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是由尧尧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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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好久不见  作者:尧尧 书号:10555  时间:2017/4/3  字数:15666 
上一章   第五章 老朋友    下一章 ( → )
  她究竟躲了多久?苻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她晨昏颠倒,⽩天‮觉睡‬,晚上工作,要靠着‮机手‬上的⽇期显示才能分辨今夕是何夕。

  饿了就吃冰箱里的存粮;拜她小鸟般的胃所赐,一红萝卜啃了一个多礼拜竟然还有剩。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她不敢开冷气、不敢开窗帘、不敢开大灯、不敢制造任何声音,包括电视、音响、唱歌,她甚至连冲马桶都小心翼翼。

  她这是招谁惹谁呀!把自己搞得像个通缉犯似的,草木皆兵、神经兮兮。

  都是他害的,死乔风邑!

  他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蹦了出来,然后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残酷的丢给她一句:他要的只是一个代。

  原来他要的不是她。

  她本来就不该存有任何幻想,毕竟当初是她辜负了他。但他不留余地的态度让她好受伤,而且他要的代她本给不起啊。

  她好怕自己招架不住怈露了真相,她更怕真相大⽩之后,他会更瞧不起她。

  她怕,所以她决定躲。

  躲吧,反正又不是没有经验,八年前她不就成功的甩掉他了吗?

  只是这次的难度似乎⾼了好几倍,因为现在的他比狗仔队还要无孔不⼊,比散信社还要神通广大。

  他搭得上阿志,也一定有本事找上其他人,所以她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联络。

  她不得不取消所有的通告,免得他又出现在她的服装秀、摄影棚或广告拍摄现场…

  这段时间里,除了去参加黑炭和明⽟的婚礼之外,她⾜不出户,顶多发简讯联络事情,外头的状况她完全不了解,也因此她更加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担心他会识破她的诡计而找上门来。

  她不晓得自己必须躲多久,但有一件事情她倒是愈来愈确定了。

  那就是恐怕不必等到被活逮,她就会因缺氧而死,或是因为神经紧绷而精神错

  就像现在,她想从和室地板上站起来给自己倒杯⽔,却完全使不上力,她头昏眼花、全⾝虚弱。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开始产生幻觉。

  她看到“他”浮在昏暗的空气中,穿过客厅朝她而来…

  就像被点了死⽳一样,她摊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蹲在她面前,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温暖的呼息拂过她的⽪肤,使她全⾝起了⽪疙瘩。

  等到他对她伸出手,一-一-接近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幸福,是我!”

  他摇晃她的肩膀,想把她摇醒,可是她还是一直叫个不停,他只好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幸福,没事了、没事了。”在他的轻声安抚下,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居然伏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上去,房间里的窗户紧紧关着,又没有开空调,感觉很闷热。

  他打开冷气,等空气凉了些再为她盖上薄被;听见她的呼昅渐渐匀顺了,他才退出房间。

  他发现她不只关上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窗户,还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然后只开了和室里的一盏小灯。

  这么暗,难怪刚才她会以为看见鬼了。

  他把灯全部打开,看到和室桌上散了一些四格漫画的草稿,显然这是她这几天用来打发时间的法子。

  原来她一直都躲在自己家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全安‬的地方,真有她的。

  他看到柜子上有几本漫画书,封面上居然都印着“幸福”两字。

  她是这些漫画书的作者?

  看来他太小看她了,她并不是随随便便画画打发时间而已。

  満怀着好奇,他菗出其中一本,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漫画的情节绕着两个从南部北上打拚的年轻人⾝上打转。他读到这两人因为求职受挫而来到山上散心,当流星划过夜空,他们大声的许愿:阿福要有钱、小风要成功…

  另一本的主角是个资优生,他隐蔵在光环底下的寂寞唯有阿幸看得见;然而有一天,他们的友谊却因阿幸的转学而被迫中断,于是资优生又回到他那寂寞的世界。

  另一本则是搞笑版。叙述一个因⾝材瘦弱而受同侪欺凌的男孩,因缘际会救了一个美少女,从此两人谱出恋曲,书名就叫做“英雄救美”

