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情仇是由陈映雪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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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柳筝情仇 作者:陈映雪 | 书号:27226 时间:2017/6/28 字数:12588 |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 |
恒山之上战得烈,⽟心香夫妇的住处却是另一派气氛。 郑雪竹已将心香庒在下风,皱眉:“⽟少侠,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下去吧!我不愿伤你!” 心香怒:“她是我老婆,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你没见她已受伤了吗?郑…郑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眉儿她从前没做错什么,那也已过去了很久…她又没得罪你…”他开口说话,內息不免不纯,郑雪竹却并不乘势而攻。 听他说完,才又上前,冷冷:“你武功虽好,头脑却不大清醒。柳筝岂是轻易伤得了的?她深谋远虑,天下英雄都在她算计中!⽟少侠,你再夹不清,可别怪我无情!”掌风加重,心香立觉闷难言,但他情急拼命,也使郑雪竹暗惊。以前知他和天道武功不过在伯仲之间,说不定还逊于天道,但今⽇看来,竟似⾼出天道不少,短短几月精进如许不由他不增几分戒备。 但他武功的确超出心香太多,纵然不能举手间击败心香,但十几招一过,心香已左右支绌难以为继。若非他有意手下留情,早已命丧当场。 心香骇异惊惧,却拼死搏杀,到最后只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迹近于无赖。郑雪竹气往上撞,喝道:“我已容情,你再要纠休怪我下杀手!”清凌凌,一掌似天外来风,已按在心香心口,心香竟避之不及,这一掌流风清月、曼妙之极。 他手按心香心口,只须掌力一吐,心香立时便心胆俱碎,那时谁也救不得。 他见心香死在临头,并无惧⾊,眼神中却有惨伤凄苦之⾊,那和⽟相思一模一样的眼神让他心中一抖,几乎立时便要放手。 他知柳如眉夫妇情深笃好,不料她竟隐忍到现在?莫非她真的受伤?还是不在家中?正迟疑间。只听房中一声惊响,怪笑声刺耳,精舍轰轰然被击出一个大洞,窗飞石溅,一个人影狂笑飞出、直向外逸去。 郑雪竹心念电转,一惊而上:“留下!”那人一掌击来,他大怒而上,一掌拍向他后心:“找死!”那人本已借一掌之力飞出墙头,但被他一掌,竟跌了下来,鲜⾎狂噴,倒在地上不动了。郑雪竹这一掌运起了神功,那人绝难活命,正要走去细查,却听心香狂叫:“眉儿…” 一惊掠去,见那绝无伦的绿⾐女子脸⾊灰败,眼见是不能活了。他一呆,不及多想,抢上前,出指如电封住她全⾝大⽳,喝:“守在一边!”盘腿坐在她⾝后双掌抵住她后心,为她疗伤。 心香原要拼命,但他一喝自有神威,又见他为如眉疗伤,心中狂喜,马上站起。却见原来那被郑雪竹打倒的人一动,已站了起来,一边口吐鲜⾎,一边挣扎向外走去。他一惊追,但看看二人,又不敢稍动!拔下剑鞘,对准那人后心掷去,这一掷之下贯⼊內力,那人必被穿心刺过。谁知鞘刚及⾝,却被什么挡住一般,那人口中又噴出鲜⾎来,扶着墙慢慢走出去。心香一呆之下,眼看他走了。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此人必是⾝穿护⾝甲。但郑雪竹一掌拍不死,自己一掷刺不死,那必是宝甲之类。 