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二三事是由亦舒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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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她的二三事 作者:亦舒 | 书号:26862 时间:2017/6/28 字数:100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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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中菜店叫福乐,芳好叫一碗⾁丝面试吃过,觉得不错,叫了十二客。 店土亲自出来招呼,他十年前自海上到汉堡打工,辗转来到杜索道夫,娶了德女,开店做老板。 他坚持亲⾝挽食物到会场,带着瓷碗,面汤盛茶壶內。 区区几碗面,如此殷勤,叫芳好感动,这同方有贺与店主说沪语有关? 摊位后有小小空间可以吃面。小胖一边吃一边叫好,助手利用时间替他用藌腊脫⽑。 方有贺忽然问:“为什么要清除所有⽑发?” 芳好涨红面孔,别转头去。 亮佳笑答:“洋人规矩,露体⽑不礼貌。” 泳洋说:“可是他们往往一把大胡髭。” 芳好放下碗筷出外看守摊位。 有贺喃喃说:“一到外国,我们就变成挣扎中的小鲍司。” “是呀,怎同轩士或骑师比。” “第一O二号摊位展出全透明网纱及趣味內,有一件萤光,黑暗中会发亮。” 女孩子笑着涌去参观。 方有贺想,男女终于平等了。 芳好与一个英俊的金发男子商谈了很久。 有贺不放心,走过去自我介绍。 那是国美一间连锁百货公司代表,愿意接洽。 国美人做事大刀阔斧,开口三万打,可是也希望得到极之优惠折扣。 他愿意请芳好晚饭。 有贺想看芳好怎样回答。 只听得芳好说:“今晚我们到福乐饭店吃火锅,不如你也来参加我们。” 有贺放心,她懂得照顾自己。 下午黎氏与杨氏都过来看过究竟,态度已无前时嚣张,好奇地问长问短。 芳好对他们十分冷淡,由亮佳及泳洋出马招呼。有贺轻轻问:“不喜他们?” 芳好答:“寒天饮冰⽔,滴滴在心头。” 有贺明⽩到蝴蝶创业时也许受过这些人⽩眼。 芳好说:“家⽗离开我们之际,这些人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有贺点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涌进福乐吃火锅,洋人又带了洋人,只得分三桌,亮佳与泳洋大力热情招待。 店主特地做了⾁丸、蛋饺、汤团,像吃丰富的家常菜,鲜美无比,又不油腻,落⾜心思,小陛子也能做出成绩来。 芳好只吃了一小碗年糕。 饭后,国美人与芳好握手“我明早来摊位签约。” 芳好向他致谢。 三⽇展览结束,成绩斐然,大家都雀跃。 曲终人散,各摊位拆除布置,灯光熄灭,打道回府。 “谁愿意留下,可以乘机漫游欧洲。” 人人都心动。 亮佳笑说:“我与泳洋想到巴黎住三天。” 芳好马上说:“玩得⾼兴点。”由衷替他们开心。 方有贺试探说:“芳好,我邀请你去南欧。” 芳好答:“我得回去处理业务。” 有贺从未试过这样辛苦地讨好一个女子,而且一点结果也没有。 他低头不语。 连亮佳都有点同情他。 回程,他提早把头等票换了经济票,満以为可以坐到芳好⾝边。 可是不知怎地,航空公司优待她,升格把她搬到商务客位,气得方有贺要打人。 他没想到会与芳好満机飞捉蔵。 结果他被夹在两个座位之间,左坐着无人带领的顽童,连续十多小时騒扰他:把汽⽔倒在他子上,用橡筋弹他面孔,叫他带往卫生间… 右边是个回家度寒假的中生学,一路玩电子游戏机,得到积分便大声呼,活脫小人得志。 