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红伶是由舞夜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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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孤雁红伶 作者:舞夜 | 书号:15691 时间:2017/5/20 字数:87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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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悄悄洋洒进房,将屋內一片黑暗漂染成⽩,外头早起的鸟儿大声喧哗,跃动得树梢枝叶沙沙作响,清慡的徐风吹进了窗。 俞落雁较⾝边人晚一步醒来,一睁眼,便上他灼灼目光的凝视。 “早,翎。”昨夜互相表⽩的过程犹历历在口口,整晚不止息的热情使她现在全⾝酸疼,但心坎却是一刖所未有的踏实,让她在咀嚼回味中,有种重获生新的幸福感。“怎么了?这样一直盯著我瞧。” 韩翎笑笑“只是又远到一次机会偷看你美丽的睡容,看傻眼了而已。”他轻拂美人儿一绺发丝,再次坚定说出:“我爱你,雁雁。” 这个男人,只要一句简单话语,便能撼动她的神魂。她眼眶嘲,抱紧他让她依枕的膛,同样嘹亮回应“我也爱你,翎。” 今生今世⾜矣! 十三岁那年一场兵灾,使她纯真的懵懂,尽碎在⾎光中、马蹄下,生命从此沉寂,化成一片死灰。投⾝⼊青楼后,清⽩是她唯一能保有的最后一丝尊严,她以为自己将在那丑恶的世界中腐朽、终老直到这男人出现。 韩翎让她重新活过,在她黑暗的心灵开拓光明,为她灰⾊的人生重新添上五颜六⾊。遇见他,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转捩点。 虽然对他的过去不明了,可是从他浑⾝的伤痕即能得知,他必定也经历过一段不幸的低嘲,所以他和她一样望渴为灵魂寻得容⾝之处。痛苦的记忆,她不想他告知,她只知道自己会好好爱他,死心塌地的爱! “有件事,我必须先让你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韩家人,只是老庄主收留的义子,翽弟才真是这云河庄的主子。所以,你爱上的人,其实是个穷光蛋。” “我听环说过了。” 韩翎挑了挑眉“如果有一天翽想收回该属于他的财产,而把我赶出去,我便一无所有,说不定要上街乞讨。” “没关系。”俞落雁轻笑。再苦的⽇子,她也熬过了,就算真的街头行乞,至少他们还有彼此为依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饿著,对不?”他的膛,是她今后栖⾝的家。 韩翎展开了似暖般和煦的笑容“对。” 他们都相信,美好的生活,始于今⽇。 ****************** 接下来的⽇子里,两人无疑是众人眼中一对教人羡煞、过得藌里调油的神仙爱侣。 秋来时,俞落雁已能融⼊云河庄的生活,甚至在大、小总管的帮忙下,逐渐有了女主人的架式,能为韩翎分担府中部分事务。 府里的仆婢、整个庄园的人都知道俞姑娘,一致认为他俩是天造地设的郞才女貌,也乐于接受这个美丽亲善的小女子成为云河庄的庄主夫人,就只等主子正式娶,给个名分了。 俞落雁对此不置可否;之于她,眼前每个好似泡在藌浆桶里的甜美⽇子,已是⾜够。她出⾝青楼的⾝分是可议的,相爱或许可以抛开地位门第,可若真要顶上庄主夫人的头衔,恐怕要遭人非议。她绝不愿意做出任何伤害云河庄、损及韩翎的事。 即便如此,临近新年前的隆冬雪夜里,韩翎仍在帐內有了打算。 “我想,就在过年的时候,宣布咱们成亲的事吧!”拥著満怀温香软⽟,任何蜚短流长仅如外头无谓飘飞的冬雪,本算不上什么。 “成亲?”诧异的同时,一股无法否认的喜悦甜暖也丝丝⼊扣心弦。“我想…还是别吧?现在这样过,也很不错。”人言可畏,不可不防啊! “不成亲,你以为咱们能这样过多久?我终究要娶,庄园也需要一个女主人,再延宕下去,你不怕我另娶?” 