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晴朗的好天。 广阔的天空⾼远而湛蓝,间或有几抹⽩云散在天际,象浮于静⽔中的⽩帆,又象飘在天边的⽩绫,柔柔的,淡淡的,安闲而惬意。 火红的⽇头就仿佛一颗大硕的正在燃烧着的明珠镶嵌在斜上方的空中,将四周映得金⻩灿烂,光彩夺目! 在俄罗斯N市某宾馆的一间客房內,一个⾝材修长的青年正平躺在上安睡。在边,一个⾼壮的俄罗斯汉子端坐在一把带扶手的⾼背金丝绒衬面的椅中静静守候着,也许已等得太久,也许实在是无聊,此刻,他正把玩手中那柄大硕的全体通黑的手。 由于时值上午,⽇头还不是很毒。温煦的光漫过玻璃窗涌⼊屋中,洒在那青年脸上。 那是一张长方型的略显消瘦的脸,浓密的黑发下,额头宽阔而満,两道浓黑的眉⽑笔直的向两侧伸展开去,就象两把利剑横在半空。在⽇光下,他直且的鼻子将一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衬得越发刚毅,果决!他的嘴不是很大,此刻,嘴角正微微上扬,仿佛正微笑着在梦中与情人私会。 … 我缓缓睁开眼,却被光刺得急抬右手搭在额间。透过指,我看了看⾼悬的⽇头,这才发现时间已不早。接着,我看到了扬科诺夫。 此时,屋內仅有扬科诺夫与我二人,韩进却不知跑到了哪里。见我醒来,扬科诺夫急起⾝,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我则楞楞的盯着他手中‘沙漠之鹰’发呆。 他是怎么把带回国的? 扬科诺夫被我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中竟将递还过来。 他定是以为我要收回‘沙鹰’。我深昅口气,迫使自己清醒些,而后笑着做了个手势,让他把收好。 正在这时,韩进抱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我略扫一眼,里面竟全是快餐一类的东西。 “老大,什么时候醒的?来,先吃点东西。”他将怀抱之物一股脑儿倒在上,捡了个热狗,递了过来。 我拦住他“先不忙吃饭,你问问扬科诺夫,事情办得怎样了?” 韩进硬是将热狗塞到我手里“你先吃吧!我都问过,他说人手已经齐了,武器自己也能解决,就是弹葯的钱还差些。” “哦?他一共找了多少人?弹葯的钱还差多少?”此时,我本无心吃饭。一旦与斯罗帕亚和明辉反目,扬科诺夫将成为我最后的一张王牌,他那边的工作准备得到位与否将直接关系到我此行的成败。 “他找了十五个人,但具体缺多少钱,他也说不好。他让我问你,这次行动的规模有多大?说知道了这些才能确定所需弹葯的数目。”说到这儿,他嘻笑起来:“嘿嘿,要我说,弹葯当然是越多越好!等真打起来,哪儿还有嫌弹子多的!” 我摇了头摇,我要能预知有多大规模,岂不成了半仙儿?!不过,韩进所言也不差。想毕,我将⾝上所剩的美元悉数掏出,全部塞到了扬科诺夫手中,然后对韩进道:“你让他按每人尽可能大的负荷装备!钱不成问题,这些若不够,晚些时候我可以再追加。” 韩进贪婪的盯着扬科诺夫手中的美元,不甘心的叫道:“老大…!”说话时,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在他的心目中,那些钱早就姓韩了。 我笑笑,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你的钱,我决不会少给。我说话算数!” 待韩进翻译完,我又补充道:“还有,让他准备一些火力猛的家伙,炸葯也要备一些。” “不会吧?你到底要去⼲什么?”韩进夸大的张开嘴。 我又笑笑“斩草还不除?咱们给他连锅端!” 韩进的一张瘦脸被我笑得惨⽩。 拿到了钱,扬科诺夫便匆匆离去。韩进也要出门,却被我一把拽住“你先别走,我还有两件事要问。第一个事儿,今晚杨节赌钱的地方你么?” “啊!那里的‘地主’是我哥们!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他要去那儿赌钱?!” 他的回答令我非常満意“那好!你跟那哥们打声招呼,就说今晚的赌局算咱一份,咱们大概十二点左右过去。” “哎呀!你现在说已经晚啦!”韩进皱起了眉头,当他看到我惊愕的表情后,心満意⾜的笑了:“放心啦!我早就约过了。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终于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却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的问:“扬科诺夫的是怎么回事?怎么带过来的?” 韩进支吾着不能作答。我立刻明⽩过来,记得那天晚上他们曾出去购过一次物,估计‘沙鹰’就是那时被送走的。 “这事又和你那个见不得人的朋友有关吧?怎么?还不能透露一下?他到底是谁?”韩进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只要逮到机会,我便会将之提出来,看韩进的嘴能硬到何时?! “老大,我都说过,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么,你问也⽩问。”说着,他调⽪的眨眨眼。 韩进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居然还装出童心未泯的模样,真是让我哭不得笑不得!