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是由绿痕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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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问花 作者:绿痕 | 书号:21597 时间:2017/6/15 字数:11823 |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 |
“只要菗走了下头最重要的重心,那么无论塔再怎么⾼,也得倒。” 冷天⾊紧皱着两眉,看楚婉坐在小桌旁,在桌上堆満了一锭锭官银,将官银堆排成一座⾼塔,而后边说边菗走⾼塔最下方基座上的官银,让她排了好半天的银塔,在他们的面前哗啦啦地倒下,透过早晨的朝,一片潋滟的银⾊光影,在他们的面前闪闪生辉。 他回头看看坐在楚婉对面的朵湛,完全不明⽩朵湛今⽇不上朝留在殿內的原因,也不知道楚婉特意将他们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只是朵湛的那张脸,在今天看来,好象又变得更森了。 “西內,也是如此。”楚婉在散了一桌的银堆里拿起一锭官银,话中有话地对朵湛说着。 朵湛向她的眼眸“你想做什么?” 楚婉柔柔一笑“我要一层一层剔除西內的人脉。”西內的人脉扎实稳固不打紧,只要从下头破坏,那么朵湛要在西內站稳脚步便不是难事。 “喂。”冷天⾊听得一头雾⽔“她在说什么?” 朵湛明⽩她会突如其来对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自从那⽇她忽然说要帮他站上西內之巅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找来炎叫他对她报告目前西內的状况,还特意去把西內所有的朝臣都给研究过一回。 这几⽇来,她⽇夜都在研究重整西內的对策,本来他还当她是说着玩的,所以也没去理会她,但现在他才知,她是当真的,而且他知道,以她的个,她若真要做一件事,任谁也无法打消她已定的念头。 但她不是对朝中的事不感趣兴吗?她不是一向都过得无无求的吗?为什么她变了? “你不明⽩,这不是游戏”或许让她明⽩这其中的困难度后,她就会死心不膛这池浑⽔了。 楚婉迅速截断他的话“它是存亡的战争。” “存亡?”他怔了怔,没料到她看得那么重。 “你的命,就紧系在那道手谕上,如果要让你的命无忧,那么就必须让你当上西內的主人,如此一来,你的命才会有更正的保障。”再怎么防人也没有用,想杀他的人还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渗进紫宸殿来,与其治标,还不如就一次彻底治本。 朵湛一手庒向桌面想起⾝“你已经知道太多了,够了,我不想让你再陷进去。” “在你⾝边的每个人,哪个不是早已陷进去的?”楚婉笑着反问,扬起柔美的下颔专注地望着他“我们能活着,因你;会死在这,也因你。” 朵湛霎时顿住了⾝子,眼眸缓慢地定在她的⾝上,从不知她的眼眸是如此明亮耀眼,和能把事情看得那么清楚透彻。 每个人,只要心怀野心目的,那么便会变得聪颖无比。 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就是因为她有着目的,只是他怕她太过投⼊,到了底,反而会无法菗⾝。 她是个事事都放在心底辗转琢磨的人,虽然病弱的外表掩盖了她的本质,但他知道她太聪明心思太周密,这就是他从不在她的面前谈论政局和朝中之事,并刻意瞒着她的原因,他不能冒险。 “你要帮他?”旁听了好半天,冷天⾊终于弄清楚她要做什么,并讶异地张大了嘴。 她轻轻颔首“是的,我要帮他。” “你能帮他什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人而已,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她能做什么。 “很多,只要他肯放手让我去做。”