方有贺头都痛了,只得借酒浇愁,连喝两罐啤酒。 而且狠心的叶芳好一直没有来看他。 机飞快抵埗,方有贺腿双⿇痹,站起来四处走动,才碰见芳好。 “你怎么坐在后头?” “我原想与你坐。” 芳好看着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很少笑,但是那笑容在有贺眼中,感觉似重重乌云中溅出金光,可爱到极点。 一切还都是值得的,他凄凉地想,她终于明⽩他的心意。 芳好回到座位,邻座华人有一本杂志落在地上。 芳好一眼看见封面大字标题:伏贞贞另结新。 芳好伸手去拾那本杂志,半途又缩手。 喂,关你什么事? 但忍不住又拾起杂志翻阅。 分手了?他没说,当然,同他不,无从说起。 图片中伏贞贞已经另外有男伴,真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人比方有贺更加年轻英俊。据记者说,是一间电子厂少东。 伏贞贞不愿接受访问,冷着脸对记者。 芳好把那本杂志还给原主。 这是他跟来欧洲的原因吗? 芳好忽然有点胃口,问服务员有什么好吃。 服务员给她一客三文治,一杯果汁。 邻座叹气“下次真要乘头等,头等可吃乌冬面。” 芳好笑笑。 但是她的悲与喜,都与物质条件无关。 终于到家了。 方有贺几乎要跪在地上吻他悉的泥上。 家里司机上来,拎起他的行李。 他到处找芳好,已经不见了她。 这时有记者上来“方先生?”用镁光灯替他拍照“你同伏贞贞可是结束关系?为什么?你可知她另外有男朋友?” 方有贺登上车子回家。 其实芳好的车子就在他后边。 老司机阿忠说:“太太请你回家吃饭。” 芳好说:“我累了,同太太说我明天再去。” 阿忠只得把她送到公寓。 “二姐小的新居已经布置好,请你去参观。” 这么快?一定是贺成公司全体同事出动帮手。 芳好松弛下来,在车上已经睡。 阿忠不忍心叫醒她,她却睁开眼。 “到了。”她自己开门下车。 阿忠拎着行李陪她到门口,看她进去了,才用电话通知叶太太:“大姐小回了家。” 芳好进了门,一直走进睡房,躺在自己上,昏睡过去。 从前下了机飞还可以直接回公司做半⽇工开半天会,现在连淋浴的精力都没有。 芳好不再讨论自己是否今非昔比,她结结实实睡了十个钟头。 梦乡真好真温馨,怪不得很多人不大愿意醒来,华人文化与梦有不可分解的纠:庄子梦见蝴蝶、杜丽娘游园惊梦,怡红公子在一座红楼里做梦,有人趁⻩梁未时也做了一个梦,苏轼说,他夜来幽梦忽还乡,看到亡在小轩窗下正梳妆… 芳好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 电话铃响了又响。 终于有人不耐烦,用锁匙开了大门进来。 芳好醒转“是结好吗?”妹妹有她家门匙。 结好⾝上一股薰⾐草清香,脫下外套,一⾝杏⾊凯斯咪⾐。 “姐你⾐服都不脫就睡,太可怜了,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伙计出门?” “力不到,不为财。” “妈妈好像还有点节蓄。” “妈妈自己也要用。” 结好咕哝:“这番话不是明说给我听吗?” “不关你事,”芳好笑“你已是方家的人,以后吃用全归方家。” “姐,到我家来看看,给点意见。” “一定美奂美伦,装修得像建筑文摘里示范单位般。” “去,快去梳洗。” “我得回公司。” “星期六,回去⼲什么?” “看报纸打电话也好。” “哪里才是你的家?” 芳好答:“公司有盈余,不知多⾼兴。” 梳洗完毕,芳好才看到妹妹戴着大硕洁⽩的钻石耳环。 方家是⾼尚人家,善待媳妇。 “已知会⽗亲?” 结好抬起头“我不想忤逆⺟亲意思,她不想见到他,他另外有一个家,本不在乎我们,通知他等于騒扰他。” 芳好披上外套“你的婚礼由你作主。” 她跟妹妹出门。 车子驶上山,一路上大厦耸立,像碑林一般,把海港挡得密密实实,车子忽然在弯路上一转,柳暗花明,在一处平台停下。 