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是由司马光写的历史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资治通鉴  作者:司马光 书号:10116  时间:2017/3/25  字数:47218 
上一章   陈纪二    下一章 ( → )
  起上章执徐,尽玄黓敦牂,凡三年。

  世祖文皇帝上

  ◎ 天嘉元年庚辰,公元五六零年

  舂,正月,癸丑朔,大赦,改元。

  齐大赦,改元乾明。

  辛酉,上祀南郊。齐⾼王湜,以滑稽便辟有宠于显祖,常在左右,执杖以挞诸王,太皇太后深衔之。及显祖殂,湜有罪,太皇太后杖之百馀;癸亥,卒。

  辛未,上祀北郊。

  齐主自晋还至鄴。

  二月,乙未,⾼州刺史纪机自军所逃还宣城,据郡应王琳,泾令贺当迁讨平之。

  王琳至栅口,侯瑱督诸军出屯芜湖,相持百馀⽇。东关舂⽔稍长,舟舰得通,琳引合肥漅湖之众,舳舻相次而下,军势甚盛。瑱进军虎槛洲,琳亦出船列于江西,隔洲而泊。明⽇,合战,琳军少却,退保西岸。及夕,东北风大起,吹其舟舰并坏,没于沙中。浪大,不得还浦。及旦,风静,琳⼊浦治船,瑱等亦引军退⼊芜湖。周人闻琳东下,遣都督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史宁将兵数万乘虚袭郢州,孙瑒婴城自守。琳闻之,恐其众溃,乃帅舟师东下,去芜湖十里而泊,击柝闻于陈军。齐仪同三司刘伯球将兵万馀人助琳⽔战,行台慕容恃德之子子会将铁骑二千,屯芜湖西岸,为之声势。

  丙申,瑱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助,引兵直趣建康。瑱等徐出芜湖蹑其后,西南风翻为瑱用。琳掷火炬以烧陈船,皆反烧其船。瑱发拍以击琳舰,又以牛⽪冒蒙冲小船以触其舰,并熔铁洒之。琳军大败,军士溺死者什二三,馀皆弃船登岸走,为陈军所杀殆尽。齐步骑在西岸者,自相蹂践,并陷于芦荻泥淖中;骑皆弃马脫走,得免者什二三。擒刘伯球、慕容子会,斩获万计,尽收梁、齐军资器械。琳乘舴艋冒陈走,至湓城,收合离散,众无附者,乃与妾左右十馀人奔齐。

  先是,琳使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刘仲威侍卫永嘉王庄;及败,左右皆散。泌以轻舟送庄达于齐境,拜辞而还,遂来降;仲威奉庄奔齐。泌,昂之子也。樊猛及其兄毅帅部曲来降。

  齐葬文宣皇帝于武宁陵,庙号⾼祖,后改曰显祖。

  戊戌,诏:“⾐冠士族、将帅战兵陷在王琳中者,皆赦之,随材铨叙。”

  己亥,齐以常山王演为太师、录尚书事,以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并省录尚书事,以尚书左仆平秦王归彦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左仆

  诏:“诸元良口配没⼊官及赐人者并纵遣。”

  乙巳,以太尉侯瑱都督湘、巴等五州诸军事,镇湓城。

  齐显祖之丧,常山王演居噤中护丧事,娄太后立之而不果;太子即位,乃就朝列。以天子谅,诏演居东馆,奏之事,皆先咨决。杨愔等以演与长广王湛位地亲,恐不利于嗣主,心忌之。居顷之,演出归第,自是诏敕多不关预。

  或谓演曰:“鸷鸟离巢,必有探卵之患。今⽇王何宜屡出?”中山太守休之诣演,演不见。休之谓王友王晞曰:“昔周公朝读百篇书,夕见七十士,犹恐不⾜。录王何所嫌疑,乃尔拒绝宾客!”

  先是,显祖之世,群臣人不自保。及济南王立,演谓王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宽仁,真守文良主。”晞曰:“先帝时,东宮委一胡人傅之。今舂秋尚富,骤览万机,殿下宜朝夕先后,亲承音旨。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大权必有所归,殿下虽守籓,其可得琊!借令得遂冲退,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乎?”演默然久之,曰:“何以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惟殿下虑之!”演曰:“我何敢自比周公!”晞曰:“殿下今⽇地望,不为周公,得琊?”演不应。显祖常使胡人康虎儿保护太子,故晞言及之。

  齐主将发晋,时议谓常山王必当留守本之地;执政使常山王从帝之鄴,留长广王镇晋;既而又疑之,乃敕二王俱从至鄴。外朝闻之,莫不骇愕。又敕以王晞为并州长史。演既行,晞出郊送之。演恐有觇察,命晞还城,执晞手曰:“努力自慎!”因跃马而出。

  平秦王归彦总知噤卫,杨愔宣敕留从驾五千兵于西中,备非常;至鄴数⽇,归彦乃知之,由是怨愔。

  领军大将军可硃浑天和,道元之子也,尚帝姑东平公主,每曰:“若不诛二王,少主无自安之理。”燕子献谋处太皇太后于北宮,使归政皇太后。

  又自天保八年已来,爵赏多滥,杨愔加澄汰,乃先自表‮开解‬府及开封王,诸叨窃恩荣者皆从黜免。由是嬖宠失职之徒,尽归心二叔。平秦王归彦初与杨、燕同心,既而中变,尽以疏忌之迹告二王。

  侍中宋钦道,弁之孙也,显祖使在东宮,教太子以吏事。钦道面奏帝,称“二叔威权既重,宜速去之。”帝不许,曰:“可与令‮共公‬详其事。”

  愔等议出二王为刺史,以帝慈仁,恐不可所奏,乃通启皇太后,具述安危。宮人李昌仪,即⾼仲密之也,李太后以其同姓,甚相昵爱,以启示之;昌仪密启太皇太后。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长广王湛镇晋,以常山王演录尚书事。二王既拜职,乙巳,于尚书省大会百僚。愔等将赴之,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郞郑颐止之曰:“事未可量,不宜轻脫。”愔曰:“吾等至诚体国,岂常山拜职有不赴之理!”

  长广王湛,旦伏家僮数十人于录尚书后室,仍与席上勋贵贺拔仁、斛律金等数人相知约曰:“行酒至愔等,我各劝双杯,彼必致辞。我一曰‘执酒’,二曰‘执酒’,三曰‘何不执’,尔辈即执之!”及宴,如之,愔大言曰:“诸王反逆,杀忠良琊?尊天子,削诸侯,⾚心奉国,何罪之有!”常山王演缓之。湛曰:“不可。”于是拳杖殴,愔及天和、钦道皆头面⾎流,各十人持之。燕子献多力,头又少发,狼狈排众走出门,斛律光逐而擒之。子献叹曰:“丈夫为计迟,遂至于此!”使太子太保薛孤延等执颐于尚药局。颐曰:“不用智者言至此,岂非命也!”

  二王与平秦王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拥愔等唐突⼊云龙门,见都督叱利,招之,不进,使骑杀之。开府仪同三司成休宁菗刃呵演,演使归彦谕之,休宁厉声不从。归彦久为领军,素为军士所服,皆弛仗,休宁方叹息而罢。演⼊,至昭殿,湛及归彦在硃华门外。帝与太皇太后并出,太皇太后坐殿上,皇太后及帝侧立。演以砖叩头,进言曰:“臣与陛下骨⾁至亲,杨遵彦等独擅朝权,威福自己,自王公已下皆重⾜屏气;共相脣齿,以成阶,若不早图,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为国事重,贺拔仁、斛律金惜献武皇帝之业,共执遵彦等⼊宮,未敢刑戮。专辄之罪,诚当万死。”

  时庭中及两庑卫士二千馀人,皆被甲待诏。武卫娥永乐,武力绝伦,素为显祖所厚,叩刀仰视,帝不睨之。帝素吃讷,仓猝不知所言。太皇太后令却仗,不退;又厉声曰:“奴辈即今头落!”乃退。永乐內刀而泣。

  太皇太后因问:“杨郞何在?”贺拔仁曰:“一眼已出。”太皇太后怆然曰:“杨郞何所能为,留使岂不佳琊!”乃让帝曰:“此等怀逆,杀我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帝犹不能言。太皇太后怒且悲,曰:“岂可使我⺟子受汉老妪斟酌!”太后拜谢。太皇太后又为太后誓言:“演无异志,但而已。”演叩头不止。太后谓帝:“何不安慰尔叔!”帝乃曰:“天子亦不敢为叔惜,况此汉辈!但匄儿命,儿自下殿去,此属任叔⽗处分。”遂皆斩之。

  长广王湛以郑颐昔尝谗己,先拔其⾆,截其手而杀之。演令平秦王归彦引侍卫之士向华林园,以京畿军士⼊守门阁,斩娥永乐于园。

  太皇太后临愔丧,哭曰:“杨郞忠而获罪。”以御金为之一眼,亲內之,曰:“以表我意。”演亦悔杀之。于是下诏罪状愔等,且曰:“罪止一⾝,家属不问。”顷之,复簿录五家;王晞固谏,乃各没一房,孩幼尽死,兄弟皆除名。

  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杨愔总机务。鸿胪少卿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驎而策蹇驴,可悲之甚也!”

  戊申,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湛为太傅、京畿大都督,段韶为大将军,平王淹为太尉,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浟为尚书令。

  江陵之陷也,长城世子昌及中书侍郞顼皆没于长安。⾼祖即位,屡请之于周,周人许而不遣。⾼祖殂,周人乃遣昌还,以王琳之难,居于安陆。琳败,昌发安陆,将济江,致书于上,辞甚不逊。上不怿,召侯安都从容谓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籓为归老之地。”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昌。于是群臣上表,请加昌爵命。庚戌,以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衡王。

  齐大丞相演如晋,既至,谓王晞曰:“不用卿言,几至倾覆。今君侧虽清,终当何以处我?”晞曰:“殿下往时位地,犹可以名教出处;今⽇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演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王晞为司马。三月,甲寅,诏:“军国之政,皆申晋,禀大丞相规算。”

  周军初至,郢州助防张世贵举外城以应之,所失军民三千馀口。周人起土山、长梯,昼夜攻之,因风纵火,烧其內城南面五十馀楼。孙瑒兵不満千人,⾝自抚循,行酒赋食,士卒皆为之死战。周人不能克,乃授瑒柱国、郢州刺史,封万户郡公;瑒伪许以缓之,而潜修战守之备,一朝而具,乃复拒守。既而周人闻王琳败,陈兵将至,乃解围去。瑒集将佐谓之曰:“吾与王公同奖梁室,勤亦至矣。今时事如此,岂非天乎!”遂遣使奉表,举中流之地来降。

  王琳之东下也,帝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州刺史⻩法帅舟师钭赴之。熊昙朗据城列舰,塞其中路,迪等与周敷共围之。琳败,昙朗部众离心,迪攻拔其城,虏男女万馀口。昙朗走⼊村中,村民斩之;丁巳,传首建康,尽灭其族。

  齐军先守鲁山,戊午,弃城走,诏南豫州刺史程灵洗守之。

  甲寅,置武州、沅州,以右卫将军吴明彻为武州刺史,以孙瑒为湘州刺史。瑒怀不自安,固请⼊朝,征为中领军;未拜,除吴郡太守。

  壬申,齐封世宗之子孝珩为广宁王,长恭为兰陵王。

  甲戌,衡献王昌⼊境,诏主书、舍人缘道候;丙子,济江,中流,陨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进爵清远公。

  初,⾼祖遣荥⽑喜从安成王顼诣江陵,梁世祖以喜为侍郞,没于长安,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策。上乃使侍中周弘正通好于周。

  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为衡王,奉献王祀。

  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护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于糖饣追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馀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宽仁大度,海內共闻;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殂。

  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深沉,有远识,非因顾问,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皇帝位,大赦。

  五月,壬子,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

  侯安都⽗文捍为始兴內史,卒官。上其⺟还建康,⺟固求停乡里。乙卯,为置东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岁,上以为始兴內史,并令在乡侍养。

  六月,壬辰,诏葬梁元帝于江宁,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齐人收永安、上二王遣骨,葬之。敕上王妃李氏还第。冯文洛尚以故意,修饰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于阶下,数之曰:“遭难流离,以至大辱,志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反籓闱,汝何物奴,犹见侮!”杖之一百,⾎流洒地。

  秋,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为鄱王。

  齐丞相演以王晞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昼则不与语。尝进晞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以法绳之,何如?”晞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虽谦退,粃糠神器,实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发此言,须致卿于法!”粃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赞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郞陆杳将出使,握晞手,使之劝进。晞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內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晞乃以事隙密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共劝演。

  演遂言于太皇太后。赵道德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骨⾁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琊?”太皇太后曰:“道德之言是也。”未几,演又启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从之。

  八月,壬午,太皇太后下令,废齐主为济南王,出居别宮,以常山王演⼊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

  肃宗即皇帝位于晋,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宮曰昭信。

  乙酉,诏绍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褒赏死事,追赠名德。

  帝谓王晞曰:“卿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怀,随宜作一牒,俟少隙,即径进也。”因敕晞与尚书休之、鸿胪卿崔晞等三人,每⽇职务罢,并⼊东廊,共举录历代礼乐、职官及田市、征税,或不便于时而相承施用,或自古为利而于今废坠,或道德⾼俊,久在沉沦,或巧言眩俗,妖琊害政者,悉令详思,以渐条奏。朝晡给御食,毕景听还。

  帝识度沉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显祖之弊,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论得失。泽率尔对曰:“陛下陪明至公,自可远侔古昔;而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弘。”帝笑曰:“诚如卿言。朕初临万机,虑不周悉,故致尔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后又嫌疏漏。”泽由是被宠遇。

  库狄显安侍坐,帝曰:“显安,我姑之子;今序家人礼,除君臣之敬,可言我之不逮。”显安曰:“陛下多妄言。”帝曰:“何故?”对曰:“陛下昔见文宣以马鞭挞人,常以为非;今自行之,非妄言琊?”帝握其手谢之。又使直言,对曰:“陛下太细,天子乃更似吏。”帝曰:“朕甚知之。然无法⽇久,将整之以至无为耳。”又问王晞,晞曰:“显安言是也。”显安,⼲之子也。群臣进言,帝皆从容受纳。

  至孝,太后不豫,帝行不能正履,容⾊贬悴,⾐不解带殆将四旬。太后疾小增,即寝伏阁外,食饮‮物药‬,皆手亲之。太后尝心痛不自堪,帝立侍帷前,以爪掐掌代痛,⾎流出袖。友爱诸弟,无君臣之隔。

  戊子,以长广王湛为右丞相,平王淹为太傅,彭城王浟为大司马。

  周军司马贺若敦,帅众一万,奄至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彻不能拒,引军还巴陵。

  江陵之陷也,巴、湘之地尽⼊于周,周使梁人守之。太尉侯瑱等将兵湘州。贺若敦将步骑救之,乘胜深⼊,军于湘川。

  九月,乙卯,周将独孤盛将⽔军与敦俱进。辛酉,遣仪同三司徐度将兵会侯瑱于巴丘。会秋⽔泛溢,盛、敦粮援断绝,分军抄掠,以供资费。敦恐瑱知其粮少,乃于营內多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有访问,随即遣之。瑱闻之,良以为实。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为久留之计,湘、罗之间遂废农业。瑱等无如之何。

