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舂曲是由决明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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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咏舂曲  作者:决明 书号:21828  时间:2017/6/15  字数:8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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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四人兵分两路,一方以‮钱赚‬为己任,直往苏州城而行;一方为活命而寻医,与老⽗稚妹在缘山山麓分道扬镳。

  没有云雾缭绕、没有仙人传奇、没有山贼強盗,缘山平静得像荒废又离俗的境地,苍郁林木紧密包里整个山头,连一小条人行步道也没有,两条⾝形吃力地穿梭于⾼过她们许多的杂草巨林中。

  步出暗的林间—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宝舂傻傻地发出一声惊叹。

  她牵著那头卖掉三支镯子才换来的瘦弱老驴,站在这楝坐落于林间,豪华广大的府邸前。

  在林间路整整三天,没料到像无头苍蝇般地胡闯著,竟也让她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地方。宝舂摇醒坐在驴背上打盹的若夏。

  “到了吗?”若夏睡眼,打量著四周景物,眼睛为之一亮。

  “是这里吗?”宝舂和若夏同时开口询问对方。两人互望一眼又同时点点头。

  “好大喔…”

  “⾜⾜有咱们家的十喔,不,二十倍大…”坐在驴上的若夏同样一副未见过世面的表情,小嘴微张,喃喃道。

  斑耸的围墙令人无法窥见府內的虚实,但光瞧深锁的赭红大门及擎天的楼层外观就⾜以教人吃惊。

  这里像座隐密城池。

  “秋月说做神医的人一定赚翻了,我看也只有做神医才有本事住这种房子。若夏,咱们走吧。”宝舂边说边牵起驴子前进。

  ‮大巨‬的正门旁耸立著一块石板,无奈柳家二殊识得的字比不上家中蟑螂的数量,所以这块石板对她们而言如同无字天书…反正看不懂和看不到是同样的意思。

  宝舂敲敲门“神医在吗?请开开门。”

  她喜孜孜等待门扉开启,半刻过去…一刻过去…⽇头西坠…月亮东升…

  接柳家姊妹的除了満山的蚊子外,神医住处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宝舂甩甩敲了门扉不下数百回的发疼手腕。

  “今晚咱们就睡在这森森的林子里?万一有个狼或熊的…”若夏胆怯地打量四周。好恐怖!

  宝舂也咽咽口⽔,心头越来越⽑,但仍強打起长姊姿态安慰若夏“有宝舂姊保护你,别怕…但如果那些狼、熊啃完我后还饿著肚⽪,那恐怕也没辙…”

  就在二姝惊恐地相拥而泣时,远处有人骑著黑马,在夜⾊中靠近。

  “你们是谁?”一名⾝著黑⾐的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漂亮俊秀的脸庞净是不带感情的冰冷,倨傲的眼神庒儿没瞥向她们。

  “神医!”两只食指同时指向黑⾐少年。

  “错。”少年下马,附加一个聇笑的冷眼。

  他双手推开赭红门扇,看似轻而易举,宝舂不由得睁大眼…她刚刚也使尽吃的力道,门扉却动也不动。

  “小扮!这位小扮请稍待!”宝舂急忙叫住黑⾐少年“这里就是神医的住处没错吧?”

  少年面无表情,她只好接续道:“我们可以跟著你进去吗?夜里的森林很恐怖…我和妹妹本想寻找神医治病,现下又只有这间屋子能借我们栖⾝…”

  “你没瞧见门外石板上的规条?”

  “⻳条?”山野间有⻳的踪影?

  “见神医,先跪三⽇。”少年冰冻的脸孔没有任何情绪,好像要他多说两句话,就要了他的命似的。

  “啊?”宝舂露出傻愣的疑惑表情“跪三⽇?”

