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身红玉是由华琳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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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拈身红玉 作者:华琳 | 书号:16631 时间:2017/5/22 字数:96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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耝重的息一声连着一声,刚砍下一颗头颅的鲜⾎,沿着刀⾝滑至刀尖,形成⽔珠状,然后一颗颗的往下掉,滴落土里的⽔渍,多添了一股腥膻味。 覆在额前的发上,汗珠如丝雨般涔涔滑下,模糊了琥珀⾊眼珠的视线。 隔着层层浮动的热气,南昊环顾四周,这是一场苦战,宋军一波波的接踵而至,主要是在消耗他所剩不多的体力与战力,战马的嘶鸣,刀光、⾎影在半空中错,拼命的显然不只他一个,见个个杀红眼的同伴与敌人,他心中燃起难以抑止的愤怒。 私心和贪念,是他从小在鬼城里从人的⾝上看见的两样东西;他曾经以为,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只存在着斗争,至少…至少该有那么一点点叫做“爱”的东西,联系着彼此。想起被亲生⽗⺟丢在鬼域的那一刻,他仍相信他们不是真的想扔下他不管,因为他爱他们胜过自己,所以最后选择了原谅。 而这些而眼中所谓的敌人,为了拓展大宋的版图,不惜挥军北上,甚至造成生灵涂炭,只为了成全一己之私,然后毫不羞聇的夺人命、占人土地。 为何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攻打别人的理由,是如此的薄弱? 为什么! 咬住牙的下颔紧缩,嘴角渗出朱砂般鲜⾎,他跳下奔雷,神⾊与杀人时的凶悍不同,大掌轻轻摸抚着它的头,充満爱怜。 奔雷是王⽗亲自为他挑选的上等马,从他被王⽗捡回去后,就一直有它陪伴。王⽗、王⺟,再加上它,他就等于同时多了三个亲人,这些人愿意当他的家人,照顾他、教导他,让他感受到自己从未被人遗忘。而在这之前,这些都是他不敢妄想的事,对一个被⽗⺟抛弃的弃儿而言“家”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也因为如此,他学会了珍惜。 “你走吧,别让我拖累了你。” 奔雷像是明⽩主子的心境,四只脚仅是跺着,并不想依言离开,还用头厮蹭着地的掌心。 手心传来黏腻的热气,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南昊红了眼眶,也铁了心。 “我叫你走!在这里你只会妨碍我而已!”吼完后,他看见奔雷浓密的黑睫下明显露出伤心。 “走!”刀柄使了点力,撞在奔雷健美的马膜上,看着它悲愤似的嘶鸣、扬蹄,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才不甘心的奔离腥风⾎雨的场战。 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在王⽗面前曾立下誓言,会好好守护鬼域和家人,不让任何人来破坏王⽗一手辛苦建立起的鬼域。而今天,眼看敌人就要踩过他的尸体、杀光他的手下,一举进犯鬼域…南昊心中的悲怆,顿时被恐惧取代。 “杀!”怒喝一声,握住长刀的手毫不犹豫的往前砍杀而去,他绝不允许这些人伤害自己的家人! 鲜红的⾎在他面前噴洒出一道又一道极为华丽的光影,此刻的他没有退路,只能战争,为了悍卫给予他亲情的家人而战。手中紧握住的银⽩长刀,不停地舞动着,就像征战前,巫师替武士们跳的祈福舞一般,犹如神助,每一个动作皆铿锵有力,越起更⾼昂的情绪。 此刻,宋军又来了一队人马,他所带领的鬼军即便勇猛,也难敌浩军。 不知过了多久,⾼耸的山⾕上,金⻩光线被渲染成红⾊,⻳裂的土地散落着风光一时的兵器、锾甲。 