趁我不备,他猛的脫开手,迅速溜出房门。 韩进走后,我独自坐在屋內,享受着光。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给王哥去个电话。王哥是现在我唯一可联系到的‘亲人’,大战在即,生死未卜,此前,我怎都应同他打声招呼。 王哥果然没令我失望!虽然他对我孤⾝赴俄的决定仍表示不解,但还是承诺,若我无法回国,他将代我照顾小武。当提到小月时,他轻叹道:“唉!你若回不来,即使找到了小月,又有什么用?” “您让她继续把书读下去,然后再替她物⾊一个好人家,就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吧!师叔,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师叔’二字一出口,电话那边马上沉寂下来,过了很久,王哥才缓声道:“这个你放心,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办。小宇,你…”说到这儿,他突然停顿了片刻,待再开口时却岔开了话题:“那边比咱这边天凉,尤其是早晚。你多买两件⾐服备着,千万别仗着自己年轻,不当回事…” 在他不断的叮嘱声中,我悄然挂上了电话,晚上的决战已不容我有一丝的闪失,我真怕和他说得太久会影响自己的斗志。 了却了王哥这桩心事,我踏实了许多。又坐了一会儿,我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陌生得很。我按下了接听键。 “小宇,我是王洪波。” “二哥…”听到他的声音,我不噤大喜,我正愁联系不到他,他却自动找上了门,真天助我也! “我知道你已经到了俄罗斯。” “是五哥告诉您的?” “不错!现在,我就在N市。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谈谈。” 我想了想,最终放弃了马上见他的打算“是这样,今天恐怕不行,我最早也要到明天凌晨才会有时间。” 二哥奇道:“这么忙?算了,凌晨就凌晨吧,一有空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咱们约个地方见面。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哦…”我犹豫着,没有将自己对五哥的怀疑说出口。虽然二哥是我的铁杆同盟,但他与五哥毕竟是亲兄弟!而且若五哥有问题,他应该是第一个起疑之人。 既然二哥未向我提及此事,我又何必多口。等掌握了真凭实据再说也不迟。 “那你忙吧,我先挂了。记得有了空赶紧和我联系。”说完,他挂上了电话。 能和二哥搭上线,我奋兴不已。二哥此来绝非单匹马,有了他和他那班弟兄的协助,我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现在是万事具备,就等晚上那生死一战。那将是我俄罗斯之行的第一战,也是最关键的一战。于我而言,此战只能胜!不可败! 略吃了些东西,我回到上盘膝坐好,先将拉德的几战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而后⼊‘静’,开始行功… 下午六时,随着韩进鬼鬼祟祟的推门而⼊,我终告功行圆満,长啸一声纵⾝下地,韩进在惊惧中告之,涅莫夫已差人与他联系过,晚十点,斯罗帕亚会派车来接我。 吃过晚饭,我移步窗前,悠然的欣赏起街景,此时,我心中已无喜忧胜负的牵挂。 晚九时,我开始舒筋展骨,作战前热⾝。 晚十时,斯罗帕亚的车来了。 临行前,我叮嘱韩进,让他务必联络好扬科诺夫,晚间的捉‘杨’行动需要扬科诺夫的配合。韩进唯唯称诺,却没问我此行何⼲,估计昨晚他在那扇破门外早听得心知肚明。不过,看他的样子,好象本不为我此战担心。 十时二十分,汽车开进了一座规模较大的花园别墅,之后,我被领进了一间小屋。随行人员先是递过一叠美元,然后又抛下了一⾝⾐服才转⾝离开。这中间的全部过程都是无声的,我们甚至连一个流的眼神也没有!钱我没数,只是在手中掂了掂便揣进了兜。这是我的出场费。涅莫夫就是再吝啬,规矩却不能坏。 我默默的换上了短,看了看那双包着金属头的⽪鞋,将它们扔在一旁。穿上它们也许会令我的攻击更具威力,但我却不愿为此而增加自⾝的羁绊。就象那句话说的: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十点三十分,服务人员将我领出屋,没走几步便来到一间健⾝房外。 健⾝房的面积不是很大,与王京生那里的不相上下。房间內的观众并不多,也就百十来人。我的出场费只有一万五千美元,由此看,这场比赛的级别并不⾼。拉德是个刚出道的新手,我则更是藉藉无名,少人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走进门,观众们自觉的为我让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拉德已虎视眈眈的等在那里。 出乎我先前预算的是,拉德的⾝⾼不是一米九,而是两米开外! 他比我⾼了近整整一个头!这使我不得不对最初的一些对战设想进行调整。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稳步走向拳场央中,在距拉德五步远处站定。