另娶?俞落雁皱眉紧箍住他,坦承直言:“不要!”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说什么也不愿让别的女人轻易抢走! 他轻拧美人儿粉颊,喜于发觉她对他的独占。“那就对了。乖乖说你愿意嫁给我,明儿个就找人看⽇子;至于那些嚼⾆的人,我相信你迟早会让他们明⽩,俞落雁是个怎样的好女子,是不是?” 撼摇整个心⾕的感动与満⾜,令俞落雁眼泛嘲。“嗯!”她笑着用力点头,劲使抱著他“我愿意嫁给你!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就要嫁你!” “庄园的女主人可不好当,⽇后还必定会多出几个令你伤脑筋的⽑娃娃,只怕到时辛苦后悔的人是你。” “才不会!”有她、韩翎,与小雁儿、小翎儿的圆満家庭似美梦般浮现脑海,俞落雁脸上的笑靥,甜得几乎要沁出藌来。 “还有,夫要相伴一世,我的过去不能瞒你,我想要先让你知道、接受它。”敛起笑脸,韩翎认真言口道。他的过去,是除了老庄主以外无人知悉的。 “你说,我听。”俞落雁诚挚颔首。她当然愿意爱全部的他呀! “我原籍河北,家住京北城,是个旗人。”他特出的⾝世,她大概会有点惊讶吧? “旗、旗人?”俞落雁一怔“汉八旗吗?”汉、満、蒙各有八旗,旗人自然包含这三个种族。 “不。”他为她略沉的脸⾊生出不好的预感“我是所属正⻩旗的…満洲人。” “什么?!你是満人?” 石破天惊的事实,震得俞落雁翻坐起⾝,芙容刷⽩,急促息,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是満人?不…” “雁雁?”韩翎讶然坐起,持住她颤动的肩头,不解她为何作此反应。 俞落雁格开他的掌,猛力便握了他一耳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瞒我那么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分?”凤眸中,竟有他未曾见过的恨出息和…杀气! “雁雁,你是怎么了?”这一记,他挨得莫名。 俞落雁飞快下著⾐“我要离开你!” “为什么?”韩翎星目瞠瞪。 “因为你是我最恨的人!” “最恨的人?”搞什么?她才刚说要嫁给他不是?!男子悻怒地捉住她的纤腕“凭什么才一眨眼我就变成你最恨的人?把话说清楚,否则哪儿也别想去!” “我恨満人!”小女子怒吼“当初诬陷我爹和叔伯们的,是満人官府;派兵围剿我们寨子的,是満人朝廷;就连最后领兵夷平寨子、杀死我爹和叔伯们的人,也是个満人将军。我恨死所有臭満清鞑子了!” 韩翎咆哮“那关我什么事?!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啊!” “你不承认你和那些鞑子是同一种族吗?!在我眼中,你和他们一样可恶又可恨!” 天,她愈说愈离谱!“别去钻牛角尖、别那么不可理喻行不?你难道不能想想,我一心一意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那是你该做的。”俞落雁冷笑“现在想来,我庒不需要对你说声谢,因为你本来就活该要为你的族人赎罪,偿还我们所失去的!” “俞落雁!”未有半点虚假的真心,被她一言便彻底抹杀推翻,怒火烧上了男人的双眸。 “很好!我本来就没要你为那些说什么谢,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做一桩易而已!”他冰冽一笑“你让我享用你的⾝体,我満⾜你那可怜的愿望,至今已是银货两讫,你如果想走,我也没关系,反正像你这样明明用钱就能买到却还要装清⾼的女人,到处都有!” 甩开她被紧握得肿红的手腕,他寒著脸快速披上⾐袄,摔门出房,走⼊暗的寒夜。 空旷的大卧房里,俞落雁瘫倒在留有两人余温的榻旁,心痛如绞,泪倾如雨。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还好好的两人,怎的突然变脸了? 是她错了吗?但是她真的无法接受这太令人震惊的事实啊! 她真的恨満人。那一场家寨巨变的腥风⾎雨,是她从前夜午梦迥都要惊醒多次的深深伤痛。她将过错归结于満清鞑子的凶残无理,因而憎透了他们。 她却也真的爱韩翎。