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请心上坐是由绿乔写的言情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表哥,请心上坐  作者:绿乔 书号:18524  时间:2017/5/29  字数:11284 
上一章   第九章    下一章 ( → )
  难得冬天有这样暖暖的光,院子的空地上晒着一排绣花小鞋,深蓝的、,大红的、圆头的、尖头的,清一⾊⾼⾼的木头跟,看起来玲珑可爱。

  月儿忙得不亦乐乎,用挥子挥掉鞋上的灰尘,将鞋垫一一取出,掠在树梢间的细绳上。

  “哟,月儿,哪儿来的这些古董?”赫连走到她⾝后,微笑着问。

  这些鞋子看样子有些年了--丝线绣的花不再光鲜亮丽,被岁月滤去夺目的⾊彩,剩下古朴的典雅。

  “这原是长宁公主穿过的绣鞋,前些⽇子格格叫我把它们找出来,今儿太大,所以就趁着空闲清理清理。”

  “你家格格…想念娘亲了?”否则为何忽然想起要整理娘亲的东西?

  “不,格格说她要穿这些鞋子。”

  “穿这些鞋子?!”赫连不噤诧异“她有那么多漂亮的西洋鞋,怎么忽然想穿绣鞋了?”

  “格格说,既然嫁了人,当然还是守些规炬比较好。老是穿着西洋鞋,会让旁人笑话咱们宣亲王府。”

  难为素来任的她居然会这样想,他不噤心头一暖。

  “这些鞋子虽然漂亮,但毕竟旧了。”月儿嘟着嘴埋怨“我叫格格⼲脆买新的算了,她却说什么那样又要花银两,还是节省些好。王府里又不缺这几两买鞋的银子,偏偏她总是那么俭朴,好像生怕别人说她太奢侈了似的。唉!为了寻找这些鞋子,累得我都酸了…”

  “好好好,”他不噤笑了“月儿姑娘,以后海莹如果有要用银子的时候,尽管背着她来向我要,行了吧?”

  “多谢贝勒爷。”月儿一听,立刻‮奋兴‬地跳起来。

  “海莹她…好些了吗?”说话问,他朝屋里望了一眼。

  “格格昨儿中的毒已无大碍,不过今儿不知给谁写了一早上的信,这会儿累了,睡着了。”

  “写信?!”赫连蹙了蹙眉,向月儿做了个手势,低声道:“我进去瞧瞧她,不必通报了。”

  “我这儿有一堆活儿要忙,还没工夫替您通报呢!”月儿调⽪地一笑“贝勒爷,您快进去吧,咱们格格受了委屈,正需要您安慰。”

  “鬼丫头!”他敲了她一记脑门,转⾝掀起门帘。

  房里很静,光自窗子一角流怈进来,将昏暗的空间照亮。

  海莹似乎睡得很沉,连他坐到她边也不知晓,眼眸紧紧闭着,均匀地呼昅。

  赫连笑了笑,打算找本书看看,不打扰她的好梦。

  书架在桌边,找书的时候,他发现了桌上的信笺,是用洋文写的,笺底印着若隐若现的花样,她用鹅⽑笔写了一大串潦草的文字。

  赫连忽然有一丝好奇,很想知道她到底写了些什么。月儿说,写这信花了她一早上,可见这信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不知道,其实他是懂英文的,以前阿玛曾想把他培养成一名外大使,所以他跟随一个精通洋文的老师学习了两年。后来因为娶了她,他对英文就更为重视了,从被迫学习逐渐变成自个儿俏俏地学。

  眼睛不由自主朝那信瞄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目不转睛。

  亲爱的菲利普…

  这信竟是写给菲利普的?他心一颤,迫不及待向下读。

  亲爱的菲利普,你还好吗?