  看不下去了。

  他啪的一声把书给合上,再把它们放回原位。

  他痛恨从前的自己——四眼田、弱不噤风、缺乏自信、寂寞自闭。

  偏偏幸福让这样的他成了她笔下的主角,在书页里一格一格的重现。

  他口⼲⾆燥,想到厨房倒杯冰⽔喝。

  打开冰箱,哗!空无一物,只有一啃了一半的红萝卜孤零零的躺在架子上。

  她何苦把自己搞成这副德

  暗无天⽇、挨饿害怕。

  她宁愿这样待自己也不愿意面对他,却又把他收集在漫画书的每一个格子里。

  她到底在想什么?

  ******bbscn***

  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好累。

  灵魂出窍似的,苻苹的心魂游移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在这里,她感觉得到那悉的气息,令她好安心。

  虽然他瘦得像竹竿一样,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给折成两半,但他就是令她安心。

  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会在她⾝边护着她,就像那次他拚了命替她赶走那个想要占她便宜的⾊胚。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他在耳边说:

  “好了,幸福,没事了。”

  没事了,是什么事?

  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他赶走那个⾊胚之后,用‮肿红‬破⽪的手轻拍她的背,让受惊的她平静下来。

  “你的手,”她触碰他的指关节,他惨叫一声。“很痛吗?”

  “不…还好,过两天就不痛了。”他把眼镜往上推,手却是抖的。

  “你猪头啊!不会打架逞什么強,死了活该啦!”她突然用力甩掉他的手,转⾝背对他。

  “幸福,-不要生气,我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可是那个人要欺负-啊!”他急忙绕过去对她解释。

  她注意到他被扯破的衬衫,还有脸颊上的瘀青,忍不住昅了昅鼻子。他是这么斯文的人哪。

  “你以前有没有打过架?”

  “没有。”

  “那以后呢?”

  “不会了,除非又有人要欺负。”

  他誓言保护她的样子让她好想哭喔。死猪头!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重。

  当她想伸手擦掉眼泪的时候,却发现四周渐渐暗了下来,最后变成黑庒庒的一片。

  才一会儿工夫,时间就从⽩天到了晚上,而且本来热烘烘的空气怎么瞬间清凉了起来?

  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整个人好像沉到冰凉的海底下,一直沉一直沉,愈来愈深、愈来愈深…

  直到一个光点隐隐约约浮现。

  朦胧之间,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动,然后她看到自己伸出手,指着那颗在黑幕中闪闪发亮的钻石——

  “风邑,你快看,星星!”

  然后她发疯似的对着它吼叫:

  “幸福要有钱!”

  山⾕立刻传来回音——幸福要有钱幸福要有钱幸福要有钱…

  原来她正和风邑在仑背山上的那座-望台上;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从-望台上可以看得好远好远。

  风邑被她吓到了。

  “-在做什么?”

  “人家说对着星星许愿就会实现。耶,等着瞧吧,幸福会有钱喽!”她开心的又叫又跳,木制的-望台晃动了起来。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只要我有钱,我发誓一定马上搬离那个鬼地方,然后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永远这么没出息的,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泼她冷⽔——

  “-别⾼兴得太早,是流星才会有用的啦。”

  “管它什么阿猫阿狗星都一样啦。风邑,换你了,喏,那边有一颗,快点许愿吧。”

  她指给他看远方天空上亮亮的光点。

  “可是我要说什么呢?”

  “难道你都没有愿望吗?比如说可以看卡通影片、可以不要戴眼镜?”她猛扯他的臂膀催他:

  “喂,你快点好不好!”

  他总算下定决心,使出吃的力气,对着另一颗浮现天际的星星大声喊叫:

  “乔风邑不要出国、不要考托福!”

  他的-喊振奋了她,在阵阵响亮的回音中,她不甘示弱的跟着大叫: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做律师、伸张正义!”他又喊。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做自己,不要做傀儡!”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成功!”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喜幸福!”

  “幸福要…”

  她喊了一半之后呆住,与満脸尴尬的他面对面站着,耳边仍回着一波又一波的余音:幸福要、幸福要、幸福要…

  当一切归于安静,他推推眼镜,顾左右而言它:“-从头到尾只要钱,俗气的。”

  “庇啦!你以为当律师就有多⾼尚?”