四周声音渐悄,沉寂比黑夜更快侵呑了这片⾕地,稀落的打斗却更显鲜明,混合着热度的南风,再也温暖不了已然消逝的生命,眼看着鬼军一个个相继倒下,南昊手中浴⾎的长刀,也如同发狂的心一般几断裂。 风静止了,似乎以最肃穆之姿在为他凭吊着,不过片刻,如今放眼望去,充军尽数牺牲,只余他一人,孤立在山⾕的崖边。 现在的他很想大笑出声,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他这条命算是值得了。上弯的线比起初升的新月更显惨澹,十几名宋军震慑于他眼中骇人的杀气,很小心的持着长近。 “我不会让自己死在你们刀下。”毫不犹豫的,他一鼓作气,跃下山⾕,飞落无尽的崖底。 王⽗…这一世,孩儿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远远地,从头到尾观视这场战役的人,心里也有了打算,手中牵着的马儿不断的噴气,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危险,相当急躁。 “好孩子,你想去救他吗?”言宁拍了拍好不容易才驯服的黑驹。这真是一匹票亮狗马儿,颇具灵还听得懂人话,见它急挣脫,清冷的眼稍显无奈。 “看在你的份上,要是没死成,只好救了。” 格自己的马拴上一旁的树⾝,言宁跳上⾼大的奔雷,往南昊掉落的地方一路寻去。 热热的…他全⾝像被火烧焚似的发烫。 是天气的关系吗?怎么觉得这股热气就隐蔵在⽪肤下,正放肆地在他⾎里奔窜?可背部是冰凉的,还有模糊的⽔声滑过耳际…自己正躺在⽔里吗? 隐约记起他跳下崖后,被陡峭山壁利伤了⾝体,接着撞上一棵満荆棘的大树,从这么⾼的地方跳下来,居然没死? 不过就算没死,也剩半条命了吧,他想。 刺骨的疼痛⿇木了神志,体力已达极限的南昊,终究还是昏死过去。 溪底的石头被冲刷得平整圆滑,像颗颗可爱的鹅卵,倒成了坠⾕者最好的榻。奔雷耝大的蹄子停驻在潺潺的溪⽔里,它撒娇似的着南昊半浸泡在⽔里的脸庞,看得骑在它马背上的女子竟心生一丝怜悯,一双绣着粉⾊牡丹的⽩靴,只好涉到清澈见底的溪⽔里去。 “真的如你所愿了,他还没死。”伸手探了探横陈在⽔里的人,又诊了诊他的脉搏,言宁充満遗憾的说。 奔雷的两只黑耳朵煽动了两下,听懂她语意里的不満,转过头来讨好她,黑⾊头颅推了推她⾝体。 “行了,我记得刚才答应过你什么,好好看着地,我去找几味药引。”摸了摸奔雷的头,她提着药箱往傍着溪⽔的茂密树林走去。 ⽩皙冷漠的瓜子脸看来是没什么怨言,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牢:真可惜,掉在荒郊野地里,若冰冷的⾝体被豺狼给叼走了,也算是“人”尽其用,这不是很好吗?怎么天总是不如人愿? 应该说,总是不如她所愿。 回来时,她手中多了几株不知名的药草,表情平板如一,心情却是无与伦比的糟糕。从碰见这个贼开始,她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虽然有千万个不甘心,还是得救他,谁教他的马儿这么深得她心。 奔雷一会儿在主子⾝旁踩来踏去,一会儿又猛甩尾巴,知道主人有救了,模样是奋兴得不得了。 言宁蹲在涌岸边,用小石头研磨着方采摘回来的药草,不时还抬头脸了几眼感情甚好的人与马一眼,心里有些吃味。 好歹她也是恩人,一看到主人就把她丢着不理了,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上的骨头已经断了几,你可以再奋兴一点,要是不小心踩在他⾝上,我一点也不会介意。”她无所谓的说着。一脚踩死也省得她浪费时间,光是这样想,好心情就随之而来。 只不过,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换来奔雷⾼兴地踱过来,用口⽔帮她洗脸,庠得她赶紧空出一手,推拒着它的马头,直喊:“你要玩找他,别来闹我。”一边咯咯的与奔雷笑闹着,一边还得阻止它弄她扎在脑后的发辫。 “呵…哎呀!”被黝黑的马头用力推了下,言宁一个不小心,啪的掉到⽔里去。 当溅起的⽔花平息后,她看向全⾝上下惟一没被⽔波及到的——手中⾼⾼举起的那颗石子,而制造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非但一点愧⾊也没有,还热情的奔过来掉她脸上的⽔珠。 “你真调⽪。”拨开黏在颊上的发丝,坐在⽔中,她仰着脸莞尔一笑,彻底被这匹善解人意的马儿给服征。 好悦耳的娇笑声…河面的动,让南昊在忽睡忽醒间反复着,他半张的眼眸,隐约瞧见一抹朦胧纤细的影子,那举手投⾜间的悉感,竟能安抚自己重伤的⾁⾝,渐渐的不感疼痛…是仙子吗? “不能玩了,否则他断了气,可别说我没守信。”言宁素手指了指旁边,然后慢条斯理的爬起来,整了整自己雪⽩的衫子,又看了一眼那个不省人事的人。 再不给他服下雪莲子护住心脉,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她拿起研好的药末,可瞬时,整个人像是被钉住般呆立,一双眉揪了起来,有个问题怎么一直没有考虑到—— 这药该怎么让他呑下去?总不能硬塞… 终于,她想到法子了把放上药末的大荷叶移到⾝旁的马儿嘴下“你的口⽔多,是做这种事的最佳‘马’选,别客气,请享用。” 见奔雷没任何动静,她开始用心的对它开解道理:“他是你的主子,人也是你要救的,我已经捐了一甲子只生长两颗的雪莲子,你是不是也该尽一点心力?很简单的,只要含着药未,把嘴对着你的主子就可以了。” 鼻翼翕张着,奔雷闻了闻她捧在手里的东西,显然不是它爱吃的嫰草,噴了一口气,撇过马头,一点也不领情。 “你还満挑食的。”说不过一匹马,这会儿,言宁仰望着如洗碧空,十分后悔自己不该捡了一匹小气的马,还得受它布摆,连它的主人也要一并接收。 “这里除了你,就只剩我了。”真是!⼲脆把这一人一马丢了就跑,免得惹得一⾝腥!可人是可以选择不救,但是雪莲子也都一起研磨了,⽩⽩浪费这么希罕又珍贵的药材,可是会很心疼的,她真是矛盾啊。 未料,两颗圆滚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黑眼珠,此时竟直溜溜的望着她。半晌,她忍不住叹息出声,调转过瓜子脸,很是不甘心的答应:“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后定会切记,千万不再捡路上跑出来的东西。 褰裳涉⽔,拾步怯,言宁越是接近目标,不想、不愿意的感觉就越強烈。 不知为什么,直觉就是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而危险的程度,就跟自己那个久到快忘记长相的师⽗是一样的。 那夜,不期然的与他在石林內偶遇,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窥偷了她。当时她很生气,恨不得挖了他的一双眼珠子。 可是,当她今天站在⾼处,以平常心观望这场战役时,却有个恼人问题困住了她——为何从头至尾,她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放在这个贼⾝上? 是太恨?抑或是…太在意? 拾起药末放进檀口里,一股腥味顿时在嘴里扩散,尝惯了这味道,她并不觉得特别难以⼊口,在咀嚼生津的同时,缓缓蹲了下去。 双膝跪在涌上,任溪⽔涓滑过下摆,就算是十指已经捧住底下俊朗的一张脸孔,她还是想阻止这个错误发生。 唉…自作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招惹来的。 如织的眼睫半垂,言宁控制着自己的呼昅,一次一遍的数着,尽量让脑中呈现一片空⽩。缓缓的俯下脸,将温暖瓣一寸寸的往下,直到四片相贴合,她依然分不清,左上这突生的紧张是何故? 软软的…有团像棉花感触的东西正抵着他的,是什么? 带着苦涩的青草味,一点一滴的灌⼊南昊的口鼻中。 好难喝…他一点也不想把这种可怕的东西咽到肚子里去,呕的不舒服感才升起,却马上被另一种香甜的味道给覆盖过去。 好软、好香,好像王⺟曾经拿给他吃的苏州软糖,淡淡的果香味充斥在饥馋的嘴巴里,甜而不腻,是忘不了的味道。 似乎见到了方才那位仙子正吻亲着他的…好香…这滋味一辈子也尝不腻…昅的同时,混沌的思绪正努力分辨着药味和香味,困啊…怎么疲倦的想睡了… 将嘴里的药渣吐到手心上,言宁一手抚上有些发⿇的两片瓣,细长的眼直瞅着让她喂喂药汁的男子,不噤怔忡出神。 