包法利夫人是由福楼拜写的经典名著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包法利夫人  作者:福楼拜 书号:38544  时间:2017/8/16  字数:5630 
上一章   第二部 第十节    下一章 ( → )
  渐渐地,罗多夫的担心也感染了她。起初,爱情使她陶醉,她也心无二用。可是到了现在,爱情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她唯恐失掉一星半点,甚至不愿受到⼲扰。当她从他那里回来的时候,她总要惴惴不安地东张西望,看看天边会不会出现一个人影,村子里的天窗后面会不会有人看见她。她还注意听脚步声,叫唤声,犁头的响声;她在⽩杨树下站住,脸⾊苍⽩,浑⾝颤抖,抖得比⽩杨树叶还厉害。

  一天早晨,她正这样走回家去,忽然发现有支卡宾抢的长筒管似乎正在对她瞄准。筒斜斜地从一个小木桶上边伸出来,木桶半隐半现地埋在沟边的草丛中。艾玛吓得几乎要昏倒了,但又不得不走。这时一个人从桶里钻了出来,就像玩偶盒子里的弹簧玩偶一样。他的护腿套一直扣到膝盖,鸭⾆帽低得一直遮到眼睛,嘴哆嗦,鼻子通红。原来是比內队长,他埋伏在那里打野鸭。

  “你老远就该说句话呀!”他叫道。“看见口,总该打个招呼。”

  税务员这样说,其实他是想掩饰內心的害怕,因为本州法令规定,只许在船上打野鸭。比內先生虽然奉公守法,偏偏在这件事上明知故犯。因此,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听到乡村‮察警‬的脚步声。但是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反倒增加了偷猎的‮趣兴‬,他一个人缩在木桶里,因为他的诡计得逞而自得其乐,一看见是艾玛,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就立刻随便搭起话来:“天气不暖和,有点‘冷’吧!”

  艾玛没有回答,他又说道:“你出来得么早呀?”

  “是的,”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去妈家,看我孩子来的。”

  “啊!那好!那好!我呢,你看我这模样,天不亮就来了;天要下牛⽑雨,要不是翅膀飞到口上来…”

  “再见,比內先生,”她打断他的话,转过脚跟就走。

  “请便吧,夫人,”他也⼲巴巴地回了一句。说完,他又钻进桶里去了。

  艾玛后悔不该这样突然一下离开了税务员。当然,他一定会往坏处猜测。去妈家实在是个糟透了的借口,荣镇的人谁不知道,小包法利早在一年前就接回⽗⺟⾝边了。再说,附近没有人家;这条路只通于谢堡;比內自然猜得到她从哪里来,难道他会不说出去吗?他会随便讲,这是一定的!她就在那里挖空心思,胡思想,凭空捏造各种借口,一直想到晚上,也赶不走眼前这个拿猎的坏事人,晚餐后,夏尔见她愁容満脸,要带她到药剂师家去散散心。

  偏偏在药房看到的头一个人,又是这个不凑趣的税务员!他站在柜台前,短颈大口药⽔瓶反映的红光照在他脸上。他说:“请给我半两硫酸盐。”

  “朱斯坦,”药剂师喊道“拿硫酸来。”

  然后,他对要上楼去看奥默太太的艾玛说:“不敢劳驾,她就下来。还是烤烤火吧…对不起…你好,博士(药剂师非常喜叫夏尔作“博士”仿佛这佯称呼别人,自己也可以沾点光似的)…小心不要打翻了研钵!还是到小厅子里去搬椅子来,你知道客厅的大椅子不好动。”

  奥默赶快走出柜台,要把扶手椅放回原位,比內却要买半两糖酸。

  “糖酸,”药剂师做出內行瞧不起外行的神气说“我不知道,没听说过!你恐怕是要买草酸吧?是草酸,对不对?”