  少年颔首。

  “可是病人⾝子不好,怎堪三⽇的‮腾折‬?”宝舂试著跟他讲理,她笃信世上只有好心人,包括眼前这名好看的少年。

  “没人要你求,你可以滚下山找别人救命。”他一开口就打破宝舂对人完美的幻想。

  少年冷漠的言辞令向来对人和和善善的宝舂燃起一丝薄怒“若不是无人能救,我们又何需自取其辱?”她从没见过这么冷漠无情的人,竟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既然有求于人,那你就认命的跪。”少年转⾝⼊屋,在木门缓缓合上之际,冰冷的嗓音似笑非笑地抛下一句“至于我家主子救不救,你就求天吧。”

  砰地一声,宝舂被隔绝在大门外。

  好傲的人!宝舂皱起细眉,光看仆人是如此,可见那名神医脾气更是古怪。

  如果此时秋月在这里就好了!依秋月善辩的口才,必定能让方才那名黑⾐少年对于自己的无礼內疚一辈子!可惜她不是秋月…

  “怎么办?我⾝子这么差,才不要在这里跪上三天。”若夏反地抗拒。

  宝舂安抚地轻拍她“放心,宝舂姊帮你跪。”她知道若夏的⾝子不好,基于长姊如⺟的心态又怎么舍得让宝贝妹妹跪上三天?

  宝舂拉拢裙摆,席地而跪。

  三天就三天吧,一眨眼不就过了吗?

  ‮腿双‬贴地,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事能“顺便”做的。例如,烤⾁。

  是的,宝舂利用求神医治病必须跪上三天的空闲时间,打了只鸽子、生了火、填了肚子。

  就在她嘴里衔著肥嫰嫰的鸽腿时,黑⾐少年开了门出来。

  “跟我进来。”少年淡瞥她,抛下这句话。

  “咦?可是我还没跪満三天呀!”

  “主人难得善心大发,不用你跪満三天。”黑⾐少年在说这句话时,嘴角浅淡地勾起一抹苦笑。他怎么能说主人是“一时无聊及好奇”才破例见一个未跪満三天的求医者?

  “可是若夏刚去解手…”要看病的又不是她!

  “主人命令我『现在』来带人。机会只有一次,进不进来随你。”少年甩过头。

  “我去、我去!”宝舂急嚷道,在裙摆上擦拭油腻双手。先想办法进到神医的屋子里,其他的等见著神医再说。

  少年淡瞥她一眼,将她领进屋內。

  哇!这里一定是人间仙境!宝舂每见一处景物便睁大双眼,小嘴张到她生平最大极限。

  好大喔!

  好漂亮喔!

  好有钱喔!

  她生长的村子是寸草不生的模样,而这一方天地却是満园油绿绿。不知名的花草在此尽情绽放,宛若整个舂季停留在这园子里。

  两人步上湖中心的桥,正值夏季,湖中⽔莲齐放,粉淡娇嫰。

  但此时宝舂脑中不断浮现的,却是在⽔面下一肥嫰的莲藕。

  “那荷叶如果拿来做荷叶饭,阿爹和秋月一定会很⾼兴…”宝舂右手不自觉擦擦嘴角,彷佛口中溢満食物的香气。

  “走快点。”黑⾐少年烦躁地再次回头提醒她,却发现宝舂停在离他十步处的亭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湖另一方的颈⽩鹅。

  少年暗骂了声。她当她是来逛大街的吗?瞧她一副傻笑模样,看来又是一个沉醉在想像中的花痴女人。

  “好肥的⽩鹅…拿来炖汤的话⾜够让我们喝上一个半月呢。”

  这段话飘进少年的耳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杀风景句子的女人。

  “瞧瞧那鹅翅…好好吃…”宝舂想到最近一次所吃到的⾁就是秋月捡⽇来的小⿇雀,再看着眼前的大肥鹅,口⽔迅速‮滥泛‬。

  “姑娘!”少年一把扯过宝舂的手臂“我家主子不喜等人!”

  “喔。”宝舂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视线回到少年⾝上。没办法,穷苦的⽇子过久了,总是想着如何让家人吃得、穿得暖,方才那⽩鹅的⽑还可以拿来做⾐服保暖呢。

  穿过小竹林,两人步上石阶。

  “草菇!”宝舂捣著嘴轻叫一声,彷佛看到什么珍宝似的。

  原来沿著石阶而上的右侧,长満了七彩的草菇。她蹲下⾝子仔仔细细地瞧着。

  “好漂亮,拿来炒⾁丝一定很!”她所说的⾁丝当然就是方才遇见的大肥鹅罗。

  “那是有毒的。”少年再次打破她的幻想,并且冷冷地提醒她“你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对不起。”宝舂反省著,急忙跟上少年的脚步,只可惜她的步伐在不久后又静止不动。

  少年不悦的神情表露无遗。明明数十步便可走完的竹林,他们却花了半刻钟,只因这个笨女人不断看着嫰笋傻笑!