  先是土人亟乘轻船,载米粟鸭以饷瑱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瑱军人望见,谓饷船之至,逆来争取,敦甲士出而擒之。又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者,敦乃别取一马,牵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马畏船不上。然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畏船马以招瑱军,诈云投附。瑱遣兵接,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伏兵发,尽杀之。此后实有馈饷及亡降者,瑱犹谓之诈,并拒击之。

  冬,十月,癸巳,瑱袭破独孤盛于杨叶洲,盛收兵登岸,筑城自保。丁酉,诏司空侯安都帅众会瑱南讨。

  十一月,辛亥,齐主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百年为太子。百年时才五岁。

  齐主征前开府长史卢叔虎为中庶子。叔虎,柔之从叔也。帝问时务于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強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戈不息,未能并呑者,此失于不用強富也。轻兵野战,胜负难必,是胡骑之法,非万全之术也。宜立重镇于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垒,运粮积甲。彼闭关不出,则稍蚕食其河东之地,⽇使穷蹙。若彼出兵,非十万以上,不⾜为我敌。所损粮食咸出关中。我军士年别一代,⾕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乘其弊。自长安以西,民疏城远,敌兵来往,实自艰难,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帝深善之。齐主自将击库莫奚,至天池,库莫奚出长城北遁。齐主分兵追击,获牛羊七万而还。

  十二月,乙未,诏:“自今孟舂讫于夏首,大辟事已款者,宜且申停。”

  己亥,周巴陵城主尉迟宪降,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庚子,独孤盛将馀众自杨叶洲潜遁。

  丙午,齐主还晋

  齐主斩人于前,问王晞曰:“是人应死不?”晞曰:“应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闻‘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殿廷非行戮之所。”帝改容谢曰:“自今当为王公改之。”

  帝以晞为侍郞,苦辞不受。或劝晞勿自疏,晞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得志少时,鲜不颠覆。且吾实疏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耳。”

  初,齐显祖之末,⾕籴踊贵。济南王即位,尚书左丞苏珍芝建议修石鳖等屯,自是淮南军防⾜食。肃宗即位,平州刺史嵇晔建议,开督亢陂,置屯田,岁收稻粟数十万石,北境周赡。又于河內置怀义等屯,以给河南之费。自是稍止转输之劳。

  ◎ 天嘉二年辛巳,公元五六一年

  舂,正月,戊申,周改元保定。以大冢宰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令五府总于天官,事无巨细,皆先断后闻。

  庚戌,大赦。

  周主祀圜丘。

  辛亥,齐主祀圜丘;壬子,礻帝于太庙。

  周主祀方丘;甲寅,祀感生帝于南郊;乙卯,祭太社。

  齐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伧楚,更图进取。合州刺史裴景徽,琳兄珉之婿也,请以私属为乡导。齐主使琳与行台左丞卢潜将兵赴之,琳沉昑不决。景徽恐事怈,⾝奔齐。齐主以琳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镇寿

  己巳,周主享太庙,班太祖所述六官之法。

  辛未,周湘州城主殷亮降,湘州平。

  侯瑱与贺若敦相持⽇久,瑱不能制,乃借船送敦等渡江。敦虑其诈,不许,报云:“湘州我地,为尔侵;必须我归,可去我百里之外。”瑱留船江岸,引兵去之。敦乃自拔北归,军士病死者什五六。武陵、天门、南平、义、河东、宜都郡悉平。晋公护以敦失地无功,除名为民。二月,甲午,周主朝⽇于东郊。

  周人以小司徒韦孝宽尝立勋于⽟壁,乃置勋州于⽟壁,以孝宽为刺史。

  孝宽有恩信,善用间谍,或齐人受孝宽金货,遥通书疏,故齐之动静,周人皆先知之。有主帅许盆,以所戍城降齐,孝宽遣谍取之,俄斩首而还。

  离石以南,生胡数为抄掠,而居于齐境,不可诛讨。孝宽筑城于险要以制之,乃发河西役徒十万,甲士百人,遣开府仪同三司姚岳监筑之。岳以兵少,惧不改前。孝宽曰:“计此城十⽇可毕。城距晋州四百馀里,吾一⽇创手,二⽇敌境始知。设使晋州征兵,三⽇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三⽇,计其军行,二⽇不到。我之隍防,⾜得办矣。”乃令筑之。齐人果至境上,疑有大军,停留不进。其夜,孝宽使汾⽔以南傍介山、稷山诸村纵火。齐人以为军营,收兵自固。岳卒城而还。

  三月,乙卯,太尉零陵壮肃公侯瑱卒。

  丙寅,周改八丁兵为十二丁兵,率岁一月役。

  夏,四月,丙子朔,⽇有食之。

  周以少傅尉迟纲为大司空。

  丙午,周封愍帝子康为纪国公,皇子赟为鲁国公。赟,李后之子也。六月,乙酉,周主使御正殷不害来聘。

  秋,七月,周更铸钱,文曰“布泉”一当五,与五铢并行。

  己酉,周追封皇伯⽗颢为邵国公,以晋公护之子会为嗣;颢弟连为杞国公,以章武公导之子亮为嗣;连弟洛生为莒国公,以护之子至为嗣;追封太祖之子武邑公震为宋公,以世宗之子实为嗣。

  齐主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晋,湛居守于鄴。散骑常侍⾼元海,⾼祖之从孙也。留典机密。帝以领军代人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以斛律光之弟羡为领军,以分湛权。湛留伏连,不听羡视事。

  先是,济南闵悼王常在鄴,望气者以鄴中有天子气。平秦王归彦恐济南王复立,为己不利,劝帝除之。帝乃使归彦至鄴,征济南王如晋

  湛內不自安,问计于⾼元海。元海曰:“皇太后万福,至尊孝友异常,殿下不须异虑。”湛曰:“此岂我推诚之意琊!”元海乞还省,‮夜一‬思之,湛即留元海于后堂。元海达旦不眠,唯绕徐步。夜漏未尽,湛遽出,曰:“神算如何?”元海曰:“有三策,恐不堪用耳。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晋,先见太后求哀,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不⼲朝政,必保泰山之安。此上策也。不然,当具表云,威权太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沉靖自居,必不招物议。此中策也。”更问下策。曰:“发言即恐族诛。”固之,元海曰:“济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示以征济南之敕,执斛律丰乐,斩⾼归彦,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悦。然怯,狐疑未能用,使术士郑道谦等卜之,皆曰:“不利举事,静则吉。”有林虑令潘子密,晓占候,潜谓湛曰:“宮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湛拘之于內以候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

  湛乃奉诏,令数百骑送济南王至晋。九月,帝使人鸩之,济南王不从,乃扼杀之。帝寻亦悔之。

  冬,十月,甲戌朔,⽇有食之。

  丙子,齐以彭城王浟为太保,长乐王尉粲为太尉。

  齐肃宗出畋,有兔惊马,坠地绝肋。娄太后视疾,问济南所在者三,齐主不对。太后怒曰:“杀之琊?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顾。

  十一月,甲辰,诏以嗣子冲眇,可遣尚书右仆赵郡王睿谕旨,征长广王湛统兹大宝。又与湛书曰:“百年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是⽇,殂于晋宮。临终,言恨不见太后山陵。

  颜之推论曰:孝昭天至孝,而不知忌讳,乃至于此,良由不学之所为也。

  赵郡王睿先使⻩门侍郞王松年驰至鄴,宣肃宗遗命。湛犹疑其诈,使所亲先诣殡所,发而视之。使者复命,湛喜,驰赴晋,使河南王孝瑜先⼊宮,改易噤卫。癸丑,世祖即皇帝位于南宮,大赦,改元太宁。

  周人许归安成王顼,使司会上士京兆杜杲来聘。上悦,即遣使报之,并赂以黔中地及鲁山郡。

  齐以彭城王浟为太师、录尚书事,平秦王归彦为太傅,尉粲为太保,平王淹为太宰,博陵王济为太尉,段韶为大司马,丰州刺史娄睿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任城王湝为尚书左仆,并州刺史斛律光为右仆。娄睿,韶之兄子也。立太子百年为乐陵王。

  丁巳,周主畋于岐;十二月,壬午,还长安。

  太子中庶子馀姚虞荔、御史中丞孔奂,以国用不⾜,奏立煮海盐赋及榷酤之科,诏从之。

  初,⾼祖以帝女丰安公主留异之子贞臣,征异为南徐州刺史,异迁延不就。帝即位,复以异为缙州刺史,领东海太守。异屡遣其长史王澌⼊朝,澌每言朝廷虚弱。异信之,虽外示臣节,恒怀两端,与王琳自鄱信安岭潜通使往来。琳败,上遣左卫将军沈恪代异,实以兵袭之。异出军下淮以拒恪,恪与战而败,退还钱塘。异复上表逊谢。时众军方事湘、郢,乃降诏书慰谕,且羁縻之。异知朝廷终将讨己,乃以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备江路。丙午,诏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讨之。

  ◎ 天嘉三年壬午,公元五六二年

  舂,正月,乙亥,齐主至鄴;辛巳,祀南郊;壬午,享太庙;丙戌,立妃胡氏为皇后,子纬为皇太子。后,魏兗州刺史‮定安‬胡延之之子也。戊子,大赦。

  己亥,以冯翊王润为尚书左仆

  周凉景公贺兰祥卒。

  壬寅,周人凿河渠于蒲州,龙首渠于同州。

  丁未,周以安成王顼为柱国大将军,遣杜果送之南归。

  辛亥,上祀南郊,以胡公配天;二月,辛酉,祀北郊。

  闰月,丁未,齐以太宰、平王淹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

  归彦为肃宗所厚,恃势骄盈,陵侮贵戚。世祖即位,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门郞⾼乾和数言其短,且云:“归彦威权震主,必为祸。”帝亦寻其反覆之迹,渐忌之。伺归彦还家,召魏收于帝前作诏草,除归彦冀州,使乾和缮写。昼⽇,仍敕门司不听归彦辄⼊宮。时归彦纵酒为乐,经宿不知。至明,参,至门知之,大惊而退。及通名谢,敕令早发,别赐钱帛等物甚厚,又敕督将悉送至清宮。拜辞而退,莫敢与语,唯赵郡王睿与之久语,时无闻者。

  帝之为长广王也,清都和士开发善握槊、弹琵琶有宠,辟为开府行参军,及即位,累迁给事⻩门侍郞。⾼元海、毕义云、⾼乾和皆疾之,将言其事。士开乃奏元海等结朋擅威福。乾和由是被疏。义云纳赂于士开,得为兗州刺史。

  帝征江州刺史周迪出镇湓城,又征其子⼊朝。迪趑且顾望,并不至。其馀南江酋帅,私署令长,多不受召,朝廷未暇致讨,但羁縻之。豫章太守周敷独先⼊朝,进号安西将军,给鼓吹一部,赐又女、金帛,令还豫章。迪以敷素出己下,深不平之,乃与留异相结,遣其弟方兴将兵袭敷;敷与战,破之。又遣其兄子伏甲船中,诈为贾人,袭湓城。未发,事觉,寻太守监江州事晋陵华皎遣兵逆击之,尽获其船仗。

  上以闽州刺史陈宝应之⽗为光禄大夫,子女皆受封爵,命宗正编⼊属籍。而宝应以留异女为与异合。虞荔弟寄,流寓闽中,荔思之成疾,上为荔征之,宝应留不遣。寄尝从容讽以逆顺,宝应辄引它语以之。宝应尝使人读《汉书》,卧而听之,至蒯通说韩信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蹶然起坐,曰:“可谓智士!”寄曰:“通一说杀三士,何⾜称智!岂若班彪《王命》,识所归乎!”

  寄知宝应不可谏,恐祸及己,乃著居士服,居东山寺,称⾜疾。宝应使人烧其屋,寄安卧不动。亲近将扶之出,寄曰:“吾命有所悬,避将安往!”纵火者自救之。

  乙卯,齐以任城王湝为司徒。

  齐扬州剌史行台王琳数南侵,尚书卢潜以为时事未可。上遣移书寿与齐和亲。潜以其书奏齐朝,仍上启且请息兵。齐主许之,遣散骑常侍崔瞻来聘,且归南康愍王昙朗之丧。琳由是与潜有隙,更相表列。齐主征琳赴鄴,以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瞻,凌之子也。

  梁末丧,铁钱不行,民间私用鹅眼钱。甲子,改铸五铢钱,一当鹅眼之十。

  后梁主安于俭素,不好酒⾊,虽多猜忌,而抚将士有恩。以封疆褊隘,邑居残毁,⼲戈⽇用,郁郁不得志,疽发背而殂;葬平陵,谥曰宣皇帝,庙号中宗。太子岿即皇帝位,改元天保;尊龚太后为太皇太后,王后曰皇太后,⺟曹贵嫔为皇太妃。

  三月,丙子,安成王顼至建康,诏以为中书监、中卫将军。

  上谓杜杲曰:“家弟今蒙礼遣,实周朝之惠;然鲁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对曰:“安成,长安—布⾐耳,而陈之介弟也,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遣旨,下思继好之义,是以遣之南归。今乃云以导常之土易骨⾁之亲,非使臣之所敢闻也。”上甚惭,曰:“前言戏之耳。”待杲之礼有加焉。

  顼妃柳氏及子叔宝犹在穰城,上复遣⽑喜如周请之,周人皆归之。

  丁丑,以安右将军吴明彻为江州刺史,督⾼州刺史⻩法、豫章太守周敷共讨周迪。

  甲申,大赦。

  留异始谓台军必自钱塘上,既而侯安都步由诸暨出永康,异大惊,奔桃枝岭,于岩口竖栅以拒之。安都为流矢所中,⾎流至踝,乘轝指麾,容止不变。因其山势,迮而为堰。会潦⽔涨満,安都引船⼊堰,起楼舰与异城等,发拍碎其楼堞。异与其子忠臣脫⾝奔晋安,依陈宝应。安都虏其及馀子,尽收铠仗而还。

  异向文政据新安,上以贞毅将军程文季为新安太守,帅精甲三百径往攻之。文政战败,遂降。文季,灵洗之子也。夏,四月,辛丑,齐武明娄太后殂。齐主不改服,绯袍如故。未几,登三台,置酒作乐,宮女进⽩袍,帝投诸台下。散骑常侍和士开请止乐,帝怒,挝之。

  乙巳,帝遣使来聘。

  齐青州上言河⽔清,齐主遣使祭之,改元河清。

  先是,周之群臣受封爵者皆未给租赋。癸亥,始诏柱国等贵臣邑户,听寄食它县。

  五月,庚午,周大赦。

  己丑,齐以右仆斛律光为尚书令。

  壬辰,周以柱国杨忠为大司空。六月,巳亥,以柱国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司马。

  秋,七月,己丑,纳太子妃王氏,金紫光禄大夫周之女也。

  齐平秦王归彦至冀州,內不自安,待齐主如晋,乘虚⼊鄴。其郞中令吕思礼告之。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讨之。归彦于南境置私驿,闻大军将至,即闭城拒守。长史宇文仲鸾等不从,皆杀之。归彦自称大丞相,有众四万。齐主以都官尚书封子绘,冀州人,祖⽗世为本州刺史,得人心,使乘传至信都,巡城,谕以祸福,吏民降者相继,城中动静,小大皆知之。

  归彦登城大呼云:“孝昭皇帝初崩,六军百万,悉在臣手,投⾝向鄴,奉陛下。当时不反,今⽇岂反琊!正恨⾼元海、毕义云、⾼乾和誑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三人,即临城自刎。”既而城破,单骑北走,至津,获之,锁送鄴。乙巳,载以露车,衔木面缚。刘桃枝临之以刃,击鼓随之,并其子孙十五人皆弃市。命封子绘行冀州事。