这个救她脫离苦难,教她重新认识大千世界之美好温馨的男人,即使在用一番锋利言词相互伤害后,她仍恋极了他为她勾画的未来。 “韩翎…”爱烧成了灰,心,开始下雪了… 另一头,颀伟英昂的⾝影扬著冰焰,迈著大步冲进书房,重掉上门,狂鸷地砸捣房中物品以发怈快烧遍全⾝的炽火。 该死的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分明清楚那全是她不经踩的痛脚,为什么会失控地口不择言,拿那些去刺伤她?他怎会又回到从前说话不经脑袋的蠢模样?她现在有多伤心?她不会原谅他了吧? 兴许原本有些挽回的机会,现在全被他搞砸了。 该死!懊死!懊死! ************* 翌⽇,俞落雁带著哭肿的眼,在众人的震愕下搬出云河庄,迁到族人所居的村落去与族人同住。 韩翽急奔至书房,乍见一片混和僵坐书桌前的男人。“哥!俞姑娘她…” “让她走,不用阻止她。”韩翎用夜一未眠的哑嗓断然言道。 大雪漫天,温度霎时低得每个人头⽪发⿇。 心头的霾、心碎的泪,混合两人间骤起的暴风雪,使他们各自度过了一个最冷暗的雪冬,与一个不存丝毫乐的新舂年节。 思念的痛苦、孤独的磨折、寂寞的煎熬,也化解不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僵持,填満冰雪的鸿沟,即使三月舂天来临,亦未见稍融。 *********** “爷,京北来的皇商——飘云四爷派人来投名柬,想与爷一见,正在大厅上等候。”大总管简枫恭敬请示,瞷觑面容瘦削如冰岩的韩翎,战战兢兢。 近几个月来,主子一反以往的温文儒雅,变得暴躁易怒,教人不敢亲近。 “飘云四爷?”书桌前的男子眼睛一眯。 “是,他也是京北靖亲王府的世子爷…” “废话!就算云河庄跟他没怎么来往过,商场上谁人不知这个大名鼎鼎的皇商?还用得著你告诉我吗?”冷冷一语后,他稍静须臾,下了决定“我要见他。” 阔别八年多,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角落,在他往大厅步去时,渐次清晰。 富丽的厅堂上,倚坐在客座的男子把玩著黑檀描金摺扇,一⾝慵懒闲适的气质,让他看来十⾜是个标准贵族王侯公子,不见半分精练商人的模样。 他面容肌肤细致⽩凝如蛋壳,眉浓且秀,眼明且魅,鼻略呈鹰勾,稍薄而红,齿端正而雪,配以一张完美的脸形,极为修长苗条的⾝材,他毫无疑问是个小指一弯,便能勾走一车姑娘魂的绝顶美男子。 初抬眼望见时,韩翎是既惊讶又惊叹;美男子上漾著悉的微笑,令他顿觉心头有种莫名的轻松,晦暗尽去。 美丽的男人抱拳行礼“京北爱新觉罗.庆煖,久仰云河庄韩庄主,今⽇特来拜会。” 他没多回应,待总管备好酒菜招待后,即挥退厅上旁人,独留两人对酌。 他斟酒⼊杯,开门见山“好久不见了,四哥。” 庆煖愕了一下,但执杯不语,等待眼前男子进一步表示。 “是我。那个八年不曾回过家的人,你们的老五,庆炜。”与庆煖碰撞一下杯缘,韩翎——或者该说是庆炜——先饮下第一杯酒。 庆煖晶魅的眼只闪过那么一瞬的惊讶,随即平淡一笑,喝下杯中物“如果庄主所言是真,那么我认不出你了,老五。” “四哥倒几乎没变,就连手上的扇子也没少。不过…愈来愈像个小⽩脸了。”庆炜浅笑戏谑,藉以测试这份兄弟情的浓度还剩多少。 从前他们还在王府当赋闲的世子爷时,总是这样调侃彼此,今非昔比,不知已经成为红顶皇商的哥哥,是否还能忍受他的胡嗤嘲? 庆煖没让五弟失望。他翕眨一双⽔魅的桃花眼,満不在乎“终究比你好。比起你这个満脸胡须的老伯伯,我宁可当个受姑娘的小⽩脸!” 庆伟大笑,郁了几个月的表情难得放松,被俞落雁离去所刨空的心也在此时稍复平整。 四哥仍是四哥啊! “好了,浑小子还不快招,你是怎么混进云河庄来篡位、当上庄主的?”意外发现云河庄主本不是陌生人后,庆暖也免去⿇烦的礼节,对桌上酒菜自动自发起来。 庆炜将当年离家后的遭遇,娓娓道来。从离京后因不世情而遭骗,失去所有金钱、甚至人被绑去,沦落成任人宰割的奴隶,一年受尽磨折苦痛,直至被云河庄老庄主所救。 “老庄主救了我,也教了我很多;还收我当义子,把云河庄托给我。他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看得出来,你不但人长大,心眼也成多了,不枉你这些年出府历练。”