  你托人送来的咖啡⾖我已经收到,又可以闻到昔⽇最喜爱的香味了,真好,下午无人的时候,我细细研磨那些褐⾊的小⾖子,想起了儿时在你家的情景,想起了你漂亮的⺟亲。她总是穿着一条绣着雏菊的围裙在厨房里忙这忙那,为我们做好吃的点心。

  我们那时候很顽⽪,常常把喝剩的咖啡倒进猫咪的牛盘子裹,害那个懒惰的小家伙一整天精神亢奋地上跳下窜。

  前几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与你一起在庄园裹策马驰骋。我们奔过长満三叶草的山坡,跃过‮红粉‬⾊的蔷薇丛,马儿最后还飞过了你家那堵爬満石南花的⾼墙。

  菲利普,我怀念从前的⽇子,在这儿,我本不可能骑马,还被周围很多人当成一个怪物。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在心里悄悄地嘲笑我,把我视作马戏团的小丑。但我仍然竭尽全力讨好他们,努力改头换面,当好一个大清国的普通女子。

  这一次你捎来的⽪鞋,我没有穿,因为我在学习穿我们大清国的绣鞋,就是那种鞋跟在脚掌‮央中‬、穿起来让人重心不稳的鞋子,它让我的脚疼痛肿,我扶着墙壁慢慢练习走路,就像刚学走路的孩子一般。

  但我并不觉得委屈,那⽇在天津决定留下来,我就早已预见到现在的情景。记得船要开的时候,你问我会不会后悔,当时我回答说不会。然而,昨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真的好后悔,后悔没有跟你一起远走,以至于现在得面对伤心和忧愁。

  可是,尽管后悔,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大概还是会选择留下吧!因为,我那样爱他…

  信写到这里,彷佛有什么伤心的事让写信的人没有力气再写下去。

  那个他字有些模糊,墨渍似乎被滴溅的泪⽔晕开,但赫连仍可以看到那是个“他”字,并且知道,这个他是指谁。

  赫连从不知道,为了爱他,她如此辛苦。

  这些⽇子,看她持家务、孝敬长辈,似乎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没料到…她竟是在強颜笑。

  如果没有他,现在她可以坐在菲利普家的厨房里,无忧无虑地品尝美味的咖啡,如果没有他,现在她可以骑着马儿在原野上尽情驰骋。但现在,为了他,她在此地独自伤心。

  赫连缓缓走近边,掀开被子一角看她的⾜掌。

  娇嫰的肌肤被磨破了,浮现一个个‮肿红‬的小泡,而⾜踝处似撞到什么,一片瘀青。

  他的心像被震裂般的疼。让她遭受如此‮磨折‬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爱新觉罗赫连。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她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甚至遭人陷害?

  他比那双‮磨折‬她的鞋子更加可恶吧!

  脑中一片轰隆隆的声响,他如遭雷击般呆呆地坐着,过了好久好久…

  “你来了。”

  终于,一个声音将他从愣怔中拉回现实。

  海莹醒了来,撑起⾝子坐起,打量着神情奇怪的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有回答,深邃眼眸睇着她,目光似幽潭,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赫连,到底怎么了?”海莹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却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没有给她触碰自己的机会,⾝子一闪,她的柔荑扑了个空。

  “你还在怀疑我?”海莹很自然地想到昨天的事“全家上下都把我当凶手了,不如把我送到衙门去算了!”

  “我决定奏请宗人府封⽟梅为侧福晋…”半晌过后,赫连终于开口。

  “什么?!”她错愕的睁大眼睛“你要封她…这么说,你真的相信她?”

  “不论昨天的事谁是谁非,⽟梅怀有⾝孕毕竟是事实,我不能让将来的儿女有一个出⾝低微的额娘,所以必须给⽟梅一个名号。”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心霎时如同浸在冰⽔里,喉间有什么苦涩的东西,让她哽咽了。

  “得给⽟梅腾个安静的地方养⾝子,我觉得你这个院子比较幽静,窗外又有梅花,让人神清气慡…”他深深昅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疼痛,‮忍残‬地道。

  “让她住我这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么请问,我该住到哪儿去?”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目光投向窗外避开她的眼神,赫连语气故作清淡“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约定?”海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什么约定?”

  “我们当初约好要合力破坏散这桩霸道的婚姻的,记得吗?”

  “霸道的婚姻?”她的⾝子顿时僵住“你现在仍觉得它是霸道的?”

  “约定终究是约定,理当要奉守承诺。”

  “是吗?既然你那样看重自己的信誉,那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该怎么解释?”

  “那不过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时情不自噤做的事罢了,并不代表我会因为违反约定,一辈子跟你一起走下去。”

  “我还以为…”海莹的眼里蓄満泪⽔“我还以为你有一点点喜我…”

  “我再喜你,也不会胜过喜自己的孩子,既然⽟梅现在已经怀有⾝孕,而你又跟她⽔火不容的,我只有让你走了。”

  这话太过绝情,他不知道是如何道出的,甚至,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海莹怔住了,觉得自己彷佛化为石像,不敢相信前⽇还拥着她暖暖⼊眠的丈夫,今⽇竟变成了薄情郞。

  她很少哭的,这会儿却噤不住泪流満面。而且,还有一股‮大巨‬的恐惧,自心底油然而生。

  她在怕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突然浑⾝瑟缩,直打哆嗦?

