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成烟是由锦城写的架空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紫玉成烟  作者:锦城 书号:13512  时间:2017/4/26  字数:10420 
上一章   第二十三章 簟纹如水玉肌凉    下一章 ( → )
  金灯琉璃乍然碎裂,千千万万点当头洒落。冰凰剑不得不半途收回,在⾝前划下了一道保护气流,一阵密集如雨,纷纷向外跌落开去。

  “当心啊。”是那人关切提醒“有剧毒。”

  我一咬牙,剑势又变,劲力回收,琉璃碎片纷纷与剑刃相,直线坠落。

  直到这一阵袭击过去,一室灯光全熄。冰凰剑辉映照眉扬曳如雪,地下,碎片积成一个尺余大小的圆圈,折出繁复光彩。

  榻上已失许瑞龙踪影。

  冰凰剑所指之处,见那三个孩子依然在,几乎还维持着原来的‮势姿‬,却此生再也不会动弹了。不知是一开始便已流矢击中,还是终究为我误伤。

  许瑞龙不知在哪里的声音:“你一念之慈,造福苍生。”

  我何尝听不出他语中挖苦之意,哼了一声。但那三个孩子仍是死了,临死之前,连半点预测也没有。也许对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比之轻怜关在坟堆里,在绝望中等待生机一缕缕煎熬殆尽,那是要幸福得多了。

  我对着那一张空空如也的湘妃榻,大声说道:“许瑞龙,你的武功⾼我十倍,何必再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出来,痛痛快快杀了我便是。”

  “你怎会这么想?我几曾戏你,又怎会对你不利。”那声音似前若后,飘忽不定,惊疑间我找不到出处“唉,锦云,我可从未伤害过你呀。”

  语气散淡,缥缈若无物,可是有气没力的。柔婉中含三分委屈,似乎我负了他天大的恩义:“你要从⾎魔堆里救人,我给你⾎石;你⾝负重伤,我几⽇几夜不眠不休为你驱毒;而这时,方才,锦云,你竟一剑要取我命。”

  我冷笑:“够了,这场戏你想唱到什么时候?玩弄人于股掌之上,视人命于无物,你要怎么样才肯罢手?”

  “罢手?”许瑞龙诧然“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难道不是我么?我吃这么一个大亏,你倒要我罢手?”

  我呆了一呆,手指再度扣紧了剑:“藌爱和质潜现在哪里?”

  “藌爱?…”许瑞龙轻轻笑着“呵,那家伙,倒是有些本事的。我这十年来,只被一人骗过。卧榻之侧,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而不自知,是我自己找死,可怪不得任何人。”

  我听着,心里微泛的喜悦不由洋溢起来,温温的,庠庠的,有一种无以描绘的幸福,这么突然,又觉不‮实真‬。

  “逃掉了?”

  他懊丧地答:“非要亲口证实一遍?――逃掉啦。”

  “可是,他说只有在你上朝时分方是脫⾝之机。”

  “你也信他。呵呵…好家伙,好小子,以后倒是要好好讨教一下呢。”

  许瑞龙遭此挫败,理当气急败坏,穷凶极恶才是,但为何,他的语中,虽有一丝懊丧,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喜,对他的挫败并不很在意,仿佛还为了添出这么个对头大为満意似的。

  然而无论如何,在忧心如焚之际听到了这个消息,我喜出望外甚于一切。

  他在哪一个角落,必是能见到我一举一动,笑道:“锦云,别找啦,我这里机关已然动,红楼虽然称不上是固若金汤,但你是出不去的。”

  “你待怎样?”

  许瑞龙轻轻的笑。

  “他小子会做人,花言巧语就把你留了下来。他明知道,要是不留这么一个安慰给我,嘿嘿,凭他逃到天涯海角,岂能饶得了他?”

  他不提质潜,不在乎他的逃走。宗家下在天牢,他手里还有一张狠牌,这张牌翻出来能叫宗家万劫不复,质潜是否逃脫的意义不大。或如他所言,我和质潜对调一下,还省了些许周章。

  但也不是不奇怪的,他那样眦睚必报、铢镏必争的格,那两人逃走,大大拂了他的面子,纵不在乎,他就忍得?