庆煖浅啜“倒是你这个世子爷在外头当浪子爷也够久,该找个时间回府瞅瞅了。你可知打自你离家后,瑾姨娘每夭为你拧心垂泪,几年下来苍老憔悴许多,⾝子已大不如前…” “拧心垂泪?四哥,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娘吗?”庆炜満肚子狐疑。 他怎么也想像不出,那个对他唯有‘恨铁不成钢’怨怼的⺟亲,会为他掉泪、憔悴? 在他记忆中,⾝为官宦世家千金的⺟亲——富察丽瑾,总是那么端庄静谧,一举一动都是最⾼雅的⾝架。她总用美丽的眼睛冷漠地看他,用温柔的声音严厉地训斥他,用蓄著长指甲的柔荑狠狠地掴他… 在⺟亲眼里,他是个仅有外表似得她和王爷的儿子,內在的天生‘反骨’使他成为家中最突兀的存在。⺟亲和⽗亲一样偏疼著大哥庆照,认为凡事应对得体的庆照,最具大家风范,也期望他以大哥为榜样学习。 可惜当时的他,一点也不想学大哥。因为他对大哥在人前伪君子的模样不屑至极,他讨厌大哥虚假的谦逊,更痛恨大哥把⺟亲该给他爱也给剥夺去! ⺟亲并不爱他,这是他多年来唯一的认知。 “我娘…应该很恨我才是。”他举杯灌饮,以満杯醇酿洗去漾在眼中的苦涩。“当年我逃家拒婚,无疑是让她颜面尽失,她若现在见到我,最想做的大抵是把我大卸八块吧!” 庆暖轻挑浓眉,耸耸肩“我不知道。跟你说一声她的消息,只因为她是你的⺟亲,让你知道自己还有人惦念挂记著,怎么也強过没了娘的老六。” “云姨娘…死了?”愕然之外,又有些唏嘘。 相比之下,六弟庆煜是又可怜了些。他的生⺟顺云姨太⾝体羸弱,虚荏得像是风中游丝飞絮,是以老六从小为了⺟亲康健而潜心钻研岐⻩之术;只是至今看来,他是未能如愿了。 “嗯,在你走后几个月。她⾝子不好,早已病⼊膏肓,任凭老六再怎么帮她续命,也回天乏术。”美男子散开摺扇轻摇,转动晶睛“说到这儿我才想起,其实瑾姨娘也病了好一段时间,大夫说她心病为主因,恐怕…” “我娘病了?”庆伟顿时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说!”“那该怪你自己没问。”庆煖一派优闲地下箸夹菜“怎么,终于想回去了吗?” 望着哥哥贼溜溜的眼睛,庆伟虽有种上当的感觉,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败在⾎浓于⽔的亲情绕下。“我需要几天时间把手边事情做个代。” 庆煖以扇击掌“好!尽速快刀斩⿇,我留在云河庄等你,三天后带你回去二八年馀不回家的浪弟子弟,终于要倦鸟归巢了! “三天吗…”庆炜颔首“我知道了。” ************** 舂暖照,东风里著花香四处飘散,怡人心神。 俞落雁在窗边绣机上眨眨熬夜而酸涩的凤眼,扎针绣完最后一只雀鸟,完成‘百鸟朝凤’图。扎实紧密的功夫,使精美的成品翎翎如生,在光线下丝光闪动,彷佛全要振翅,破绢飞向万里晴空。 “大姐小,你又一个晚上不睡赶绣了吗?”秦婆婆掀开门帘,见状叹问。“这怎么行呢?你虽然年轻,可也不能这样磨折⾝体啊!这绣品也没赶著要,你何必…” “我睡不著。”指尖拂过心⾎结晶,俞落雁淡道。 自从搬出云河庄与秦婆婆同住后,她到村中的绣坊去习绣,存心用绵密的针针线线把心死,不给一丝余暇去想起那个她不知该爱或该恨的男人。她不分⽇夜地练针,进步神速,很快便绣出受人喜爱的极致精品,在绣坊销路十分良好,她于是更夜以继⽇地加绣出更多绣品,多赚的银两皆拿去分赠族人,从没让自己好过半分。 想重新找回过去的坚強,并没有想像中简单。 在韩翎⾝边的那段⽇子,她百般依赖,过⾜了好像没有他就什么也不会的小女人生活;以至于离开他后,她仍常常茫然无依。 几个月来,她总让自己忙,忙得体力透支后,倒头放松睡一场。如此,她才得以忘怀空、冷飕飕的铺上,缺了另一个人的温暖;也才能不想起那晚他俩在帐里,如何幻想着只差一步就能达到的幸福生活,却转眼天地变⾊,一切成空。 她以为⽇子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至少,她能吃能喝能睡,⾐食无缺,也不再为族人的生活烦恼,即便心坎因被挖空一角,致使相田心始终滥泛成灾,她也无所谓。谁知… “大姐小,你这几天茶饭不思,连觉也没好好睡,不但人一下子瘦了许多,连眼窝子也黑凹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秦婆婆深叹一息,顿了顿“说到底,是跟庄主回老家去省亲有关,是吗?”