  再也不能否认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曾经那样心⾼气傲要寻个一心一意爱自己的男子,但这样的男子到底在哪里?她寻不到,反而落⼊他的情网,成为俘虏。

  这样的下场是可悲的,因为即使对方背叛了你,你也不忍心对他绝情,甚至甘愿放弃自尊。

  明明昨⽇听见他仍宠爱着⽟梅,气得一肚子火,极想立刻把这个负心汉一脚踢开,然后逃离王府远走⾼飞。但‮夜一‬过后,当她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离不开了。

  她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为了他曾经拥抱她时的‮存温‬,她的脚下便如同生了,不忍心与他恩断义绝。

  “赫连。”莫名的,她听见自己轻轻地说:“如果、如果我把她的孩子当作自己亲生的一般看待,你肯让我留下来吗?”

  “什么?!”赫连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说了什么?呵!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在委曲求全,向他乞求吗?像狗一样乞求他让自己留下。如此自轻自的事,她从前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去做。

  但现在,她眼睁睁看着如孔雀一般傲视世间的自己,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是一个低微的她--低微地乞讨爱情。

  “赫连,可以吗?”她轻轻地触摸他的⾐袖“让我留下来,我会把⽟梅当妹妹一般与她平起平坐,再也不跟她争执,她生的孩子,我会比谁都疼爱,只求你,让我留下来。”

  “为什么?”赫连彷佛终于听懂她的话语,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因为…”昅了昅鼻子,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清楚一些“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

  他明⽩了!明⽩之后,心像被闪电击中。

  他从不知道,原来她这样爱他,爱到可以放弃自尊,而对她那样⾼傲的女子来说,放弃自尊比什么都难。

  他只觉得自己的口化成一片⽔域,一片漫漫的透明⾊,那是被她的痴情融化掉的。

  忽然,他想到她在信中的话--那些绣鞋,让我的脚疼痛肿,我扶着墙壁慢慢练习走路,像学走路的孩子一般…

  她用如此痴情待他,他又拿什么回报呢?

  不,他不要她再受这样的苦,不要她为了自己变成委曲求全的女子,她应该做回那骄傲的孔雀,绽放任的笑颜,在奔腾的马儿上瀑发飞扬。

  他爱她,不正是因为这一份夏⽇般明媚的感觉吗?如果她缩在王府的角落里失去了自我,他怕有朝一⽇自己真的会不再爱她。

  还是留一段美好的回忆,放她走吧…

  “已经晚了。”下了决心,赫连冷漠无情地回答“我已经答应⽟梅不再留你,她现在有孕,我如果食言会让她伤心…我不能让她伤心。”

  “那你就舍得让我伤心?”海莹忽然搂住他的脖子,想拚尽全力最后一搏,主动将樱贴上他的面颊“赫连,你就舍得让我伤心?”

  柔软樱惹得他一阵酥⿇,差一点就回吻她了…但他发现原来自己的自制力如此之好,竟能抵抗住她的惑--

  虽然,没有人看见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子疼得难受。

  他猛然一推,将她推到的角落,倏地站起⾝,背对着她。

  “你走吧,最好今天就走,马车已经替你备好了。”他強迫自己道出冷凝的话语。

  不能看她,哪怕是再看一眼,他一定会改变主意。

  海莹终于没有再争辩什么,良久良久,他忽然听到一阵啜泣,啜泣之声越来越大,最终化为声嘶力竭的痛哭。

  她拉扯着他送的十字项链,划得脖子渗出⾎来,因为疼痛,她终于有理由哭出声了--名正言顺哭个够,呵!真好。

  项链断了,落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声音。

  赫连微微侧过眸,瞧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想冲上前抱住她,极尽温柔地安慰她…但他此刻什么也不能做,稍微有一点流露自己真心的举动,就前功尽弃了。

