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驾驶着面包车,狂疯的杀奔市区火车站。 坐上他开的车,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惊心动魄!记得以前曾看过一篇报道,专门给这种开车不要命的司机起了个别名,叫:马路杀手。 ”嘿嘿,那算什么!他们都叫我〈专杀‘杀手’的杀手〉“斌子憨厚的笑道。 晕! “刘哥,不用太急。大⽩天的,小月她不会出什么事。”我继续作工作,希望他能把车速降下来。若真出了通事故,反而更耽误事。同时,我这么说也有自我安慰的成分。 “放心吧弟弟。哥哥技术一流,保证没问题!”斌子満不在乎的应道。仍旁若无人的左超右钻,视満街的机动车和行人如无物。 这斌子整个一人来疯!我越说,他开得倒越快。无奈,我只得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吧!心思却早飞到火车站,也不知小月现在怎么样了? 到达火车站时已过正午。 在空中烈⽇的暴烤下,车站的人清减了不少。我指引着斌子将车开到那家冷饮店外。一下车,我便飞快的冲进店门。脑中闪现着久候中的小月与自己见面后焦急,嗔怨的模样儿。 “先生,您要点什么?”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面而来,微笑着问。 “呵,我是来找人的,不吃东西。”我歉然道。话音刚落,她已不満的转⾝而去,给我留下的是个后脑勺。 真是看人下菜碟儿啊!不买东西吃就没好脸。看来小月在这种服务中要坚持好几个钟头不走,确不是件易事!没工夫和服务员计较,我开始一桌一桌的扫视,极力搜寻小月的倩影。 冷饮店不大,很快,我便搜索一圈。奇怪的是,并没有她的⾝影。 “怎么样?找着了吗?”这时,已停好车的斌子推门进店,走到我近前问道。 我痛苦的摇头摇,继续第二遍更细致的寻找。这丫头不会是在故意和我蔵猫猫吧?毕竟,让她等了那么久,换做谁也得憋一肚子气。 “小月!萧如月!…” ⾝边的斌子终耐不住子,扯起破锣嗓子⾼喊起来。 斌子的无理引起了冷饮店服务人员的不満,一名男服务员过来阻止“先生,大家都在用餐,请您不要大声…”话刚到一半,他看到了斌子凶恶的面貌和杀气腾腾的眼神,后面的‘喧哗’二字竟生生给咽了回去,不敢再出声,一抹⾝,溜开了。 “萧如月!在吗?”斌子继续我行我素,⾼声狂吼。但这除了让食客们停下嘴投来好奇的目光外,仍无济于事。 “兄弟,她人不在呀!”无功而返的斌子焦急道“会不会出去找你了?” 我依他之言望向窗外。看着广场上的人流,心下一片茫然。诺大的一个广场,周围又満是林立的店铺,要找她这么个小姑娘,谈何容易?此时,一丝不详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 “大哥,你多叫几个人到车站来吧。啊?这边出了点事…不是!没打架!那姑娘找丢了。对!就是跟张宇一起的那个。快着啊。我先挂了。”斌子也觉出势头不对,赶紧给王哥打电话求援。 “走!咱先分头找她去。”挂上电话,斌子拉着我冲进广场。 关心则!事到如今,我也没了主意。随着他没⼊人流。此时已过饭点,车站的人逐渐增多。我在人群里穿行,极目四望,只恨眼睛生得太少,本不够使。但却又哪里寻得到她的踪迹?我尚是如此,斌子那儿就更费劲了,他只见过小月几面,最多也不过约略有些印象。此时人头攒动,却是看着哪个姑娘都象。 二十多分钟后,満头大汗的斌子出现在视野里,在同一时间,他也发现了我。通过彼此失望的目光,我们均知对方一无所获。 “王哥呢?来了吗?”我问。单凭二人之力,我实在没有成功的信心。最后的期望就寄托在正赶来的王哥⾝上了。 “刚通过电话,说快到了。”斌子抹去额上的汗⽔道。 “我说刘哥,咱还是等王哥他们来了再说吧?别一会儿咱俩人再走散了,那不更耽误事?”看着他浑⾝露露的汗⽔,我深感过意不去。既然这么瞎找一点用都没有,倒不如让他歇口气。这大热天的,谁也噤不住长时间的曝晒。 “再找找看,说不准一不留神就碰上了呢!”斌子此人颇为实在,一个心眼的还是想找下去。 “算了,人海茫茫的,哪儿就那么巧?说不定王哥他们有什么好办法呢?等会儿吧。”我強拉着他坐到路边背处。 苦候良久,斌子的电话终于响起。和王哥约好地点,我们起⾝了过去。 远远的,只见王哥带着周毅快步赶来。再仔细瞧瞧,确实只有这二人。 “怎么搞的?不是叫他多带人手么?”斌子不満的嘟哝着了过去。我也疾步跟上。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王哥问。 “没有。”斌子沮丧道“老大,我不是说让你多带俩人吗?你怎么…?” “你懂个庇!”王哥没好气的打断了斌子的抱怨“这么大个场子,人再多能管蛋用?”