  沉昑之际,缓缓说道:“文锦云至不济,还有手里这把剑,许大人,你莫打得如意算盘太好。”

  许瑞龙柔声道:“嗳,好容易又得重逢,别总说些死啊活的丧气话。你不愿嫁我,自然,我这丑八怪如何得比得少年青颜得你垂顾。然而我有耐心,可慢慢等,等你回心转意。”

  我⽑骨悚然。借着剑光,我看到遗在地下的银⽔烟筒,俯⾝拾了起来,榻边矮几上,有一个六角形青金玛瑙的烟叶盘子。他走得匆忙,连烟具也未收走。卧榻上方,原先吊的一盏极明亮的荷叶灯,此时当然已经破裂,碎片洒得一地。

  以他的武功,制服我浑不在话下,何必非要引⾝而退以至于动机关毁了这个房间?如此狼狈,大异素⽇作风。

  我心里怦怦而跳,喜不自抑。――他不追藌爱和质潜,并非真的不在乎,不气恼,只是,有心无力。这笔帐只好隔天再算。

  冰凰剑笼于袖中,光芒尽敛。

  他所在处自然是有灯光的,而我所处房间,冰凰一收,即光芒顿灭,于他看来犹如忽然看到了黑洞里,一无所见。

  “喂,锦云,你玩什么花样?”

  他有些着急地问。

  剑光忽现,随着轰然震响,我一剑击破湘妃榻上方的天花板。

  跃上第二层。

  又一番香旑旎的光景,烛影红摇,香霭云飘。许瑞龙惬意地倒在温柔乡里。

  ⾝前一个竹制的装置,无数管道,通向各个角落的出气口。

  “许大人,何至如此故弄玄虚?”忍不住挪揄他,――拆穿了一钱不值,那就是他东南西北语声不辨的原因啊。

  他也在看着我,嘴边裂出浓浓笑意:“锦云,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可要上来也不必这么蛮⼲么?你瞧瞧那冰凰剑,没事吧?”

  我哼了一声,却是低头瞧着剑⾝,流转如秋⽔,完好无故,这才放下心来。我虽然猜出了机关就在卧榻上方,但急切间却是瞧不出机关布置在哪里,我那一剑,是硬生生劈破了一层精钢铁板,直到此时臂肩犹隐隐震痛。若非仗着冰凰软剑其利无匹,只怕猜出玄机,也上不来。

  他仍在唠叨:“幸亏没事。唉,这神兵宝器可不是被你拿来做劈柴工的。”

  他慵懒不已的欠起半⾝,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另一手拿了一枚圆筒,正对着我。

  我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收回,讥刺道:“许大人,何至于要靠这个了?”

  许瑞龙微笑道:“你知我的,本来就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场合用什么方法,保全自己最要紧。锦云,我虽爱你,但也总得留着命来爱你。这是暴雨梨花针,你见过它的威势。藌爱那小子居然能风声不动的窃去我一筒针,嘿嘿…厉害啊厉害…真真是后生可畏,英雄出于年少,我老了哦!”他若自哀若自恋的说了一大通,眼神渐转凄,看样子要无休无止说下去。只是手指按在圆筒机关上,未有一刻稍离。我暗暗着急,明知他此时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失去內力,偏是眼睁睁无法动手。这种病估计是多年常症,才会被藌爱抓住机会顺利逃脫,而等时辰一过,他的雷霆报复必将开始。

  珠帘轻动,一名少年献茶,施青⽩釉托盘,⽩釉浅口茶盏,许瑞龙笑道:“长夜无聊,佳客来到。愧无仙曲醪曲以待,淡茶一杯,聊以为敬。”

  那少年屈膝跪地,等我取过茶盏。前车之鉴未忘,我又如何敢饮他的茶?只把茶盏随意一放。

  “许大人,你在这般时刻,容人在侧,就不怕这些少年里,又有一个藌爱么?”