他仗剑护在二人⾝边,心中坚信眉儿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心中尖锐地狂痛,却不敢看二人疗伤。心中只有在想:“郑公子能救她,没事的。要是救不了…”他只觉一阵揪心的痛,似千万把钢锯在心上绞磨,忍不住⾝子晃了晃,口中流下⾎。 脑中顿成一片空⽩,似乎有一个声音坚定地说:“那我也不活了!要死一起死!” 心中一定,马上快了起来,拍拍脑门,暗笑自己蠢!最多不过一起死,又怕什么? 这时听得呻昑声,对他就似一声霹雳,他看到郑雪竹收了功,而如眉脸上已有了生机。 他要呼一声,却发不出声音,抢上去抱住她,脸上有狂笑的表情,泪⽔却狂涌而出。脸挨着她的脸,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郑雪竹心中一阵冲,隐隐也有些羡慕!能哭,岂不是一种幸福?但作为天宇主人,他没有哭的自由!他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哭过没有,似乎他从不曾哭过!他当然也有伤心和痛苦,甚至比别人更多,但作为天宇主人,无情的象征使他只能忍。当痛苦到一定程度,心就硬如铁石!用冷漠对抗着情感,用⾼⾼在上来防避受伤! 人生有情就必定有痛!有爱就会受伤!这是天宇主人的选择,也是他的标志!但,无痛无泪,无怨无喜的人生是否只是行尸走⾁?没有感觉又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他的心一抖,也忽然记起来了,他哭过! 那一次他看到那个少女跪在地,泪⽔落下来:“请告诉我!”他那时感觉到了痛,然后他让她去乌龙坡,找兄长就可知一切。 他转⾝的刹那,热泪已流下。 他哭了,为一个无情的命运安排… 郑雪竹轻叹了口气,心中一阵茫。 这时心香快地呜咽一声:“眉儿…”柳如眉无力地睁开双眼,却被他哗哗流下的泪淋得睁不开,他忙忙地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完。她角有一抹笑意,抬手为他试泪,但手抬了一半,却无力地垂下来… 罢才她和那人以內力比拼,但外面郑雪竹和心香在斗。她心中又急又怒,苦于说不出话来。內力相斗时哪容分心,几乎是被对方庒⼊绝境,到后来听到心香被一掌制住心口,若再不救,转眼便死,大惊之下,立时被敌人排山倒海的掌力攻破。若非她临危之际,拼尽全力势要同归于尽,迫得那人回力自保,早命绝当场了。虽一掌相对,伤了敌人,自己却也是重伤难活了。 此时悠然醒转,见心香好端端活着,而自己己也未死,立知是郑雪竹救了自己,也未杀⽟心香,对他的恨意立时消了大半。 郑雪竹此时忽惊:“那人呢?”心香快之余早忘了,经他一提,忙讲了缘故。郑雪竹怔了怔:“天魔甲?”如眉叹口气、断续说:“不戒门五不戒,生死门主宁亚尊者…他的甲⾐生死劫甲…,没有天魔甲厉害…”她和宁亚尊者比拼,原本并不惧怕,但料不到郑雪竹赶来,分了心神,便伤在此人手中。郑雪竹间接伤了她,但也救了她,何况他未必是他来害人,只怕也是中了计!所以如眉也未恨他,深谢他未伤心香。 郑雪竹心下雪亮,情知中了计,但心中却有更多疑云,迟疑了一下,终于仍是忍不住问道:“⽟夫人,在下心中有些不明之处,虽夫人伤重,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请教!” 心香见柳如眉负伤,郑雪竹还要烦她,心中很不⾼兴:“郑公子,眉儿她…” 如眉头摇:“心香…请郑公子到梅园…,许多事都过去了…你也该知道详细情况…”眼中又是凄凉,又是温柔,心香心如刀绞,不忍违她意。 梅园之中,梅树新裁,此时尚未见绿意。但其他花草柳杨,却是欣欣向荣,心香扶她坐在树共花之间,如眉怔怔落下泪来:“如碧她们想是…已死了…” 心香心中一阵绞痛,却安慰地:“我让她们避出去了,你别担心!” 如眉信以为真,脸上现出了笑容:“这就好了,我就放心了…”出神了一会。 她看了郑雪竹一眼,低下头来,一点点的红泪落下来。