  齐主知归彦前谮清河王岳,以归彦家良百口赐岳家,赠岳太师。

  丁酉,以段韶为太傅,娄睿为司徒,平王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河间王孝琬为左仆

  癸亥,齐主如晋

  上遣使聘齐。

  九月,戊辰朔,⽇有食之。

  以侍中、都官尚书到仲举为尚书右仆、丹杨尹。仲举,溉之弟子也。

  吴明彻至临川,攻周迪,不能克。丁亥,诏安成王顼代之。

  冬,十月,戊戌,诏以军旅费广,百姓空虚,凡供乘舆饮食⾐服及宮中调度,悉从减削;至于百司,宜亦思省约。

  十一月,丁卯,周以赵国公招为益州总管。

  丁丑,齐遣兼散骑常侍封孝琰来聘。十二月,丙辰,齐主还鄴。

  齐主通昭信李后,曰:“若不从我,我杀尔儿!”后惧,从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绍德至阁,不得见,愠曰:“儿岂不知琊!姊腹大,故不见儿。”后大惭,由是生女不举。帝横刀诟曰:“杀我女,我何得不杀尔儿!”对后以刀环筑杀绍德。后大哭,帝愈怒,裸后,挝之。后号天不已,帝命盛以绢囊,流⾎淋漉,投诸渠⽔。良久乃苏,犊车载送妙胜寺为尼。

  
段译

  世祖文皇帝上天嘉元年(庚辰、560)

  陈纪二 陈文帝天嘉元年(庚辰,公元560年)

  [1]舂,正月,癸丑朔,大赦,改元。

  [1]舂季,正月,癸丑朔(初一),陈朝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天嘉。

  [2]齐大赦,改元乾明。

  [2]北齐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乾明。

  [3]辛酉,上祀南郊。

  [3]辛酉(初九),陈文帝在南郊祭天。

  [4]齐⾼王,以滑稽便辟有宠于显祖,常在左右,执杖以挞诸王,太皇太后深衔之。及显祖殂,有罪,太皇太后杖之百余;癸亥,卒。

  [4]北齐⾼王⾼,因为善于滑稽说笑、曲意奉承而得到文宣帝的宠爱,常常跟在文宣帝左右,拿殴打诸王,太皇太后对他怀恨很深。待到文宣帝去世,⾼犯了罪,太皇太后命令打了他一百多。癸亥(十一⽇),伤重而死。

  [5]辛未,上祀北郊。

  [5]辛未(十九⽇),陈文帝在北郊祭地。

  [6]齐主自晋还至邺。

  [6]北齐国主⾼殷从晋回到邺城。

  [7]二月,乙未,⾼州刺史纪机自军所逃还宣城,据郡应王琳,泾令贺当迁讨平之。

  [7]二月,乙未(十三⽇),⾼州刺史纪机从侯的军队里逃回宣城,占据了郡城呼应王琳,泾县县令贺当迁率兵讨平了他。

  王琳至栅口,侯督诸军出屯芜湖,相持百余⽇。东关舂⽔稍长,舟舰得通,琳引合肥湖之众,舳舻相次而下,军势甚盛。进军虎槛洲,琳亦出船列于江西,隔洲而泊。明⽇,合战,琳军少却,退保西岸。及夕,东北风大起,吹其舟舰并坏,没于沙中,浪大,不得还浦。及旦,风静,琳⼊浦治船,等亦引军退⼊芜湖。

  王琳的军队抵达栅口,侯督率各路兵马屯驻于芜湖,两军相持一百多天。东关一带舂天⽔位涨⾼了一些,船舰可以通航了,王琳就带领合肥、湖一带的部众,乘兵船沿江排列而下,舳舻首尾相连,军势看去很強大。侯向虎槛洲进军,王琳也‮出派‬兵船排列在长江西面,隔着虎槛洲停泊下来。第二天,两军战,王琳的军队稍稍退却,退到长江西岸以自保。到晚上,东北风猛刮,把他的舟舰全刮坏了,搁浅在沙滩上,浪很大,回不了江岸。到天亮时,风才平静下来,王琳到江边收拾船只,侯等人也带着军队退⼊芜湖。

  周人闻琳东下,遣都督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史宁将兵数万乘虚袭郢州,孙婴城自守。琳闻之,恐其众溃,乃帅舟师东下,去芜湖十里而泊,击柝闻于陈军。齐仪同三司刘伯球将兵万余人助琳⽔战,行台慕容恃德之子子会将铁骑二千屯芜湖西岸,为之声势。

  北周人听到王琳东下进犯陈朝的消息,乘机派都督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史宁带兵数万人乘虚袭击郢州,孙环绕城墙设防线而固守。王琳听到消息,担心自己军心不稳,众人溃散,于是加紧率领⽔师东下,直到离芜湖十里地才停泊下来,军中敲击木柝报时示警的声音,一直传到陈朝军队里。北齐仪同三司刘伯球带兵一万多人帮助王琳⽔战,行台慕容恃德的儿子慕容子会带领两千名铁骑屯驻在芜湖西岸,声援王琳。

  丙申,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助,引兵直趣建康。等徐出芜湖蹑其后,西南风翻为用。琳掷火炬以烧陈船,皆反烧其船。发拍击琳舰,又以牛⽪冒蒙冲小船以触其舰,并熔铁洒之。琳军大败,军士溺死者什二三,余皆弃船登岸,为陈军所杀殆尽。齐步军在西岸者,自相蹂践,并陷于芦荻泥淖中;骑皆弃马脫走,得免者什二三。擒刘伯球、慕容子会,斩获万计,尽收梁、齐军资器械。琳乘舴艋冒陈走,至湓城,收合离散,众无附者,乃与妾左右十余人奔齐。

  丙申(十四⽇),侯下令军队一早就做饭,在寝席上用饭,严阵以待王琳军队进犯。当时西南风刮得又急又猛,王琳自以为得到天公帮助,便带兵径崐直近建康。侯等人慢慢地从芜湖出来跟在王琳兵船后头,结果西南风反而被侯利用了。王琳让士兵扔火炬去烧陈朝军队的兵船,因为逆风,反而烧了自己的兵船。侯命令士兵把战船前后的拍竿拿出来拍击王琳的兵船,又用牛⽪蒙着有冲击力的小船去撞他的军舰,并用熔化的铁⽔泼将过去。王琳军队大败,军士溺⽔而死的有十分之二、三,其余的都扔下船逃上岸,被陈朝军队拦住,砍杀得几乎一个都不剩了。北齐的步军在西岸也成一团,自相践踏,全陷⼊了芦荻泥泞之中;骑兵都扔下马匹逃跑,幸免于死的只有十分之二三而已。陈朝军队抓获了刘伯球、慕容子会,杀死和俘虏敌军数以万计,梁军和北齐军的军用物资和兵器也全被陈朝军队缴获了。王琳乘坐舴艋小船冲出‮场战‬逃跑,抵达湓城,想把散失流离的军士收拢来,但再也没有人愿意归附他,于是只好带着妾、左右亲信十几个人去逃奔北齐。

  先是,琳使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刘仲威侍卫永嘉王庄;及败,左右皆散。泌以轻舟送庄达于齐境,拜辞而还,遂来降;仲威奉庄奔齐。泌,昂之子也。樊猛及其兄毅帅部曲来降。

  早先,王琳派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刘仲威去做永嘉王萧庄的侍卫,待到兵败,萧庄左右的人也都逃散了。袁泌用轻舟把萧庄一直送到北齐边境,才拜辞而回,于是就来投降陈朝,刘仲威护卫萧庄逃奔北齐。袁泌是袁昂的儿子。樊猛和他的哥哥樊毅也带着部众前来投降陈朝。

  [8]齐葬文宣皇帝于武宁陵,庙号⾼祖,后改曰显祖。

  [8]北齐把文宣帝葬在武宁陵,庙号为⾼祖,后来又改称显祖。

  [9]戊戌,诏:“⾐冠士族、将帅战兵陷在王琳中者,皆赦之,随材铨叙。”

  [9]戊戌(十六⽇),陈文帝下诏,说:“不论是有⾝份的士族文官,还是将帅士兵,凡是陷进王琳一里的,回来了都赦免其罪,按照他们的才能予以选拔任命。”

  [10]已亥,齐以常山王演为太师、录尚书事,以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并省录尚书事,以尚书左仆平秦王归彦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左仆

  [10]已亥(十七⽇),北齐任命常山王⾼演为太师、录尚书事,任命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并省录尚书事,任命尚书左仆平秦王⾼归彦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左仆

  诏:“诸元良口配没⼊官及赐人者并纵遣。”

  北齐废帝下诏令:“凡是元姓的家庭成员被配⼊官府为奴和赐人为奴的,全部遣还。”

  [11]乙巳,以太尉侯都督湘、巴等五州诸军事,镇湓城。

  [11]乙巳(二十三⽇),陈朝任命太尉侯都督湘、巴等五州诸军事,镇守湓城。

  [12]齐显祖之丧,常山王演居噤中护丧事,娄太后立之而不果;太子即位,乃就朝列。以天子谅,诏演居东馆,奏之事,皆先咨决。杨等以演与长广王湛位地亲,恐不利于嗣主,心忌之。居顷之,演出归第,自是诏敕多不关预。

  [12]北齐文宣帝去世以后,常山王⾼演住在宮噤之中处理丧事,娄太后想立他为帝但没有实现;太子登了皇位之后,⾼演才到朝廷百官中去就列。因为天子居丧,便下诏让⾼演居住在东馆,大臣们想启奏皇帝的事,都先到⾼演那儿请示决定。杨等人因为⾼演与长广王⾼湛地位很⾼,与皇帝又是亲属关系,恐怕他们对嗣主产生威胁,所以对他们心怀猜忌。在东馆住了一阵子之后,⾼演搬出来回自己的宅第。从此之后,有关诏书敕令的事大多不再⼲预了。

  或谓演曰:“鸷鸟离巢,必有探卵之患。今⽇王何宜屡出?”中山太守休之诣演,演不见。休之谓王友王曰:“昔周公朝读百篇书,夕见七十士,犹恐不⾜。录王何所嫌疑,乃尔拒绝宾客!”

  有人对⾼演说:“凶猛的鸷鸟一旦离开窝巢,鸟蛋就有被掏的危险。在如今这种形势之下,大王您怎么可以经常外出呢?”中山太守休之去拜见⾼演,⾼演托词不见他。休之对常山王友王说:“过去周公早上读一百篇书,晚上会见七十个士,还恐怕做得不够。录王避什么嫌疑,竟这样拒绝宾客?”

  先是,显祖之世,群臣人不自保。及济南王立,演谓王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宽仁,真守文良主。”曰:“先帝时,东崐宮委一胡人傅之。今舂秋尚富,骤览万机,殿下宜朝夕先后,亲承音旨。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大权必有所归,殿下虽守藩,其可得琊!借令得遂冲退,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乎?”演默然久之,曰:“何以处我?”曰:“周公抱成王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惟殿下虑之!”演曰:“我何敢自比周公!”曰:“殿下今⽇地望,不为周公,得琊?”演不应。显祖常遣胡人康虎儿保护太子,故言及之。

  早先,文宣帝在的时候,群臣人人不能自保。待到济南王立为皇帝,⾼演对王说:“皇上现在亲自执政了,我们也能托福保住优闲的⽇子了。”因此又说:“皇上宽和施仁,真是能继承基业、光大教化的良主啊。”王回答说:“先帝时,东宮太子那儿还曾委派一个胡人去辅导他呢。现在皇上年龄还小,骤然承担起处理纷繁的军国大事的重任,殿下正是得早晚陪在他⾝边,亲自听取皇上的言语圣旨。如果放任外姓之人去传递诏命,‮家国‬大权必然会旁落,那时殿下虽然想守住自己的藩国,还能如愿吗?即使您能如愿以偿,急流勇退,但请想想,⾼家的国祚还能够千秋万代永在吗?”⾼演听了,默不作声,想了很久,才问:“那我该怎样自处呢?”王进言说:“过去周公曾抱着成王摄政七年,然后才把‮权政‬归还成王,明确表示自⾝引退,希望殿下好好想想!”⾼演说:“我怎么敢自比为周公呢!”王回答说:“以殿下今⽇的地位声望而言,你想不当周公,能行吗?”⾼演听了没有应声。文宣帝常常派胡人康虎儿保护太子,所以王的话里提到这件事。

  齐主将发晋,时议谓常山王必当留守本之地;执政使常山王从帝之邺,留长广王镇晋;既而又疑之,乃敕二王俱从至邺。外朝闻之,莫不骇愕。又敕以王为并州长史。演既行,出郊送之。演恐有觇察,命还城,执手曰:“努力自慎!”跃马而去。

  北齐国主⾼殷将从晋出发去邺城继位,当时的舆论认为常山王⾼演必定会留守在晋这个‮家国‬的本之地;执政者想让常山王跟随⾼殷去邺城,留下长广王⾼湛镇守晋;不久又对⾼湛产生了怀疑,于是下令二王都跟从⾼殷去邺城。朝廷外的人听到这种安排,没有不感到害怕惊愕的。接着又下一道敕令,让王去当并州长史。⾼演既已出发,王到郊外为他送行。⾼演恐怕有人暗中窥视监察,命令王快回城去,临别,拉着王的手说:“望你努力自我保重!”然后跳上马奔跃而去。

  平秦王归彦总知噤卫,杨宣敕留从驾五千兵于西中,备非常;至邺数⽇,归彦乃知之,由是怨。

  平秦王⾼归彦总管噤卫军,杨宣布敕令,留下随驾的五千名精兵在晋,暗中准备对付非常事件。到达邺城几天后,⾼归彦才知道这种安排,从此对杨产生了怨恨之心。

  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道元之子也,尚帝姑东平公主,每曰:“若不诛二王,少主无自安之理。”燕子献谋处太皇太后于北宮,使归政皇太后。

  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是可朱浑道元的儿子,娶了废帝⾼殷的姑⺟东平公主为,他总是说:“如果不杀了二王,少主决不可能平安执政。”燕子献谋划着把太皇太后安置到邺城北宮去,使‮家国‬
‮权政‬归皇太后掌管。

  又自天保八年已来,爵赏多滥,杨加澄汰,乃先自表‮开解‬府及开封王,诸叨窃恩荣者皆从黜免。由是嬖宠失职之徒,尽归心二叔。平秦王归彦初与杨、燕同心,既而中变,尽以疏忌之迹告二王。

  另外,自从天保八年以来,官爵赏赐太多太滥,杨想加以澄清淘汰,于是带头上表请求解除自己开府及开封王的职务,众多沾光窃取皇恩享受荣华的人都跟着被废黜罢免了。从此那些原来被宠幸但现在失去官职的人,都归心于⾼演与⾼湛两位皇叔。平秦王⾼归彦起初和杨、燕子献是一条心,不久中途变志,把杨、燕子献疏远猜忌二王的种种迹象全部密告了二王。

  侍中宋钦道,弁之孙也,显祖使在东宮,教太子以吏事。钦道面奏帝,称“二叔威权既重,宜速去之。”帝不许,曰:“可与令‮共公‬详其事。”

  侍中宋钦道是宋弁的孙子。文宣帝派他住在东宮,教育太子悉吏事。宋钦道当面启奏废帝说:“两位皇叔威权已经很重,应该设法尽快除去他们。”废帝不许可,对他说:“你可以和令公杨共同详细了解这件事。”

  等议出二王为刺史,以帝慈仁,恐不可所奏,乃通启皇太后,具述安危。宮人李昌仪,⾼仲密之也,李太后以其同姓,甚相昵爱,以启示之;昌仪崐密启太皇太后。

  杨等人商议把二王‮出派‬去当刺史,但考虑到⾼殷天慈爱仁厚,恐怕不会批准他们的奏请,于是就直接启奏皇太后,详尽讲述了二王构成的威胁以及皇上的安危。宮人李昌仪,是⾼仲密的子。李太后因为她和自己同姓,便和她很亲近,十分喜爱她,就把杨等人递上来的奏折给她看。李昌仪便秘密地把奏折的內容报告了太皇太后。

  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长广王湛镇晋,以常山王演录尚书事。二王既拜职,乙巳,于尚书省大会百僚。等将赴之,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郞郑颐止之,曰:“事未可量,不宜轻脫。”曰:“吾等至诚体国,岂常山拜职有不赴之理!”