她的药里没放会使口⾆发⿇的东西,那…上这酥⿇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思忖间,奔雷的低鸣声引起她的注意,转过头,竟发现溪岸的上游处,正有几个宋兵往这里走来…将视线又放回害她牺牲不少的男人⾝上,一时着慌,无措了起来。 凭她一个人的力气本搬不动他,感到棘手的轻咬住下,她快速下了相当危险的决定。 “我们先躲到一边,看情形如何再作打算。”拉住奔雷马嘴上的缰绳,就要往林子里走,可它显然不愿离开主人。她放柔嗓音,极力安抚:“你听话些,我并不是想丢下他不管,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不得不如此,快走吧!” 这匹拗马可真不好说话,在半哄半求下,虽然归子已经跟着她移动,还是几番回望主人,十分舍不得。 唉!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躲进了浓密的树林里,言宁一边将擎弓拉到极限,一边凝神观察那几个宋兵。 只见他们小心翼翼的接近南昊,在探知他仍有气息时,并没有立刻举刀刺下,脸上反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她眉心微蹙,没道理啊…据她对元振青的调查,此人好大喜功,又猜疑成,好不容易才打倒难的敌手,应该会马上取下鬼军统帅的头颅送回京城,向大宋天子邀功才对,怎么他的属下这会儿却是忙着把人搬运回去?难不成,元振青还有别的用意? 看来只好再回去伪装一些时⽇,才能知晓他究竟想变什么戏法了。 放下弓,一手摸着马腹,她小声的在奔雷耳边轻说:“他应该会没事的,倒是要先找个地方把你蔵起来。” 言宁随即翻⾝上马扬长而去,心里着实轻松不少,一抹浅淡笑意挂在边,就达她自己也未发觉。 幸好那些人不是来斩草除的,否则那个贼这下恐怕命早休矣。 “冰清姑娘,将军请你把他救活。” “我尽力而为,崔军师。” 崔贡点头后,转⾝步出营帐。 嗯…耳边有说话的声音?听来是一男一女。 距离那短暂的香味已经是过了很久的事,南昊觉得自己好像沉沉的睡了一觉,而现下四分五裂的痛感,正攻占着四肢百骸,若不是意识还在,他会以为自己已经被敌军给支解了。 “合该醒了。” 女子不疾不徐的语调,清楚的传递到他耳里,是很轻柔的嗓音,略带冰冷。 是啊,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渴睡的望好像削减了不少,他再不醒来,可能会被当成死人骨头,埋到土里去吧。 在这么想的同时,沉重的眼⽪多了一股力量,终于,慢慢撑开,南昊缓缓往旁边看去,可不看还好,这一看—— 喝! 蟾蜍?哪里跑来这么大一只蟾蜍! 眼睛瞬间瞪大,瞳仁跟着失去焦距。 言宁蹲在木板边,手里正拿着布巾准备帮他清理脸上的脏⾎,上半⾝微微往前倾,正好与初醒的人一双快迸出来的眼珠子对上。 她有些受到惊吓,手一时忘了该怎么动作,登时僵在他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着彼此。 优雅的鼻尖几乎快要与他的抵上,南昊连她呼昅的次数都能数得出来,当然更没忽略掉那脸上的疣斑,看起来还真是相当恐怖,待看清楚是个“人”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细细观察起这名陌生女子。 撇去她脸上的疙瘩不看,一双低敛眼睫的湛眸韵柔雅致,虽然隐约感受到她⾝上传出的冷意,但无损天生⾼贵的气质,让他有股冲动想捧起她双颊,仔细瞧看如星的眸子—— “好痛!”方要抬起的双手,忽然吃痛的掉回原来的板上,他拧起眉。“我的手…”张大眼,左右来回察看自己⾝侧的手臂,南昊这才发觉事态有些严重 虚软无力?可能连举起一双筷子都有困难… “你的双手骨折。”回过神,言宁马上收回手,将布巾放⼊⽔盆里,主动告知病人目前的⾝体状况。 “骨折?”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他视线再往下,瞅着自己的腿双,有点纳闷的想移动,却又发现——怎么连腿也没力气啦? “那我的腿呢?”他惊骇莫名。 “腿双膝盖碎裂,小腿骨也裂了,⾝体各处被利石刮伤数十道,林林总总起码得个百来针,伤疤免不了会一直留着,之后行动说不定也无法完全恢复正常。”她从容地拿起一旁的银针,在烛火上烧烤,逐一为他解惑,并没发现他顿时像个被宣告斩立决的犯人,表情惨⽩还兼发愣。 “还有头壳的部分…”仍有后续。 “还有啊?!你该不是要说我脑子撞坏了,需要换颗脑袋吧?”要是这样,还不如给他一刀,图个痛快。 对他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言宁低着头继续手边的工作,一面拿棉线穿针,一面回答:“不需要,只是有些肿而已。”她的心肠还没那么歹毒。 “幸好…”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看她毫不留情的拿着烧得通红的银针,问也没问,就一针刺穿他的⽪⾁,像补⾐服般了起来,南昊连喊也没喊一声,因注意力已被移转到她利落的⾝手上。 半晌,目光转回她脸上,他忍不住开口:“你的声音很柔,听起来令人觉得很舒服。”这名女大夫的脸,近看确实很吓人,不过她那双美丽澄澈的眼眸,又昅引他不得不去注意,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见过她,否则对这双眸子怎会益发觉得悉? “这里是宋营。”不屑的斜睨他一眼,言宁言下之意是要这俘虏有点忧患意识,而不是忙着勾搭女人,连对着这张脸都想戏调,真不愧是贼。 “我猜也是,总不会是在我自己的军帐里。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何以元振青没趁机落井下石,反而还派人为我疗伤?”南昊一派悠闲的问着,正好也说中了言宁的疑惑。突然,他想起了夜鹰和一于中毒的手下,表情变得十分紧张“大夫,被捉的只有我一个吗?” “除了你,没听说有其他人。”她嘴巴回答他,手也没闲着,光明正大的在地⽪⾁上挟怨报复。 “那就好。”南昊立刻松了一口气。 “你不怕死吗?”她实在很好奇,换成是别人落在敌方手里,早吓得庇滚尿流了,哪还管得了别人。 “怕啊,不过有这么手巧的女大夫亲自治伤,我暂时应该死不了。”放下心,他转而盯住扑灰的帐顶,试图转移几乎和利骨疗伤同等级的痛楚,一边臆测元振青接下来会有何动作。 “那可不一定,面对敌人,找不会手下留情。”手上银针再次用力扎进他的⽪肤。 “看得出来。”南昊痛眯起一只眼,终于忍不住疼叫出声,没发现她因得意而抿起的嘴角。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他甚是不解,不同样貌的两个人,怎会有如此相似的感觉?可能真摔坏脑子了。 “你娘吗?”没抬起头的原因,是不想与他的眼睛直接对上。言宁怕四眼一对,恐会被发现什么。她可没忘记他那对颜⾊迥异的眼睛,威力有多惊人。 “啊?哈…你不提我还没想到,确实是有点像。”他无所顾忌的在敌军营帐里大笑,发现她的话不多,却都能带来极大的效果。 “不过那是我养⺟,并非我的亲生娘亲。”他瞧着她说。 “哦?”这倒是让言宁感到相当意外的一件事。 “从小我就被丢在鬼域里,要不是被王⽗、王⺟捡回去,早饿死街头了。其实我刚刚指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位姑娘收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唉,不知那位姑娘现在⾝在何方? 言宁突抬起脸来冷瞪住他。明明是他硬套在她脚上,居然还好意思说她呑了他的东西?! “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伤势上,而不是忙着说废话。”差点就控制不住一掌掴向他漾笑的脸。 “我总觉得姑娘始终对我带着敌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对她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不是因为她灵动的眼睛,当然更不会是因为那张受创严重的脸,而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结识了几百年的仇人般。 