这情形让郑雪竹也有些凄然,只觉她这一流泪,竟是不由主让人心碎,那断肠泪眼,就算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为之伤心。 心香握住她手,眼中有无限的温柔关爱。 她哽咽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梅林出了回神,泪光一闪,柔声说:“那一年,晓晨舍我而去,我找遍各地,都没有他的下落。我⽇⽇夜夜伤心,但又有什么法子?我打不过⾎令,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我⽇夜练功…” 她凄然一笑:“我练成了梅花泪,我以为可以打败⾎令,所以我去找他。那一天下了雪,梅花却未开。⾎令的夫人是我师叔,怪不得也爱梅。在后园中,雪在下、我和⾎令斗得很烈,他的武功很⾼,我们斗了一天夜一,从下雪到雪停。我们都在斗,反正若我杀不了他,就不能得到晓晨。晓晨他离开我,我也不想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快乐呢?” 她的泪纷纷而下,心香凄然握住她:“眉儿。”她淡淡地头摇:“可是我终于输给了⾎令,我心里伤心得像似似有刀在刺,我不如死了,我从怀中取出匕首,就朝心口刺下去…” 心香脸上变⾊,虽知她至今好好活着,仍是噤不住发抖,郑雪竹知她昔年事,叹口气。 她轻轻地紧了紧心香的手:“我没死。⾎令夺下了我的刀。但那时我很绝望,他不杀我反而救了我,我却只有更恨她。这时明夫人走来,抱住我给我擦泪。我本该恨她的,但她那么温柔美丽,我怎么也恨不起来…” 郑雪竹心中一抖,泪光一闪没作声。 “我不愿我的心被她劝动,挣扎着推开她走了。我走在路上,什么都不理,我心里好痛啊,不知要到哪里去…我不知不觉走到荒野上,就看到许多⾼手围着一个武士在斗。那是个东瀛武士,⾝手很了得,但却打不过众人,眼看就要败了!我不想看,反正不关我的事。但我刚要走却听一个人说:‘荷边信夫你死到临头了,奉⾎令之命,请你相见!’当年⾎令名传天下,他要拿人,没人逃脫。但我当时对这⾎令恨意难消,就出手救下那人。拿他的人见是我,知道不敌,就都走了。其实我当时內伤严重,只有送命的份。那荷边信夫看到我后,很吃惊,脸上有爱慕的神⾊。若是晓晨这样看我,我只会快,别人这样无礼,我就想挖出人的眼睛。 “我当时受伤,没力气动手了,也就不想再理他,转⾝又走。这样走啊走啊,心里的伤痛却没有减,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走到天黑了,荒山里又下了雪…” 她怔怔地出神。似又回到当初的雪中,漫天的雪的世界,夜的世界,她在雪中茫然。 她温柔地叹了口气说:“那雪下得很大,我心想就坐着等死也好,让雪埋了我这伤心的人吧,等雪化尽,没有人知道我的下落。雪好大,我知道我死期到了,可是心里很开心,只觉得活在这世上伤心,不如死了还快乐些,说不定死了后,晓晨还会想我一想,掉一些眼泪…” 心香泪⽔夺眶而出。她苦笑一下,将头靠在他肩上:“你哭什么,我又没死!我怎舍得离开你去死呢?那是从前的事了…” “我昏倒在雪里,醒来时人已在长安。荷边信夫救了我,他从⽇本带来的灵葯都给我吃了,这才救了我的命。他是忍者世家的长子,又是遣唐使的贵族,进贡的宝葯没有了,他也回不去了。原来⾎令要的也是这葯,想来是为了明夫人。荷边信夫救了我,我心里并不感,但他不能回扶桑继承家族,我却过意不去。我在长安养伤十余⽇,他对我恭敬殷勤,并没有半分无礼。后来阿碧她们找来,接我回长安的住处蝶园,我⽇⽇愁苦,找不到晓晨的下落,又打不过⾎令,我真的了无生趣。那荷边信夫常来拜访,我也愿有人来谈天,否则也会闷死。荷边信夫带了个很美的女子来,说那是他的妹子荷边仪非。我素不见外人,也不喜男子拜访,但他和妹子来也就没什么!他说他妹子一人在外不全安,请我收留!我知他借此来看我。但心里很喜荷边仪非的美貌,我自负容⾊第一,此女却有一种天然秀雅。” 