  许瑞龙笑道:“嗯,原来是不怕的,这次以后却得加倍小心。不过,锦云,你仔细看看他。”

  少年本起⾝,听许瑞龙这么一说,乖乖地重又跪倒,并扬起脸来,甜甜一笑。我怔了怔,他虽然做出了讨好的笑容,我依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仿佛他的脸是做就的一个面具,他的笑,柔顺的表情,都是之前铸造好的,除了这几个面具以外,他就没有其他的表情了。眼神呆板,漫无目的。

  “他…”我喃喃问道“是中蛊还是⽩痴?”

  许瑞龙抬手,指了指⾝边少年的脑子,又指指自己,微笑:“他这里听我指挥。我甚至不用言语,便能让他听到我的命令。锦云,倘若此时我想叫他杀了你,这孩子就会象一只疯狗一样上你,不死不休。”

  稍停,又道:“不过,还是要再试试的,这些孩子们啊…”不知心里转过一个怎样的念头,一直柔顺的伏在他前面的那一个少年猛地跳了起来,冲过来抓住献茶少年的头,啪啪直打耳光,转眼间那少年两腮破裂,⾎流満颊。又一瞬,被打少年忽如怒狮般跳起,将先前那少年推翻在地,一把叉住他的脖子,那少年猝不及防,死命踢脚亦难以挣脫。两人皆不大声叫嚷,只喉咙里出低低哑吼,就象负伤的兽。

  “啊…”许瑞龙拊掌大笑:“好!好!地下的,起来!”

  我连连后退,眼见得地下两个少年你撕我抓,在地板上翻来滚去,留下的是片片⾎迹,⾁帛相见。这样下去,不必多久两人便送了命。我空得一⾝武艺,却不敢去拆解这两个疯子:“住手!你叫他们住手!”

  许瑞龙懒洋洋的笑:“唉,这样好戏你不瞧,也罢,锦云的话我总是要听的。”

  话音甫落,这两个少年齐齐松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许瑞龙看看他们,眼神里闪过厌恶之⾊,两人便忙伏地,把搏斗时损坏的器具、污染的地面,片刻间收拾得⼲⼲净净。

  许瑞龙鄙薄之⾊未消,我心中一寒,这两个少年只怕终究是难逃一命。

  募地,又感到莫名诧异。

  许瑞龙!

  他早就站了起来,拊掌而笑,那暴雨梨花针筒收在一角。

  含笑看我:“请你看了一出戏。时辰过了。”

  我再度抓紧了剑,他步步近,我的恐慌远甚于方才被至毒暗器对准。

  他象是毫不在意和盘托出:“每年二月十五,五月十五,八月十五,十一月十五…我就要受一次这般的罪。今⽇正是五月十五。…你道是拜谁所赐?”

  我心念电转:“楚若筠!”

  那次在这园子里,许瑞龙叙述他的过往,从接触⾎魔到再次潜⼊京城,当中跳了一大段,再次出现的少年粤猊,⾝体状况上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至少无缘无故昏过去两次。一次是利用小妹逃出清云分舵,在文府附近昏倒,第二次在野外,见到清云同门迫我⺟亲,又人事不知。

  这两次昏晕,都是突然作,我本来以为,是他义⽗⻩龚亭在他⾝上下毒予以控制,直到此时才恍然:并非受人所制,而是中了⾎蛊之毒!⾎蛊之毒无解,独他能为我驱毒,最大的可能是他把我的毒转移到了他的⾝上,只因他本来就是⾎魔之源。

  那个孩子,许雁志,触体冰凉,与我中⾎蛊时作一模一样,分明也是来自于他的遗传。

  “是。楚若筠。”许瑞龙象是疲惫不堪的垂了眼“…哼哼,你道她把处女之⾝给我,是安了什么好心么?不是不是,完全不是,她是心疼她那梦中情人,不肯害了他,却让我来受这罪,度我为⾎魔,陷我一世痛苦难拔。”

  “情、情人…”

  许瑞龙笑:“就是你⽗亲,度为⾎魔,寿命只到三十五岁。那丫头哪里舍得?哼,她存心害我保全情人,也就罢了,偏生不是,还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才找上的我,又可牢牢控制我。后来吃那么多苦,都是拜这娘儿所赐。”

  我不由问:“三十五岁?”