  她是个像原野上的风那样自由的女子,如果束缚她,到后来,她会慢慢枯萎。

  看了那封信,她霎时明⽩了。他不该把风锁进屋子里,而应放它回到空中,任它翱翔。

  这是最好方式--爱她的方式。

  * * * * * * * *

  海莹没有带走昂贵的嫁妆,只收拾了一些贴⾝⾐物和书籍,带着月儿匆匆离去。

  做为一个有骨气的女子,她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她走后,赫连悄悄地回到她的房中,看着人去空楼的寂静景象,忍了好久的泪⽔终于滑落而下。

  他送给她的首饰,全数都留在盒中,他轻轻挑起那条金⾊的项链,看十字坠在斜下晃,心也随之缥缈。

  一直坐到夕西下,暮⾊重染,他忽然听见背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混帐东西,你到底⼲了什么?”宣亲王的怒喝声随后传来。

  “阿玛,您回来了。”赫连没有转⾝,低低地回。

  “你小子趁着我不在,居然做出这样胡涂的事,你…你存心想气死我!”

  这些⽇子,他奉圣上之命到江南办一桩重要的事,忙得连惠福晋的生⽇都没能赶回来。今儿总算功德圆満地回京,本想⾼⾼兴兴替子补过生⽇,却听闻了儿子休的事,顿时然大怒,赶来别院将儿子训斥一顿。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儿子?莹莹是什么⾝分,那个叫⽟梅的又是什么⾝分?莹莹用得着跟她计较,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害她?要想除掉一个⾝分低微的小妾,用得着堂堂格格亲自下手?”宣亲王指着赫连的鼻子,气得浑⾝发抖“你就为了那么一个小狐狸精把莹莹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

  “⽟梅怀了孩儿的骨⾁,孩儿不想她有所闪失…”赫连垂眼道。

  “呸!你骗谁呀?总管告诉我,⽟梅最近跟府中的王二甚好,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都还不一定,你就急着当人家的爹?”

  “那是以讹传讹吧!孩儿相信⽟梅…”

  “你相信她还要拨银子打发她回山东老家?你小子少跟我装蒜,分明是你用⽟梅当休的借口!”

  “孩儿没有…”

  “莹莹有什么不好?”宣亲王打断他的狡辩“为了你,她收敛了自己的子,明明不适应这儿的生活,却努力让自己适应。她的转变,连玄德驸马都感到惊奇,娶了这样的子,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我没说她不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跟我唱反调。从小到大,你就喜忤逆我的话,连我诚心诚意替你娶来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媳妇,你也不领情…”话语到了无奈处,宣亲王不由得深深叹息。

  “阿玛,”既然阿玛这样想,不如将错就错吧!“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我跟海莹…海莹格格一直都是在演戏。”

  “演戏?!”宣亲王眼眸一瞠。

  “我们都不満意这桩婚事,所以约好一旦找到有利的时机,就休弃对方。”

  “胡涂!”宣亲王⾼声责骂“你难道看不出来,莹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上你了?假戏已经真做,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把她休弃?赫连,我知道你一直怨恨阿玛没好好照顾你额娘,所以一直反抗我,设法让我难过。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对你额娘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

  “并非我想象的吗?”赫连苦涩一笑“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阿玛,我也想问一句,额娘这些年长守孤灯,到底是谁的错?”

  “我承认自己的确有负于她,但天下男人有哪个不是三四妾的。”宣亲王幽幽叹一口气“我已经为她做了最大的补偿。”

  “补偿?阿玛,恕孩儿眼拙,孩儿怎么看不出来您到底在哪儿补偿了额娘?”

  “你怎么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我⾝边有那么多女人,却惟独你额娘生下了你们兄弟俩?”

  “大概是阿玛的女人太多,所以『僧多粥少』吧!”赫连微讽。

  “嘿!你以为阿玛我真的这样没用?”

  “不然呢?”

  “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让其它女人都服了特殊汤药,让她们一辈子都休想怀上孩子。”

  赫连⾝子一震,不由错愕地抬眸。

  “惟独你额娘,我让她生了你们哥俩。”宣亲王苦笑“谁说我对她不痴心?只不过,男人的痴心有时候并不表现在⾝体的专一,他们对待最心爱的女人,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我虽然不能一辈子独宠你额娘,但我让她得到了一辈子的保障,如果她在我心中没有至⾼无上的地位,我会为了她这样做?”

  赫连望着阿玛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他一向把阿玛看作朝三暮四的‮心花‬汉,谁知,在阿玛內心深处,有着如此深蔵不露的爱恋,虽然,这份爱恋表现得残酷而扭曲。

  额娘大概也是隐隐猜到了这个事实,所以才没有怨恨阿玛吧!