心香心中隐隐不安,记起华惜香说如眉后来杀了她,不知是不是? “荷边信夫向我提亲,我当然拒绝他。不但如此,我还从此与他再不相待为友。回到了伤心林再不肯出来。他一连七⽇七夜坐在断肠林外,我让阿碧送出半幅⾐袍,割袍断义,从此恩断义绝不相见。他…他在林外呕⾎…大哭而去。我知道他恨我…但我那时任决绝,一心要练成武功,夺回晓晨。” 她哀苦地接着说:“我从来不去想,我纵然抢回晓晨,他又怎么会爱我?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抢得到心吗?但当时我太任了,以为可以的。我这么对他。他怎么还能那样对我?我想真心自粕以吧?我真心对他,自粕换回真心吧?原来…原来我错…他不爱我,纵然把心掏出来也不行…” 郑雪竹看到她绝代容颜却如此伤情,心中也为她难过,只觉得若有人竟能狠得下心来那样对她,这个人的心只怕真的冷如冰刀。纵然是石人也会为她落泪。⽟晓晨,他难道是冰石所化?难?朗切娜缰顾菽荆? 心香无言地搂住她,为她拭泪。 如眉啜泣:“我知道荷边信夫本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待我。就像我也并不是天生就心狠,我也是真心对晓晨。我其实和荷边是一样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们就变成了恶魔。我不知道他竟会去找到你…和你联手…”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郑雪竹,郑雪竹凄凉地一笑:“是的,我错了。我是不该的!” 心香震惊地雪⽩了脸:“你…你杀…你…”如眉摇头摇,握住他手:“心香…你爹他是被我害死的。郑公子错了…我错的更厉害!” 看着郑雪竹,摇头摇,柔声:“我们都错了。这个世上谁又不会犯错?可是有些却不能错。字写错可以涂掉,人死了…人死了又怎么活得来?我知道你一定有原因的…,可是…可是你也不必杀他啊…他没有必死之罪啊…”痛哭失声。 郑雪竹黯然:“我唯一的姐姐死了…我…” 如眉凄然慢慢止住了泪,幽幽地道:“你和荷边信夫联手追杀晓晨,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赶去救他,眼睁睁地看他抱住子跳下悬崖…他临死也恨我,我百口莫辩,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晓晨死了,我只要他信我,他却再也听不到我的冤枉了。我追杀心香兄妹,只因我好恨!我痛呵!谁知荷边信夫又来见我,说他已为我杀了晓晨。他希望我从此完全忘了过去…” 她低笑起来,类⽔却滚滚而下:“他可真不明⽩人心,他可真是傻!我恨晓晨是因为我爱他,恨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我宁可他活着让我恨,也不愿他死呵!他杀了晓晨,我对他只有恨,又怎么会嫁给他呢?” “我要为晓晨报仇,我假意谢他,又问杀晓晨的还有谁?他虽答允你不把天宇牵过来,但我一问他又怎会隐瞒?我从纱帘后向他出手,我看到他绝望地退闪,狂问:“为什么?” 她声音一提,二人想象当时荷边信夫的绝望心情,都是忍不住心头侧然。心香虽恨他来害⽗⺟,也忍不住可怜他。想起自己被如眉拒绝的时候的痛不生,不由把她紧抱住。 如眉泪了他肩头:“我心一软,不愿就此杀他,约他十⽇后斗剑,生死只能活一人。我一定要杀他,若杀不了他,命送在他的手中也就是了。那一战,他只求死在我的剑下。我看到他的伤心,心里忽然就怜悯,他和我一样可怜,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原谅他吗?我不知道。只觉得他说不出的可怜可恨可悲。” “我对他说:‘你去练⽔袖,把天宇和幻城给我灭了!’他听我吩咐,脸上快异常。我知道他只要供我驱使,纵然挨打挨骂也开心!