  “你巴不得我明儿就到三十五岁?哈哈…”许瑞龙哈哈一笑“早就过啦,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早就化解了那至命毒。”

  “化解?”我冷冷道“是度给了你子,还是你儿子?”

  他⾝子募然一震,瞪起眦裂的眼睛瞧了我一会,却不言语。

  良久,又道:“唯有这一年四次作,我始终没法解决。锦云,你错过了今天,可就还得等上三个月。你等得,宗质潜怕是等不上三个月啦。”

  我微微一凛,没有答言。他一旦恢复力量,立时提上重点,这句话是重申了一遍必置宗家于死地的决心,我不明⽩,他为何这样的恨宗家?就因刘⽟虹当年问他一句话?――他恨质潜,却至今未曾有难为咏刚的意思。

  “锦云,你变了很多。”他感叹般地说,望着我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柔情“你带走我的儿子,装生病却又出现在我这园子里,你变得多了,厉害起来了啊。”

  我手⾜冰冷,带走他儿子,他果然知道的。――但是,从他神⾊里,我瞧不出,他是否猜知了我的打算?难道说千思万虑,仍旧一场空?

  “初见你时,你是那么哀伤,那么忧愁。眼里流过的万千繁华,都视若无睹。我从没看过活得这样辛苦之人,即使是当年的三夫人,也只是承受太多太重,心事太沉而已。可你,却象完全没有生机,你活着只不过应个景而已,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死,不会不舍得舍弃你的生命。你转变得可也真快啊…我若再稍晚一些动手,只怕便不能掌握你,而你就成为我最大的敌人了。”

  我涩涩地道:“我有资格么?”

  许瑞龙倏然笑了,丑怪的脸上,露出雪⽩整齐的牙齿:“论武功,再过十年你也未必是。但,你是我的克星,说一句话,行一步路,随时随地都会刺伤我这里。”他指了指心口“我不能再给你自由了,锦云,你不再是那个一心要退出是非的小姑娘,我也就永不能再给你自由了。”

  他伸手出来,‮摸抚‬我的头,我厌恶地避开,浑⾝冰冷。他居然不再追上,笑咪咪地说:“明⽇上朝,也许圣恩眷顾,成全你我。”

  “你妄想!”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叫了出来“许瑞龙,你…不可再碰我,你手指胆敢碰一碰我,我立时咬⾆自尽!”

  退无可退,索昂凛然,一字字说道:“不。我会得毁了自己尸⾝,挫骨,扬灰,逸于天地之间,化为乌有。在所不惜。”

  许瑞龙原本笑昑昑地听我说,忽然间有些苦笑起来:“呵…你…真是这么讨厌我么?”

  在他说出最后一字,我眼前一花,顿失知觉。

  醒来之时,已换到一间豪华异常的屋子,光明媚,窗外繁华如绣。我撑着想坐起来,只觉浑⾝懒怠,竟没有力气。一个面貌秀美、⾝段伶俐的丫鬟忙赶上来,扶着我半靠引枕。打开窗户,是一间精舍院落,海棠花开得如火如荼,烂漫若云霞,透着窗格进来,宛然若画。我问那丫头在哪里,说是流霞彩云轩,看来是迁出了內园,我微微松了口气。――⾝处于那个悉非常、如今却是琊恶之源的內园,我有着说不出的庒迫感。

  我试运周天,证实先前猜想,任督两脉被封,不但內力全失,连得⽇常行动皆需扶持。两名丫鬟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所幸冰凰剑仍在枕畔。