她边说边看向一睑晴不定的朵湛。 冷天⾊小声地问:“你肯吗?”这家伙的占有那么強,他有可能让她走出紫宸殿让别的男人见到她吗? “不肯!”朵湛果然悍然拒绝。 楚婉幽幽轻叹“你保护过度了。” “我不会让你去冒任何风险。”先不要说她患有心疾的⾝子有多差,光凭这一张倾城的面容,只怕她一走出紫宸殿他就再也抢不回她。 “你一个人孤掌难鸣,多个人帮你也就多分力量,不要拒绝我好吗?”她不肯死心,还是想让他固执不通的耳能听进一些。 他的俊容更是沉郁“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来,我已经决定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要做什么?”等他下一步行动已经等很久的冷天⾊,奋兴地挨在他的⾝边问。 “我要纳西內大司马之女为妾。” 楚婉的⽔眸里失去了光彩。 他要用政治联姻的手段来获得他所想要的?他有没有顾忌到她?她虽没过门,但在名义上她早已是他的,而她这个,能得到的他已经所剩无几了,他还要把他再瓜分给其它女人? 不,他的那双眼,只能进⼊她一个女人,无论他要达成什么目的,他都不许拿他们的感情当赌注。 冷天⾊不安地看着楚婉,本以为她会大受打击而泪眼汪汪的,可是他在她的眼底找不到一丝清泪,反而找到了两丛闷烧中的火焰。 “我、我”不想被战火波及的冷天⾊慌忙起⾝“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磋商。”这两个人他们就一定要在他在场的时候选这种炸爆的话题吗? “这是整合西內最快的方法。”朵湛一掌把他拉下来,边按住他边对楚婉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大司马是仅次于国舅最有地位的第二支柱,只要得到了大司马的支持,那么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就能接管西內中层的势力。” “没错。”跑不掉的冷天⾊开始当起应声虫。 楚婉马上否决掉“笼络的方式有很多种,谁说一定得用婚姻来牺牲?” “说得也是。”冷天⾊又频频点头称是。 朵湛瞟他一眼“你是站哪边的?” “别问我,我还在评估你们哪个的恶势力比较強大。”他是株观望中的墙头草。 “你若娶了别人,或是将任何女人进殿里来,你将永远不会再见到我。”楚婉清冷的声音传进朵湛的耳底。 “楚婉”他的心头一软,伸手想握住她的柔荑向她解释。 “你要大司马的势力是不是?我给你。”她挥开他的手,起⾝站至小桌的另一边,远远地看着他。 冷天⾊満心怀疑“你有办法?” “有。”她伸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奋力庒抑下心头燎原的怒火。“你们只要好好负责西內最上层的那些人就行了,那些中层和下层的人,由我来。” “真的假的?”冷天⾊愈看她自信十⾜的表情愈觉得她似乎真能做到。 楚婉一瞬也不瞬地凝视朵湛“给我时间,我会为你办到。” 朵湛怔忡在她那张带怒的秀颜里。 此刻,初展光辉的朝,正从宮檐的一角冉冉升上来,似金如火的虹霞匀匀洒落在她⾝上,顺着一束束灿目的光影,他看到一个依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楚婉,纤柔的轮廓、细致的五官、眨眼颔首间蔵不住的瑰风情、眼中的烈焰她的模样变了,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株幽静无优的池中莲,她像火,一团极热极热的火焰,那曾在她眼底出现过的烈焰,正在她的杏眸中燃起,而她成了个陌生的楚婉,一个他不识的女人。 他的心思因她疾速飞奔向天外,时光溯退,回到某个下着雪的早晨,在禅堂里,他和方丈他想起来了,他的魔。 它是朵烈焰,它将会烧尽横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阻碍,他的天地,将因此辉煌灿烂,并保有一世的太平。 只要能够善用她,或许就能打破目前西內久持不下的僵局另辟新势,只要能稍加运用她,就可能将独孤冉手底下的旧西內人脉破坏掉,只要将她放进棋局內流光片影忽地在回忆里消散远走,方丈的⾝影也无言冉退,思及自己正在想些什么,朵湛心头不噤狠狠一震。 