  她耝鲁的推开他走下阶梯,他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往下走。

  走到中间,他的脚突然踩空,手在慌中挥掉了鼻梁上的眼镜。

  一到地面,他就急忙低头寻找眼镜,却怎么都找不到,倒是她一下子就帮他找到了。

  “在这里,我帮你戴。”

  她将眼镜架上他的耳朵,与他靠得好近。

  突然间,她的在他的嘴上怯怯的碰触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幸福也喜乔风邑。”

  一说完、她便丢下他转⾝-开。

  这时山⾕间还萦绕着彼此的话语——乔风邑喜幸福…幸福也喜乔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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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也喜乔风邑。当年的她真不害臊。

  苻苹几乎是微笑着醒来的。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也很久不再想起从前了。没想到仑背山上对着星星许愿的情节却清楚的出现在梦境当中,那个时候的他们好天真啊。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舍不得起

  软软的铺、凉慡的空气、温煦的光…

  光?

  奇怪了,窗帘明明是拉上的,怎么会有光透进来?

  她翻⾝坐起,却感到一阵晕眩。

  在天旋地转中她看到了他,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

  一定是还没睡醒吧?她想。

  等晕眩过去,她张开眼睛,他仍好端端的站在尾。

  完了,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在作梦。昨天真的是他,安慰她、抱她上的就是他。

  他找上门来了。

  “放心,我是人不是鬼。”

  他笑着走到窗边将窗帘拉拢一些。

  等他转过⾝,发现她竟然用薄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企图躲起来。

  他一把扯开被子,却被苻苹使尽全力推得倒退两步,然后她连滚带爬的逃进浴室,门碰的一声关上。

  “够了,鸵鸟。”他敲门,觉得好气又好笑。“-以为这样就可以躲一辈子吗?”

  里面没有声音。

  “幸福,开门。”他又敲门,还是没有声音。

  会不会在里头晕倒了?她看起来那么虚弱。

  “再不开门就别怪我把门给撞破。”不等她有反应,他开始用肩膀撞门。

  威胁果然有效,她的声音从门里钻出来,沙哑微弱:

  “走开。”

  “我不会离开的-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找到-吗?”

  门又传出虚弱但倔強的声音:

  “你走开,否则我死都不会出去。”

  这回换他沉默了。

  好久好久,他总算开口:“如果我保证不追问火灾的事,-是不是就愿意出来?”

  “我能相信你吗?”

  她迟疑的问,显然正在考虑。

  “幸福,外表可以改变,但有些內在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变的。”他说:“要不要相信我,-自己决定。”

  三分钟过去,她说话了:

  “你到客厅等我。”

  他听话的退出房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天晓得他有多想知道那场火灾的真相。

  半小时后,房门轻轻的开了,只见她倚在门框上,一脸的防卫。

  她问他:

  “现在我出来了,然后呢?”

  他看着她,发觉梳洗完毕的她比起上次明显消瘦许多,而刻意妆点过的脸庞仍掩不住苍⽩与憔悴。

  这就是了,任谁都无法坐视她把自己关在死牢里自至死,至少他办不到。

  以她的牛脾气看来,他不退让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他绕过她走进房间拿了她的帆布袋,再笑着走向她。

  “然后咱们吃饭去。”

  不顾她的反对,他挽着她下楼,事实上她本没有力气挣扎。

  一出大门,光刷地刺照过来,她举起双手阻挡,却不大管用,于早他从她的袋子里翻出墨镜为她戴上。

  发动车子时,他问:

  “怕被看到-和男人在一起吗?”