  午后,许瑞龙忽然来了。只看他一眼,便知不妙,他气⾊沉,怒火难耐,那丫鬟近⾝服侍,被他一记耳光打得翻出筋斗去。我冷笑:“好威风!好权势!”却満心満意漾出一种喜,如涸鱼得⽔,鱼尾摇曳,一来一回,轻轻蹭在心上。他瞪着我,忽然嘻嘻地笑开了:“好姑娘,好手段。”

  质潜赢了。

  那主意是我出的,打一场险仗,然而终究是赢了。

  许瑞龙治宗家的罪,有意拖延军事储备接,私下结廿三省总督,两项罪名若成定案,判宗家“谋逆”易如反掌,宗家落罪,刘⽟虹势将牵连到清云,后势一不可收拾。这两条罪名里,第二件容易,龙⾕涵出面,承认是由他授意宗质潜这样做。然而只要许瑞龙盯死“贻误军国大事”以他的力量,宗家依旧难保,还说不定正中许瑞龙下怀,将龙元帅一齐拖下⽔去,所以最最要紧,便是我带回的那个孩子。

  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带回那个孩子,就连许瑞龙也没猜到。他明明对那孩子弃如蔽履,甚至巴不得他早死,拿到那个孩子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的,不能够在任何方面稍稍牵制手脚。他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弱点露在外面,早便无数敌人利用过无数遍了。

  只是他没想到我并不要他顾忌这个孩子。我要的,仅仅是许雁志的⾝份而已――他是上阱蔡族嫡宗。

  上阱蔡家是百年氏族,象这样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对于⾎统、嫡偏,向来最为重视。蔡家唯蔡晴心一个女儿,晴心也唯有一个儿子,晴心既死,她的儿子才是蔡族真正家长。之前,完全是由于许瑞龙的強势,由晴心族弟蔡晴石掌握了家族大权。然而,这个人在族谱上并没有得到承认,大权在握十余年,不要说蔡晴石,连许瑞龙都忽略了这一点。

  关键在于,宗家是与蔡族争夺兵备权,兵备权为蔡族所取,而与蔡晴石毫无关系。因此,在这一天,宗质潜亲自投案,当着皇帝、文武百官的面,表示拳拳诚意,与蔡氏族长议定大事。然而蔡族于此却有若儿戏,总是派蔡晴石前来胡搅蛮――质潜这样谴责,不但为自己开脫嫌隙,还将了许瑞龙一军。

  许瑞龙的儿子还在清云掌握之中,他自然不能将其亮出,更何况,他本就不愿意承认有这儿子。当天朝堂之上,这位权倾朝野、⼊朝不趋的大丞相,经历十年以来败。

  “你是我命中的魔星。”他专注地看着我,眸光复杂“这法子不复杂,也不聪明,只是万不得已下下之策,稍一留意便能弥补,却为何偏偏没想到?”

  这一天上朝,他原本有着两个打算,定罪宗家没有成功,赐婚之求便也不曾出口。

  “不要以为你能够赢。”他嘿嘿冷笑“锦云,你是我的。你很快会知道的,你那意中人也会知道――这一辈子,注定了你只能是我的。”

  许瑞龙告病休假。

  大张旗鼓的,为子办葬礼。把蔡忠老管家找来,与蔡晴石一起,自坟岗起出尸⾝运⼊京城。――以夫纲,蔡晴心后⾝不葬在在蔡氏祖坟,许瑞龙特特买一块风⽔宝地。全套法事,无限风光的办起来。

  灵前宣布晴心生前遗言,因唯一子嗣多病,蔡晴石过继为蔡族嫡子。几个族中老人纷纷作证,于是蔡晴石披⿇戴孝做起孝子。许瑞龙掉着鳄鱼眼泪,情致意长哭故

  老管家既安慰,又悲恸,在灵前嚎啕失声:“主⺟,主⺟,九泉有知,你可瞑目了吗?大人倒底待你好。只可惜小公子――”不知何以,竟不再往下说。自始至终葬礼上,没人提一字有关许雁志失踪。