  杨等人又商议说不能让二王都出去当刺史,于是就启奏,请求让长广王⾼湛镇守晋,任命常山王⾼演为录尚书事。二王拜领了官职以后,乙巳(二十三⽇),在尚书省会见百官。杨等人将去赴会,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郞郑颐阻止了他们,说:“这事的深浅不可测量,不宜轻率。”杨说:“我等对‮家国‬一片至诚,岂有常山王拜职而不去赴会的道理!”

  长广王湛,旦伏家僮数十人于录尚书后室,仍与席上勋贵贺拔仁、斛律金等数人相知约曰:“行酒至等,我各劝双杯,彼必致辞。我一曰‘执酒’,二曰‘执酒’,三曰‘何不执’,尔辈即执之!”及宴,如之。大言曰:“诸王反逆,杀忠良琊!尊天子,削诸侯,⾚心奉国,何罪之有!”常山王演缓之。湛曰:“不可。”于是拳杖殴,及天和、钦道皆头面⾎流,各十人持之。燕子献多力,头又少发,狼狈排众走出门,斛律光逐而擒之。子献叹曰:“丈夫为计迟,遂至于此!”使太子太保薛孤延等执颐于尚药局。颐曰:“不用智者言至此,岂非命也!”

  长广王⾼湛,一早就在后室中埋伏了几十个家僮,并对参与宴会的勋贵贺拔仁、斛律金等几个人关照说:“敬酒敬到杨等人时,我对他们每个人各劝双杯酒,他们必定起来致辞。我头一次说:‘拿酒’,第二次说:‘拿酒’,第三次说‘为什么不拿!’你们就动手把他们抓起来!”到了宴会时,果真照计划‮理办‬。杨被抓时大声说:“诸王造反谋逆,想杀害忠臣良将吗?我等尊奉天子,削弱诸侯,⾚胆忠心为‮家国‬,有什么罪!”常山王⾼演想缓和一点。⾼湛说:“不行。”于是拳头打,杨、可朱浑天和、宋钦道都被打的満头満面流⾎,每人被十个人按住,一点也动弹不得。燕子献力气大,头发又很少,一下子挣脫,狼狈地推开众人跑出门去,斛律光追上去捉住了他。燕子献长叹说:“大丈夫用计迟了一步,终于落到这步田地!”二王又派太子太保薛孤延等到尚药局去抓郑颐。郑颐说:“这帮人不听智者的话以至于此,这难道不是命吗?”

  二王与平秦王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拥等唐突⼊云龙门,见都督叱利,招之,不进,使骑杀之。开府仪同三司成休宁菗刃呵演,演使归彦谕之,体宁厉声不从。归彦久为领军,素为军士所服,皆弛仗,休宁方叹息而罢。

  常山王⾼演、长广王⾼湛与平秦王⾼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推拥着杨等人闯⼊云龙门,遇见了都督叱利,便招呼他过来,他不来,便派骑兵去杀了他。开府仪同三司成休宁菗出刀来呵斥⾼演,⾼演派⾼归彦去说服他,成休宁声⾊俱厉地‮议抗‬,表示绝不服从。⾼归彦长期以来担任领军,军士们一向对他很敬服,这时都放下兵器不再抵抗,成休宁才叹息着让开了。

  演⼊,至昭殿,湛及归彦在朱华门外。帝与太皇太后并出,太皇太后坐殿上,皇太后及帝侧立。演以砖叩头,进言曰:“臣与陛下骨⾁至亲,杨遵彦等独擅朝权,威福自己,自天公已下皆重⾜屏气;共相齿,以成阶,若不早图,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为国事重,贺拔仁、斛律金惜献武皇帝之业,共执遵彦等⼊宮,未敢刑戮。专辄之罪,诚当万死。”

  ⾼演进了皇宮,来到昭殿,⾼湛和⾼归彦停在朱华门外。废帝和太皇太后、皇太后一起走出来,太皇太后坐在宮殿上,皇太后和废帝站在两侧。⾼演把头抵在殿砖上,边叩头边说:“臣与陛下是至亲骨⾁,杨遵彦等人想独自垄断朝廷大权,作威作福,自王公以下的文武百官无不蹑⾜屏气,莫敢吱声;这帮人互相勾结,串通一气,已经成了动的祸,如果不早⽇除掉他们,必定会成为宗庙社稷的大害。我与⾼湛以‮家国‬安危为重,贺拔仁、斛律金珍惜献武皇帝开创的事业,所以才共同行动,抓住了杨遵彦等人⼊宮见皇上,我们未敢崐对他们擅自施刑杀戮,现由皇上处治。我等没有事先请示就行事,专断之罪,实在罪该万死。”

  时庭中及两庑卫士二千余人,皆被甲待诏。武卫娥永乐,武力绝伦,素为显祖所厚,叩刀仰视,帝不睨之。帝素吃讷,仓猝不知所言。太皇太后令却仗,不退;又厉声曰:“奴辈即今头落!”乃退。永乐內刀而泣。

  当时宮庭中和两边走廊里有卫士二千余人,都披着甲胄、拿着兵器等待废帝的诏令。武卫娥永乐,武艺力气超群,过去一向为文宣帝所看重厚待,这时用手敲着刀刃,抬起头来仰视废帝,期待他下令。但废帝有意不看他。废帝平素就口吃木讷,这时仓猝之间更不知该说什么好。太皇太后下令卫兵放下兵器退下,卫士们不退;太皇太后又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奴才不听令,立刻就让你们掉脑袋!”卫士们这才退下了。娥永乐把刀揷⼊鞘內痛哭起来。

  太皇太后因问:“杨郞何在?”贺拔仁曰:“一眼已出。”太皇太后怆然曰:“杨郞何所能为,留使岂不佳琊!”乃让帝曰:“此等怀逆,杀我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帝犹不能言。太皇太后怒且悲,曰:“岂可使我⺟子受汉老妪斟酌!”太后拜谢。太皇太后又为太后誓言:“演无异志,但而已。”演叩头不止。太后谓帝:“何不安慰尔叔!”帝乃曰:“天子亦不敢为叔惜,况此汉辈!但丐儿命,儿自下殿去,此属任叔⽗处分。”遂皆斩之。

  太皇太后这才发问:“杨郞现在在哪里?”贺拔仁回答说:“他一只眼睛的眼球被打出来了。”太皇太后怆然涕下,说:“杨郞能有什么反抗之力呢,留着他以待任命使唤难道不好吗?”于是责备废帝,说:“这些人心怀叛逆,想杀害我的两个儿子,接着就将要杀害我,你为什么纵容他们?”废帝还是说不出话来。太皇太后既非常生气又悲伤难噤,她说:“怎么可以让我们⺟子受这汉族老太婆的算计呢!”皇太后跪下谢罪。太皇太后又为皇太后发誓说:“⾼演并没有夺位的异志,只是想除去自⾝的威胁而已。”⾼演在下面不断叩头。皇太后只好对废帝说:“还不赶快安慰你叔叔!”废帝这才说出话来:“天子也不敢为叔叔的事而惜⾝不前呀,何况这些汉人!只要给侄儿一条命,我自己下殿走开,这些人给叔叔,由你们处治。”于是把杨等人全部斩首了。

  长广王湛以郑颐昔尝谗已,先拔其⾆,截其手而杀之。演令平秦王归彦引侍卫之士向华林园,以京畿军士⼊守门阁,斩娥永乐于园。

  长广王⾼湛因为记恨郑颐过去曾经在皇帝面前进他的谗言,就特别凌他,先把他的⾆头割掉,又砍下他的手,然后才杀死他。⾼演命令平秦王⾼归彦把原来的侍卫兵士带到华林园去,另换京城一带的军士来宮中担任守卫,娥永乐在华林园被杀害了。

  太皇太后临丧,哭曰:“杨郞忠而获罪。”以御金为之一眼,亲內之,曰:“以表我意。”演亦悔杀之。于是下诏罪状等,且曰:“罪止一⾝,家属不问。”顷之,复簿录五家;王固谏,乃各没一房,孩幼尽死,兄弟皆除名。

  太皇太后亲自参加杨的丧事,哭着说:“杨郞是因为忠君才获罪的呀!”她让人用御府的金子做了一只眼睛,亲自放到杨眼眶里去,说:“以此来表达我痛惜的心意。”⾼演也后悔杀了杨。于是下诏宣布杨等人的罪状时,加上了这样一句:“这些人的罪由他们个人负责,家属不予问罪。”过一阵子,又据簿册逮捕杨、可朱浑天和、燕子献、宋钦道、郑颐等五家的人口;王一再劝谏,于是五家各抄斩一房,小孩也斩而不留,兄弟们则全被除名。

  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杨总机务。鸿胪少卿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而策蹇驴,可悲之甚也!”

  任命中书令赵彦深代替杨总理朝廷机要大事。鸿胪少卿休之私下对人说:“这真是将要跋涉千里的时候,却杀掉了骐骏马而换上跛⾜老驴呀,真是太可悲了!”

  戊申,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湛为太傅、京畿大都督、段韶为大将军,平王淹为太尉,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为尚书令。

  戊申(二十六⽇),封⾼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封⾼湛为太傅、京亲畿大都督,封段韶为大将军,平王⾼淹为太尉,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为尚书令。[13]江陵之陷也,长城世子昌及中书侍郞顼皆没于长安。⾼祖即位,屡请之于周,周人许而不遣。⾼祖殂,周人乃遣昌还,以王琳之难,居于安陆。琳败,昌发安陆;将济江,致书于上,辞甚不逊。上不怿,召侯安都从容谓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藩为归老之地。”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昌。于是群臣上表,请加昌爵命。庚戌,以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衡王。

  [13]当初,江陵陷落的时候,长城公的世子陈昌及中书侍郞陈顼都陷落在长安。陈武帝即皇位后,多次请求北周人把他们放回来,北周人口头上答应,却不放人。陈武帝去世后,北周人才把陈昌放回来了,但是因为王琳占据长江中流,挑起战端,通往建康的路受阻,陈昌只好暂住安陆。王琳兵败后,陈昌从安陆出发,将要渡江时,写了一封信给陈文帝,信里言辞颇傲慢不逊。文帝看了很不⾼兴,把侯安都叫来,从容不迫地对他说:“太子将要回来就位了,我得另外求得一块封国作为归老的地方。”侯安都说:“自古以来,哪有什么被代替的天子!臣下很愚昧,不敢接受这个诏令。”于是请求自己去接陈昌。于是群臣们联名上表,请求文帝给陈昌封爵并任命。庚戌(二十八⽇),任命陈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他为衡王。

  [14]齐大丞相演如晋,既至,谓王曰:“不用卿言,几至倾覆。今君侧虽清,终当何以处我?”曰:“殿下往时位地,犹可以名教出处;今⽇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演奏赵郡王睿为长史,王为司马。三月,甲寅,诏:“军国之政,皆申晋,禀大丞相规算。”

  [14]北齐大丞相⾼演到晋去,到达之后,对王说:“我当初不听您的话,差点被人扳倒。现在君王⾝旁的坏人虽然已清除掉了,但我到底应当怎样自处呢!”王回答说:“殿下过去以自己的地位名望,还可以以据名教纲常进退出处;看如今天下形势,已经是关系到天时天命,再也不是以人间常理可以处置的了。”⾼演奏请任命赵郡王⾼睿为长史,王为司马。三月甲寅(初三),北齐废帝下诏说:“凡是军政大事,都要申报到晋去,禀告大丞相规划决策。”

  [15]周军初至,郢州助防张世贵举外城以应之,所失军民三千余人口。周人起土山、长梯,昼夜攻之,因风纵火,烧其內城南面五十余楼。孙兵不満千人,⾝自抚循,行酒赋食,士卒皆为之死战。周人不能克,乃授柱国、郢州刺史,封万户郡公;伪许以缓之,而潜修战守之备,一朝而具,乃复拒守。既而周人闻王琳败,陈兵将至,乃解围去。集将佐谓之曰:“吾与王公同奖梁室,勤亦至矣;今时事如此,岂非天乎!”遂遣使奉表,举中流之地来降。

  [15]北周的军队刚到之时,郢州助防张世贵策动外城的军民去接应北周军队,共失踪军民三千多人。北周人堆起土山,架起长梯,⽇夜不停地攻城,并乘风纵火,烧掉了郢州內城南面的五十多座楼。孙手下的士兵不⾜一千人,但他能亲自安‮慰抚‬劳士兵,为士兵散酒送食物,士卒们都愿为他死战,北周人攻城不下,于是便授予孙柱国、郢州刺史之职,封为万户郡公,以降他;孙假装答应归顺,以为缓兵之计,而暗地里抓紧修整防御工事,一天之內就修整完备,于是又接着抵抗固守。不久北周人听说王琳兵败,陈朝的大军就要过来了,于是就解围走了。孙把将士官佐们集合在一块,对他们说:“我和王琳一起扶助梁室,也够勤劳辛苦的了;现在时局发展成这样,难道不是天命吗?”于是就派使者带上表章,表示愿以长江中游之地来归降陈朝。

  王琳之东下也,帝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州刺史⻩法氍帅舟师将赴之。熊昙朗据城列舰,塞其中路,迪等与周敷共围之。琳败,昙郞部众离心,迪攻拔其城,虏男女万余口。昙朗走⼊村中,村民斩之;丁巳,传首建康,尽灭其族。

  当王琳兵船东下的时候,陈文帝下令征召南川的军队抵抗,江州刺史周迪、⾼州刺史⻩法氍率领⽔军将要赴敌。熊昙郞占据豫章城池,排开军舰,堵塞了周迪等人的进军路线。周迪等人与周敷一起把熊昙朗包围起来。王琳兵败,熊昙朗的部众人心涣散,周迪乘势攻下了豫章城,俘虏男女人口一万多人。熊昙朗逃⼊村庄之中,村民把他杀了。丁巳(初六),熊昙朗的首级被传送到建康,他的家族全部被斩。

  齐军先守鲁山,戊午,弃城走,诏南豫州刺史程灵洗守之。

  北齐的军队原先据守鲁山,戊午(初七)弃城逃跑了,陈文帝下诏派南豫崐州刺史程灵洗去守该城。

  [16]甲子,置沅州、武州,以右卫将军吴明彻为武州刺史,以孙为湘州刺史。怀不自安,固请⼊朝,征为中领军;未拜,除吴郡太守。

  [16]甲子(十三⽇),陈朝设立沅州、武州。任命右卫将军吴明彻为武州刺史,孙为湘州刺史。孙心里觉得不安稳,坚决要求在朝中做官,于是征召他当中领军,后来没有拜职,又改任命他为吴郡太守。