  比內解释说,他要一种腐蚀剂,好配一点擦铜的药⽔,把打猎的各种用具上的铜锈擦掉。

  艾玛一听就打哆嗦。

  药刑师改了口:“的确,天气不对头,太嘲了。”

  “不过,”税务员似乎话里有话“有的人可不怕嘲。”

  她连气也不敢出。

  “请再给我…”

  “他怎么老也不走!”她心里想。

  “半两松香和松脂,四两⻩蜡,还请给我一两半骨炭,好擦漆⽪。”

  药剂师开始切蜡时,奥默太太下楼来了,怀里抱着伊尔玛,旁边走着拿破仑,后面跟着阿达莉。她坐在靠窗的丝绒长凳上,男孩在一个小凳子上蹲着,而他姐姐围着爸爸⾝边的枣盒子转。爸爸在灌漏斗,封瓶口,贴标签,打小包。周围没人说话,只有时听见天平的砝码响,还有药剂师偶尔低声代学徒几句话。

  “你的小宝贝怎么样?”奥默太太忽然问艾玛。

  “不要说话!”她的丈夫叫道,他正在帐本上记帐。

  “怎么不带她来呀?”她放低了声音问。

  “嘘!嘘!”艾玛用手指指药剂师说。

  好在比內一心都在算帐,看看加错了没有,可能没有听见她们的话。他到底走了。于是艾玛如释重负,出了一口大气。

  “你出气好吃力呵!”奥默太太说。

  “啊!天气有点热,”她答道。

  第二天,他们打算换个地方幽会;艾玛想用礼物收买女佣人;但最好还是在荣镇找一所不会走漏风声的房子。罗多夫答应去找。

  整个冬天,他一个星期有三、四个夜晚要到花园里来。艾玛特意蔵起栅栏门的钥匙,夏尔还以为真丢了。

  罗多夫为了叫她下搂,就抓一把沙子撒在百叶窗上。她一听到就跳下;不过有时也得耐心等待,因为夏尔有个怪脾气,喜坐在炉边闲聊,并且说个没完。

  她急得要命;要是她的眼晴有办法,真会帮他从窗口跳进来的。最后,她开始换上睡⾐;接着就拿起一本书来,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读下去,仿佛读得很开心。但夏尔一上了,就叫她睡下。

  “睡吧,艾玛,”他说“时间不早了。”

  “好,就来!”她答道,然而,因为烛光耀眼,他就转⾝朝墙睡着了。她不敢大声呼昅,脸微微笑,心突突跳,也不穿⾐服,就溜了出去。

  罗多夫穿了一件大披风,把她全⾝裹起,用胳膊搂住她的,也不说话,就把她带到花园的深处。他们来到花棚底下,坐在那张烂木条长凳上。从前,在夏天的傍晚,莱昂也坐在这里,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现在她想不到他了。

  闪烁的星光穿过茉莉树落了叶的枝条。他们听得见背后的河⽔流溅,堤岸边⼲枯的芦苇不时咯啦作响。左一团右一团影,在黑暗中鼓了出来,有时,影忽然一下全都瑟瑟缩缩.笔直竖立或台俯仰上下,好像‮大巨‬的黑浪,汹涌澎湃,要把他们淹没。夜里的寒气使他们拥抱得更紧;他们嘴发出的叹息似乎也更响;他们隐约看见对方的眼睛也显得更大。在一片寂静中,窃窃私语落⼊灵魂的深处,清澈透明有如⽔晶,回音萦绕心头,不绝如缕,引起无数的涟漪。

  碰到夜里下雨,他们就躲到车棚和马房之间的诊室里去。她从书架后面取出一支厨房用的蜡烛,点着照明。罗多夫坐在这里,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看到书架和书桌,甚至整个房间,都使他觉得好笑,不由得他不开起夏尔的玩笑来,这使艾玛局促不安,她倒希望他更严肃一点,甚至更像戏剧中的人物,有一回,她以为听到了巷子里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她说。

  他赶快吹灭蜡烛。

  “你带了手没有?”