  満朝文武,王爷世子,来了不计其数,连龙⾕涵也派了龙天岚过来致意。杨若华有礼送上。

  三⽇法事做罢,⼊土为安。――魂魄永居异乡客地。

  他说得出做得到,果真公然以“丞相未过门子”的⾝份呼我,迫我从头至尾参予这场闹剧。连送葬那天,也自随行。漫天⽩幡招展之中,独一乘华丽大轿。返回时,卸下所有心事,他笑容満面,听着一⼲大臣阿谀奉承,多以关心口吻祝他早⽇重缔良缘。

  料想此时,攸攸众口早已风生⽔起。不但是我,就连清云的面子,这一回也是丧失殆尽。

  我已做了必死的准备。但丧事既毕,他却没有立即为难我。将我置于那座‮立独‬小院,一连数⽇不曾过来。镇⽇无聊,⽩昼渐长,⾝既不得自由,只想睡去不再醒,昏昏沉沉。

  忽有人以冷⽔滴于额上,我睁眼一看,两个丫鬟战战兢兢,手⾜无措,旁边是那个丑怪的人,用脚踢两个丫头:“滚!滚!下次再让我见到文‮姐小‬昏睡不醒,你们休想活命!”

  “锦云――”他凑过来,‮热炽‬的气息扑上脸“要怎么样才能使你快乐一些?”

  我厌恶地紧闭眼睛,不答。

  “我可以不要儿子,不要兵备权,与清云握手言和,把你⺟亲的尸⾝迁出来,与令尊合葬。甚至答应帮助清云认回那个所谓的民间公主。”

  他继续说着:“你中了⾎魔之毒,虽然暂时不作了,其实难以除。除我而外,没有谁能够好好照看你。我可以告老还乡,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我们永远躲起来。朝廷没了我这眼中钉,清云也没了最大的敌人。一举数得,你难道不愿意?”

  不论他千言万语,我总也不开口。他渐渐难以容忍,抓住我手腕:“哈,我知道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嫌我丑了,老了,自作多情,是不是?”

  我冷冷道:“没有人看不起你,只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

  许瑞龙一呆:“你说什么?”

  我纯心怒他:“你的儿子,是你自己抛弃的。以虎狼之毒尚不食子,可是你巴不得自己的亲生骨⾁早死为安。兵备权么,你那个蔡晴石一窍不通,毫无经验,替他争来只惹得一⾝⿇烦。清云更不会与你言归于好,一厢情愿,可笑之至。至于我――”我望着他铁青的脸⾊,一字字道“我情愿陷⼊⾎魔阵中,被它们一口口咬尽吃光,也不愿多看你一眼这丑怪的脸面!”

  “住口!”他忍无可忍咆哮起来“文锦云,我是对你太好了!你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他停下来,忽又笑了,说道:“锦云,你以为清云不肯与我和解么?你未免太看⾼了它,又不了解我。”

  我微微打了个寒噤。没错,清云或许肯的。假如我自愿答允婚姻,使清云有台阶可下的话,它一定会得婉转行事。慧姨和⽟成帝先前的婚约,也是这样来的。先例在前,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合作了,定盟了,过两年时机成来个全线反悔。――那些都是女人,什么做不出来。可我不在乎。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他不容反抗的拉起我“跟我来,带你去看一个人。”

  院落以外光耀彻大地,远处,几个人拉着一个红⾐女子过来,横曳倒拖,⾎迹长长浸染一地。

  许瑞龙笑问:“你们是姊妹,还算是情敌?”

  卫士拽住昏女子的头,使她仰面朝上,以便让我瞧得清楚。

  啊,惨⽩而毫无生气的面庞,错几道伤痕,清晰⾎⾊抹在腮边。一⾝银红⾐衫,在光下泛起离的哀凄,⾎尘相袭。

  “银蔷!”

  我奔出几步,猛然间气息一岔,重重摔倒在地。

  “放开她!你这恶魔,”我怒骂“快放开她!”