  少年铁青著一张脸,终于带领宝舂进到一间房,缭绕在四周的是一阵阵清雅宜人的藥草香气。他恭敬地朝空无一人的座椅揖⾝“爷,人带到。”

  宝舂好奇地四处探索,也不明⽩少年是在和谁谈。

  “我等得快发慌。”不満的声音从⽩纱帘后传来,听起来相当年轻。

  “对不住。”少年没有多解释什么,指示宝舂坐在右侧的椅子上。

  宝舂眨眨眼,有丝不安及困惑,但还是顺从地坐定位。

  沉默半晌,帘后传来轻哼“贫⾎。多吃点补⾎的食物就好了。”

  宝舂一头雾⽔地看向声音来源。

  “这点小⽑病竟然还要跪上三天求藥?天底下的庸医是全死光啦!”帘后的声音咕哝。他是一时无聊才破例放人进来,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想见见黑⾐少年口中“在门口边跪边烤⾁的家伙”没想到放进来的人只不过是小小的贫⾎,难怪他此刻的脾气有些不満。“你可以滚了。”

  宝舂此时终于明⽩帘后的人在说些什么,她连忙起⾝“神医,要看病的人不是我,是我妹妹!”她差点冲过去一把掀开纱帘,但被黑⾐少年以不悦的眼神制止。

  “在外头跪了两天的不是你吗?”帘后声音轻快地发问。

  “是呀。”

  “既然跪的是你,当然就是你有求予我罗。”

  “嗯,我想求您为我妹妹看诊。”

  “石板上清清楚楚写著,谁要医病就由谁跪,你没瞧见吗?”

  “我、我不识字…”宝舂低下头小声嗫嚅。

  帘后短暂无声,只听到指尖轻敲桌沿的细微声响。

  “神医…”

  “我只见守规矩的人,令妹要见我,叫她跪个三天再说。”帘后人影懒懒地挥手,语气中有明⽩赶人的意味。

  “我妹妹⾝子很差,没有办法跪上三天,请神医宽容。”宝舂轻喊著。

  “给我一个宽容的理由。”

  “因为你是神医啊!”“不成理由,再来。”帘后的人不満意,驳回。

  “神医是很…善良的…”宝舂拼凑出一个连自己也觉得牵強的烂理由。

  “善良?这词儿倒新鲜。要真善良,我何必让所有人先跪満三天,而且跪満三天才见人,而非救人?”帘后传来甩扇声,隐约可见人影悠哉地摇扇。

  “呃…我想…因、因为…那个…呃…”宝舂越是急著想回答神医的问题,脑中越是糊一片。

  “再不说话,我就要送客了。”帘幕后传来轻柔的威胁声。

  宝舂一急,下意识地脫口而出“我听秋月说,名号里被冠上『神』字辈的人几乎都有些癖好,我想您叫人先跪三天是您的怪癖吧?当、当然我不是在指责您或埋怨什么,只是这种怪癖有点草『管』人命…”

  “草管人命?”数声大笑让宝舂无地自容。

  “我…我说错了吗?”早知道就别卖弄她那少得可怜的成语。宝舂紧张地绞著裙摆。

  笑声未止,只是转为轻笑,反问道:“你和你妹妹感情很好?”

  宝舂点头如捣蒜。

  “好到能为她死?”帘幕后传来疑惑不已的问话。

  “嗯,如果有一天必须到这种地步,我愿意。”

  “为什么?”帘幕之后,神医的双眼一动也不动地盯著宝舂脸上的表情。

  “因为她是我妹妹呀。”宝舂理所当然地回应,毫无迟疑。

  此刻她脸上只有一种神态…真确。

  这个小姑娘不做假,⽔亮眸子清灵得让人能够轻易读取她的思想。

  沉默取代所有的声响,半晌,帘后的人突然唤出一个数字。

  “十九。”

  “咦?”宝舂疑惑地抬起头。十九?这是什么答覆?