  “⼲吗?”

  “怎么?…为了自卫呀!”艾玛答道。

  “要对付你的丈夫吗?啊!这个倒霉鬼!”罗多夫说完这句话时,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只消一弹手指,就会把他打垮。”

  他的匹夫之勇使她目瞪口呆,虽然她也觉得他的口气耝鲁庸俗,令人反感。

  关于手的事,罗多夫考虑了好久。他想,如果她说这话当真,那就非常可笑,甚至有点可恶了,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恨夏尔这个老实人,这个不妒忌的丈夫;——丈夫不会妒忌,艾玛还向他赌咒发誓,他也觉得趣味不⾼。

  而且她越来越感情用事。起先,她一定要换小照,并且剪下几绺头发相送;而现在,她又要一个戒指,一个真正的结婚戒指,表示永久的结合。她时常同他谈起晚祷的钟声,或是“自然的呼声”;然后,她又谈到她自己的⺟亲,问到他的⺟亲。罗多夫的⺟亲已经死了二十年。艾玛却还要用假惺惺的语言来安慰他,仿佛他是一个失去了⺟爱的孩子。有时,她甚至望着月亮对他说:“我相信,我们的⺟亲在天之灵知道了我们的爱情,也会很⾼兴的。”

  好在她的确是漂亮!他也没有玩过这样坦率的女人!这种不放的爱情,对他说来,是一桩新鲜事,并且越出了容易到手的常规,使他既得意,又‮情动‬。艾玛的狂热,用市侩的常识来判断,是不值钱的,但他在內心深处也觉得⾼兴,因为狂热的对象是他自己。爱情既然稳如大山,他就不再费劲去争取,不知不觉地态度也改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些感动得她流泪的甜言藌语,做些热情洋溢、令人神魂颠倒的拥抱‮摸抚‬。结果以前淹没了她的伟大爱情,现在却像⽔位不断下降的江河,己经可以看见⽔底的泥沙了,她还不肯相信,反而加倍‮存温‬体贴;而罗多夫却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不在乎了。

  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后悔不该顺从他,还是相反,只是希望不要过份亲热。自恨软弱的‮愧羞‬感慢慢积成了怨恨,但颠鸾倒凤的狂又使怨恨缓和了。这不是依依不舍的眷恋,而是更像一种剪不断的引。他降伏了她。她几乎有点怕他了。

  然而表面上看起来简直平静无事,罗多夫随心所地‮布摆‬他的‮妇情‬;过了半年,到了舂天,他们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一对过太平⽇子的夫,爱情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了。又到了卢奥老爹送火的⽇子,纪念他断腿复原的周年。礼物总是和信一同送到。艾玛剪断把信和筐子拴在一起的绳子,就读到了下面这封信:“我亲爱的孩子们:“我希望这封信收到时,你们的⾝体健康,这次送的火和以前的一样好!因为在我看来,它要更嫰一点,而且我还敢说,个儿更大一点。不过下一回,为了换换花样,我要送你们一只公,除非你们硬要‘⺟的’,请把筐子送还给我,还有以前两个。我不走运,车棚的棚顶给夜里的大风刮到树上去了。收成也不给我争面子。总而言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你们。自从我打单⾝起,我就很难离开家了,我可怜的艾玛!”

  这里有个空行,仿佛老头子放下了笔来想心事似的。

  “至于我呢,⾝体还好,只是有一天去伊夫托赶集着了凉,我去赶集是要找个羊倌,原来那个给我辞了,因为他太讲究吃了。碰到这种坏蛋有什么办法!再说,他还不老实哩。“我听一个小贩告诉我,他去年冬天到你们那里去做生意,拔了一个牙,他说包法利很辛苦。这并不奇怪,他还给我看他的牙齿;我们一起喝了一杯咖啡。我问他见到你没有,他说没有,不过他看见马棚里有两匹马,我猜想生意还不错。那就好,我亲爱的孩子们,原上帝保佑你们幸福无比!我觉得遗憾的是,我还没有见过我心爱的小外孙女贝尔特·包法利。我为她在花园里种了一棵李子树,我不许人碰它,因为我打算将来给她做成藌饯,放在橱子里,等她来吃。再见,我亲爱的孩子们。我吻你,我的女儿;也吻你,我的女婿;还有我的小宝贝,我吻你两边的验。

  “祝你们好!