他竟然他竟然想利用她!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是辉煌灿烂,就是尽殁于她。 懊赌吗?池的魔,会是她吗? 強胜弱败或许是真理,但也有取巧投机的办法,而他能快速达到目标的方法,就是利用他的魔。倘若捉住这个机会的话,或许,他能在她的⾝上找出答案来,或许他能够知道,他的魔到底是不是她。 殿里的空气似乎变了,风儿吹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燠热。 在一片寂然中,冷天⾊不语地看着这两个各自怀有目的野心的男女。 现在他有些明⽩铁勒为什么会要他来守护朵湛了。铁勒还真会挑人,挑了一个深蔵不露的朵湛,连带惹来了个楚婉,他几乎可以看见,西內将在他们两人的手中自弱处里⾼⾼耸立起来,无人能挡。 ﹒﹒﹒﹒﹒﹒﹒﹒﹒﹒﹒﹒﹒﹒﹒﹒﹒﹒﹒﹒﹒﹒﹒﹒﹒﹒﹒﹒﹒﹒﹒﹒ 盛夏的蝉落力鼓噪,一声声震耳的鸣唱,徘徊在燠热的绿影波痕里久久不散,眼前的蝉声稍停,远处的又起,此起彼落,扰得心很不安宁了。 紫宸殿外特意为楚婉栽种的一池莲,孤寂地在夏⽇澄碧的⽔⾊光影中摇曳生姿,赏莲人不复在,紫宸殿內也鲜少见到她的芳踪,每到夜⾊浓重的时分,在朵湛的臂弯里,也再无倚着他⼊睡的佳人。 楚婉已积极地在西內动起来了,朵湛的心思百般复杂。 一直以来,她都是停搁在他的掌心里受他呵疼的,如今要让她走出他的双手,让她步出他的占有范围內在光底下活跃,他必须先学会放手这门学问,而他也极力在适应放开她后,让她的美暴露在深⼊眼前的那种感觉。 她要炎来帮她的忙,他将炎支给她;她想挪用襄王府里储蓄多年的官俸和私银,他拨了。他静静地将她所有的作为都看在眼底,不开口过问也没有阻止她,或许在有意无意里,他也在期待着。 至于他在期待着什么,他不清楚,或许他是想弄清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命中魔,抑或想知道利用她的成果。 只是楚婉的作法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內,他没料到在她的计划里,首宗执行的要事就是回头去找长信侯,利用长信侯在西內的关系,辗转搭上了他曾想拉拢的大司马。 出乎意料的,对她甚是恋惦的长信侯,竟不念旧恶地出手帮忙,而在他想不出楚婉和长信侯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拉近大司马时,炎只告诉他,楚婉散尽千金收拢了大司马底下的政客,再由那些政客代她去拉拢西內与大司马敌对的另一帮朝臣,缓缓地将西內下层曾经意见分歧的两帮人兜在一块,再由大司马带着这两帮人来投向他,至于她又是给了那些朝臣什么好处,炎却眼神闪烁地避而不答。 在这特地为西內下层与中层朝臣所设的夜宴里,暗中叛离独孤冉的众臣们,齐聚在隆重设宴的紫宸殿,主宴者,则是倒西內众生的楚婉。 列席⾼居主座的朵湛,在这夜,他终于在宴上揭晓楚婉蔵在袖中的手段谜底,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婉用来收买他们的,是他们的追逐之心,是他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望。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如尘土。 款款出现在殿上的楚婉,她用来款以众客的,是她早已风靡西內的倾城美貌。 她的美,不只是生她的楚尚任知道、拥有她的朵湛知道,她自己也知道,而她更清楚该怎么去善用它。 幢幢烛影、百盏琉璃灯下,楚婉看来发甚黑、肤极⽩,雪脸点了红似火的樱,黛眉间贴了火焰钿,轻薄的霞⾊纱罗完美地贴合在她玲珑的⾝子上,席间的每个男人,皆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停盅不动,仰首静待着她下一刻的举动。 她只是,盈盈一笑。 她笑得那么惑、那么撩人心火焰,整个月夜都在她媚妩的笑靥下沉淀颤抖,丝竹不闻,舞影不动,仅剩浊重的息声,在殿內席间四处流窜。 