缓了口气他接着道:“好了,都听我说。我呢,这就去车站广播室,让他们广播广播。你们仨分头去附近商场找,大商场也找他们广播,小的你们给我好好转悠转悠,瞧仔细点。再不行就喊两嗓子,总之别把人给漏了。最后,记住了啊!咱们约在车站调度室碰头,不见不散。得,行动吧。” 听罢王哥指派,我心中暗叹:还得说人家当老大的,关键时刻仍能保持头脑清醒!他这些兄弟里,只有斌子和吊死鬼周毅见过小月,叫别人来都⽩搭,本帮不上忙。嗨!我怎么就没想起广播这招来呢? “萧如月姐小请注意,萧如月姐小请注意,您的家人正在车站调度室等候您,请速来车站调度室与家人团聚…” 车站广场的大喇叭里传来我们的寻人广播。过不多时,车站附近的大商场內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 随着时间飞快的流逝,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饭馆没有;商场没有;邮局没有;酒吧没有;…三个小时后,我搜索遍了分派给自己的所有区域,却一无所获!拖着疲惫至极点的⾝躯,我开始无力的往回返。不知道其他人会否有收获?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能看到小月那张巧言倩兮的笑脸呢?想到这儿,我拼起最后一丝气力,快步赶往车站调度室。 在车站调度室门外,王哥正来回踱步。在他⾝侧,我依次看到了斌子,周毅。却没有小月的⾝影。 “怎么样?”见我回来,王哥焦急的问。 我默默摇了头摇,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体摇摇坠。几天来,由于一直疲于奔命,我是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体已累得几乎垮掉。而此刻小月的失踪更使我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毅志力几崩溃!唉!当初,在长途车上我要不多管闲事就好了!当初,在火车站排队买票时我要不赶走她就好了!当初…虽然有很多个当初,但却无法改变当前的事实:小月不见了,失踪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再等等吧,很多事情往往在最绝望时才会出现转机。”看着我发青的眼圈,王哥劝解道。话语里罕见的没带脏字。 我无力点点头,一庇股摔坐在地上。 一缕缕微风象波浪般袭来,试图搅強霸整个儿空间的暑气,却又一次次无功而返。倒是投于地面上的车站调度室的⾝影被风吹得越来越长,越来越远。 看着即将登车的人与前来送行的亲戚依依惜别,看着从远方归来的人疲惫而又奋兴的与前来接站的朋友聚一堂,我只觉口涌起阵阵刺痛!月儿,我的好月儿,你到底在哪里呀? “咱们…先回去吧。”看看天⾊将晚,王哥俯⾝和我商量。 我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此时,我的⾝体已几乎失去知觉,精神也变得⿇木不仁。 “看样子,她不在车站。咱先回去,然后再想别的法子。你说呢?” 我微微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提议。 斌子将我扶上车,然后又驾驶着它风驰电掣的回到了那座郊区小院。 一进院,扑鼻的饭香面而至。留守的二人早做好晚饭等我们归来。当听说我们空手而回时,他们也陷⼊沉寂之中。 “小宇,你放心!小月失踪这事儿是由我们造成的,我们绝不会撒手不管!”王哥歉疚道。 “王哥,您这么说就远了。其实就凭您的为人,即使这事儿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您也不会坐视不理啊!”这时,我稍缓过些劲儿来。看他自责的样子,心內颇为不忍。毕竟,人家忙活了大半天,中饭还没吃。 但我越这么说,王哥却越难受。思忖许久,他仿佛终下定决心,沉声道:“在沈市,我倒认识个老大级的人物,叫王京生。找人这事儿,求他办只定没问题!” 一听说还有希望,我顿时来了精神。王京生,这名字和王哥的名字太象了!就差一字。嘿,天下巧事还不少呢! “大哥,你以前不是说过这人不能招吗?”周毅从旁提醒道。 “哦?我说过吗?”王哥反问。 从二人对话中,我觉出事情有些蹊跷。忙道:“王哥,为了我的事,您千万别太勉強自己…” 王哥抬手拦住了我下面的话,轻松道:“小宇,这里面的事儿你不知道。王京生曾经找我谈过几次,想拉我⼊伙儿。你也看得出来,咱这人闲散惯了,不愿意让人管,所以就没应他,也嘱咐过兄弟们别跟他走得太近。可现在情况不同啦!最近雷子对我们越盯越紧,昨天夜里还差点他妈栽在他们手里。