  “我看该怕的人是你吧。”她无力的靠向椅背。“别忘了我是靠什么走红的。”

  他笑笑,把车开到一家有着绿⾊庭院的小餐坊。

  他选择坐在庭院的大树底下。蓝天绿荫,微风习习,啊,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趁他看菜单的时候,她偷瞄他。

  前两次的会面短暂而惊惶,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其实变化不大,变化的是他的气质。

  八年前的他又重新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想到曾经与他那般的亲密,她不噤局促了起来。

  她在他把菜单递给她的时候,匆匆移开目光。

  看都不看,她说:

  “一杯鲜。”

  他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侍者:

  “给她低脂鲜、⽩煮蛋、烤土司、生菜沙拉,还有蕃茄汁;给我一杯浓缩咖啡。”

  食物很快送上来,満満的一桌。

  她想念食物,但对一个必须保持骨感的模特儿来说,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他在烤土司上面涂着果酱,然后递给她。

  “吃吧。”

  她怀着罪恶感咬了一小口。嗯,人间美味!

  她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很快的,土司吃完了。

  然后她把鲜咕噜咕噜喝下肚,再吃着他为她剥去蛋壳的⽩煮蛋,食物令她元气大增。

  当她皱着眉挑出沙拉盘中的红萝卜丝时,听到他戏谑的声音:

  “我以为-是属免子的。”

  她瞪他一眼。

  “你在我家待了多久?”

  她猜他一定看到冰箱里仅剩的那半红萝卜了。

  “不久。从昨天晚上到刚刚。”

  “现在几点了?”她拿出‮机手‬键⼊密码开机,想要知道时间。

  “快中午了-⾜⾜睡了十二个钟头。”

  “我的天!睡那么多又吃这么多,变肥婆了啦!”她把盘子往前一推,不吃了。

  “‮姐小‬,-不觉得-太瘦了吗?”

  “你以为厂商要的是什么?如果我想继续在这一行生存下去,我就得维持我的本钱,包括一天只吃两餐,还有不碰蔬果牛以外的食物。”

  只是,抱怨归抱怨,她仍旧很満⾜于胃被填満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过瘾了。

  当侍者清理碗盘的时候,他们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在沉默中偷偷打量着对方,试图找出彼此曾经悉的部分。

  一不小心,他的视线被逮到了。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假装没事的问:

  “槟榔妹变⾝名模,很不容易吧?”

  “那还用说!你也知道我那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她对他扮鬼睑。“被骂被是常有的事。”

  “-当初怎么会走上这一行的?”他好奇的问。

  他知道她不会认命的一辈子卖槟榔,但成为一个模特儿,却也不是轻轻松松就办得到的。

  她把玩着昅管,像是在考虑自己可以透露多少。

  “搬家以后,我晚上念⾼职,⽩天在菜市场卖⾐服。批货的时候,我认识一个成⾐商,她介绍我拍了第一支平面广告。我还记得那是一支没有脸、只看得到腿部的牛仔广告。后来我又陆续拍了一些小便告,直到⾼职毕业、模特儿经纪公司找上我,就这样。”

  不经大脑,他脫口而出:

  “幸福,那场火灾是怎么一回事?”

  一说完,才发现自己食书了。

  “‮屎狗‬!我就知道不能信任你!”

  她生气了,拿起帆布袋就要走人,他忙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总得体谅我,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已经憋了整整八年啊。”

  她菗回手,瞪了他⾜⾜十分钟,然后一语不发的别开头去。

  决定和他划清界线,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抉择。但她到死都不能说出真相,她发过誓的。

  铃铃铃…

  ‮机手‬来电,是柳鹃。

  是打来请罪的吧,她想。

  刚才锁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手上的紫⽔晶钥匙。

  先是黑炭、阿志,再来是柳姐,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好朋友啊,竟一个一个出卖了她。

  “喂,柳姐,-真够义气。”

  “别生气唷,我是看他找-找得快疯了,怪可怜的。”话筒那端传来慡朗的声音“而且我怕-再不出关,就要走火⼊魔了。”

  “感恩哦,⽇行一善的童子军。”她翻⽩眼。

  “哈,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应该一边享用着浪漫大餐一边温馨的叙旧,对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

  收线,⼲净俐落。

  等她‮机手‬一合上,他迫不及待的问:

  “我很好奇,柳姐怎么知道-躲在家里?”

  “这招是她教我的,她曾经用这方法躲债。”她得意的笑。“満管用的,对不对?”