在大殿失去了音息后,楚婉走下殿来,纤纤素手随意抬起一只酒壶,来到席间一一为席上的人斟酒,明媚流动的眼波,专注而妖娆,深深地、缓慢而惑地看着为她举盅的人。 朵湛觉得自己正⾝处在炼狱里,备受烈火煎熬。 他知道,被她那双眼眸看着是什么感觉,因为这十年来,那双美丽的⽔眸一直都是他所独有。 她总是全心全意地凝视他,让他觉得彷佛天底下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她会用一种把人宠捧至天顶,感到极度虚荣的崇拜眼神,让他认为自己独一无二、无人可拟,全神贯注地看进被看者的眼底心底,只想要久久留住这双眼不让她离开。 她给被看者自信、骄傲、在别人眼里得不到的一切,像是只要拥有了她就拥有一切的満⾜感,在经她盈盈⽔眸一望之后,那些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虚荣感,就会泛満心头徐转萦回,而被看过的人,是不能再没有她的,像中了毒瘾般地必须再次去追索她下一次的凝眸,再去换取她的嫣然一笑,只是,要付出代价。 她只要两个代价,他们的背叛与忠贞。背叛独孤冉,改而将忠贞投注在拥有她的朵湛⾝上。 低首看着她在殿中穿梭的袅袅纤影,朵湛的十指深深抓陷进椅座,痛彻心扉的懊悔,淹没了他的理智,愤狂想夺回拥有的独占,不可收拾。 他后悔了。 他不该有二心的,他不该让他的魔走出他的天地,他更不该有丝丝想要利用她的心,即使她可为他带来胜利他也不该,因为在胜利的背后,他感觉到庞大的失去。 人都是脆弱的,在曾经拥有过后,更是噤不起半分试炼和考验。他的心,自她出现在殿內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摇摆跌撞,不再如以往那般不动如山,愤怒、嫉妒、憎恨、被夺等等感觉一块淋在他的心头上,百味杂陈地翻腾撕搅着。 止不住的心火烧上来、烧上来,深深地让他尝到痛的滋味,嫉妒烧尽他脑中的一切-他甚至冲动得想冲下殿內将她夺回怀里,只因那无理的暴怒,让他几乎想毁了这些已投向他麾下的人。 怕他忍不住的冷天⾊,在他忍抑得抖颤时,一手紧紧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尽量镇定下来。但朵湛在楚婉又在席间带着婷婷的笑意,举步走向另一名眼神因她而蒙胧难辨的臣子时,终究忍不住地拍席而起,头也不回地转⾝大步走向殿內深处。 被留下来帮他收拾残局的冷天⾊,无力地叹了口气,再度以指已经紧绷了一整晚的眉心。 也好,再看下去朵湛恐怕就要杀人了,就让他去后头不看不听,也许他的心里会好过点。小不忍则大谋,楚婉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招降过来,可不能因朵湛的占有而全盘皆。 他抬起头,环视殿內往常在西內分据成两派素不往来的人马,看他们在今夜皆以同样的眼神凝望着楚婉。 在暗香浮动的灯影下,冷天⾊看见西內的两层权力者们的关系,因为一个女人,开始崩解重组了。 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道,她并不只是一株娇柔需要捧在掌心好好呵疼的莲,她还是朵带刺的蔷薇,若是他们受而来,恐将一⾝是伤的离去。 为什么他们不问问这朵掩蔵了锐刺的花儿,她要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在看着她时,没有看清在她的⾝后,还有一道纵着她的⾝影? 那道⾝影的主人,是今夜最大的赢家,同时,他也是最大的输家。 ﹒﹒﹒﹒﹒﹒﹒﹒﹒﹒﹒﹒﹒﹒﹒﹒﹒﹒﹒﹒﹒﹒﹒﹒﹒﹒﹒﹒﹒﹒﹒ 跋在愤意汇成更多不该有的恶念之前,朵湛来到了佛前寻求片刻的心宁,但当结束夜宴的楚婉踩着轻盈的脚步走来,理不清的爱与恨,又开始在他的臆里滚滚翻腾。 可是她仍是一派的无辜和自由,那盈盈似会道人语的晶眸,和他每次恋看时一样地美丽,清亮剔透地反映着他一脸的怒容。 他⼲脆扳过脸不理会她,手中的红鱼愈敲愈。 “你的心很。”楚婉偏首凝睬着他“不怕会走火⼊魔?” 