  [17]壬申,齐封世宗之子孝珩为广宁王,长恭为兰陵王。

  [17]壬申(二十一⽇),北齐封文襄帝的儿子⾼孝珩为广宁王,⾼长恭为兰陵王。

  [18]甲戌,衡献王昌⼊境,诏主书、舍人缘道候;丙子,济江,中流,殒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进爵清远公。

  [18]甲戌(二十三⽇),衡献王陈昌进⼊陈朝境內,陈文帝诏令主书、舍人们在道路旁接等候。丙子(二十五⽇),陈昌渡长江,但船到江中就被害死了,使者报告说是淹死了。侯安都因为杀陈昌之功进爵,为清远公。

  初,⾼祖遣荥⽑喜从安成王顼诣江陵,梁世祖以喜为侍郞,没于长安,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策。上乃使侍中周弘正通好于周。

  当初,陈武帝派荥人⽑喜跟着安成王陈顼到江陵去,梁元帝任命⽑喜为侍郞,也陷没在长安,后来与陈昌一起回来,就向朝廷进献了与北周人和睦亲善的计策。陈文帝便派侍中周弘正去和北周修通友好。

  [19]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为衡王,奉献王祀。

  [19]夏季,四月,丁亥(初六),陈朝立皇子陈伯信为衡王,让他承奉献王陈昌的祭祀。

  [20]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护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于糖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馀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宽仁大度,海內共闻;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殂。

  [20]周明帝英明聪敏,有见识有肚量,晋公宇文护害怕他,便指使膳部中大夫李安在糖饼里放毒药送上去。明帝食用之后就明显有所感觉。庚子(十九⽇),病情恶化,弥留之际,口授遗诏五百多字,而且说:“我的儿子年幼,不能负起治国大任。鲁公,是我的大弟弟,为人宽仁,大度,声望传于海內,能弘扬我家帝业的,一定是这个孩子!”辛丑(二十⽇),去世。

  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深沉,有远识,非因顾问,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皇帝位。大赦。

  鲁公宇文邕自幼就怀大志,气度不凡,所以特别受明帝钟爱,凡是朝廷大事,多与他商量。他格深沉,有远大的识见,不是因为明帝询问,他是不随便说话的。世宗每每慨叹说:“这个人要么不说话,一说就必定有切中事理的精辟见解。”壬寅(二十一⽇),鲁公宇文邕即皇帝位,颁发了大赦天下令。

  [21]五月,壬子,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

  [21]五月,壬子(初二),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

  [22]侯安都⽗文捍为始兴內史,卒官。上其⺟还建康,⺟固求停乡里。乙卯,为置东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岁,上以为始兴內史,并令在乡侍养。

  [22]侯安都的⽗亲侯文捍任始兴內史,死于任上。陈文帝接他的⺟亲回建康,他⺟亲坚决要求留在乡里。乙卯(初五),为此在始兴重置东衡州,任命侯安都的堂弟侯晓为东衡州刺史。侯安都的儿子侯秘,才九岁,文帝任命他为始兴內史,并让他在乡下侍奉祖⺟。

  [23]六月,壬辰,诏葬梁元帝于江宁,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23]六月,壬辰(十二⽇),陈文帝诏令把梁元帝埋葬在江宁,丧事中的车旗礼仪,全部采用梁朝旧制。

  [24]齐人收永安、上二王遗骨,葬之。敕上王妃李氏还第。冯文洛尚以故意,修饰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于阶下,数之曰:“遭难流离,以至大辱,志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反藩闱,汝何物奴,犹见侮!”杖之一百,⾎流洒地。[24]北齐人收集永安、上二王的遗骨埋葬起来。敕令上王妃李氏回到王府旧宅。当初李氏被赐给了冯文洛为妾,李氏重回王府之后,冯文洛还以原来的⾝份,修饰打扮一番去见李妃。李妃把很多⾝边人排列成阵势,让冯文洛站在台阶下,责骂他说:“我因遭受大难流离失所,才受到这样大的侮辱,我只恨自己志气节很差,不能‮杀自‬殉夫。现在幸亏皇上恩典,能够回到藩王的闺闱。你是什么狗奴才,还想来侮辱我!”下令打了他一百杖,打得他⽪开⾁绽,⾎流満地。

  [25]秋,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为鄱王。

  [25]秋季,七月,丙辰(初七),陈朝封皇子陈伯山为鄱王。

  [26]齐丞相演以王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昼则不与语。尝进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以法绳之,何如?”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谦退,秕糠神器,实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发此言,须致卿于法!”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赞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郞陆杳将出使,握手,使之劝进。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內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乃以事隙密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共劝演。

  [26]北齐丞相⾼演考虑到王儒雅,动作迟缓,担心他不称武将们的心,便每夜用车载他进来议事,⽩天则不和他说话。又曾经把王叫进密室,对他说:“近来王侯及诸位贵族每每对我进行敦促迫,说我违反天意而不即位,很不吉祥。恐怕这样下去会有变发生;我想依法治他们鼓吹篡逆之罪,你以为如何呢?”王回答说:“皇上近来对亲戚非常疏远,殿下不久前仓猝间所实行的诛灭杨等人的举动,已不是为人臣的人该做的事。现在是芒刺在背,上下互相怀疑,这种局面怎么能长久。殿下谦逊退让,视‮家国‬神器为糠,其实恐怕是违背了上天的旨意,毁坏了先帝留下的基业。”⾼演说:“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我要把你按国法论罪!”王说:“天时人意,都没有不同,所以我才敢冒犯斧钺诛戮来进言,这怕也是神明所赞许的吧!”⾼演说:“拯救‮家国‬于危难,匡扶时世,正等待圣哲出现呢,我怎么敢私下议论呢?你就别再多说了!”丞相从事中郞陆杳将要出使,握着王的手,让他去劝进。王把陆杳的话告诉了⾼演,⾼演说:“如果朝廷內外都有这种意思,赵彦深早晚都在我⾝边,为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于是王利用公事的间隙悄悄探问赵彦深的意思,赵彦深说:“我近来也为这种舆论而吃惊,每每想把自己的意见加以陈述,但临言噤口,心惊⾁跳。现在你既然发端说出来了,我也要冒着一死披露一下肝胆了!”于是与王共同向⾼演劝进。

  演遂言于太皇太后。赵道德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骨⾁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琊!”太皇太后曰:“道德之言是也。”未几,演又启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从之。

  ⾼演于是就把群臣劝进的话告诉了太皇太后。赵道德在一边说:“相王您不效法周公辅佐成王的往事,而想行骨⾁相夺之事,难道不怕后世说你篡逆吗?”太皇太后也说:“赵道德说的话是对的。”过一阵子,⾼演又去启奏说:“现在天下人心不‮定安‬,我担心变突然发生,必须早⽇确定名位。”太皇太后这才答应了。

  八月,壬午,太皇太后下令,废齐主为济南王,出居别宮。以常山王演⼊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

  八月,壬年(初三),太皇太后发布敕令,废北齐国主⾼殷为济南王,让他搬到别宮去住。让常山王⾼演⼊朝登基,并且告诫⾼演说:“可不能让济南王有其他不测之事!”

  肃宗即皇帝位于晋,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宮曰昭信。

  齐孝昭帝⾼演在晋即皇位,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皇建。太皇太后恢复皇太后的称号;皇太后则称为文宣皇后,她的宮室叫昭信宮。

  乙酉,诏绍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褒赏死事,追赠名德。

  乙酉(初六),北齐孝昭帝下诏介绍封赏功臣,优礼厚赐老人,延揽寻访崐直言之人,褒扬赏励死节之士,一一追赠荣名,表彰他们的道德。

  帝谓王曰:“卿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怀,随且作一牒,候少隙,即径进也。”因敕与尚书休之、鸿胪卿崔等三人,每⽇职务罢,并⼊东廊,共举录历代礼乐、职官及田市、征税,或不便于时而相承施用,或自古为利而于今废坠,或道德⾼俊,久在沉伦,或巧言眩俗,妖琊害政者,悉令详思,以渐条奏。朝晡给御食,毕景听还。

  孝昭帝对王说:“你为什么把自己看得和外客一样,经常也见不到面?从今以后,有所进言不必假手于局司,只要想到什么,随时写成小简,一有机会就直接送进来。”于是就敕令王与尚书休之、鸿胪卿崔等三人,每天本职公务结束后,就进到东廊共同举列抄录历代在礼乐、职官以及田市、赋税等方面制度沿⾰的情况。或不适于现今情况却还在继续实行、或自古以来受利而现在却被废除之事,或道德⾼尚却长久沉沦、或用巧伪言辞眩惑世俗煽起妖琊之风危害政事之人,让他们详细地列举分析,逐条奏闻上来。早晨和中午都供给御食,天黑后才放他们回家。

  帝识度沈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显祖之弊,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论得失。泽率尔对曰:“陛下聪明至公,自可远侔古昔;而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弘。”帝笑曰:“诚如卿言。朕初临万机,虑不周悉,故致尔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后又嫌疏漏。”泽由是被宠遇。

  孝昭帝气度深沉,识见敏锐,自小就居官于台阁之中,对行政事务非常悉,即位后尤其勤勉励志,对文宣帝时代的弊政进行彻底的⾰除,当时人们佩服他的明察而讥笑他的琐细。孝昭帝曾经问舍人裴泽外头对他的施政得失有什么议论。裴泽直率地回答说:“陛下耳聪目明,处事极为公道,这方面自然可以比得上远古的圣君。但有识之士,都说您伤于琐细,作为一个帝王的气度,还是不够弘大。”孝昭帝笑着说:“确实象你说的那样。我刚刚亲临万机,老担心不够周到妥贴,所以才造成这种状况。这种过细处事的作风怎么可以久行呢,我会酌情改变的,但恐怕将来又会嫌我处事疏漏了。”裴泽从此深受孝昭帝宠爱。

  库狄显安侍坐,帝曰:“显安,我姑之子;今序家人之礼,除君臣之敬,可言我之不逮。”显安曰:“陛下多妄言。”帝曰:“何故?”对曰:“陛下昔见文宣以马鞭挞人,常以为非;今自行之,非妄言琊?”帝握其手谢之。又使直言,对曰:“陛下太细,天子仍更似吏。”帝曰:“朕甚知之。然无法⽇久,将整之以至无为耳。”又问王,曰:“显安言是也。”显安,⼲之子也。群臣进言,帝皆从容受纳。

  库狄显安有一次侍坐在孝昭帝⾝边,孝昭帝说:“库狄显安是我姑⺟的儿子;今天以家里人的礼节相待,免去君臣之间的那一套恭敬之礼,你可以说说我不⾜的地方。”库狄显安说:“陛下老说虚妄不实的话。”孝昭帝问:“为什么呢?”库狄显安回答说:“陛下过去看到文宣帝用马鞭子打人,常常说这是不对的。现在自己也用马鞭子打人,这不是说假话吗?”孝昭帝握住他的手表示感谢。又让他进一步直言,库狄显安说:“陛下太琐细,⾝为天子,却更象一个具体办事的官吏。”孝昭帝解释说:“我自己也很知道这一点。然而‮家国‬缺乏法制已经很久了,我将要整顿它,要达到可以无为而治的地步。”孝昭帝又去问王,王说:“库狄显安说得对。”库狄显安是库狄⼲的儿子。朝中群臣进言提意见或建议,孝昭帝都从容地接受采纳。

  至孝,太后不豫,帝行不能正履,容⾊贬悴,⾐不解带,殆将四旬。太后疾小增,即寝伏外,食饮‮物药‬,皆手亲之。太后尝心痛不自堪,帝立侍帷前,以爪掐掌代痛,⾎流出袖。友爱诸弟,无君臣之隔。

  孝昭帝天十分孝顺,太后⾝体不舒适,他急得连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形容憔悴,‮觉睡‬也不敢脫⾐服,一直守了近四十天。太后病一稍微加重,孝昭帝就睡在门外,食物饮⽔汤药,都亲手侍侯。太后有一次心绞痛,痛得不能忍受,孝昭帝站着侍奉在帷帐之前,以指甲掐自己的手掌,想替太后减轻痛苦,竟至于把手掌掐破,鲜⾎流出袖子。他对几个弟弟也很友爱,没有君与臣之间常有的那种隔膜。

  戊子,以长广王湛为右丞相,平王淹为太傅,彭城王为大司马。

  戊子(初九),孝昭帝任命长广王⾼湛为丞相,平王⾼淹为太傅,彭城崐王⾼为大司马。

  [27]周军司马贺若敦,帅众一万,奄至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彻不能拒,引军还巴陵。

  [27]北周军司马贺若敦,率领部众一万人,突然进犯到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彻不能抵抗,带着兵马退回巴陵。

  [28]江陵之陷也,巴、湘之地皆⼊于周,周使梁人守之。太尉侯等将兵湘州。贺若敦将步骑救之,乘胜深⼊,军于湘川。

  [28]当初江陵陷落的时候,巴州、湘州一带的土地都归属了北周,北周派梁朝旧人去守卫。太尉侯等人带兵近了湘州。贺若敦带步兵骑兵去救援,打败侯,乘胜挥师深⼊,在湘川驻扎下来。

  九月,乙卯,周将独孤盛将⽔军与敦俱进。辛酉,遣仪同三司徐度将兵会侯于巴丘。会秋⽔泛溢,盛、敦粮援断绝,分军抄掠,以供资费。敦恐知其粮少,乃于营內多为土聚,覆之以米,召旁村人,有访问,随即遣之。闻之,良以为实。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为久留之计,湘、罗之间遂废农业。等无如之何。

  九月,乙卯(初七),北周将领独孤盛率⽔军和贺若敦一起进。辛酉(十三⽇),陈朝派仪同三司徐度带兵在巴丘和侯会合。正赶上秋⽔‮滥泛‬,淹没了道路,独孤盛和贺若敦的粮援被切断,只好分散军队去到处抢掠,以供应军队的资费。贺若敦怕侯知道他的粮食少,于是在军营里堆起很多土堆,上面盖上一层米,召集兵营旁边的村人进营,假装找他们了解情况,然后又打发他们走,有意让村人把看到的假米屯说出去。侯听信了,以为他军中粮食很多。贺若敦又增修了很多营垒,建造很多房屋,作出久留之计。湘州、罗州之间因为战事迁延,农业也都荒废了。侯等也拿他没办法。

  先是土人亟乘轻船,载米粟难鸭以饷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军人望见,谓饷船之至,逆来争取,敦甲士出而擒之。又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者。敦乃别取一马,率以趣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马畏船不上。然后伏兵于江岸,使人乘畏船马以招军,诈云投附。遣兵接,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伏兵发,尽杀之。此后实有馈饷及亡降者,犹谓之诈,并拒击之。

  在这以前,当地土人多次驾轻捷小船,载米粟鸭以供应侯的军队。贺若敦对此感到担心,于是就伪装成当地土人在船上装货,实际上把甲士埋伏在船舱里。侯的军队远远望见,以为运粮饷的船来了,都上来争着取东西,这时,贺若敦的甲士突然在船上出现,把来取东西的侯军士兵全抓获了。还有,贺若敦的军队多次有叛变的人乘马去投奔侯。贺若敦便另外找来一匹马,牵着它走近船,当马将上船时,就让船上的人出来用鞭子菗马。这样再三重复,马见了船就害怕不敢上去。然后在江岸埋下伏兵,让人乘这匹害怕船的马去招呼侯军队,假装说是来投附的。侯派士兵来接,都争着来牵马,这马既然害怕船,当然不愿上,这时伏兵冒出来,把来接应的士兵全杀了。从此以后真正要来送粮饷的船和真正来投降的骑兵,侯也以为是诈骗,⼲脆都拒绝接受并予以攻击。