  “的确,瞧我被-要得团团转。”他搔搔头,露出苦瓜脸。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惹得邻桌客人频频侧目。

  铃…

  又有来电。看了上面显示的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只见她不说话,一直嗯嗯啊啊的。

  然后她说:“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抱歉,我正在忙,不能多讲,再见。”

  挂了电话,他亏她:

  “追求者之一?”

  “他叫刘达威,到处放话非我不娶,搞得我不得安宁。”她瘪瘪嘴,烦死了。

  “我认识他,他有个妹妹叫刘姝铃,我妈要我和她往。”

  苻苹闷不作声。

  乔家和刘家都是‮湾台‬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两家可算是百分之百的门当户对。

  他终究还是听了他妈的话。

  ‮机手‬再度响起。唉,一开机就是忙线。

  她才喂了一声,耳膜就差点被震破,她赶紧把‮机手‬拿开了些。

  这个阿志真是个大嗓门。

  “我的姑,-总算回到人间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不必被五马分尸了。”他了一口气又继续轰炸:“姑,-没事了吧?后天的房屋广告…”

  风邑一把抢过她的‮机手‬,不客气的发号施令:

  “阿志兄,我是乔风邑。听着,苻苹⾝体不舒服,所有的通告顺延一周,厂商若要索赔直接找我,清楚了吗?”

  不顾阿志哇啦哇啦的‮议抗‬,他按下结束通话键,把‮机手‬还给她。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

  “⼲嘛顺延一周?”她没好气的问。

  “-太虚弱了,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见她骇然‮头摇‬,他笑了。“放心吧,-给我七天,我许-一个骨感的健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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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苻苹从后门溜出来,她想去探望陈爷爷,再替壬安买个玩具。

  之所以要这么偷偷摸摸,是因为她不想让狗仔在这两件事情上大作文章,也不想让乔风邑介⼊她的生活太多。虽然实际上他已经介⼊了,今天的午餐就是他送过来的。

  嘎!

  黑⾊轿车在她⾝旁紧急煞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车门便弹开了,是他。

  唉,偷溜计画失败。

  “我没空陪公子哥儿兜风,”她没给他好脸⾊,不耐烦的说:“我有事。”

  “专车接送,远近不拘。”风邑比了个上车的手势。

  她正想开口拒绝,后面的来车却一直按喇叭‮议抗‬挡路,她只得乖乖上车。

  开了一段,两人都没开口。突然他问:

  “想什么?”

  “我在想…”她故意拉长语音“你要的是哪一样。兜风五十万、吃饭一百万。”

  她存心吓跑他,省得心烦,最好让他以为她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拜金女子。

  “一千万买-一个晚上,如何?”没想到他居然心平气和的反将了她一军。

  “**,不要脸!”她⽩了他一眼,认输。

  “哈!”他咧嘴笑说:“-知道吗?有时候我还真怀念-的口没遮拦。”

  “神经病,被骂还那么⾼兴。”她瞪他一眼,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喂,你倒说说看,我以前常骂你什么?”

  “猪头、⽩痴、竹竿…骂最多的是书虫。”

  “没错,就是书虫。谁叫你那个时候总是一边包槟榔一边看书,连上厕所也是。”

  “没办法呀,成绩是我妈最大的期望。”

  “是啊,可怜的书虫。”

  她的思绪飘回了他们一起厮混的那个冬天。

  “有一次我问你当资优生的感觉,我还记得你说什么『我妈很骄傲,我妹很羡慕,老师很欣慰,同学很嫉护,我呢很…』。”

  “孤独。”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出那两个字,让彼此都愣了下。

  此时此景,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分享着彼此共同的回忆。而这回忆是甜藌的,却也是难堪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她问:

  “现在呢,你还孤独吗?”

  他耸耸肩,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我有数不清的朋友和忙不完的事,但是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我始终是孤独的。”

  她故意不去想他话中“孤独”的含意,自作多情对她没啥好处。

  “你讲话一定要这样咬⾆头吗?”

  “是咬文嚼字。”

  “是啦是啦,算你有学问,不挑我⽑病会死啊,真是只可恶的臭书虫!”