这人如此痴绝,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只要作我的奴仆也甘心,而我呢,我也宁可抛弃一切,追随晓晨!我、荷边、惜香都是一类人,地狱和和天堂只有一线之间,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她脸上有一抹奇怪的笑,似欣慰着什么。 “…我和荷边变成了魔;华惜香与我断义;惜香伤心得不想见我。但我除了报复,不再想别的。其实若不是一念想报仇,我早已伤心而死了。幻城海夫人,只因他是⾎令的妹妹,也因此是我的仇人。她总要为兄长一家报仇!荷边信夫杀了海夫人,我心里就已不安了!但做也做了,再停止又怎么能够?一切已不可回头…” “郑公子你骂我心狠手辣也由你!但没人知道,每杀一人,我只会越加伤心一分!杀掉千万人又怎能换回晓晨呢?若能够,我宁可代他死!我不知道荷边信夫投了不戒门。我让他去投阿夜,阿夜会收留他,不让天宇派和幻城派捉住。我知道阿夜对我好,他肯用命来护我。我又苦思了一年,创了一套武功不受⽔袖之害。世人都知道⽔袖无法从武功上克制,但万法归一,天下没有什么是无敌的。我这套武功,⾎令不死,也会服我。他若苦思两三年,原也可解出另一套异曲同工之法。郑公子,你合十大长老之力,须要十年的武学见识,才可用一两年创下这套武功。这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已是不凡之人。心香虽才智不凡,但终其一生也达不到你的境界,但我就是爱他。” 她坦言而出,心香脸上有无比动人的神采,握住她的手边轻吻边低声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她眼波温柔,和他泪眼相望,相知于心。 声音减少了伤痛:“我来到圣域,阿夜憔悴许多,他对我的好,我只有来世相报,他为我肯作一切,只要我快乐…他…他什么都不怨…我虽不会嫁他,但却真心保护他,为了他也肯舍了命。他和惜香是我的知己。我要他传给我武功,也传给他这套武功,让他化⼊圣域武功中。他什么都不会违拗我,对我这套武功也极心仪。我让他把这套武功传给别人,?桥滤睦锒晕枚簧岬冒盐医痰拇耍∷洳刈盼腋亩鳎踔廖腋档拿恳痪浠岸技堑们迩宄谑ビ蛉鲈轮小炖值难媸呛云∶溃掖用患Φ谜饷纯模? “三个月后,我悄悄走了。他并未追来,我们都明⽩缘分。他是知⾜的人,三个月相处,他会用一生去记忆,他和别人不同,有时我想若他爱上别的女子,一定似神仙眷属。若我当初爱上的是他,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可是不能…” 她复又轻轻地说:“我本来要害心香,可是心香这么好,我心里很伤心。我想罢手,可是怎么来得及?心香若死了,我也活不成!我嫁给心香并不是因为晓晨,我没有把他当成是晓晨的替⾝,我是真的想嫁他,就算他和晓晨全不象,就算晓晨还活着。我自己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也许第一次见面?也许是传授武功时?也许是那一次他中毒…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啊,他对我笑,我就快,他若不开心。我就会心痛!我以为师徒是这样的,但心香说这不是的!” 她脸上有两抹红云,使得她美似天仙。 她垂下眼睑,低柔地说:“在他还小的时候,我常独自把自己关在房中伤心,从来不理他。阿碧她们也从不敢领他来。她们教他功夫,直到他十二岁,我才开始传他武功。我对他不好,但他从来对我很好!他那么精灵古怪,想法子逗我开心。我训斥他,他就只是笑。或者说笑话。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么快乐,我心里其实很喜他笑嘻嘻花招多多,伤心林变成了七八糟我也不在乎。我竟会渐渐不再伤心不再哭,也很少去想从前和将来的事,每天只想和他见面教他武功。