这没本的买卖眼看是做不下去了,你这事儿刚好给我一台阶,借着求他的机会投到他手下,也让兄弟们能有口饭吃。此时去找他可是一举两得啊!” 我边听边点头,王哥分析得不无道理。昨夜那个叫刘峰的察警曾告诉自己,警方已撒下大网来捉他这条大鱼,王哥就是再滑溜,早晚也有落网的一天!此时若能脫⾝他投,倒不失为上策。 “我的话你该听明⽩了吧?去求王京生不仅为你,也为我们自己。好了!这事咱就别再掰扯(争论的意思)了。先吃饭!吃过饭好好休息休息,天一黑咱就出发。嘿嘿,这老大有个⽑病,不到天黑不上班。” 知道了找小月一事希望还是大大的。我放开心怀痛吃一番。酒⾜饭后,退坐在屋角的椅內,盘腿调息,养精蓄锐,静候天黑那一刻的到来。 气⾎平稳的运行了七七之数,心內生出功行圆満的感觉。我知道,该收功了。我行功全凭感觉,因而气⾎运行也无定数,何时觉得満意了何时便停,从不勉強。 收功下地,我望向窗外。此时夕已西下,大团大团的黑暗正悄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掩来,无情呑噬着原本明媚的天空。下一刻,天竟完全黑了。以往留心最多的是⽇出,今天我于无意间竟窥探到了⽇落的一幕,心下不噤生出少许颓然。⽇出⽇落本属常事,却能给人以不同的心境。这又是什么道理? 今晚要见的那个王京生,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脾气秉?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但真正令我隐隐担忧的,却是不知他是否和郑哥有利益上的关联。若有的话,今晚之行必将危险无疑。为了利益他完全可以将我五花大绑送回永顺了事,那样自己可就真成了⾁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又想小月啦?你们这些小孩子,整天被什么情情爱爱的搞得五三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魔障了似的,老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不知何时,王哥来到⾝旁,语重心长道。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问他“也不知这王京生和郑晓龙情如何?” 王哥恍然笑道:“原来你小子在打这副算盘。这个问题我已考虑过,王京生和郑晓龙虽无过节,却也绝谈不上有情。尤其是最近,郑晓龙势力扩张得很厉害,而王与郑相隔不远,别看王京生能容他一时,却不会忍他一世!因而这二人之间的对决只是早晚的事。单凭这一点,我就敢带着你去求他。” “那咱什么时候出发?”心中的疑虑被化开解后,我又急着走了。 看了看表,王哥抬头道:“嗯,时间差不多了,咱马上出发。” … 面包车在昏暗的路灯下平稳行驶。此行仅王哥和我两人,司机是他,车开得自然平稳得多。 车行半个多小时后,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现出一大片别墅群。由于⾝处⾼坡,俯视下,前方的别墅群被一览无余。只见在明亮路灯的点缀下,一条条穿贯别墅群的道路就象一串串光彩夺目的珠链将一栋栋别致的小楼分隔开来,而在这条条珠链间,在那栋栋别墅中又分别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芒,这些光芒绚烂多姿却又无一相同,它们争奇斗的汇聚在一起更组成了一幅精美绝伦的图画。 “他就在这里。”王哥手指前方道。 “这儿…都是他的产业?”我惊骇道。若当真如此,这个王京生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哪里?不过他那栋别墅可是这里面积最大的,光买那块地⽪就用了五百万!” 我听得直吐⾆头,五百万?够一个人舒舒服服活好几辈子了! 车停在一处院门口,王哥熄了车却并没下去。他转过头叮嘱道:“进去之前,有几件事我得先和你代清楚。这个王京生有些忌讳,你必须注意。第一,见了面要称呼王总,他不喜和别人称兄道弟,千万别跟叫我似的叫王哥;第二,在他面前尽量少说话,他尤其讨厌话腻的主儿,他不问,你就不要说…这些都记住了吗?”说到最后他又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记住了。”我乖乖的点头道。比起郑哥来,这王京生规矩可就多多了,也更有老大的派头。也许正是这一点才更能说明此人的实力非比寻常。看来,这大地方的黑社会和小地方的黑社会就是不一样。不!岂止是不一样?简直就有天壤之别。 