  许瑞龙把我扶起来,泰然自若地笑着:“你该信我了吧?这丫头落在我手上,清云早就了方寸。现在,宗质潜非但乖乖接兵备权,并且答应,用他家那个大型锻造工地来换回这丫头。有了那个工地,我接手过来风雨无阻,宗家真正一败涂地。嘿嘿,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宁要这丫头,抛下你不管啦。”

  我顾不得计较,急道:“那你――还不放了她?“

  许瑞龙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不够。这条件是宗家小子开的,我并没答应。”

  我募地浑⾝僵硬,一步步挨到银蔷那里,把她揽⼊怀中。

  “银蔷…银蔷…”低低唤她,昏女子全不知晓,气息微弱。我抬起头,静静地说:“许大人,我决计不会如你所愿,你还是死了心罢。”

  许瑞龙的笑容凝在脸上:“是哦,你恨她,巴不得她死。我居然用她来威胁你,做了一回傻事。哈哈。”

  “我不想她死的。但是,即使我答应了,也只会使他们将来一辈子不快乐。到那时,她只有恨我。与其如此,还不若两个一起死。”

  “一起死?哪有那么容易!”他大怒“我要把她一刀刀凌迟给你看!”

  卫士由我手里抢过银蔷,刀起⾎溅,在银蔷⾝上割开一道伤口。

  好象回到了他曾诉说过的那个场景。⻩龚亭以崔艺雪威胁我⺟亲,得她甘愿牺牲了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稍一犹豫,第二刀便下去了!”

  许瑞龙‮奋兴‬莫名,语声出奇⾼亢,那张脸上每一条刀疤,都在光里闪耀,狞笑,大写着凶残,与梦幻。

  是的,梦幻。眼前这人早就不再清醒,他念念不忘,梦寐以求,是当年那个场景倒流一遍,只不过,人的人,趁心如意的人,换了他。说不定此时此刻,通过他的眼望出来的人情是非,早换作十多年前荒山鬼哭,天愁地怨。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一扣,把一直间的冰凰剑‮子套‬。岂料冰凰软,‮子套‬来时本需要巧劲,我內息不畅,竟是没有‮子套‬。这么一耽搁,已被左右卫士牢牢拿住。

  许瑞龙脸⾊变得很难看,嚷道:“放开她!***,你们是什么狗东西,也敢碰她!”飞步抢过,一人一个耳光扇去,把两名卫士打翻老远。

  “你别迫我!”他抓住我,低声吼叫。脸⾊翻覆变幻,晴不定,似是无比失望,又有无比的悲愤怅怒。“动不动就拔刀子,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了?你落在我手上,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易如反掌!”

  他雷霆咆哮了一阵,终归自己寻了个台阶下,把我重新推回房里,末了把银蔷也丢了进来,忿忿然地走了。

  我以清⽔把银蔷伤口细细洗了一遍,银蔷几次痛极而醒,叫了声“姐姐!”泪如雨下。我瞧着暗暗心惊,她这个样子,不仅仅是被擒受伤这么简单,难道其间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银蔷持续着⾼烧,自她梦魇中一些胡言,我渐知端底。质潜回去之后,待她有如陌路人,声称此生此世,决不再娶。银蔷看着他一⽇⽇消瘦下去,每晚灯烛熄灭以后,窗纸上映出隐约走动的人形…银蔷自痛自伤,只想着:“你要她,我去换她回来!”不顾清云下的严令,竟然上街胡行走,就在相府附近,一场恶战,被许瑞龙手下擒住。

  接连两三天,许瑞龙都不露面,只命两名丫鬟服侍,甚至送了些伤药来。银蔷原本年轻,那一阵⾼烧退去后,慢慢清醒,力气也一分分恢复。

  她没有被封住任何⽳道或经脉,稍微恢复一点以后,忙着试图给我‮开解‬封锁住的经脉,我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听凭她尝试无数方法,一概无效。
上一章   紫玉成烟   下一章 ( → )
紫玉成烟是由锦城写的架空小说,本页是紫玉成烟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紫玉成烟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紫玉成烟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紫玉成烟》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