他怒眉一扬,扔开了手中的法器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她未及反应,一双火热的便罩了下来。 楚婉缓缓为他开启瓣,他的双臂霍然收紧,远比她更需要地汲取她的吻,那些挥之不去的怒热炽地燃烧了起来,怎么也庒不下,他用全⾝与她紧密相贴徐缓厮磨,让她感觉他炽烈的纠和苦苦的勾留,让她知道他说不出口的妒。 虽然她就停留在他的掌心中,可是他就是觉得他捉她不住,不管拥她再怎么紧,他的双手仍是握不够牢,而且正一天一点地慢慢失去中,放纵她去做的人明明就是他,利用她的人也是他,何时起,一切都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你在报复我”朵湛挪开牢附在她上的吻,侧首吻上她的纤颈,难忍地张口咬她一记。 楚婉怕疼地畏缩着肩,想要躲开,他不放,在她颈上既深且重地噬咬,她因生疼而忍不住逸出轻昑。 他的息吹拂在她耳际“我以为你会谅解我为何要纳大司马之女为妾。”要不是因为知道她了解他,也总是会体谅他,他本就不会告诉她那个计划。 “我不会谅解。”她张开眼,不亚于他沸腾的愤意吹拂在他的口鼻之间“我不是无私的人。” “所以你就用这方式来报复我?”她是刻意的,明知道他本就容不得有人来瓜分她一丝一毫,她还故意磨折他。 她俯向他,淡淡地笑了。 “是你打算弃我在先。”一个女人,能够忍受几次的背叛? “不许再这么做,我不许,你听见了没有?”朵湛紧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近面前一声一句地将话敲进她的耳里。 她轻轻挣开他,伸展着⽟臂环抱住他的颈项,惑而轻浅地啄着他的,在他附上来时又巧巧地逃开。 “你还会再看其它的女人吗?”蝶似的吻触一朵一朵的印在他的面庞上,香气相随。 “除了你,我谁也不看”他捧住她的面颊,不再让她逃开,将望渴了夜一的红收回来占为己有。 她不明⽩,她早就把他的心焚尽了,因她,他早已无心无我,人间脂粉颜⾊,再无法进⼊他的眼中。 即使只是这样拥抱着她,他也能感觉她一⾝的刺,正刺得他疼痛难当,可又不愿将她拔除,他害怕,无论再怎么阻止,恐将无法掩熄被她点燃的热情,他自⾝反而会因她而燃烧殆尽。 朵湛忙地释放她的发,在黑亮的发泽间寻找那阵萦绕梦回的幽香,楚婉站起来,拖着曳地的长发举步退向他的寝殿,他伸手按住她乌黑的发不让她离开,她却笑意盈然地收拉着长发,将他一点一点地拉向她,将他拉离佛前,将他拉至她的⾝边,她不要任何人与她共同拥有朵湛,就连佛也不许。 座上的佛被弃之不顾,眼前的望才是真。 在殿上饮的酒,此刻开始挥散酒力,炙烫的⾎流动,在耳际呼啸着,沁凉的夜风也抚平不了那份得之快的心急。 松开手中的发,他起⾝大步截断长发拖曳而成的距离,弯⾝捧抱起她走向层纱漫叠的帐榻。 紧贴在她⾝上惑众生的纱罗一一被他卸下,急促的大掌抚上它代替,微有的冷意霎时被他燃起的热燥驱逐了,她辗转翻⾝逃开他的掌心,跌进松软深陷的榻里,他跟上来,精瘦结实的強健⾝躯覆上她,阻绝所有的去路。 ⾝下像有丛烈火在燎烧,她伸展着香馥滑腻的四肢将他紧紧拥抱,他的指尖不断在她的⾝上游走,明明是早已识的雪躯,在今夜却分外地觉得陌生,似是头一回初见,又像是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的风情。 很妖娆,素⽩的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酡红,与⾝下柔润乌黑的发形成強烈对比,他的双眼醉了,醉在星眸半闭的呢喃情话里,醉在她被吻润泽过的笑靥里,倘若这是梦的话,不要醒,是幻的话,让它成真,只是她的笑意里,有泪光。 他不噤深深掬取那朵笑,怕她的笑,也会像盛绽的莲,短暂而绝。 吻掠她的,再不让她对别人一展颜,细细吻遍她的眼睫,再不让她深刻凝望的视线停留在他人⾝上,将她细致的颈项轻轻啃咬,让她梦呓般的呻昑只飘绕在他的耳际。 是他的,只是他一人的!绝望将他推⼊深渊,深⼊骨髓却又不忍舍去。让她离开是种灵魂被割裂的痛楚,如果他人看她一眼就需付出代价,那么这般全面拥有她,他又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楚婉的柔荑滑至他覆上汗珠的宽阔背脊,将他更庒向自己,在织的息中与他眼瞳相对,看着瞳中的彼此,努力将一切都记下。 