  站在她⾝旁的黑⾐少年马上上前一步“爷请吩咐。”

  “把她妹妹带进府来。”

  原来十九是那个黑⾐少年的名字呀。宝舂恍然大悟…真是怪人配怪名。

  帘后的人影站起⾝,一柄纸扇拨开⽩纱,缓缓露出⾝形。

  “人,我就先带进府来,至于救不救是另一回事。”恍若为了配合慢条斯理的动作似地,说话的人以极慢的速度道出这句话。

  宝舂顺著质料极好的⽩绸蓝褂往上瞧去,粉如同方才见到府內景物时一般,再次张大。

  步出纱帘的,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笑意満満的俊脸呈现在她面前,反映著她倒影的那双眼眸黑⽩分明,薄薄的角勾起一抹暖意,眉心烙著星辰形状的图案,一头异于常人的浅银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眼前的男人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笑看宝舂失神的模样,合上扇子,顶起她下颚。

  “你的口⽔流下来了。”

  丢脸!真丢脸!

  她竟然看男人看到流口⽔!天啊!

  宝舂双手捣住自己的脸,嘲红始终未褪。她就像个花痴般死命盯著神医瞧,直到那个名叫十九的少年将若夏带回府中,她才回过神…真是羞死人了!

  神医那时脸上的快意,八成是因为她的窘态!

  “宝舂姊、宝舂姊!”若夏不耐地唤著失神的宝舂。

  “呀?”宝舂看向若夏,一脸茫然。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呃…没有。”宝舂诚实答道。她现在満脑中只有那张耀眼人的笑容。

  若夏赏她一个大⽩眼“不是说神医要帮我看病吗?咱们待了一天,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他大概很忙吧。”宝舂没有马上告诉若夏,神医只愿带她们进府,却未明⽩表示是否愿意为若夏看病。

  “宝舂姊,你去问问他。”若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自小⾝子不好,家人对她细心呵护,不论她多骄纵,也没人舍得骂她一句,以致于养成她今⽇的子。

  “喔。”宝舂不好反驳若夏的要求,只好硬著头⽪再次来到书房。

  轻柔的⽩纱后空无一物,宝舂只好从宽阔的庭园开始找。

  神医的住宅十分清幽,甚至没有几个奴仆,就她所见过的也只有十九一人。怎么有人会用数字来当名字呢?宝舂好奇地想。

  她毫无目的地走着,又来到赏⽩鹅的湖畔。

  “四下无人,真想偷偷捉你们来⼊菜。”宝舂喃喃地对著两只肥鹅道。

  ⽩鹅也不知是否懂人语或是明了宝舂眼中炙热的食,快速游离宝舂数尺之远。

  “清蒸、红烧、油炸、炖汤…”宝舂幻想着各式料理方式,如同用眼神就可以将眼前的⽩鹅做成美味菜肴。

  “主人家中的物品都有其用处,你最好别动歪脑筋。”冰冷的声音打断宝舂的自言自语,让她回归现实。

  宝舂没有回头,唤出会这般打破她短暂幻想的不二人选“十九公子。”

  “别叫我公子。”十九厌恶地皱起眉头。

  宝舂回他一个笑容,但十九完全不领情地视若无睹。

  “你妹妹是不是叫二十?”宝舂故意无视十九脸上的漠然,打趣地问著“通常用数字来命名就代表那个家族子孙的数目,你是家里排行十九的吗?”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冷风。

  要他开口还真不简单。宝舂摇‮头摇‬。

  十九算得上是相当好看的男孩,可惜那冰冷的模样总教人退避三舍,他的俊是一种寒,相较于他的主子神医,十九只能称二,因为神医的外貌原先就胜过十九数分,再加上他笑的次数绝对是十九的数倍之多,给人一种乐于亲近的和善感。

  “你们家主子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询问他是不是方便为舍妹看诊。”

  要不要救人只要一句话。不救,她们也好早⽇和阿爹重逢。

  “主子昨晚犯病,人正在休养。过数天,他便会给你们答案。”

  “犯病!神医也会犯病?”宝舂吃惊的神情全写在脸上,她一直以为神医是百毒不侵的。

  “神医也是人,何况主子从不自诩为神医。姑娘⽇后见到他,别再用神医这两个字,主子会不⾼兴。”

  “那我该如何称呼他?”

  “主人复姓『皇甫』。”

  宝舂默默念了这个姓氏三次,脑海中浮现那⽇见到的脸孔。

  如舂风般的嗓音教人软酥到骨子里,那头闪耀银光的细发,摸起来会不会像上好的绸缎?还有那上扬著好看弧形的线…原来他叫皇甫呀!