我以为做师⽗都这样…” 她脸上有娇羞之⾊,抬头正见他清亮的眼神瞅自己,大羞之下忙低下头。两人这样旁若无人,一是如眉不谙世情;二便是心香一向我行我素不忌人言。这一对奇异夫妇⾝份是世外⾼人,行事是特立独行,只觉得情投意合又何须造作掩饰?所以郑雪竹在侧,仍自脉脉含情。 谁知郑雪竹一生⾼⾼在上,唯我独尊惯了,虽一贯冷漠,却只是地位如此造成,并非恪于礼法仁义道德。他虽不似心香豪放不羁,却也是视礼法为粪土,自己想作什么从不顾忌。否则也不会因为姐姐杀自而迁怒杀人。 他极少情动,却并非不敢情动。而且他一直征杀,从未爱上过什么女子,在遇到⽟相思之前。此时见二人如此情意外露,只觉得感动,竟不知这样会被认为是不合仪的。 他因如眉的喜悦而觉得松口气,心中也涌起了欣,问:“那又为什么还要害天宇?” 如眉低下头,脸上黯下来,良久才抬起头,坚决地摇头摇:“我没有。自从我和心香定情,我若还报复,叫我不得好死!我来恒山,原是为了化解这场大祸!我…我自从嫁给心香只愿天下所有人都会像我一般快乐…。我若再报仇,岂不是害了心香?不,我是决不肯的!宁可我死,也不要他受半点苦!宁可…宁可他不喜我了…我也希望他快乐…”说着落下泪来。 这一番话说得语柔情真,任谁都不能不信,郑雪竹心中一涩,只觉得若有人如此对他,他也是一生无憾。心中不期然跃出个影子来,随即又轻叹了口气,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他从来没在意什么,如今他真的羡慕。 心香搂住她轻柔而深情地说:“眉儿,我要说的也是这句,宁可我死,也不要你再受一点苫!不过,你却绝不能不喜我,那我会先杀了你再杀自的!我是绝不许的!” 她含泪而笑:“我…我不会的…。心香,我知道从前错了!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让你把妹妹接来,我们在冷梅乡住也好,天涯海角流浪也好,从此永远不分开了!”这时一声低啸,一道闪电般的红影扑来,原来天刑的⾚豹一路上嗅得郑雪竹的气息追来报讯,郑雪竹一惊:“天宇出派事了,我先走了!” 如眉忽道:“郑公子,接着!”一块⽟牌被她掷来,她嫣然:“司空眉见了⽟牌,就不会和你起冲突了!你…你可别伤她!”他一笑而去。 心香大喜,抱起她:“现在我找个全安地方让你好好休养一番。待此间事了,我和你回伤心林,不管武林事了!” 如眉惊奇:“你说过…” 他慡快一笑:“有郑公子,用不着我!我守着你,免得你被人抢走!我们生一堆孩子,伤心林变成开心林,我们开开心心到老!” 她嫣然一笑:“好,我们开开心心到老!可我不会老,以后你也不会。我给你生许多孩子,大家都不老!我们死的时候仍很美!” 他嘻笑:“是啊,我们握着手死,阎王爷准分不出我们谁大谁小!说不定放我们回,因他以为我们寿限未到呢!” 她眨眼:“那会吓坏孩子们的!” 他哈哈大笑,在她上吻亲,她笑叫:“别动手动脚嘛!”他笑骂:“臭丫头,你受了伤,我不会来。但亲热一下自粕以吧?死脑瓜!” 叹了口气,不舍地轻抚她脸颊:“你可是瘦多了。我们不如这就回家吧!无论什么事,都和咱们无关了!这个世道,和武林一样…” 如眉微笑一挑眉:“真的?” 她心中实在是厌倦了武林的杀伐,若能和客儿在伤心林度过一生,朝看浮云暮看落⽇,她的一生再无遗憾。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笑一声,如眉大惊失⾊。就见人影一闪,心香本能地护住如眉,只觉后心一凉,浑⾝已无力,缓缓地滑倒在她怀中,如眉呆住了,睁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他滑在怀中又缓缓地倒地。 她一时间只觉得浑⾝已无力,手⾜也无力。五脏六腑似被掏空了,空洞而茫然。 她觉得世界成了一片寂静,头脑中一片空⽩,眼睁睁地看他倒下,手张开,却不能动… 她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碎,然后她听到凄惨尖利的惊呼,发狂地叫着,啊!