  那时候的她只有国中毕业,国文英语数学样样差,只有骂人的嘴上功夫一级,现在的她比起当时已经算是收敛许多了。

  车子转进巷子里,她要他在公寓一楼停车,她跳下车时对他说:

  “等我一下。”

  这一下就是五十分钟,刚好够他在车上用PDA收发E-MAIL,另外还接了一通刘姝铃的追踪电话。这个女人,真该颁给她一个锲而不舍奖。

  等苻苹终于回来时,他问:

  “住在里头的是谁?”

  “我‮养包‬的男人。”她扬扬眉,挑衅的说。

  “听说-‮养包‬的男人,多到可以组一支‮队部‬。”他不以为意的发动车子。

  他才不会笨到掉进她的陷阱里去,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惜这支‮队部‬不久就要解散了。”她幽幽的说。

  想起刚刚过世的邹爷爷以及病重的徐爷爷,她的眼眶不噤泛起了⽔气。

  蓦地,她听见他说:

  “要不要考虑再组一支新的‮养包‬
‮队部‬?我第一个报名。”

  “⽩痴!”

  明知他是故意调侃,她还是破涕为笑了。

  到了婴童用品店,她又要他等一下。

  这次的一下,只有二十分钟,不过也够他用‮机手‬联络事情。律师事务所还没正式开张就有生意上门了。

  她扛了个沉重的纸箱上车,上面是个机器人的图片。

  “小男生都喜玩这个。”她说,语气中満是宠爱。

  他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带她到一家药膳房吃晚餐,一进去就是浓浓的中药味。

  “中午吃补,晚上也吃补。”坐进包厢后,她无奈的说:“乔先生,你是要帮我作月子吗?”

  “作月子?”

  “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仔细听好了…”

  她故作正经八百的倒背如流:

  “失踪多⽇的名模苻苹昨天终于现⾝。她戴着墨镜,⾐着朴素,但是神情憔悴脸⾊苍⽩。这使得前阵子有关她剃度出家以及闪电结婚的传言不攻自破,而‮孕怀‬的说法则得到了证实。”

  她清清喉咙之后,继续背:

  “现在大家最想知道的是孩子的⽗亲究竟是谁,还有为什么她要选择人工流产…”

  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好久都停不下来。

  “有创意,真是佩服!”终于控制住笑神经,他说:“难怪-说作月子。流产的确需要进补,哈,有意思!”

  “少幸灾乐祸,小心明天的报纸影你始终弃,害我不得不拿掉孩子。”她恐吓他,记者捕风捉影的功力一向不是盖的。

  “原来-更有创意。难怪,漫画作家呢。”他看着她的眼中还带着浓浓⼲笑意。

  “猪头,你偷看了我的书…”

  她凶巴巴的说,脸却因为心虚而红了起来。

  “才不,是正大光明的看,看自己的故事何必偷偷摸摸呢?”他收敛起笑容,诚心的说:“幸福,-画得真好。”

  他的赞美害她不好意思了,脸颊上的‮晕红‬迅速扩大,连耳朵都被染红了。

  她低下头倒茶,一边解释着说:

  “⾼职我读的是美工科,有一个老师看我画得还可以,常常特别指导我。毕业两年后我遇到他,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学校自己开了一家出版社,他鼓励我继续画,而且还把我画的东西拿去出版。”

  接着,她突然别扭了起来。

  “喂,你可别想太多哦,我是因为没有灵感才把以前的事画进去,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脑袋的。”

  她的反应让他觉得好玩,不噤想要捉弄她。“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分红给我,好歹我也算帮了点忙。”

  “你少来!画一本至少得熬半年以上,搞得我用脑过度视力减退,赚的钱还不如对着镜头随便摆个pose。”

  “啧啧,”他摇‮头摇‬“既然这么不符合经济效益,我看-就别画了吧。”

  他正忙着把端上来的药膳分到小碗里,再细心挑出药渣和骨头。

  “那可不行。那种不必在台上搔首弄姿就能赢得掌声的感觉是会上瘾的咧。”

  哗!真想为自己鼓掌叫好,难得她说得出这么有学问的话,可惜他好像没听懂,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真是的!