这个地方比较宽敞,也可以呼昅到新鲜一点的空气。 芳好下车“位置很好。” “请移⽟步。” 上了楼,结好掏出锁匙开门。 “装修由伊芬爱伦负责。” 舒服大方别致不在话下,芳好却不打算久留,喝了咖啡,她对妹妹说:“祝你福寿康宁,五世其昌。” “芳好,你呢?” 芳好微笑“我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结好说不出话来。 “我要走了。” 她回到公司,已是中午,接待员却没有走,一见芳好便说:“叶姐小,凯旋回来。” 这样会说话,芳好微微笑。 “叶姐小,有客人在会客室等你。” “谁?” “他说,他也姓叶。” 芳好耳畔嗡一声,马上走进会客室。 那客人转过头来,俗称盐与胡椒般灰⽩头发,十分好看,⾝型直,一点不显老。 他笑着招呼:“芳好。” 芳好连忙说:“爸,你为什么不预早通知我?” 那人正是她生⽗叶无敌。 “你呢,你结婚又何曾通知我?” 芳好笑“爸,结婚的是结好,不是我。” “是结好嫁方有成?”叶先生错愕。 “是呀,有成比我小一截,怎会是我对象?” “不,我记得方家还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一点。” “那是方有贺。” 叶先生坐下叹口气“原来是结好要结婚。” “是呀,你搞错了。” 秘书捧出茶点。 叶先生对女儿说:“让我看看你。” “老了。” 叶先生微笑“⽗⺟在堂,怎可说老。” 芳好无限感慨,她不敢言,亦不敢怒,心中怨怼,半句不敢透露,对⽗亲仍然十分尊敬。 “方家那两个男孩我都认识,人品还算不错。” 芳好不出声。 “芳好,你太瘦了,一定是辛苦的缘故,听说公司业绩不错。” 芳好端着茶杯与⽗亲闲话家常。 上次与他见面是几时? 她毕业那⽇,他来观礼,七年了。通如此方便的廿一世纪,⽗女竟然七年未见。 这是什么缘故? 她心恻然,有点不敢相信⽗亲真的坐在她面前,也许不过是思念过度,幻觉似真。 只听得⽗亲说:“我带来一点礼物,请给她们。” 他取出一只盒子。 “是首饰吗?” “是我们两人的意思,送一套纪念金币。” “我代结好谢谢你们,弟弟们好吗?” “人顽⽪,成绩差,心散,不愿专心。” “还小,大一点会改过来。” “同你小时的凝聚力是不能比。” 芳好连忙说:“我比较笨,不专心不行。” 叶先生只得笑“这是我最新地址及电话,你有空来探访我们。” “一定。” 芳好客套有礼,像对任何长辈一般,处处得体,但是生份得不得了。 “⽗亲留几天?” “我此刻就去机飞场。” 芳好难受,七年了,拨多一两⽇时间与她们相聚都不能够,太过厚彼薄此。 “再见,芳好。” 芳好帮⽗亲穿上长大⾐。 大⾐质地轻软,可见他的环境不差,只要他生活好,做女儿的也替他⾼兴。 她送他出门,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想说些甚么?可是终于沉默地进了电梯。 芳好低头,眼泪噗一声落在脚面上。 她转过头来,看见方有贺站在她面前。 她颓然说:“你都看见了。” 有贺轻轻说:“我无意窥偷,我刚来到,我…” 他不再说话,以免越描越黑。 如此失态,都叫他看见,芳好低下头。 有贺又忍不住劝说:“分了手就算了,过些时一定会忘记,伤口慢慢愈合。” 芳好抬起头来,什么? 有贺双手揷在袋里,缓缓说下去:“那人头发已⽩,三五七年后,必然老态毕露,届时,要你调转头来照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芳好看着他。 这人,说他聪明,又这样憨钝。 她轻轻说:“那是家⽗来送礼给结好。” “嗄,”有贺绽出意外笑容,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快“是叶先生?好不年轻,早知马上打招呼,我即时去准备饭局…” “他走了。” “呵!这样匆忙?” “家⺟也要负一半责任。” 