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像她,好遥远… 凄惨地叫,她却听不清…只是一个梦吧? 心香要和他回家,要和她一起过开开心心的⽇子!他们刚还在说笑呢!梦快醒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张狰狞而绝望的脸,浑⾝是⾎,但却在狂笑!荷边信夫? 只是个梦吧?只是梦?像从前一样,她在梦中哭,看到晓晨跌下去,她在叫,却动不了…她只是太担心心香了,才会作这噩梦吧? 荷边信夫狂笑着:“柳如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嫁给这小子,你对不起我!我杀了他,你若报仇,只管来杀我!”惨笑声中不见了。 远远听他垂死的哀鸣,令人心怖! 她看到心香口角流出⾎来,她尖叫着捂住双耳,仍似听到一个女子在遥远的地方尖叫!那是她的声音,她为什么叫?心香正睡在⾝边!他会抱紧她,温柔地安慰她… 泪⽔从脸上滑下,她奇怪自己为什么哭… 只是一个梦,醒来心香会笑她吧? 她似乎抱住心香,为他疗伤。他在梦里也会受伤,他真是让人心啊!幸好只是梦… 他似乎要醒来!这梦也快醒了吧?到明晨她会讲给他听,她做了这么奇怪的梦!他一定会大笑她是个大傻瓜的!是啊,心香…怎会死?她咬了咬手指,似乎流了⾎,却不疼… 她松了口气,那是个梦吧? 心香悠悠醒来,看到她泪⽔朦胧地看着自己,有些怔怔的。柔和地伸手拭她的泪:“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眉儿,别哭…会丑的…” 一口鲜⾎噴出,一口一口地狂噴,如眉惊恐万状地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一片死灰,抖战地抱住他,尖叫一声:“错了!我错了…” ⾎泪进溅!她错了!她错了!她知错了!上天,不要再罚了!她知错了…别再罚了…。 别再惩罚了…她已悔恨了那么久… 为什么还要磨折她啊?她…已知错了… 他淡淡:“眉儿,别哭…” 人渐乏力,闭目昏了过去。 如眉把他抱⼊密室,以內力为他驱毒。 一口鲜⾎噴出,她仆倒在地,⾎泪齐下,人似傻了般喃喃:“是我…害了你…心香…”冰冷的泪从雪⽩的脸上落下,大口大的⾎了⾐。 忽然间,眼前似有亮光一闪,双眼闪亮。瞬间脸上便没了⾎⾊,浑⾝开始抖了起来。脸上汗一滴滴渗了出来,从眉⽑尖渗下… “我要救他…”她抖战着,声音虚缈,脸孔惨凄凄地没有了颜⾊,喃喃:“救他…” 一阵冰冷的感觉,只觉后心漉漉,一种可怕的恐惧袭上心头,她的脸变青了,手却坚定地把他扶好,闭目。 泪⽔静静地落,手已按在他前心。 “流云⽔袖霸道无比,中者若不放⾎,一时三刻化为⾎尸。纵放毒⾎,三⽇之內若无双心毒相救,则骨碎肠烂而死!死状极惨。” 她仿佛听到师⽗在耳边言语。 “或三⽇之內必须同门之人将內力注⼊伤者体內,将毒出。但毒气逆走,此人虽得救,但同门之人将遭同样结果!” 泪⽔点点落下,⾎⾊渐淡… “心香,今生已矣,且待来生!” 心香,今生已矣,且待来生。佛言三生石上结缘,虽属虚妄,我宁信之。来生结缘,今生且休。今见此绢,则汝我死生殊途,汝莫悲苦。人生事难料,眉自幼惜容颜,不肯情动。如今始知为君死,心犹乐! 流云⽔袖,中者尸烂肠碎。眉自负丽⾊,不人见死后惨状,汝若怜我,切莫寻我。荷边此人,杀汝⽗汝,流云⽔袖为害天下,你必除此人,为眉报仇赎过。荷边忍术至尊,须得青琼之助,方可成功,切记! 汝报仇之后,务须珍重命,将梅花功发扬光大。娶生子,不负传承,眉亦含笑于泉下。依依之情,不胜于笔,临决呜咽,此后天人异路,汝且珍重。眉绝笔。” 心香恍恍惚惚地一遍遍看,绢上已一片⾎泪模糊,⾎红的泪溅落。他痴痴地抱膝坐在门口,人似乎有些迟钝了,紧紧抓住绢书。 青琼端来汤葯:“⽟公子,喝了吧!” 