按响门铃,片刻后,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一张机警的脸在窗內露出,他的双眼就象装了轴承般飞快的在我们二人⾝上转来转去。 这是个极为机敏之人---这是此人给我的第一印象。由下推上,不难看出王京生就更不好相与了。 王哥见状,急忙凑上前。先通报姓名,再说明来意。窗內之人只说了句“请稍等”便匆匆离去,瞬间消失。 等了大约三五分钟,诺大铁门的右侧,一扇小门悄然开启。刚才的那人再次现⾝门內,他恭敬的向王哥道:“您进来吧,王总有请。” 进得院內,刚才开门之人却已消失。又另有一人出现在面前负责引路。 也许是天黑的缘故,我向院两侧望去,竟未看到边际。黑暗中,只有丛丛的花草树木时隐时现,令人生出草木皆兵的恐怖感觉。 别墅小楼就在前方百步远。那是座四层楼,四五百平米见方。整栋楼呈欧式布局,其间的立柱和雕塑让人不噤想起电视中意大利教堂的样子。 走进一层大厅的楼门,我顿觉眼前一亮!头顶光芒四的千层⽔晶灯,墙角晶莹剔透镶金边的玻璃展柜以及展柜內流光溢彩的展品,面前宽大舒适的意大利真⽪沙发…所有这些,没有一样家什不令我如醉如痴,目瞪口呆。活了近二十年,今天才算真正开了眼界。 一把慡朗的笑声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来。只见眼前正立着一个四十多不到五十的中年人,此人⾝量不⾼却颇为臃肿,头顶已明显呈现出地方支援央中的态势,方面大耳,耝眉环眼,⾼耸的鼻子下一张海盆大口正扯开了狂笑不止。一⾝得体的西服和脚下锃亮精制的⽪鞋则显示出其主人不凡的⾝份。 却不知他在笑什么,我心中暗道。但不论怎样,听到他的笑声总比被他怒目而视要舒服得多。如此凶人若瞪起眼来,还真不知会可怕到何种程度? “保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大笑过后,王京生拉起王哥的手亲切的问道。谈笑间眼睛却本连瞟都不瞟我一下。 “王总,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呀!”王哥似乎本不懂寒喧客气那一套,上来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接着他把我拉到王京生面前,介绍道:“这是我的师侄,叫张宇。今天我就是为他的事而来。”然后又对我道:“小宇,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王总。” “王总。”我恭恭敬敬的叫道。 直到此刻,王京生才好象刚发现我这个人似的,转过头微微颔首示意。继而又对着王哥道:“保生啊,我早就说过,咱们二人应该以兄弟相称。你看你…?” “王总,您这兄弟的情份我王保生心领,可这规矩却不能让我给坏了。” 王哥这番话直说到王京生心眼里,他噤不住笑逐颜开“哈哈,算了,不跟你说这些。反正每回都是你有理!啊,对了,你此来是不是想给这小伙子找份差事呀?嗯!我看这小子不错,是块好料。” 绕了半天,他终于还是把话题转移到我⾝上来。其实在暗中,他早就对我留意上了。哼!擒故纵!还跟我玩这套? 王哥尴尬的看看王京生又看看我,王京生八成误会了我们的来意。 但我们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们只想用您的势力找个人,不是来投奔您。这种没里儿没面儿的话搁谁也受不了,更逞论⾼傲自恃,威震一方的王京生了。 王哥⼲咳一下,言辞含混的轻声道:“王总,找差事的事还在其次,我们此来另有更重要的事相求。不过,这事说来话长,您看是不是…?” “哦…?”王京生闻言现出一丝惊异“除了这事外,难道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么?”看到王哥面露难⾊,他才慡快道:“走!去我办公室谈。”说着把起王哥的手臂拾阶而上。我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王京生的办公室在顶楼,也就是四楼。办公室面积极其宽大,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一整层都被他征用了。屋內的布置和家具也都极具铺张豪华之能势。由此可见此人在面子上是下⾜了功夫。 分宾主落座后,手下人端上茶,王京生自己却倒了杯红酒轻抿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他放下手中⾼脚杯,淡淡的向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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