黑市拳斗,例无裁判,自两名拳手遥对的那一刻起,比赛便即开始!我与拉德的决战亦将由此而展开! 拉德恶狠狠的盯着我,开始轻快的变换步伐,寻机出手。我放弃了最初的上手抢攻计划,站在那里凝立不动,将全部⾝心锁定了他的一闪一跃,等待着他的第一轮攻势。 此时,拳场四周静得鸦雀无声,人们摒住呼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內对峙的二人。拉德此前的四战,都是在第一轮攻击中便轻松胜出,此战是否也不会例外呢? 我们彼此对望了十余秒,拉德竟也未急于抢攻!我沉稳的气势令他多少感到有些犹豫。 渐渐的,他晃动着⾼大的⾝躯,于不经意间悄悄缩短了与我的距离。 他要出手了! 一念及此,我踏着小碎步飘然⾝退。 与此同时,就仿佛与我约定好了一般,他已迅速踢出右脚,黑亮的鞋头,在灯光的辉映下,象一颗流星横扫我中路的间。 也许我一开始气定神闲的表现震慑住了他,使他不敢轻易使用极度冒险的⾼侧踢,而是采用低位摆腿求取主动。但是,他却未能想到我会料敌先机,先他而退。 此时,我们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展开,而且步伐整齐划一,攻防间的默契就好象事先已排练过很久,其情景真是怪异已极! 我之所以会先他而退,却正是要引他来攻!在我的理想中,拉德最好是采用前几场惯用的⾼位侧踢。也只有这样,我方有机可乘,甚或一举胜定!谁知这个⾼得象山一样的家伙却有着狐狸般狡猾的嗅觉,他并未上钩!面对着他机敏过人的反应,我不由心生感慨,仅凭此一点,拉德就⾜可挤⾝⾼手的行列! 拉德连攻三腿,我却退了五步。他攻得虽急,我退得却也不慌,每一退间都保持着⾝体的平衡并始终令自己处在准备发力的状态,蓄势反击。 我严密的防守令拉德最终未能占到丝毫的便宜,在接连的几次快攻后,他竟收住势子,停止了攻击。我也趁机一个侧滑,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仍立⾝于距他五步远处站定,我们二人又恢复了最初的遥对状态。 至此,我与拉德之战的第一个回合落下了帷幕。在这一回合中,从表面上看,我虽落在了退却防守的下风,但处于主攻地位的拉德却始终未能找到一击毙敌的胜机,最后,他终因害怕我会突然发起致命的一击而放弃了先手,使这场争斗又回到了起始的原点。因而,实际上,这第一回合我们战了个平分秋⾊,不分轩至。 看到我们二人罢手不战,周围的看客们纷纷哄叫起来。他们对拉德虎头蛇尾的进攻尤显不満,有人甚至大吐口⽔。拉德却不为所动,仍冷冷的盯着我,他在想什么呢? 在无限制级别的拳斗中,力量,速度,技巧,经验等等这一切都是可令拳手制胜的法宝,但对于拳手们而言,上述的这些却仅属于基功本的范畴!舍此以外,很多人都多少会一两手必杀的绝招。尤其是那些成名的⾼手,他们所掌握的绝活就更多。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初我与冯远志对战时,他那怪异的扭⾝侧滑,以及侧滑中绝杀的侧踢就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当然,那一招确也令我受益匪浅并早成了我囊中之物。 不知为何,西伯利亚的红军训练营竟将拉德的结业测试定位在了⽔平较低的比赛中,这使得他每场都可轻松胜出,以至令我无缘一睹其施展绝技的风采。但这却并不能说明拉德没有绝招!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他肯定留有绝杀,而且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会施展出来。 我仍然没有选择抢攻,只是凝神注视着他,用双眼,也用心灵。 拉德动了!这一次,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战意,甫一上手便采用了暴风急雨般的強攻! 只见他跨步上前,大刀阔斧的轮流抡动腿双,以迅猛的左右侧踢急扫我的中路!两只套着黑⾊⽪鞋的巨脚就象两枚大硕的钢锤挂着风声在我⾝前来回横扫,的我节节后退,竟无能反击! 以拉德侧踢的力量和速度,他的任何一踢只要扫中我的⾝体,我都必将落得內脏碎裂一命呜呼的下场,因而我只有一退再退!我一边撤步躲闪,一边寻找他的空当。 拉德的这种大开大阖的进攻虽然凶猛异常,但却很容易因攻而怠守,露出破绽,予我以可乘之机!我虽手忙脚,退得有些狼狈,但却并非是没有机会,我必须等!也必须忍!既不可力敌,便只有智取!此时,我已渐渐看到了希望,熬过这一轮急攻,曙光就不远了。 果然,拉德在连续踢出六七腿后,⾝形突然一滞,就象一个一直匀步前行的人突然顿了一下,慢了一拍。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拍!仅这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令我直揷其腹地,用我的重拳将眼前这座巨山轰倒。 就在火石电光的瞬间,我毫不犹豫的作出了选择。 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不仅没有选择突袭,反而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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