  冬,十月,癸巳,袭破独孤盛于杨叶洲,盛收兵登岸,筑城自保。丁酉,诏司空侯安都帅众会南讨。

  冬季,十月,癸巳(十五⽇),侯在杨叶洲打败了独孤盛的军队。独孤盛收拢败兵登上江岸,修筑城垣以自保。丁酉(十九⽇),陈朝下诏命令司空侯安都率领军队去和侯会合,向南征讨。

  [29]十一月,辛亥,齐主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百年为太子。百年时才五岁。

  [29]十一月,辛亥(初四),北齐国主孝昭帝册立妃子元氏为皇后,世子⾼百年为太子。⾼百年这时才五岁。

  齐主征前开府长史卢叔虎为中庶子。叔虎,柔之从叔也。帝问时务于叔虎。叔虎请伐周,曰:“我強彼弱,我富彼贫,其势相悬。然⼲戈不息,未能并呑者,此失于不用強富也。轻兵野战,胜负难必,是胡骑之法,非万全之术也。宜立重镇于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垒,运粮积甲。彼闭关不出,则稍蚕食其河东之地,⽇使穷蹙。若彼出兵,非十万以上,不⾜为我敌。所损粮食咸出关中。我军士年别一代,⾕食丰饶。彼来求战,我则不应;彼若退去,我崐乘其弊。自长安以西,民疏城远,敌兵来往,实自艰难,与我相持,农业且废,不过三年,彼自破矣。”帝深善之。

  孝昭帝征召前开府长史卢叔虎为中庶子。卢叔虎是卢柔的堂叔。孝昭帝向卢叔虎询问时局和对策。卢叔虎建议出兵讨伐北周。他说:“我強彼弱,我富彼贫,双方实力相差很大。然而长期以来两国⼲戈不息,我国不能把周呑并,这都是不善于发挥我国強大富庶的优势的过失。以轻骑兵在原野上游动战,胜负难以预料,这是胡人骑兵的办法,并不是取胜的万全之策。我认为应该在平建立一个军事重镇,与对方的蒲州相对抗,开挖深沟,⾼筑壁垒,储运军粮,屯积兵甲。如果对方闭关自守不出来战,我方就可以逐渐呑食他们的河东地区,使他们的地盘⽇益缩小。如果对方要出兵战,那没有十万以上兵马,是不够成为我们的敌手的。敌军所需要的粮食,只能全部从关中地区运来。而我军戍守的士兵一年更换一次,粮食是很丰饶的。对方来挑战,我方可以不理睬;对方如果退却,我方可以乘机掩袭。从长安以西,人口稀少,城池相隔很远,敌兵来往,实在很艰难,这样长期和我军相持下去,农业肯定要荒废,超不过三年,敌军一定溃败。”孝昭帝对他这计策,深以为善。

  [30]齐主自将击库莫奚,至天池,库莫奚出长城北遁。齐主分兵追击,获牛羊七万而还。

  [30]孝昭帝自己带兵去进攻库莫奚,一直打到天池,库莫奚越过长城往北逃窜了,孝昭帝分兵几路,穷追猛打,缴获牛羊七万头,获胜归来。

  [31]十二月,乙未,诏:“自今孟舂讫于夏首,大辟事已款者,宜且申停。”

  [31]十二月,乙未(十八⽇),陈文帝下诏说:“从今年早舂开始到初夏这段时间內,判死刑而且犯人已经服罪的,应该暂时申报停刑。”

  [32]己亥,周巴陵城主尉迟宪降,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庚子,独孤盛将馀众自杨叶洲潜遁。

  [32]己亥(二十二⽇),北周巴陵城主尉迟宪来投降,陈朝派巴州刺史侯安鼎去守卫巴陵。庚子(二十三⽇),独孤盛带着残兵从杨叶洲悄悄地逃跑了。

  [33]丙午,齐主还晋

  [33]丙午(二十九⽇),孝昭帝回到晋

  齐主斩人于前,问王曰:“是人应死不?”曰:“应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闻‘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殿庭非行戮之所。”帝改容谢曰:“自今当为王公改之。”

  孝昭帝在自己面前把一个人斩首,问王说:“这个人应不应该死?”王回答说:“应该处死,但可惜死得不是地方罢了。我听说‘处死犯人应该在市集上,表示和众人一起抛弃他’,宮殿庭院不是杀人的地方。”孝昭帝神⾊庄重起来,带着歉意和感说:“从今以后我一定为您改正这种做法。”

  帝以为侍郞,苦辞不受。或劝勿自疏。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矣,得志少时,鲜不颠覆。且吾实疏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猖,求退无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烂耳。”

  孝昭帝想让王当侍中,王苦苦恳辞不答应。有人劝王不要自己和皇帝疏远起来。王解释说:“我自少年以来,看到的位居显要的人多了,得意了没有多久,很少最后不倒台的。而且我这个人子其实很疏懒,举止缓慢,受不了繁重的俗务,皇上的私恩,凭什么去确保长盛不衰呢?万一疏忽大意,想求个退路都没有地方!不是我不爱做权要之官,不过是把进退出处的利害想得烂而已。

  [34]初,齐显祖之未,⾕籴踊贵。济南王即位,尚书左丞苏珍芝建议,修石鳖等屯,自是淮南军防⾜食。肃宗即位,平州刺史嵇晔建议,开督亢陂,置屯田,岁收稻粟数十万石,北境周赡。又于河內置怀义等屯,以给河南之费。由是稍止转输之劳。

  [34]当初,文宣帝末年之时,粮食价格昂贵。济南王当了皇帝,尚书左丞苏珍芝提议在石鳖等地修治屯田,从此淮南一带防守的军队有了⾜够的粮食。孝昭帝即位后,平州刺史稽晔建议在督亢陂开垦荒地,设置屯田,一年收获稻米几十万石,北方边境的粮食供应也富⾜了。又在河內一带设置怀义等屯田区,以供给河南粮食消费。从此渐渐停止了粮食转运的⿇烦。

  二年(辛巳、561)

  二年(辛己,公元561年)

  [1]舂,正月,戊申,周改元保定。以大冢宰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令五府总于天官,事无巨细,皆先断后闻。

  [1]舂季,正月,戊申(初一),北周改换年号为保定。任命大冢宰宇文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命令地官、舂官、夏官、秋官、冬官等五府全部隶属于天官府,事情无论大小,都可以由宇文护先拍板决定再奏闻皇帝。

  [2]庚戌,大赦。

  [2]庚戌(初三),陈朝大赦天下。

  [3]周主祀圜丘。

  [3]北周国主在圜丘祭天。

  [4]辛亥,齐主祀圜丘;壬子,于太庙。

  [4]辛亥(初四),北齐孝昭帝在圜丘祭天。壬子(初五),在太庙举行祭。

  [5]周主祀方丘;甲寅,祀感生帝于南郊;乙卯,祭太社。

  [5]北周孝昭帝在方丘祭地;甲寅(初七),在南郊祭祀感生帝,以祈祷粮食丰收。乙卯(初八),祭太社。

  [6]齐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伧楚,更图进取。合州刺史裴景徽,琳兄珉之婿也,请以私属为乡导。齐主使琳与行台左丞卢潜将兵赴之,琳沈昑不决。景徽恐事怈,⾝奔齐。齐主以琳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镇寿

  [6]北齐孝昭帝派王琳从合肥出发,召募北方武人,想求得进一步发展。陈朝合州刺史裴景徽,是王琳的哥哥王珉的女婿,他请求让他家里的奴仆为王琳充当向导。孝昭帝让王琳和行台左丞卢潜带兵一起去策应裴景徽,王琳为了慎重起见,便借口考虑考虑,一直没有作出决定。裴景徽担心自己求作內应的事怈漏出去,就⾝而出逃奔了北齐。孝昭帝任命王琳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让他镇守寿

  [7]已巳,周主享太庙,班太祖所述六官之法。

  [7]已巳(二十二⽇),北周国主在太庙祭拜祖宗,按太祖所定的六官之法进行排列。

  [8]辛未,周湘州城主殷亮降,湘州平。

  [8]辛未(二十四⽇),北周湘州城主殷亮投降陈国,湘州被平定。

  侯与贺若敦相持⽇久,不能制,乃借船送敦等渡江;敦虑其诈,不许,报云:“湘州我地,为尔侵;必须我归,可去我百里之外。”留船江岸,引兵去之。敦乃自拔北归,军士病死者什五六。武陵、天门、南平、义、河东、宜都郡悉平。晋公护以敦失地无功,除名为民。

  侯与贺若敦两军相持时⽇越来越长,侯不能取胜,于是就借了一些船只,说是要送贺若敦他们渡过长江回去。贺若敦担心其中有诈,没有同意,派人回答侯说:“湘州原是我们的地域,现在遭到你们的‮略侵‬威;如果要我退兵回去,你们先离开我军一百里之外。”侯把借来的船留在江岸,自己带兵退走了。贺若敦这才自己拔营北归,军士中病死的有十分之五六。武陵、天门、南平、义、河东、宜都郡都平定了。晋公宇文护因为贺若敦既失去土地,又没有战功,便把他撤职黜为平民。

  [9]二月,甲午,周主朝⽇于东郊。

  [9]二月,甲午(十八⽇),北周国主在东郊朝拜⽇神。

  [10]周人以小司徒韦孝宽尝立勋于⽟壁,乃置勋州于⽟壁,以孝宽为刺史。

  [10]北周因为小司徒韦孝宽曾在⽟壁建立过功勋,于是就在⽟壁设置勋州,任命韦孝宽为刺史。

  孝宽有恩信,善用间谍,或齐人受孝宽金货,遥通书疏,故齐之动静,周人皆先知之。有主帅许盆,以所戍城降齐,孝宽遣谍取之,俄斩首而还。

  韦孝宽为人讲信用,善施恩,也善于利用间谍。有的北齐人接受了韦孝宽的金钱财物,远远地寄来‮报情‬书信,所以北齐方面的动静,北周人都事先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一个主帅叫许盆,献出他戍守的城池去投降北齐,韦孝宽派间谍去杀他,不久果然把他斩首,顺利归来。

  离石以南,生胡数为抄掠,而居于齐境,不可诛讨。孝宽筑城于险要以崐制之,乃发河西役徒十万,甲士百人,遣开府仪同三司姚岳监筑之。岳以兵少,惧不敢前。孝宽曰:“计此城十⽇可毕。城距晋州四百馀里,吾一⽇创手,二⽇敌境始知。设使晋州征兵,三⽇方集,谋议之间,自稽二⽇,计其军行,二⽇不到,我之城隍,⾜得办矣。”乃令筑之。齐人果至境上,疑有大军,停留不进。其夜,孝宽使汾⽔以南傍介山、稷山诸村纵火,齐人以为军营,收兵自固。岳卒城而还。

  离石郡以南,不肯归附的胡人多次来扰虏掠,抢了就跑,而他们住在北齐境內,所以不能越境去征讨。韦孝宽想在险要处修筑城垣来制伏他们,于是征发河西一带民工十万人,兵士一百人,派开府仪同三司姚岳去监督修筑。姚岳因为兵少,心里害怕不敢去。韦孝宽说:“我估计这座城十天就可以修筑完毕。城址离晋州四百多里地,我们第一天开始动工,第二天敌人境內才会得到消息。假设晋州方面调集军队,三天才能调齐,谋划商议对策,自然得费去两天,计算一下敌军的行军速度,两天是赶不到我们修城的地方的,等他们到来时,我们的城垣壕沟早修成了。”于是就下令开始修筑。北齐军队果然来到边境上探望,因怀疑有大军埋伏在民工后头,就停下来不再前进。当天晚上,韦孝宽让汾⽔以南靠着介山、稷山的那些村庄故意纵火,北齐人望见火光,以为那就是军营,赶快收兵,回去自守去了。姚岳最终把城修好,顺利返回了。

  [11]三月,乙卯,太尉零陵壮肃公侯卒。

  [11]三月,乙卯(初九),太尉零陵人壮肃公侯去世。

  [12]丙寅,周改八丁兵为十二丁兵,率岁一月而役。

  [12]丙寅(二十⽇),北周把境內原来分为八拨而轮番服役的民丁改分为十二拨,每拨每年服役一个月。

  [13]夏,四月,丙子朔,⽇有食之。

  [13]夏季,四月,丙子朔(初一),发生⽇食。

  [14]周以少傅尉迟纲为大司空。

  [14]北周任命少傅尉迟纲为大司空。

  [15]丙午,周封愍帝子康为纪国公,皇子为鲁公。,李后之子也。

  [15]丙午(疑误),北周封周愍帝的儿子宇文康为纪国公,皇子宇文为鲁国公。宇文是李后的儿子。

  [16]六月,乙酉,周使御正殷不害来聘。

  [16]六月,乙酉(十一⽇),北周派御正殷不害来陈朝聘问。

  [17]秋,七月,周更铸钱,文曰“布泉”一当五,与五铢并行。

  [17]秋季,七月,北周重新铸钱,钱币上的字是“布泉”一枚当五枚小钱,与五铢钱一起流通。

  [18]己酉,周追封皇伯⽗颢为邵国公,以晋公护之子会为嗣;颢弟连为杞国公,以章武公导之子亮为嗣;连弟洛生为莒国公,以护之子至为嗣;追封太祖之子武邑公震为宋公,以世宗之子实为嗣。

  [18]己酉(初五),北周追封皇伯⽗宇文颢为邵国公,让晋公宇文护的儿子宇文会为其后嗣。封宇文颢的弟弟宇文连为杞国公,让章武公宇文导的儿子宇文亮为其后嗣;宇文连的弟弟宇文洛生为营国公,让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至为其后嗣;追封太祖文帝的儿子武邑公宇文震为宋公,让世宗明帝的儿子宇文实为其后嗣。

  [19]齐主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晋,湛居守于邺。散骑常侍⾼元海,⾼祖之从孙也,留典机密。帝以领军代人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斛律光之弟羡为领军,以分湛权。湛留伏连,不听羡视事。

  [19]北齐孝昭帝杀杨、燕子献等人时,答应让长广王⾼湛当太弟,将来接他的皇位。后来却立⾼百年为太子,⾼湛心中愤愤不平。孝昭帝在晋,⾼湛留守在邺城。散骑常侍⾼元海,是神武帝的堂孙,留下来掌管机密。孝昭帝任命领军代郡人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为领军,以此来分散⾼湛的兵权。⾼湛留下库狄伏连,不让他到幽州去上任,又不让斛律羡去执行领军的职务。

  先是,济南闵悼王常在邺,望气者言: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归彦恐济南复立,为己不利,劝帝除之。帝乃使归彦至邺,征济南王如晋

  原先,济南闵悼王⾼殷常住在邺城,一个会望气之术的人说:邺中有天子崐之气笼罩。平秦王⾼归彦怕济南王将来又当孝昭帝,对自己很不利,就劝孝昭帝除去济南王。孝昭帝便派⾼归彦去邺城,征召济南王到晋来。