两人回会客室坐下,芳好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有贺也乐意听她心事,可是海外询问电邮及电传纷沓而至,都有关杜索道夫展览过的內⾐品种。 芳好与助手马上忙碌起来。 堡作就有这个好处,不由人不收拾闲情,专注投⼊正经事。 芳好有贺二人有商有量。 “不,我们不做女內⾐,这方面毫无空隙可乘,早已堵得死死,⾼手都争得头崩额裂,无谓染指。” “是,我们会考虑设计小童內⾐,童装多采多姿,各名家都抢这个市场,可是內⾐耝制滥造,并无太多选择,有得发展,可马上着手研制。” “原来特大号以及特特大号有如此庞大市场,比预料中更加理想。” 芳好奋兴,双眼泛出晶莹光彩。 有贺看着她,心想:这女子最漂亮是一双大眼,配衬她精致⽩皙的面孔,秀丽无匹,不过在脂粉丛中,如此淡素,非得留神才能欣赏得到。 说她聪敏,她却这样大意,存心骗她易如反掌。 有贺一进门就看见他们⽗女喁喁细语。 有贺少年时见过叶先生,马上认出他,不过不想打搅人家⽗女相众。 在电梯大堂,他看见芳好黯然神伤,露出柔弱一面,方有贺恻然,决定误会那是她的分手男友,转移芳好注意,以博一笑。 那一招十分有效。 芳好像是愿意拉近距离,说几句心事,可惜公事夺去她的注意力。 不久贺成催他回去开会,他只得告辞。 芳好看着他背影。 人不是坏人,不过名誉欠佳。 案上有份报纸,登着他走出机飞场的照片:长大⾐里边穿着西装,阔步而行,英俊潇洒,比任何一个明星好看。 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上乐娱版,那⽇幸亏闪避及时,否则连她也拍摄进去,届时⽔洗不清。 芳好坐下来。 抑或,她不是嫌他这种锋头,而是妒忌他生活如此精采? 有人推门进来。 是结好来找她。 “他来过了?” 芳好把那盒金币奉上。 结好打开一看,气结“送这个有甚么用?既不能穿又不能戴,亦不能够做摆设,更不能卖出,只好收险保箱。” “将来会得升值。” “一定是人家送他,他觉得无用,顺手塞到这边来。” “结好,不可这样说话。” “我不要。” 她把盒子扔在一角。“他为什么怕见亲生女儿?” “你为什么不去见他?” “免遭那个女人⽩眼。” “胡说,你从来没见过他现任伴侣。” “我对这个⽗亲没有感情。” “你希望他送你什么?” “现款,我宁收现款。” “那么,金币卖给我好了。” 她写张支票给结好。 结好收下支票,如释重负,她本不是需要现款,她不想接受缺席⽗亲的礼物。 她对姐姐说:“金币可在年终送给最佳员工当奖品。” 是吗,芳好从来没在⽗亲手中得到过什么,她会留下当作纪念。 不一会有成上来接走结好,顺带给芳好带一盒糕点。 芳好挑一件粟子蛋糕,其余同事分派。 正当她一个人在房內看报纸吃茶点之际,有人通报:“叶姐小,一位区先生找你。” “呵,请进来。” 那一定是蒲东制⾐的区氏提早来访。 芳好站起来,但是进门来的,却是区汝棠。 芳好怔住。 怎么会是他。 她心中只有蒲东制⾐,再也没想到是这个人。 有贺说得对,再大的伤痕慢慢也会愈合,人又活下来了。 芳好停一停神招呼他“请坐。” 区汝棠笑笑“仍是粟子蛋糕?记得一次你吃这个吃得滞,要看医生。” 芳好不出声。 他坐下来:“听说蝴蝶公司的咖啡用夏威夷蓝山牌,特别香浓。” 助手已经斟出奉上。 区汝棠喝一口放下。 芳好看着他,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芳好,我手上有一只新产品,想找商家合作。” 芳好轻轻说:“我可以介绍几间可靠的生产商给你。” “我已接洽过黎氏及杨氏:他们不感趣兴。” “店大欺客,最不要得行为。” “我想到了你。” “蝴蝶是一个小代理,我们好像一间出版社,我们不做印刷,也不写作,我们找到有潜力作家,才与印刷厂接洽,出版图书,中间赚一个佣金。” “可是蝴蝶声誉很好,许多新人都得到机会。” “你有什么新产品?” “全在这里,芳好,你是识货內行之人,请参阅,这张是资料磁碟。” “是否一种新款神奇⾐料,可使人年轻十年?” “是—种新防细菌原料。” “我答应你会好好研究。” “谢谢你。” 