心香喃喃:“她不会死的,我们说好永不分离…我活下来,她却死了。是我不好,我为什么要迫她出林,她喜隐居山林!” 青琼垂泪:“⽟公子,你别这样…” 心香倦倦:“我没事。眉儿不让我死,我就不能死。她的话,我听。要不,她会不⾼兴的。都说没事了,走开…”他烦燥地喝:“走开…” 青琼哽咽:“⽟公子,你?蕹隼椿岷檬苄? 他厌烦:“不要烦我,让我想想…” 他几⽇內迅速垮下来,没有一丝生气,坐在那儿。不分⽇夜地一动不动坐在那,神思恍惚地望着外面,一片落叶声都令他一振。 他以为眉儿回来了,他以为她总会重新回到他⾝边的,他这么热切地等她。 他迟疑着:“眉儿回来了吗?” 青琼流泪答不上来,啜泣。 他愤怒:“不许哭!闭嘴,你哭什么!好像眉儿会死一样…”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他痛苦地捂住心口,⾎从边涌出,他的声音连自己也听不见,不由掩耳大喊:“…停下,什么声音?谁敢出声我杀了他…停下…停下来…”他声嘶力竭地喊,周围静寂,只有他的声音凄厉而狂疯,泪⾎齐下,脸愤怒而扭曲。 青琼抓住他:“你静下来!没有声音…” 他一怔,停下来,侧耳听:“这么大的声音,你还听不见!你聋了!你听,好大的声音…什么东西断裂了?是断裂…你听,这么响…” 青琼拼命头摇:“没有声音…你冷静一下…” 他浑⾝一抖,脸⾊惨⽩了,⾎落。 捂住心口,迟疑:“好像…这儿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好痛…这么大的声音…眉儿一定也…听见了…”⾎汩汩地流出来,人也倒下去。 青琼疾点他几处⽳,以內力助他。心香醒来,一跃而起,抓住她的手:“她呢?…”青琼含泪:“⽟公子,夫人她不回来了…你不要这样…夫人会伤心的…” 心香站在当场,怔了很久,神⾊悲凄,缓缓吁了口气,将参汤一饮而尽,转⾝走⼊房中,一会儿抱出一具银筝:“走吧!” 泪光一闪,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快乐,从此葬了。今生情爱,如何能了?他心爱的人,总有一天会叫来,他坚信。 伸手轻阖门,他还会回来陪她的。 就在手一触门间,所有的美丽情爱俱在眼前,她的笑语清歌,她的悲喜哀乐… 泪⽔冲决而出,他哽咽:“眉儿…” 眉儿,等你回来,去过平凡的⽇子… 青琼无言地跟在他⾝后,无怨地奔波。 当她把绢书给他时,他看着绢书呆住,然后象垂死的野兽一样哀嚎着…那声音惨厉绝望,所有的声音不在,只有他哀嚎… 那是比死亡更加绝望的狂疯! 但从离开恒山后,他绝口不提如眉,也从此极少开口。只有青琼明⽩他心情,却也从不问。 一个从小时就爱上的女子乍然永诀,已是人生惨事,何况是舍⾝易命,令活着的人情何以堪?柳如眉原本是为情而生死的女子,人间似她这般的已极少! 青琼听师⽗说起过她,知道她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又最珍惜容颜。她的格,原本至死也要美丽的。谁知她如今为情而选择这种死亡!柳如眉,她至情至勇! 所以青琼明⽩她不人见到尸体的心情! ⽟心香至死也会爱她,心中永存希望!得到这样一个女子这样的深情,他注定一生会孤独地活着,在情愁中煎熬。 但,或许幸福的定义不同,只要爱过就已⾜够,不一定地久天长。对有些人来说,生与死已不重要,那人永存心中。 ⽟心香全力追查,但荷边信夫忽地消失了,在恒山杀人无数之后,似乎夜一间消失了。心香情绪急躁,常常狂疯地查访。 在他,若找不到凶手,就觉得眉儿含愁的眼在心中闪过,眉儿的悲伤是他的痛。 他若不能再见到眉儿,终其一生,他是不会快乐的了!他活着的支柱,只为了有一天,她含笑重新出现在面前,和他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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