  “你们慈爱的⽗亲

  “特奥多尔.卢奥”

  她呆了几分钟,把这张耝信纸捏在手里,错字别字到处都有,但是艾玛在字里行间,读出了温柔敦厚的思想,就橡在荆棘篱笆后面,听得见一只躲躲闪闪的⺟在咯咯叫一样。墨⽔是用炉灰昅⼲的,因为有灰屑子从信上掉到她袍子上,她几乎想象得出⽗亲弯到壁炉前拿火钳的情景。她有多久不在他的⾝边了!从前她老是坐在壁炉前的矮凳上,用一去拨动烧得噼哩啪啦响的⻩刺条,结果熊熊的火焰把木头上都烧着了。…她还记得夏天的傍晚,太还没有落,一有人走过,马驹就会嘶叫,东奔西跑…她的窗子下面有个蜂房,藌蜂在光中盘旋飞舞,有时撞到窗玻璃上,就像金球一样弹了回来。那时多么幸福!多么自由!多少希望!多少幻想!现在一点也不剩了!她已经把它们消耗得⼲⼲净净了,在她的灵魂经风历险的时候,在她的环境不断改变的时候,在她从少女到子,再到‮妇情‬的各个阶段——就是这样,在她人生的道路上,她把它们丢得不剩一星半点了,就像一个旅客把他的财富全都花费在路上的旅店里一样。

  那么,是谁使她变得这样不幸的?是什么特大的灾难使她天翻地覆的?于是她抬起头来,看看周围,仿佛要找出她痛苦的原因。

  一道四月的光使架子上的瓷器闪闪烁烁,壁炉里的火在燃烧,她感觉得到拖鞋下面的地毯软绵绵的;⽩天气候温暖,她听得见她的孩子哇啦哇啦在笑。

  的确,小女孩在草上打滚,四围都是翻晒的草。她伏在一个草堆上。保姆拉住她的裙子。勒斯蒂布杜瓦在旁边耙草,只要他一走到⾝边,她就弯下⾝去,两只小胳膊在空中打。

  “把她带过来!”⺟亲说,一面跑去吻她。“我多么爱你,我可怜的小宝贝!我多么爱你!”

  然后,她看见女儿耳后有点脏,就赶快拉铃要人送热⽔来,把她洗⼲净,给她换內⾐,袜子,鞋子,一遍又一遍地问她的⾝体怎么样,好像刚出门回来似的,最后还吻了她一次,这才流着眼泪,把她还到保姆手里。保姆见她一反常态,意外得说不出话来。

  晚上,罗多夫发现她比平常庄重多了。

  “这是心⾎来嘲,”他认为“一下就会过去的。”

  他一连三次不来赴约会。等他再来的时候,她显得很冷淡,甚至有点瞧不起他的神气。

  “啊!你这是‮蹋糟‬时间,我的小妞儿…”他装出没有注意她唉声叹气、掏手绢的模样。

  他哪里知道艾玛后悔了!

  她甚至问自己:为什么讨厌夏尔?如果能够爱他,岂不更好?但是他却没有助一臂之力,让她回心转意,结果她本来就薄弱的意志,要变成行动,就更加困难了。

  刚好这时药剂师来提供了一个机会。
上一章   包法利夫人   下一章 ( → )
包法利夫人是由福楼拜写的经典名著,本页是包法利夫人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包法利夫人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包法利夫人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包法利夫人》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