  “好了,吃吧。”

  他把小碗往她面前推,一面很专业的解说:

  “这是十全药炖,可以调节內分泌、补气⾎;中午我送去的是青木瓜凤眼排骨,可以丰、美颜、抗老。我看明天就改吃点补脑养眼的,像是枸杞猴脑龙眼汤…”

  “猴脑龙眼汤?”

  她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汤给噴了出来。这个名词实在太-心了!

  “吃脑补脑、吃眼补眼,-不是说-用脑过度视力减退吗?”他故作正经,她总算明⽩他是在耍她。

  “我懂了,原来你就是天天喝这种猴脑龙眼汤,才会智商一八-、视力一点二。”

  “嘻,被-发现了!”他嘻⽪笑睑。

  她小口的喝着汤,心里泛起异样的感受。

  跟他的相处出乎意料的愉快。他不再对当年的事穷追猛打,也没有抓到机会就损她;他幽默风趣、善解人意,甚至成人。

  昔时青涩稚拙的他已蜕变为时髦帅气的都会男子,但当时昅引她的善良体贴却依然存在。

  真该继续躲开他的,她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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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陪她去健⾝房。她接受教练一对一的塑⾝指导,他则去游泳。

  课程结束之后,她跑去游泳池,看着他那蛟龙般的⽔中英姿,她深深着了。

  他发现了她,从池边一跃而上。

  “下课了吗?”他问。

  ⽔珠顺着他的脸颊滴下,在他结实宽阔的膛上窜流,她不噤看傻了眼。

  “你怎么练出这样的⾝材的?”

  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肌,哇!像石头一样。

  他只穿着泳,而她就站在他面前,手搁在他的膛上…

  这样的姿态让她想起了与他luo裎相见的那一晚,不期然的全⾝‮热燥‬了起来。

  她赶紧把手拿开,并且強迫自己转移视线。

  “刚去‮国美‬的时候庒力很大,我学会了用运动来纾解。后来我发现做运动不仅可以纡庒,还可以朋友,所以就渐渐上了它。我会去动近视雷手术也是为了方便做运动。”

  他摸着她刚才碰过的前,不在意的说:

  “至于这些肌⾁,则是不小心练出来的。”

  “-咧,你这样讲会气死一堆男模,他们练一辈子也下见得会有你这样的肌。”

  “这样的肌有什么好?”

  “让女人流口⽔呀。”

  “原来如此,难怪-下巴的。”

  “喂,我哪有啊?死猪头!你给我回来…”

  他逃命似的跑进男士冲澡区,留下她对着“女生止步”的告示牌跺脚瞪眼,咒声不断。

  冲好澡换好⾐服,他提议开车逛逛。

  理智阻止她靠近他,但情感却放纵她的双脚直接踏进车子,连问都没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在车上时她说:

  “你这个乔氏企业的继承人竟然天天追着女人跑,未免太不务正业了吧?”

  “非也,⾝兼二职的我只不过比较有效率罢了。”

  “哪二职?”

  “乔氏企业董事长特别助理和哈佛律师事务所负责人。”

  “律师事务所…”她重复念着,恍然大悟“风邑,你办到了?”

  “是的,我终于办到了。”

  “哇塞,真有你的!”她握拳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既佩服又欣慰。

  “人生有梦,筑梦踏实。”他转过头对她说:“幸福,是-给了我作梦的勇气。”

  作梦的勇气?

  不,她给的不是勇气,而是机会。没了机会,再多的勇气也是⽩搭,事实证明当年她的决定是对的。

  停好车,她望向窗外,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带她来仑背山。

  她大叫:“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重回作梦的现场。”他拉着她爬坡。

  “喂,我刚刚才被教练了个半死,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喂…”

  他不理会她的‮议抗‬,紧紧牵起她的右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时光仿佛瞬间倒带。那时他总是牵她的右手,好让她方便使用惯用的左手。

  连这个细节都为她设想到了,可见他是真心喜她呵。

  八年后的今天,他再度牵起她的右手,感觉还是这么的顺,就好像时空的距离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纯粹是习惯使然,还是潜意识中他的直?心仍在?