他络地取饼芳好面前的蛋糕碟子,把剩余蛋糕吃完。 区汝棠告辞。 他离开以后,芳好发呆。 这人故意做出一连串亲昵动作,用来打动她,提醒他俩与众不同的关系。 效果却相反,不止是暧昧,简直有点猥琐。 比较起来,方家两个男生活泼慡朗得多。 区汝棠带着新发明上来寻求合作,为什么不找⽇籍亲戚投资?想必是东洋人经济太差,不愿冒险。 要不,他与姻亲的关系不大好。 芳好不想猜测,她把瓷碟收好,问⺟亲家吃饭。 叶太太讽刺她“大禹治⽔,三过家门不⼊。” 芳好不出声。 又担心“瘦了一个圈,何故?” “妈妈,”芳好握着她的手“为何还自称叶太太?” 她⺟亲一怔,随即叹口气?“不然叫什么?陶女土,抑或陶姐小,还是陶大姐?女到了中年,选⾐物难,找称呼也难,有儿有女,不叫太太叫甚么?利氏去世快三十周年,他遗孀仍然叫利夫人。” “若一辈子没有结过婚呢?” “若是董事长,叫王董事,若是署长,叫张署长。” “没有工作呢?” “既无丈夫,又无工作,这叫什么?叫脚底泥。” 芳好忍不住嗤一声笑。 叶太太说下去:“我也想过这点,待你俩都出嫁之后,我了无牵挂,才改姓换名未迟。” “喂,”芳好大奇“这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缘何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做叶太太,顶多被人说是弃妇,做陶女士,彷佛已经抛夫离子,亲家会有疑惑。” “妈妈太多心,何必理会他人说什么。” “芳好,太潇洒等于不合群,人是群居动物呢。” “妈妈讲起社会学来了。” “芳好,”叶太太凝视大女“近⽇你心情大佳,渐有笑容,为什么?” “妈,蝴蝶接了几十万打生意。” “不是因为方有贺?” “谁,呵,那人。” “你们现在是亲戚了。” “对,妹夫兄长是我什么人?” 连叶太太都迟疑“可是表兄?” 芳好又笑。 叶太太问:“亮佳什么时候回来?去了这么久,她很少这样飘忽。” 就在这个时候,佣人进来说:“李姐小英国长途电话找大姐小。” 芳好心一动,一定有重要的事。 叶太太在一旁说:“让我也说两句,我左臂五十肩旧患复发,疼痛难当,那只葯膏已用罄…” “亮佳?” “芳好,我与泳洋在一小时前注册结婚。” 芳好笑出来“恭喜你,终于下了决心。” 亮佳似乎有点哽咽“感觉很幸福,大抵是做对了第一步,以后还得小心经营。” “对,婚姻不是婚礼,祝君幸运。” 叶太太在一旁紧张地问:“什么事,什么事?” 芳好把电话到叶太太手中。 叶太太听了一会“哎呀”一声叫出来。 她的小女与谊女都嫁出去了。 倘若芳好也有归宿,她可死得暝目。 叶太大泪盈于睫“泳洋若对你无礼,你回娘家来,我替你出气。” 芳好说:“妈,你别挑拨离间。” 亮佳说:“我们稍后乘夜班机飞回来。” “不必急。” “我们情愿到南太平洋藌月。” “我叫阿忠来接你们。” 叶太太喜极而泣“一直拖延,又有龃龉,以为有缘无份,却又忽然礼成。” “亮佳是幸运星。” “她少年时吃了多少苦。” 芳好昑说:“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叶太太又急起来“他俩住什么地方?” “相爱的人住哪里不一样,小单位也够温馨。” 叶太太看着大女“像你这样毫不计较的女子为何还无对象?” 芳好不出声。 “世人没有眼光。” “你是我生⺟,你当然那样想,在旁人眼中,我不过是孤僻的大龄女。” 叶太太忽然落泪“那么芳好陪妈妈一辈子好了,搬回家来住,妈妈照顾你三餐一宿。” 芳好为⺟女这样婆妈而觉无限温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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