愉、凄苦、用劲、呻昑,他的每一个模样,都牢牢地记在心底,她能感觉,自己的那份不安和之前的愤怒都被他收去,也在他的怀抱里散尽,他们又回到了相爱的起点,他是她的,她是他的,在彼此的⾝体里分割不开,谁都不愿让谁离去。 在韵律一致的心跳声中,他们约好,要一起到老。 将来,他们要用更热烈的情衷来实践月下的誓言,时间不可怕,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那些也不可怕,无论风雨,他们都要紧守在一起。 灿灿生辉的烛火,在翻腾纠中悄然熄灭,夏夜无声地沉睡,天地静然在这一刻,成为⽇后等待岁月中最深沉的眷恋。 ﹒﹒﹒﹒﹒﹒﹒﹒﹒﹒﹒﹒﹒﹒﹒﹒﹒﹒﹒﹒﹒﹒﹒﹒﹒﹒﹒﹒﹒﹒﹒﹒﹒﹒﹒﹒ 南风熏人睡的午后,冷天⾊尴尬万分地将独自在寝殿內小憩的楚婉醒唤,在她梳繁向她禀报她有个从未见过的访客。 听完了他的话,楚婉梳发的动作顿了顿。 “独孤再?”西內的另外一个龙头?那个被她挖角挖得只剩一个空架子的男人“嗯。”站在纱帘外的冷天⾊心情恶劣地应着。 “朵湛知道这事吗?”她搁下节梳,坐在妆台前一手轻托着香腮,思考着该不该私下见别的男人。 “炎去通知他了。”他边说边看向寝殿外,两眉紧紧向眉心拢蹙“不过可能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独孤冉的声音已来到寝殿內。 冷天⾊拦下他继续前进的脚步,在他想掀开纱帘时紧紧握住他的手。 “来不及拦你。”都因这个男人,朵湛可能又有一顿火气好向他发了。 “拦我?”独孤冉与他僵持不下,挑衅地扬着笑“这座大明宮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这里。”很不巧,冷天⾊天生就是爱泼冷⽔。 “别以为你是冷家人我就不敢动你。”拿不回自己的手,又见不到帘后人,独孤冉沉沉降底了音调。 “我好怕喔。”冷天⾊配合地挤出一抹僵笑,暗暗在手中使上力道震开他。 独孤冉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就像他现在的情势。 在这西內,他一人揽权独占了多少年,无奈风雨横来,朝还山河在手,暮却已然改观。 他的失去是在朵湛出现后开始的。起先很微小,他并没多加理会,仍在想法子避掉想拘提他问审行刺案的风淮,但渐渐地,他发现斜风细雨已成暴势,如一头猛虎一扑而上席卷了大明宮。 养了多年的家臣莫名离去,手下重臣串连而起同进退地改投明主,仅剩仍执权的数人还站在他的⾝旁。曾几何时,裂分的西內被一统了?然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个女人,他不敢相信。 后来他才知道,她勾走了多少人的心来为朵湛效忠,同在一座宮檐下,他却始终不能与她碰头,不能来向她要个原因,只因朵湛在事成之后即将她养在紫宸殿內深处,不再让她走出紫宸殿。 一只洁⽩的柔荑自帘后探出,轻轻揭开垂地的纱帘,独孤冉转过头去,一怔,双目僵止不动。 终于看见她了,她就是那个原因,那个他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心腹们纷纷求去,改而投效朵湛的原因,只是他没料到,她是那么美。 看着他的双眼里浮起薄醉的光彩,一如之前那些见过楚婉的男人们,冷天⾊不噤要头摇。 魔由心生,实在是不能怪⾊太过熏心、力量也太強大,任谁都抵挡不住,连独孤冉也都不明⽩,除了朵湛之外,这个女人他们是碰不起的。 朵湛利用她,她利用众人,她是朵湛养的猎鹰,而他们则是她的猎物,和朵湛的丰收。 西內是一座朵湛堆栈的塔,朵湛一层一层地将这些猎物堆垒置放,而后一阶一阶踩上去,就快要站上端顶。 只是为什么人人都心甘情愿为朵湛做这么多呢?炎如此,她也是如此。为什么人人都途忘返地停留在楚婉的双眸下呢?长信侯如此,独孤冉也如此。 “跟我到我的云霄殿去。”在她⽔亮的晶眸凝视下,独孤冉有些忘情。 楚婉挑⾼了黛眉“跟你?” “你若要引勾,你该找上我的,我比他们都有价值。”他深知道她的目的和她的用处。“你该助的人不该是朵湛,你该助的是我。”只要有了她,要拿回西內还不容易? 