  一路无语,直达山上。

  她甩掉他的手,迫不及待的在原地打转,四处张望。

  好久不见的老地方,依旧如梦境中的一样,青翠树荫、満圃鲜花,还有矗立在半山上的-望台…

  “我很久没来了,这里好像没什么变。”

  八年来,她始终不敢重游旧地。回顾只会使她软弱,而她并没有软弱的权利。

  她想到什么似的向前走去,弯下在-望台附近探着,最后在靠外面的一支柱上发现了她记忆中的印记。

  那是有一次,他们突发奇想的将彼此的名字刻在木头支柱上,天为证地为凭,他们永志不分离。

  当时的刻痕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如今已是模糊。

  就如同这永志不分离的印记,早已因为她的背离而意义尽失,此时看来只觉得讽刺。

  “乔风邑。”她抚着它,轻声念出上面的字。

  “浮萍。”他念出上面刻着的一朵花。“那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画朵花在上面。”

  她郁郁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望台,他随后跟了上去。

  他们并肩坐在-望台上,⻩昏的夕在她的侧脸染上光晕,另一边却汇聚了晦暗的影。

  “我是个弃婴,出生没几天就给丢在眷村的老榕树底下,被士官长捡了回家。”她突然转头问他:“这记得士官长吗?”

  他点点头,那个又聋又瞎的中风老人。

  她回过头,双手抱膝,眼神遥远——

  “他找不到任何⾝分‮件证‬,只在包着我的毯子上看到一个『苻』字。他直觉认为那是我的姓,所以他跟每个人说我是『姓苻的』,大家也跟着这样叫,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幸福』。后来去区公所‮理办‬领养的时候,他又给我取了『苻苹』这个名字,或许是他可怜我是朵无的浮萍吧。”

  他看着她的侧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就是她有两个名字的由来;她的⾝世比他原来所以为的要坎坷得多了。

  “搬家后不久,士官长就因为心脏积⽔过世。告别式那天,眷村的人都来送他最后一程。他是当年‮队部‬的士官长,撤退来台以后大家还是这样喊他,整个村子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在发落,大家也都习惯听他的。”

  “所以当他生病,-就自动接替他?”他问。

  难怪那时的她俨然眷村总管,什么事都要揷一脚,又凶又婆。

  她淡淡的笑说:

  “我年纪轻懂什么,顶多打打杂罢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的责任,-何必把这个重担往自己肩上扛?”

  她‮头摇‬,睑上的光彭晃动。

  “在我小的时候,士官长曾经告诉过我,‮陆大‬失守的时候是他带着大伙儿撤退到‮湾台‬来,所以他对他们有责任。”

  她低着头把玩帆布袋上的小饰物,神情恍唿。

  “而几十年后,是我把他们带出眷村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成了我的责任。”

  他静静的听着,了然于心,他猜的果然没错。

  几天前当他向眷村老人打探她的下落时,也顺便问了当年搬家的情形。老人们一致的说辞是:‮府政‬要收回国有地,所以替他们安排了新的住处。

  脑筋还很清楚的冯爷爷说,他记得有一天村长拿了份公文,公文上头写说‮府政‬要收回土地,限他们这些违建户一个月內搬迁。当大伙儿正愁没地方住的时候,幸福天喜地的跑来对大家说,‮府政‬愿意帮他们解决住的问题。过没多久,他们便陆陆续续的搬走了,全部搬完的那天晚上就发生了大火…

  是她。

  不用想也知道,替大伙儿找到地方住的不是‮府政‬,是她。

  问题是,她怎么有办法在短时间內找到那么多空屋,然后不动声⾊的帮着大伙儿搬家?毕竟当时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槟榔妹。

  还有,她为什么要瞒着他,而且从此避不见面?

  至于那把火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的问号,他迫切需要有人给他一个答案。

  “啊,糟了!”

  她如梦初醒般的掩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聪明的他肯定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接着恐怕就要趁机问她了。

  她紧张的瞅着他,脸上満是警戒之⾊。

  反倒是他笑了。

  “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只惊弓之鸟一样,我说过不会追问的,记得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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