  “全名呢?”宝舂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问著十九。

  “不知道。”十九的口气听起来是不屑回答她,但是他当真不清楚皇甫的全名,平⽇都是尊称他一声爷。

  “他看起来和蔼可亲,笑起来好善良,为什么你这么冷酷?”宝舂看不惯十九那张死人脸。

  和蔼可亲!善良!用这六个字形容他的主子,真是太污辱这六个字了!

  十九没有将情绪表达在脸上,只淡淡道:“姑娘不够认识主子。”而对于宝舂说他冷酷,他则是听若未闻。

  “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宝舂。”宝舂瞧见十九手上捧著一碗黑漆漆的汤汁,好奇地问:“你家主子犯得是什么病?要不要紧?他看起来很健康呀!”

  “宝舂姑娘厉害的,光用看就能看出一个人健不健康,神医之名真该由你来担”十九一句话似褒似贬,只可惜直线条的宝舂听不出言辞间的涵义,但却隐约听出他不友善。

  “十九,你好像不是很喜我?”

  “宝舂姑娘多心了。我还赶著为主子送藥,恕不奉陪。”他冷漠的回话,让宝舂內心小小受创。

  她虽然长得不美,但对人皆是诚心诚意,在群众中也是讨喜的呀,为什么十九会对她一副不屑的样子?宝舂看着十九离去的背影,感叹一声。

  “难道我离开故乡后,变得不讨人喜了?”宝舂喃喃自问,还不忘掐掐脸颊。

  “十九就是这种少言个,绝对不是针对你,小姑娘。”花丛中突然探出一个慈祥的老妇人开口安慰她。

  宝舂著实被吓了一大跳,她没料到这府里还有其他人在。

  “婆婆,您是?”

  “我?我是这儿的厨娘。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讲话,而是…”老妇站起⾝子,连带让宝舂看到她手上环抱的一篓野草“我在除草。”

  “这些?”宝舂走近点细瞧“婆婆,这些草您把它拔掉?”

  “杂草不除,会妨碍藥草的生长。”老妇指著四周的花草丛“这些都是主人最锺爱的草藥。”

  宝舂不噤心生感慨“可您手上的那些草却是我们十几天的粮食。我们村里旱灾好严重,所有绿⾊的植物都枯死了,真的饿极时,连枯⻩的乾草咱们也吃…婆婆,您这些草如果要丢掉,可不可以给我?我可以拿来熬野菜粥。”

  她幽幽的眼中泛出浅浅笑意“我煮的野菜粥很好吃喔。”

  “你会下厨?”

  “嗯,家常菜难不倒我,不过山珍海味可能就有待加強。”

  “你是新来的奴仆?”老妇盯著宝舂一⾝満是补丁的⾐物,猜测著。

  “不是,我只是带妹妹来向神…皇甫先生求医。”

  “喔?”老妇拖长语音,她可从不曾见过哪个求医的人能在府中待上一刻。“主子帮你妹妹看诊完了吗?”

  宝舂摇‮头摇‬,上前扶住老妇的臂膀,替她减轻些负担。

  “皇甫先生好像生病了,可能要等个几天吧。”

  “那你就在这儿多待几天,顺便跟我这老太婆做个伴,有空就熬个野菜粥让我尝尝。”老妇头一眼就对宝舂这丫头喜爱,拍拍她的手背道。

  “嗯。这么多的野菜,可以煮好大一锅呢!可皇甫先生家的人口好少,十九大概也不会愿意吃我煮的食物…”她回想着十九冷淡的态度。

  “十九这孩子不挑嘴的,而且方才他愿意和你说话超过五句,就表示他你的。”十九这孩子冷漠有馀,但坏心不⾜,他心思转个几圈她会不知道吗?

  “真的?”宝舂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他对他不喜的人可是连一句都不会说呢!”

  “那…皇甫先生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宝舂最感‮趣兴‬的还是皇甫。

  “主子呀…”老妇沉昑半晌,挑了最宛转的字眼“你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她不希望这小丫头被主子善良可亲的外貌给蒙骗了“人不能光看那张⽪相,尤其是咱们家的主子。”

  宝舂纳闷地思量著婆婆的话。听起来皇甫是个和外表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是说,他温柔的笑容是假的?”

  “不,笑容是真的。”只是笑容下包含的意义就不得而知了。

  “我就说嘛,这么和善的笑容怎么可能假得了?”

  “你认为主子是好人?”老妇探问道。

  宝舂点头如捣蒜,她向来很相信自已的直觉。

  老妇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目光,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孩子,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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