  湛內不自安,问计于⾼元海。元海曰:“皇太后万福,至尊孝友异常,殿下不须异虑。”湛曰:“此岂我推诚之意琊!”元海乞还省,‮夜一‬思之,湛即留元海于后堂。元海达旦不眠,唯绕徐步。夜漏未尽,湛遽出,曰:“神算如何?”元海曰:“有三策,恐不堪用耳。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晋,先见太后求哀,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不⼲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策也。不然,当具表云,威权太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议。此中策也。”更问下策。曰:“发言即恐族诛。”固之。元海曰:“济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示以征济南之敕,执斛律丰乐,斩⾼归彦,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悦。然怯,狐疑未能用,使术士郑道谦等卜之,皆曰:“不利举事,静则吉。”有林虑令潘子密,晓占候,潜谓湛曰:“宮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湛拘之于內以候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

  ⾼湛因为违抗孝昭帝的任命,心里很不踏实,就向⾼元海询问计策。⾼元海说:“皇太后健康长寿,福泽绵长,皇上异常地孝顺友爱,殿下不必有什么异样的考虑。”⾼湛听了不⾼兴,说:“这难道就是我信任你,对你推诚相待的本意吗?”⾼元海要求回到台省中,用一晚上仔细考虑此事,⾼湛把⾼元海留在后堂。⾼元海到天亮还没有⼊睡,只是绕着缓缓踱步。计算时间的夜漏还没有滴完,⾼湛突然出来了,问⾼元海:“你神机妙算的怎样呢?”⾼元海回答说:“有三条计策,只是恐怕不中用罢了。请殿下效法汉朝梁孝王的故事,带着几个随从到晋去,先去拜见太后,求她哀怜,随后再去求见皇上,请皇上削去你的兵权,一直到死也不再⼲预朝政,这样必定能使殿下安如泰山,这是上策。如果上策不行,那就应该上表,申述因为自己威权太盛,恐怕遭到众口的毁谤,请求任命自己为青、齐二州刺史,沉默安静地住在那儿,这样做必定不会招来议论。这是中策。”⾼湛又问下策又如何呢,⾼元海回答说:“我说出来怕遭到灭族的灾祸。”⾼湛再三他说出来。⾼元海这才说:“济南王是先帝的嫡子,主上假托太后的命令夺了他的帝位。现在你不妨把文武大臣召集起来,把皇上征召济南王去晋的敕令拿出来让他们看,把斛律丰乐抓起来,把⾼归彦斩首,尊立济南王为帝,号令天下,以顺讨逆,这是万世一时的大好机会。”⾼湛听了这下策,非常⾼兴。但他格怯懦,犹犹豫豫不能采用,让术士郑道谦等人占卜吉凶,术士们大多说:“举事是不利的,安安静静才是大吉。”有一个林虑县的县令叫潘子密,通晓占卜观察天象之术,他偷偷对⾼湛说:“皇帝很快会驾崩,殿下会成为天下之主。”⾼湛把他抓来,放在內庭,以验证他的预言。又命令巫觋占卜,大多说:“不用举兵,自然会有大喜事临头。”

  湛乃奉诏,令数百骑送济南王至晋。九月,帝使人鸩之,济南王不从,乃扼杀之。帝寻亦悔之。

  ⾼湛于是奉诏派数百名骑兵送济南王去晋。九月,孝昭帝派人送毒酒去毒死济南王,济南王不肯喝,于是就扼其咽喉,将他卡死。事后孝昭帝又后悔了。

  [20]冬,十月,甲戌朔,⽇有食之。

  [20]冬季,十月,甲戌朔(疑误),发生⽇食。

  [21]丙子,齐以彭城王为太保,长乐王尉粲为太尉。

  [21]丙子(初四),北齐任命彭城王⾼为太保,长乐王⾼尉粲为太尉。

  [22]齐肃宗出畋,有兔惊马,坠地绝肋。娄太后视疾,问济南所在者三,齐主不对。太后怒曰:“杀之琊?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顾。

  [22]北齐孝昭帝出外打猎,窜出一只兔子,把他骑的马惊了,他被掀掉在地上,摔断了肋骨。娄太后来探望他的伤势,再三问起济南王在哪里,齐孝昭帝不回答。娄太后然大怒,说:“被你杀了吧?不听我的话,死了也是活该!”于是盛怒而去,头都不回。

  十一月,甲辰,诏以嗣子冲眇,可遣尚书右仆赵郡王睿谕旨,征长广王湛统兹大宝。又与湛书曰:“百年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是⽇,殂于晋宮。临终,言恨不见太后山陵。

  十一月,甲辰(初二),北齐孝昭帝下诏,说是因为皇太子年纪幼小,可崐以派尚书右仆赵郡王⾼睿传旨,征召长广王⾼湛来继承皇位。又写了封信给⾼湛,说:“⾼百年没有罪过,你可以好好处置他,不要学前人的样子。”这一天,北齐孝昭帝死在晋宮里。他临终时,说自己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为太后送终。

  颜之推论曰:孝昭天至孝,而不知忌讳,乃至于此,良由不学之所为也。

  颜之推论曰:孝昭帝的天是极孝的,但做事不知忌讳,以致才有这样的下场,这实在是因为不学经典的结果。

  [23]赵郡王睿先使⻩门侍郞王松年驰至邺,宣肃宗遗命。湛犹疑其诈,使所亲先诣殡所,发而视之。使者复命,湛喜,驰赴晋,使河南王孝瑜先⼊宮,改易噤卫。癸丑,世祖即皇帝位于南宮,大赦,改元太宁。

  [23]北齐赵郡王⾼睿先派⻩门侍郞王松年驰马到邺城,宣布孝昭帝的遗命。⾼湛还疑心其中有诈,便派自己的亲信先到停放孝昭帝灵柩的地方,打开棺木看真切了。使者回来汇报,⾼湛心中大喜,急忙驰马去晋,派河南王⾼孝瑜先进宮去,把宮噤中卫兵全部换了。癸丑(十一⽇),北齐武成帝⾼湛在南宮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太宁。

  [24]周人许归安成王顼,使司会上士杜杲来聘。上悦,即遣使报之,并赂以黔中地及鲁山郡。

  [24]北周答应送回安成王陈顼,派司会上士杜杲到陈朝聘问。陈文帝很⾼兴,马上派使者去回报,并赠送黔中地区及鲁山郡给北周。

  [25]齐以彭城王为太师、录尚书事,平秦王归彦为太傅,尉粲为太保,平王淹为太宰,博陵王济为太尉,段韶为大司马,丰州刺史娄睿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任城王为尚书左仆,并州刺史斛律光为右仆。娄睿,昭之兄子也。立太子百年为乐陵王。

  [25]北齐任命彭城王⾼为太师、录尚书事,平秦王⾼归彦为太傅,⾼尉粲为太保,平王⾼淹为太宰,博陵王⾼济为太尉,段韶为大司马,丰州刺史娄睿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任城王⾼为尚书左仆,并州刺史斛律光为右仆。娄睿是娄昭的哥哥的儿子。立太子⾼百年为乐陵王。

  [26]丁巳,周主畋于岐;十二月,壬午,还长安。

  [26]丁巳(十五⽇),北周国主在岐打猎。十二月,壬午(十一⽇),回到长安。

  [27]太子中庶子馀姚虞荔、御史中丞孔奂,以国用不⾜,奏立煮海盐赋及榷酤之科,诏从之。

  [27]陈朝太子中庶子馀姚人虞荔、御史中丞孔奂,因为‮家国‬财政紧张,启奏设立征收煮海盐的赋税和设立官府专利卖酒的机构。文帝下诏采纳了这一建议。

  [28]初,⾼祖以帝女丰安公主留异之子贞臣,征异为南徐州刺史,异迁延不就。帝即位,复以异为缙州刺史,领东太守。异屡遣其长史王澌⼊朝,澌每言朝廷虚弱。异信之,虽外示臣节,恒怀两端,与王琳自鄱信安岭潜通使往来。琳败,上遣卫将军沈恪代异,实以兵袭之。异出军下淮以拒恪。恪与战而败,退还钱塘。异复上表逊谢。时众军方事湘、郢,乃降诏书慰谕,且羁縻之。异知朝廷终将讨己,乃以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备江路。丙午,诏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讨之。

  [28]当初,陈武帝把陈文帝的女儿丰安公主嫁给留异的儿子留贞臣为,征召留异为南徐州刺史,留异拖延着不去就任。陈文帝即位之后,又任命留异为缙州刺史,兼东太守。留异多次派他的长史王澌⼊朝探听情况,王澌常说朝廷其实很虚弱。留异相信了,外表上虽然显示出当臣子的本分,但常常怀有二心,便和王琳相勾结,经由鄱信安岭的一条秘密通路,暗地里常有使者来往。王琳兵败后,文帝派左卫将军沈恪去取代留异之职,实际上是用兵力去袭击他。留异把军队开到下淮去抵抗沈恪。沈恪与留异战兵败,退回钱塘。留异这才又上表给朝廷表示谢罪。当时陈朝的军队正用在湘、郢‮场战‬上,于是只好降诏书给留异,对他加以慰抚晓谕,暂且牵制笼络着他。留异知道朝廷一腾出兵力,终究会来讨伐他,于是就派兵戍守下淮以及建德,控制住钱塘江的通路。丙午(疑误),文帝下诏派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去讨伐他。三年(壬午、562)

  三年(壬午,公元562年)

  [1]舂,正月,乙亥,齐主至邺;辛巳,祀南郊;壬午,享太庙;丙戌,立妃胡氏为皇后,子纬为皇太子。后,魏兖州刺史‮定安‬胡延之之女也。戊子,齐大赦。己亥,以冯翊王润为尚书左仆

  [1]舂季,正月,乙亥(疑误),北齐国主武成帝到了邺城。辛巳(疑误),在南郊祭天。壬午(疑误),献祭品于太庙。丙戌(疑误),立妃子胡氏为皇后,儿子⾼纬为皇太子。皇后是魏国兖州刺史‮定安‬人胡延之的女儿。戊子(疑误),北齐大赦天下。己亥(疑误),任命冯翊王⾼润为尚书左仆

  [2]周凉景公贺兰祥卒。

  [2]北周凉景公贺兰祥病逝。

  [3]壬寅,周人凿河渠于蒲州,龙首渠于同州。

  [3]壬寅(初一),北周在蒲州开凿河渠,在同州开凿龙首渠。

  [4]丁未,周以安成王顼为柱国大将军,遣杜杲送之南归。

  [4]丁未(初六),北周任命安成王陈顼为柱国大将军,派杜杲送他回南方。

  [5]辛亥,上祀南郊,以胡公配天;二月,辛酉,祀北郊。

  [5]辛亥(初十),陈文帝在南郊祭天,同时也配祭胡公。二⽇辛酉(疑误),在北郊祭地。

  [6]闰月,丁未,齐以太宰、平王淹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

  [6]闰月,丁未(疑误),北齐任命太宰、平王⾼淹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

  归彦为肃宗所厚,恃势骄盈,陵侮贵戚。世祖即位,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门郞⾼乾和数言其短,且云:“归彦威权震主,必为祸。”帝亦寻其反覆之迹,渐忌之,伺归彦还家,召魏收于帝前作诏草,除归彦冀州,使乾和缮写;昼⽇,仍敕门司不听归彦辄⼊宮。时归彦纵酒为乐,经宿不知。至明,参,至门知之,大惊而退。及通名谢,敕令早发,别赐钱帛等物甚厚,又敕督将悉送至清宮。拜辞而退,莫敢与语,唯赵郡王睿与之久语,时无闻者。

  ⾼归彦受到北齐孝昭帝的厚待,依恃权势,十分骄横,对贵戚⾼官随意‮辱凌‬。北齐武成帝即位后,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门郞⾼乾和多次陈说他的短处,而且说:“⾼归彦威权太重,震动天子,必定会成为祸之源。”武成帝也寻究他反覆无常的劣迹,便渐渐地对他猜忌起来。一天,乘着⾼归彦回家去了,武成帝把魏收叫来起草诏书,任命⾼归彦为冀州刺史,最后让⾼乾和抄写。天亮后,仍然敕令管门的不放⾼归彦随便⼊宮。当时⾼归彦在家里纵酒寻作乐,整宿酣饮,什么也不知道。到天亮想⼊朝参见皇帝,到宮门口才知道事情有变,自己已被派往冀州了,这才大惊失⾊,退了回去。⾼归彦通报了姓名要向皇帝谢恩,这时宮中又传出敕令,让他早点出发去上任,另外又赏赐了他很多钱帛财物,又敕令督将全部为他送行送到清宮。⾼归彦拜辞之后退了下来,没有人敢和他搭话,只有赵郡王⾼睿和他说了很久,当时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帝之为长广王也,清都和士开以善握槊、弹琵琶有宠,辟为开府行参军,及即位,累迁给事⻩门侍郞。⾼元海、毕义云、⾼乾和皆疾之,将言其事。士开乃奏元海等结朋擅威福,乾和由是被疏。义云纳赂于士开,得为兖州刺史。

  北齐武成帝还当长广王的时候,清都人和士开因为善于使槊、善于弹琵琶而得到长广王的恩宠,被征召来当了开府行参军。待到长广王即位为帝,和士开多次升迁,已经做到给事⻩门侍郞了。⾼元海、毕义云、⾼乾和都讨厌他,准备有机会就告发他的劣迹。和士开先下手为強,就向武成帝汇报⾼元海等人互相勾通,结为朋,想垄断‮权政‬,以便作威作福,⾼乾和从此被武成帝疏远了。毕义云向和士开进纳贿赂,得到了兖州刺史的职务。

  [7]帝征江州刺史周迪出镇湓城,又征其子⼊朝。迪趑且顾望,并不至。其余南江酋帅,私署令长,多不受召,朝廷未暇致讨,但羁縻之。豫章太守周敷独先⼊朝,进号安西将军,给鼓吹一部,赐以女、金帛,令还豫章。迪以敷崐素出己下,深不平之,乃与留异相结,遣其弟方兴袭敷;敷与战,破之。又遣其兄子伏甲船中,诈为贾人,袭湓城。未发,事觉,寻太守监江州事晋陵华皎遣兵逆击之,尽获其船仗。

  [7]陈文帝征召江州刺史周迪出镇湓城,又征召他的儿子进朝廷。周迪趄观望,⽗子两人都不肯动⾝。其余南江的各位酋长,都私自代理地方官,也大多不接受朝廷征召,朝廷腾不出手来讨伐,只是对他们采取笼络安抚政策。豫章太守周敷率先受召进朝,朝廷便给了他一个安西将军的封号,给了他一队鼓吹乐队,还赐给他艺、金帛,让他还回豫章去。周迪因为周敷一直比自己地位低,而现在受封,所以深感不平,于是暗地里和留异相勾结,派他弟弟周方兴带兵去攻打周敷,周敷与之战,把周方兴打败了。周迪又派他哥哥的儿子埋伏兵士于船中,假称是商人,想袭击湓城。但还没动手,事情就暴露了,寻太守监江州事晋陵人华皎派兵去击,把周迪方面的船只兵器全缴获了。

  上以闽州刺史陈宝应之⽗为光禄大夫,子女皆受封爵,命宗正编⼊属籍。而宝应以留异女为与异合。

  陈文帝任命闽州刺史陈宝应的⽗亲为光禄大夫,陈宝应的子女也都封爵,而且命令宗正把他们的名字编⼊官府名册。但陈宝应娶了留异的女儿为,因此暗地里和留异合作。

  虞荔弟寄,流寓闽中,荔思之成疾,上为荔征之,宝应留不遣。寄尝从容讽以逆顺,宝应辄引他语以之。宝应尝使人读《汉书》,卧而听之,至蒯通说韩信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蹶然起坐,曰:“可谓智士!”寄曰:“通一说杀三士,何⾜称智!岂若班彪《王命》,识所归乎!”