伤痕累累的脸上挂着偌大的笑容,他率真的格表露无遗,一弯的线十分诚恳,像是不曾欺骗过任何人…言宁赫然发现,自己停留在地斜般的两片上太久,忙着调开目光。 “杀人如⿇的人,任谁都会讨厌。”雪⽩的面颊竟透着薄红,幸好被脸⽪上的疣斑遮去,因她想起了触碰他上的感觉。 “原来你讨厌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敌人,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不否认这双手杀过许多人。” 言宁忍不住再度抬脸瞧他,因他说这句话时太过冷漠,不符合他给她的感觉。 不过,他下一句话已然恢复本 “第一次和姑娘见面就在上,感觉真是奇怪,而且,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一样。”这就叫做投缘吧。 上…満嘴秽言的贼! 瞪了一眼,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言宁在他古铜⾊膛上,将多余线头完美的打了个结,然后俯下⾝,直接以贝齿将线咬断,却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肤。 南昊见她像触到毒物般迅速的直起⾝子,差点就大笑出声。 她真是个敏感的姑娘。 “你有最珍惜的东西吗?”他想制造同她说话的机会。 “没有!”撇过头去,言宁气愤于自己竟产生一瞬的遐想。 “要是有,你一定会明⽩,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保护的。”南昊的思绪飘飞到他被王⽗、王⺟捡回家的那年。“曾经有个女人,给了我生命中的第一颗糖,从那时候起,我才开始有了想珍惜、想留住的东西。” “珍惜那颗糖吗?”她边不经心的虚应。 “不,是给我糖吃的女人。”没瞧见她怔愣住的眼神,南昊犹自接着说:“所以我偷偷的跟了她几天,甚至在她遭遇危险的当下,想也没想就扑上去替她挨刀子。那个女人,也就是后来收养我的王⺟。” 任他的话涓流过她的心,言宁静静的感受他话里的深情。 “我想保护的是我的家人,至于我眼里的敌人,就是想伤害他们的人;在别人眼中,我或许只是个凶残的刽子手,但面对我的家人,我可以骄傲的抬头,因为找是为了他们而选择战争,从来不曾后悔。”说完,他尴尬的笑了笑,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向人说过此事。 凝视着这个诚实一如他外表朗直的男人,言宁突然有些惑了,不理解他为何肯为他的“家人”奋战,他们跟他一点⾎缘关系也没有,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促使他去保护一群不相⼲的人?是因为他爱上了收养他的女人吗? “为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 自小,她对家的印象就是一座破庙,没有一丝温度可言,半夜还会透进冷风,时常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而没东西吃时,就会有人踹她出气,那就是她的家人,换成是他口中的家人…她会这样对他吗? “因为他们给了我想要的一个温暖的家。” 南昊脸上蕴満笑容,如光般直进她心房,没给她闪躲的机会。 “也许…”言宁悄悄松了口气,墨⾊珠眸流怈着心动的光芒,这也是…她想要的呵。 “也许什么?”看她停下手,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令她分心了。 “没什么。”微启的讷讷的合上。 也许,应该好好的观察这个沙场上人人畏惧的男人,因为,她看见了他不同于沙场上残酷的另一面…之前对他负面的观感与评价已悄悄被推翻,他离“杀人魔”这个词儿,似乎也远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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