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包里还有一个透明的小油纸袋,秦爷爷从里面掏出一张折叠得十分齐整但却陈旧得发了⻩的纸,轻轻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密密⿇⿇的蝇头小楷,都是些中葯名,字迹草而不,笔力相当老到,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头的了。 我十分不解,不知道它有什么来历。 “这份葯签已经跟了我整整六十年了!如果我死了,它就是我最珍贵的遗物…”秦爷爷轻轻抚着它,很珍惜地说。 “秦爷爷,不许您说死字!”我打断了他的话,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地说。 “好!爷爷如今不想死了!所以把它送给你当个永久的纪念!”秦爷爷微笑着拍拍我的手,深情地说。 “只是一份普通的葯签,值得您这样珍蔵爱惜吗?”我知道其中必有来历,故意这样问道。 “嗯!可不是一份普通的葯签!它是李鼎铭亲笔为⽑泽冬看病开的葯方子!是无价之宝呀!”秦爷爷动地指着葯签说。 李鼎铭?!⽑泽冬?!这真把我大大地吓了一跳! “延安,李鼎铭,你知道吧?⽑泽冬你是晓得的,陆大的开国总统!”秦爷爷颇有几分自豪地说。 “这…为什么会在您手里呢?”我十分好奇地问。 “说来话长啊…”秦爷爷拿着一支烟在手里把玩着,又一次陷⼊回忆中“我老家在浙南山区,⽗亲长年病痛不能下地⼲活,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十三岁那年,⽗亲为了让读了几年私塾的我能混口饭吃,把我给一个游方郞中随他闯江湖。当时到处是⽇本鬼子,我们一直辗转到了相对平静的陕南,这位郞中看病时却出了命案,吃了官司。十五岁的我孤⾝一人流浪到了陕北⾚⾊之都延安,被回舂堂大葯行老板收留当了一名伙计。 “延安的路八军都在我们那抓葯。次年有一天,一个常来抓葯、和我混得很的小路八勤务兵拿着这张葯方子慎重地对我说:‘兄弟,这是⽑主席吃的葯,你可马虎不得哦!’说起⽑主席,当地无人不晓,我问他⽑主席得的是什么病,他说:‘还不是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留下的风关节炎!’我一听,心里乐了!因为我⽗亲得的就是这病呀!我特意把这张方子收了起来。 没隔多久,这位小兵就三天两头往葯行里跑,很是动地对我说:‘李鼎铭这老头可真神了!⽑主席就服了他的四帖葯,多年的老⽑病全没了!现在首长们都吃他开的葯了!’我把后来他拿来的葯签一对照,果真都是一个人的笔迹! “李鼎铭是当时著名的主民人士,在延安也是家喻户晓的,我就越发把这张方子蔵得紧紧的。后来打內战,路八军撤出延安,全城人心惶惶,葯行也关门了。我正想趁机南下回家乡给⽗亲治病,不料到了江西上饶被节节溃退的国民抓了丁,莫名其妙就到了湾台… “再后来,听说⽑泽冬当了开国总统,哦!你们不叫总统,叫主席是吧?我就更把这张方子看得命子似的,希望有朝一⽇自己的老⽗亲也能吃上这葯…唉!现在它只能当古懂了!” 老人把葯签仍旧小心地包起来,轻轻放到我的手上。 想不到这位老人还有这么复杂而又奇特的经历!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我拿着这个被老人视作命子的葯签不知道怎么是好。 “只当给你留个纪念,你再推辞,爷爷可真的要生气了!”秦爷爷果真板起脸吓唬我。 我不再说什么,把它当作秦爷爷一份厚重的心意揣进怀里,揣进间。 “好了!天也亮了,你该回学校去了!”秦爷爷伸了个懒站起来说道。 “秦爷爷,您以后…” “你放心好了!秦爷爷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要有缘,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 就这样,我告别了神秘的秦爷爷,回到了学校。 学校里并不十分冷清,没有回家过舂节的同学很多。而我的“八宝粥”寝室里却空无一人,邱⽟梅不知去哪了。我简单整理了一下铺,便倒头靠在上回想着和秦爷爷短暂的相处经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摸着口那份珍贵的葯签,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两点多钟。我洗了个脸,胡吃了点零食,便无所事事地在校园里闲逛起来。不知不觉来到学校篮球场边的小竹林,这里环境清幽,是大家晨读或晨练的好场所。 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练球。一个举球正投篮的男生定定地望着我,突然头也不回的把球往后扔给同伴,快步向我跑过来。原来是赵宏生! “俞小芳!果真是你!”赵宏生气吁吁地来到面前,欣喜地说。 “赵宏生!你也没回家与家人团聚?”我也有点惊奇。 “没有。不想回家!…”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提及,马上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呀?” 赵宏生穿着短,健壮的躯体満是汗⽔。我的心莫名地“咚咚”跳起来,赶紧别过⾝去。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连忙说:“哦!你等一等,我去冲个澡,换换⾐服。我们聊聊好吗?” “不了!我…我是想,想到学校静静地写、写点东西…”我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结结巴巴地说,然后一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 我似乎感觉到赵宏生一直目送着我,头也不敢回,一口气走进寝室。 写东西?写什么东西呀?我怎么会随口编出这样的理由?我是和爸爸呕气呀! 对!爸爸!我怎么就这样离开爸爸呢?我连忙给爸爸挂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回到学校了。爸爸开始有点惊讶,继而平静地说:“也好!你清静点好。你⽗亲的事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的。”一提起⽗亲,我就没话好说了,挂了电话。 可是一个念头却突然冒出我的心头:对!写我和爸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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