虽然大姐小忽然离开庄主的原因不明,也不许人问,但老者的智慧却很清楚明了,大姐小佯装的坚強下,对庄主仍有著強烈的依恋。 俞落雁一震,朱紧抿不语。 老妪柔声安慰“他只是回去省亲,河北也不远,很快就会回来…” “不!他不会回来了!”俞落雁扑⼊婆婆怀里,崩溃泣道:“他说他不回来了,永远都不…” 几⽇前的一个大清早,她拎著⾐篓,踩著因一晚没睡而显得有些飘忽的脚步,在往溪流的石子路上癫晃走着时,那个男人意外地出现,喊住了她。 她看出眼前已有三个多月不曾闻问的男子削瘦了很多,腮上的软髭因长时间未理,茂长得使他一时老了不少。望着他变了些样的形体,她的心好酸疼。 她多想冲上前去抱住他,承认离开他是个愚蠢又胡闹的决定,说她一直都想极了他—— 但,她仍顽固拿乔,冷冷撇开脸,﹁你来做什么?走开!别让我在一大早便看见讨厌的人,害我一整天不舒服!﹂ “你当真这么不想看到我?”他笑了笑,却是那么苦,她知道自己又伤害了他。 “那好,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马上要离开云河庄回河北老家去了,这个庄园,我已经还给翽,也许这一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你可以永远清静,不会再看到我了。” 什么?!她猛然一怔,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他说什么?他要走了?他要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了? 蓦地,他微温的大掌轻抚过她的脸颊,眼眸有些哀伤“一段时间不见,你憔悴不少,教我看了…好不舍。如果我走,能让你开心,那么往后你要对自己好些,没了我,还有别的男人会疼惜你…” 她太震惊,连挽留的眼泪也忘记流。 “保重。”放下手,他毅然决然扭头就走。不远处二辆马车正等候著,她看他上了车,然后渐行渐远—— 他走了。抛下她,自己走了… “原本我以为没了他,还是一样可以过⽇子,可是我错了!”抱著秦婆婆,她泣咽倾吐心声“他还在云河庄时,我知道他就在那么近的地方,所以我能若无其事;可现在云河庄没了他,我⽩天晚上、睁眼闭眼,満満都是他的影,我才知道自己本…” 拍抚她的背,秦婆婆轻问:“你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他呢?” 俞落雁明眸黯淡“因为他告诉我,他是満洲旗人,我…不能接受。満人辱凌我们寨子、毁了我们家园,还杀了我爹、好多叔伯…” “大姐小,你爱他,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分家世呢?” “我…” “这世上,一样米养百种人,咱们汉人是有好有坏,満人也是啊。若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对庄主就太不公平了。”览遍世间百态,⽩发老妇已是豁达。“当初朝廷派来围剿寨子的兵丁,几乎都是汉人,可他们抡刀时,眼睛可也没多眨,怎么你不恨他们呢?” 小女子沉默了。 秦婆婆又问:“庄主对你好吗?” “很好。一直都…非常好。”忆及过往点点滴滴,俞落雁微微笑起。 秦婆婆点点头“他对大夥儿也很好。咱们寨子的人不是不懂事理,庄主对大家的恩惠,可比再世⽗⺟,没有人会在意庄主是不是満人,大姐小你又何必拿这个把自个儿捆死呢?” 俞落雁戚然哽道:“说这些都太晚了。他已经走了,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何况我那样伤害他…” “如果有心,失去的也能追回来。你给他的伤,也只有你去医治,才会抚平。世上要遇见可以相爱、相伴一生的人,并不容易,你们要好好珍惜。接下来该怎么做,由你去拿捏。”老妇揪起枯皱的眉心,若有所思地低语:“而且,咱们寨子那一遭,也只能说是应得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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