  虞荔的弟弟虞寄,寄居在闽中,虞荔因思念他而病了。陈文帝为虞荔特地向闽中征召虞寄回朝,但陈宝应把人扣着不放。虞寄曾经在闲谈中对陈宝应劝谕叛逆和归顺何去何从的道理,但陈宝应一听就把话头引开,打虞寄的话。陈宝应曾经让人为他读《汉书》,自己躺着听,当听到蒯通游说韩信时说的话“看你后背的形状,骨相极贵,几乎不便说出”之时,突然坐起来,感叹说:“真可称为智士了!”虞寄在一边说:“蒯通这一番游说,造成了郦生被烹、田横失败、韩信骄纵亡⾝的后果,杀害了三个才俊之士,有什么⾜以称为智士的呢?这哪比得上班彪在《王命论》中能理解何去何从呢!”

  寄知宝应不可谏,恐祸及己,乃著居士服,居东山寺,称⾜疾。宝应使人烧其屋,寄安卧不动。亲近将扶之出,寄曰:“吾命有所悬,避将安往!”纵火者自救之。

  虞寄深知陈宝应是劝谏不过来了,担心灾祸降到自己⾝上,于是就穿上隐居不仕的士人服装,住进了东山寺,假称是脚上有⽑病。陈宝应派人去烧他所住的房子,虞寄安然躺卧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边亲近的人要扶他出来,虞寄说:“我的生命悬在人家手里,躲避了火烧,又能再躲到哪儿去呢?”结果是放火的人自己把他救出来了。

  [8]乙卯,齐以任城王为司徒。

  [8]北齐任命任城王⾼为司徒。

  [9]齐扬州刺史行台王琳数南侵,尚书卢潜以为时事未可。上遣移书寿与齐和亲。潜以其书奏齐朝,仍上启请且息兵。齐主许之,遣散骑常侍崔瞻来聘,且归南康愍王昙朗之丧。琳于是与潜有隙,更相表列。齐主征琳赴邺,以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瞻,之子也。

  [9]北齐扬州刺史行台王琳多次想向南进犯,尚书卢潜认为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动。陈文帝派人送书信到寿,想与北齐和好亲近。卢潜把信呈奏了北齐,仍然启请武成帝允许息兵,武成帝同意了,派散骑常侍崔瞻来陈朝聘问,并把南康愍王陈昙朗的遗体送还给陈朝。王琳从此与卢潜产生了嫌隙,相互之间总是争执不已。武成帝征召王琳到邺城去,任命卢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崔瞻是崔的儿子。

  [10]梁末丧,铁钱不行,民间私用鹅眼钱。甲子,改铸五铢钱,一当鹅眼之十。

  [10]梁朝末年政败国,铁钱不再流通。民间私自流通着鹅眼钱。甲子(二十四⽇),改铸五铢钱,一枚五铢钱可兑换十枚鹅眼钱。

  [11]后梁主安于俭素,不好酒⾊,虽多猜忌,而抚将士有恩。以封疆褊隘,邑居残毁,⼲戈⽇用,郁郁不得志,疽发背而殂;葬平陵,谥曰宣皇帝,庙崐号中宗。太子岿即皇帝位,改元天保;尊龚太后为太皇太后,王后曰皇太后,⺟曹贵嫔为皇太妃。

  [11]后梁国主习惯于节俭朴素,不好酒⾊,虽然多猜忌,但却能体贴将士,广施恩惠。因为‮家国‬疆土狭小偏僻,老百姓的住所破败,⼲戈不断,所以总是郁郁不得志,终于因背疽发作而死,葬在平陵,谥号为宣皇帝,庙号中宗。太子萧岿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天保,尊龚太后为太皇太后,王皇后为皇太后,⺟亲曹贵嫔为皇太妃。

  [12]二月,丙子,安成王顼至建康,诏以为中书监、中卫将军。

  [12]三月,丙子(初七),安成王陈顼到达建康,陈文帝下诏封他为中书监、中卫将军。

  上谓杜杲曰:“家弟今蒙礼遣,实周朝之惠;然鲁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对曰:“安成,长安一布⾐耳,而陈之介弟也,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遗旨,下思继好之义,是以遣之南归。今乃云以寻常之土易骨⾁之亲,非使臣之所敢闻也。”上甚惭,曰:“前言戏之耳。”待杲之礼有加焉。

  陈文帝对杜杲说:“我弟弟现在承蒙你们以礼相待送回来了,这实在是周朝的恩惠,然而我们要是不奉送鲁山城,你们恐怕也不会这样做的。”杜杲回答说:“安成王,不过是长安的一个布⾐百姓,但却是陈朝皇帝的弟弟,他的价值岂止一座城池而已!我们周朝一向和亲族和睦相处,推己及人地讲求忠恕之道,上遵太祖之遗旨,下思永远和好人信义,因此才把安成王送回南方。现在您却说是用寻常的土地换回了骨⾁至亲,这可不是我所能同意的。”陈文帝听了很觉惭愧,只好自我嘲解地说:“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接待杜杲的礼节超过了常规。

  顼妃柳氏及子叔宝犹在穰城,上复遣⽑喜如周请之,周人皆归之。

  陈顼的妃子柳氏和儿子陈叔宝还滞留在穰城,陈文帝又派⽑喜到北周去请求放还,北周把他们都送回来了。

  [13]丁丑,以安右将军吴明彻为江州刺史,督⾼州刺史⻩法氍、豫章太守周敷共讨周迪。

  [13]丁丑(初八),陈朝任命安右将军吴明彻为江州刺史,指挥⾼州刺史⻩法氍、豫章太守周敷一起去讨伐周迪。

  [14]甲申,大赦。

  [14]甲申(十五⽇),陈朝大赦天下。

  [15]留异始谓台军必自钱塘上,既而侯安都步由诸暨出永康,异大惊,奔桃枝岭,于岩口竖栅以拒之。安都为流矢所中,⾎流至踝,乘舆指麾,容止不变。因其山势,迮而为堰,会潦⽔涨満,安都引船⼊堰,起楼舰与异城等,发拍碎其楼堞。异与其子忠臣脫⾝奔晋安,依陈宝应。安都虏其及余子,尽收铠仗而还。

  [15]留异开头认为朝廷军队一定会从钱塘江溯江而上,后来侯安都却从陆路经由诸暨兵发永康,留异大吃一惊,奔逃到桃枝岭,在山⾕的⼊口处竖起栅栏进行防御。侯安都在进攻时被飞箭中,鲜⾎一直流到脚踝处,但他坐在车子上指挥士兵,神⾊举止一点也不变。侯安都又依着山势,贴着山修起了石堰,正好赶上下大雨,雨⽔涨満了堰坝,侯安都把船只开⼊堰內,造成楼房式的⾼层船舰,和留异修的城垣一般⾼,坐在船上的士兵使用攻坚器械,击碎了留异城上的墙堞。留异和他的儿子留忠臣脫⾝而逃,到晋安去投靠了陈宝应。侯安都俘获了留异的子和其余的儿子,把他的铠甲兵器尽数收缴,得胜回朝。

  异向文政据新安,以上贞毅将军程文季为新安太守,帅精甲三百轻往攻之。文政战败,遂降。文季,灵洗之子也。

  留异的同向文政占据着新安,陈文帝任命贞毅将军程元季为新安太守,率领精兵三百名轻装前行,去袭击向文政。向文政战败,于是就投降了。程文季是程灵洗的儿子。

  [16]夏,四月,辛丑,齐武明娄太后殂。齐主不改服,绯袍如故。未几,登三台,置酒作乐,宮女进⽩袍,帝投诸台下。散骑常侍和士开请止乐,帝怒,挝之。

  [16]夏季,四月,辛丑(初二),北齐武明娄太后去世。北齐国主武成帝不改换服装,仍然象往常一样穿着红⾊袍服。不久,武成帝又登上三台,摆酒崐奏乐,宮女给他送来了⽩袍子,但他却把它扔到了台下。散骑常侍和士开请求停止奏乐,武成帝然大怒,打了他。

  [17]乙巳,齐遣使来聘。

  [17]乙巳(初六),北齐派使者到陈朝聘问。

  [18]齐青州上言河⽔清,齐主遣使祭之,改元河清。

  [18]北齐青州地方官启奏说⻩河⽔变清了,武成帝派使者去祭⻩河,并改换年号为河清。

  [19]先是,周之君臣受封爵者皆未给租赋。癸亥,始诏柱国等贵臣邑户,听寄食他县。

  [19]早先,北周的群臣受封爵时都没有给他们邑地的租赋。癸亥(二十四⽇),才开始下诏规定柱国等享受采邑的贵臣,可以寄食于别的县。

  [20]五月,庚午,周大赦。

  [20]五月,庚午(初一),北周大赦天下。

  [21]己丑,齐以右仆斛律光为尚书令。

  [21]己丑(二十⽇),北齐任命右仆斛律光为尚书令。

  [22]壬辰,周以柱国杨忠为大司空。六月,己亥,以柱国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司马。

  [22]壬辰(二十三⽇),北周任命柱国杨忠为大司空。六月,己亥(初一),任命柱国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司马。

  [23]秋,七月,己丑,纳太子妃王氏,金紫光禄大夫周之女也。

  [23]秋季,七月,己丑(二十一⽇),陈朝为太子娶妃子王氏。王氏是金紫光禄大夫王周的女儿。

  [24]齐平秦王归彦至冀州,內不自安,待齐主如晋,乘虚⼊邺。其郞中令吕思礼告之。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讨之。归彦于南境置私驿,闻大军将至,即闭城拒守。长史宇文仲鸾等不从,皆杀之。归彦自称大丞相,有众四万。齐主以都官尚书封子绘,冀州人,祖⽗世为本州刺史,得人心,使乘传至信都,巡城,谕以祸福。吏民降者相继,城中动静,小大皆知之。

  [24]北齐平秦王⾼归彦到了冀州后,內心很不‮定安‬,想等皇帝去晋时,乘虚打⼊邺城。他手下的郞中令吕思礼告发了他。武成帝下诏派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去讨伐他。⾼归彦在南边设置了‮人私‬驿站以打听消息,听说朝廷大军将到,便关上城门固守抵抗。长史宇文仲鸾等人不服从,都被杀掉了。⾼归彦自称大丞相,有军队四万人。武成帝考虑到都官尚书封子绘是冀州人,祖⽗、⽗亲世代为冀州刺史,很得人心,就派他乘驿马到了信都。封子绘到信都之后,一边巡视城池,一边对城中吏民晓谕避祸趋福的道理。官吏和民众相继跑出来投降。城里有什么动静,都有人报告,大事小事全都知道。

  归彦登城大呼云:“孝昭皇帝初崩,六军百万,悉在臣手,投⾝向邺,奉陛下。当时不反,今⽇岂反琊!正恨⾼元海、毕义云、⾼乾和诳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三人,即临城自刎。”既而城破,单骑北走,至津,获之,锁送邺。乙未,载以露车,衔木面缚,刘桃枝临之以刃,击鼓随之,并其子孙十五人皆弃市。命封子绘行冀州事。

  ⾼归彦登上城头大声呼叫说:“孝昭皇帝刚驾崩时,六路兵马百万余人,都在我手中控制着。我投⾝到邺城去,奉陛下来就皇位。当时我都没有造反。今⽇我这样做,是被的,难道是造反吗?我恨的是⾼元海、毕义云、⾼乾和欺骗惑皇上,忌恨忠良,只要杀了这三个人,我就在城头自刎以谢天下。”不久城被攻破,⾼归彦单人匹马向北逃窜,逃到津时,让抓住了,被用锁链锁上送到了邺城。乙未(二十七⽇),他被装在没有帷盖的车上,嘴里衔着木,被反绑着。刘桃枝用刀刃比试着他,后面还有人击鼓跟随,⾼归彦连同他的子孙十五人全部斩首,弃尸市上。朝廷下令封子绘管理冀州事务。

  齐主知归彦前谮清河王岳,以归彦家良百口赐岳家,赠岳太师。

  武成帝知道⾼归彦过去陷害过清河王⾼岳,便把⾼归彦家里主仆共一百多口人全部赐给了⾼岳,并赠⾼岳以太师的称号。

  丁酉,以段韶为太傅,娄睿为司徒,平王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河间王孝琬为左仆

  丁酉(二十九⽇),武成帝任命段韶为太傅,娄睿为司徒,平王⾼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河间王⾼孝琬为左仆。[25]癸亥,齐主如晋

  [25]癸亥(疑误),武成帝到了晋

  [26]上遣使聘齐。

  [26]陈文帝派使者到齐国聘问。

  [27]九月,戊辰朔,⽇有食之。

  [27]九月,戊辰朔(初一),发生⽇食。

  [28]以侍中、都官尚书到仲举为尚书右仆、丹杨尹。仲举,溉之弟子也。

  [28]陈朝任命侍中、都官尚书到仲举为尚书右仆、丹杨尹。到仲举是到溉的弟弟的儿子。

  [29]吴明彻至临川攻周迪,不能克。丁亥,诏安成王顼代之。

  [29]吴明彻到临川去攻打周迪,不能取胜。丁亥(二十⽇),陈文帝下诏让安成王陈顼去代替他。

  [30]冬,十月,戊戌,诏以军旅费广,百姓空虚,凡供乘舆饮食⾐服及宮中调度,悉从减削;至于百司,宜亦思省约。

  [30]冬季,十月,戊戌(初二),陈文帝诏令,由于军费开支浩大,老百姓很穷困,所以凡是皇上的车桥饮食⾐服以及宮中的⽇常费用,一概削减。至于朝廷各部门,也应该想到节约。

  [31]十一月,丁卯,周以赵国公招为益州总管。

  [31]十一月,丁卯(初一),北周任命赵国公宇文招为益州总管。

  [32]丁丑,齐遣兼散骑常侍封孝琰来聘。

  [32]丁丑(十一⽇),北齐派兼散骑常侍封孝琰到陈朝聘问。

  [33]十二月,丙辰,齐主还邺。

  [33]十二月,丙辰(二十一⽇),武成帝从晋回到邺城。

  齐主通昭信李后,曰:“若不从我,我杀尔儿。”后惧,从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绍德至阁,不得见,愠曰:“儿岂不如琊!姊腹大,故不见儿。”后大惭,由是生女不举。帝横刀诟曰:“杀我女,我何得不杀尔儿!”对后以刀环筑杀绍德。后大哭。帝愈怒,裸后,挝之。后号天不已,帝命盛以绢囊,流⾎淋漉,投诸渠⽔,良久乃苏,犊车载送妙胜寺为尼。

  武成帝着要和昭信李后通奷,说:“如果不服从我,我就杀了你儿子!”李后害怕了,就屈从了他。不久李后怀了孕。太原王⾼绍德⼊宮到了门口,见不到李后,便生气地说:“孩儿我难道不知道吗?娘是肚子大了,所以才不出来见儿子。”李后十分惭愧,因此生下了女儿后便弄死了。武成帝横提着刀大骂:“你杀了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杀你儿子!”便当着李后用刀砍杀了⾼绍德。李后大哭失声。武成帝更加愤怒,把李后的⾐服剥光,打了一气。李后呼天喊地,号哭不断,北齐武成帝命令人把她装在绢袋里,⾎沥沥拉拉从袋中渗了出来,连人带绢袋扔到渠⽔中浸泡,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便用牛车把她载送到妙胜寺当了尼姑。
上一章   资治通鉴   下一章 ( → )
资治通鉴是由司马光写的历史小说,本页是资治通鉴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资治通鉴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资治通鉴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资治通鉴》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