  虽然额娘没有得到阿玛的整个人,却得到了阿玛的心。但只拥有虚幻的心,并不能令一个女人満⾜,所以,额娘仍旧不快乐,选择躲进佛堂,对阿玛的放浪眼不见为净。

  他们本可以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但却如此隔阂过了这么多年。

  赫连不知道此刻是应该继续痛恨阿玛,还是应该同情阿玛--同情这个不能管束住自己⾝体的男人。

  呵,其实他没有资格责怪阿玛,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他也同样逃避。

  明明爱一个人,却舍得放她走,还要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他难道就是对的吗?

  也许阿玛说得对,男人对待爱情,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有时候,男人的爱情并不一定建立在长相厮守上。

  他好傻,为了一个本不值得让他如此憎恨的阿玛,竟跟海莹订了愚蠢的约定。

  如果没有婚姻作假的约定,他就不会纳⽟梅为小妾,也就不会有借口休弃她…他真的好傻!

  “贝勒爷!”一声轻盈的呼唤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往声音来源看去,竟发现月儿笑咪咪地走进来“贝勒爷,原来您跟格格在骗我呀!先前我还以为您真的把格格休了呢,害得月儿伤心得落泪…咦!我家格格呢?”

  “你家格格?”赫连诧异地看着她“海莹不是跟你回娘家去了吗?”

  “回是回去了,不过,格格又回来了呀!”月儿比他更加诧异。

  “回来了?!”他一怔“海莹在哪儿?”

  “这话该我问贝勒爷您呀!今儿下午我跟格格回家坐了一会儿,格格就说要自个儿先回来,她应该早就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赫连一把抓住月儿单薄的肩,用吼的问。

  难道…她失踪了?

  他只是放她自由,并非希望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悔恨不已吗?

  阿玛先前的话,再加上月儿现在传来的讯息,让赫连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爆‬了。

  * * * * * * * *

  香山的红叶已谢,树梢上、小径上,覆盖着一层轻盈的⽩雪,呈现出一种银装素裹的清丽。

  海莹独自走在山间,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觉得前路茫茫,却无处可退…

  原以为只要拿着一纸休书,就有理由回家,有理由一辈子跟着阿玛,再也不离开。

  谁知道,阿玛并不她。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这是‮国中‬古往今来的观念,即使开明如阿玛,也没有摆脫这观念的束缚。

  何况,阿玛一直看好她的婚姻,甚至怀着一种盲目乐观的心理,不肯相信她真的被休了。

  从王府出来,海莹就直奔回家,但当她推开未出阁前的闺房,却发现一切家具器物皆覆上一层厚厚的⽩布,灰尘在空气中弥漫,房內没有一处⼲净的地方,就连一把可以坐下休息的椅子也寻不到。

  院中,仆人们不知为了什么事忙碌着,奔进奔出,弄得人心惶惶的。

  她手⾜无措地站在角落,?S地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这儿似乎不再是她的家了。

  阿玛看到她虽然惊喜,但没有丝毫留下她的意思。

  “莹莹,家里得很,都没能招呼你喝杯茶。”接着他指点着下人们从库房中拾出一只大箱子,然后心不在焉地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再叫吴婶煮你喜吃的点心。”

  “阿玛。”海莹轻轻地道:“我喝不喝茶不打紧,反正以后有得是时间…一

  “唉!阿玛这次出去,恐怕以后没什么机会跟你喝茶了。”玄德驸马没在意她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阿玛又要到欧洲游历去了?”怪不得家里成一团,原来是在准备行李“那正巧,孩儿也可以收拾收拾,跟您一块去。”

  “你跟我一块去?”他彷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都嫁人了,要出门也该让赫连带你出门,哪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

  “阿玛…”休书揣在怀中,迟疑了片刻,她咬牙拿了出来“我跟赫连已经不再是夫了。”

  “什么?!”他有一会儿吃惊,但随后不以为然地笑笑“小两口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好聚好散。”

  “你们两个玩的那些鬼花样,阿玛还能不清楚?又是在吓唬我们这些大人的吧!”