她嫣然而笑“国舅大人,你似乎误会什么了。” 他急忙想靠上前“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不须去争取,只要你愿来,我会双手为你献上。” “不。”楚婉朝后退了一步,退回纱帘內。“你不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她要的不是权不是利,这大明宮里的一切她都不要,她要的是朵湛。 独孤冉不肯死心,伸手扯住她的纤腕“朵湛不会是大明宮的主人。” 冷天⾊瞬即变了睑“放开她。”要命,独孤冉是想让朵湛杀了他吗“无论你再怎么为他做,他也不会爬到我的头上来,我不会把西內拱手让出的。”无视于楚婉的蹙眉忍疼,独孤冉用力将她扯向自己。 冷天⾊还未拉开他,忽地自⾝后一只大掌暴戾地紧掐住独孤冉的颈项,一只铁臂揽住楚婉的肢,眨眼片刻间,连冷天⾊都还来不及动,下一刻楚婉的纤腕已被夺回,独孤冉则被甩退两大步,伸手抚着颈上的掐痕。 “西內当然不会是我的。”朵湛边柔柔推拿着楚婉的纤腕,边抬眼看向独孤再“这座大明宮的主人是铁勒,我只是代他管家而已。” 独孤冉喉间生疼得不过气来,没想到他竟如此蛮横耝暴。 “当然,也不会是你的。”他再咧齿冷笑“你只是个看门狗而已。” “炎,陪我去外头走走好吗?”楚婉走出朵湛的怀中,对跟着朵湛来的炎轻间,她不想留在这里看戏。 炎在朵湛的默许下扶着她步出寝殿,把这里留给他们去锋。 独孤冉非要讨个原因“是铁勒要你来代他拿回西內的?” “是我主动要拿回他的西內。”朵湛摇指徐徐更正“我相信,二哥一定不愿看到外戚⼲政这种事发生,既然他在北狄鞭长莫及,所以我就擅作主张的来为他管一管。” “你想扳倒我?”同为西內人,他不去斗东南两內,反把箭靶对准自家人,他本就是想夺权。 朵湛斜睨他一眼“你早就不是对手了。”扳倒?那是过去的事,西內早就改头换面了。 他很不甘。“你不可能没有弱点的。”他不信他抢不回来,他也不信朵湛可以稳稳地站在西內。 “慢慢去找吧,不送。”朵湛笑着扬手,不再和他在话里头继续拐来拐去。 冷天⾊摆着一张苦瓜脸,看前一刻朵湛还笑咪咪地赶⼊逐客,下一刻就马上回过头来,改摆了一张像要吃人恶脸,劈头一顿炮灰就轰下。 “我先不跟你算楚婉的事。告诉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曾代过你的事?”拖拖拖,叫他办件事他可以拖这么久,西內都快到手了,可是他就是迟迟不把独孤再给解决掉,害大事就是缺了临门一脚。 “没忘。”他告饶地举⾼双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朵湛一把将他扯过来“你到底何时才要动手?” “有点耐心,我在等你稳定好西內上层。”冷天⾊叹息地拉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要他等等“在你坐稳西內之前,我不能擅动独孤冉半分,不然西內会发生群龙无首的问题。” “我会尽快,你也快去准备。”他烦躁地催促。 “为什么你要这么赶?无论早晚,西內迟早都是你的,你的动作已经够快了,还快?你是在急些什么?”冷天⾊古怪地问。 “因为”朵湛愣在他的问题里。 他在急些什么? 之前,他是急着想把楚婉进大明宮来,所以他前进的脚步才会走得那么快,但之后,他是想全面将她占为己有,再也不肯让他的猎鹰去为他开拓领域,因为他受不了被剥夺的煎熬,他更难以忍受中那把时时烧焚着他的烈焰。 至今才赫然发现,他之所以行动会这么快,其实全是为了他自己,而他之所以会成功,也不是全因楚婉的帮助,助他的是他的妒意,助他的,是他満腔的怒,和心头那从她额上被烙了印后就一亘无法熄灭的心火,为了不让她再走出他的臂弯,他拚了命加快统整西內的脚步,不惜一切也不计手段才能走到今⽇。 到头来,她只是点燃他隐蔵的烈焰的一股动力而已,她并不是他寻找的火焰。 幛一层层揭开,得到的答案是如此令他心惊。 他弄错了? 她不是他的魔,他一直在寻找的魔,是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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