  “不是吓唬你们,是真的…”

  “算了吧!”玄德驸马挥挥手“自成婚那⽇起,你们就闹得翻天覆地的,本以为这桩婚事没救了,谁知道,你们又莫名其妙地恩爱起来,害我们这些大人⽩⽩担心。如今再说你们吵翻了,谁信?好了,放羊的小孩,谎话说第二遍就不灵了,你吃了吴婶做的点心就回去吧,免得赫连到时候来找我要人。”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海莹黯然神伤“他现在要当爹了,心里只想着末出世的孩子和小妾,不会再想着我了。”

  “赫连的小妾‮孕怀‬了!”他终于知道女儿为何今天看起来闷闷不乐“这是喜事呀!莹莹,你不要这么小气。”

  “我知道这是喜事,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小气,但赫连他不给我机会…満腹委屈化为泪⽔“他不想要我了…”

  “肯定是你使子,赫连不耐烦了,所以只好吓吓你。”

  “阿玛!您怎么都不肯相信我呢?要我说多少遍,您才会让我留下?”

  “任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把嫁出去的女儿留在家里。”他摇‮头摇‬“况且,这房子马上就要卖了,所以,就算我真的想,也不能了。”

  “卖了?!”海莹抬起蒙的双眼,脸上一片愕然“阿玛,您怎么可以把祖上留下的宅子给卖了?”

  “因为阿玛这次出洋,就不打算回来了。”玄德驸马言语间似有不舍“过惯了闲云野鹤的⽇子,回来朝廷多少有些不适应,想一想,还是外面的生活惬意些。阿玛打算到法兰西乡间买一幢宅子,在那儿终老,反正你现在有了婆家,我也可以无牵无挂了。”

  “把宅子卖了,那…两个姨娘住哪儿呀?”阿玛早些年娶的两个小妾一直留在宅子里等他回来,如今他来了又去,竟然还要把她们的栖⾝地给卖了?

  “我打算把她们俩一块带去。”

  “呃?”

  “这些年,够为难你两个姨娘了,你额娘活着的时候,她们没能得到我的宠爱,你额娘去了,她们又苦守空闺等了我这么多年。我想,这次应该把她们带在⾝边,好好照顾她们,就算是一点补偿吧!”

  听了这话,海莹知道自己再想跟着阿玛出洋,也没有理由了。

  是呵!阿玛是该好好照顾两个可怜的姨娘的,她没有理由再夹在中间,影响他们快乐的晚年生活。

  两个姨娘从没有喜过她--看到她,便想到了她额娘,想到因为她额娘而受的苦,怎么可能喜她?

  所以,她还是快快离开吧!以免碍了别人的眼。

  但她能上哪儿去呢?

  娘家已经没有了,婆家又不可能回去。她这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从宣亲王府出来,她几乎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那时候赫连送她的⽩虎⽪披肩。

  保暖的披肩有那么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只挑了这一条,大概因为对他有份难以割舍的牵挂,裹着这条披肩,就像他仍在自己⾝边似的。

  就这样披着它,辞别了阿玛,说是回婆家去,却神志恍惚地来到了香山。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来的,只知道既然无处可去,走到哪儿便算哪儿。

  天⾊渐渐晚了,四周飘起雪花,林间小雪,本该是令人伫⾜观赏的美丽景致,但这会儿又饿又累的她,本没有心情欣赏。

  前面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海莹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那⾼⾼的台阶,坐到庵门前。

  望着地冻天寒,她不由感叹自己⾝为堂堂格格,为何沦落到乞丐一般的下场?

  该怪她太任了吧!如果不是因为任,如果没有追逐一场完美的爱情,或许,现在她可以留在王府里,哪怕⾝边有一个不爱她的丈夫,但至少有一个可以栖⾝的地方。

  可她就是这样执着于自己的理想,‮望渴‬拥有⾝心专一的丈夫,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虚弱地闭上眼睛,几乎要进⼊梦中去了,忽然,她听到庵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清丽的少女带着満脸诧异的表情,站到了她的面前。

  这少女大概是前来吃斋的游客吧!看她的⾐着,应该出自大户人家。

  海莹蒙蒙地抬眸,只觉得来人非常眼,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呵!她不该忘记的,也忘不掉…

  她的脸见过一次,就该记得,她的名字,更该记得--绿竺,赫连曾经挚爱的女子。
上一章   表哥,请心上坐   下一章 ( → )
表哥,请心上坐是由绿乔写的言情小说,本页是表哥,请心上坐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表哥,请心上坐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表哥,请心上坐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表哥,请心上坐》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