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拐了谁?是由关关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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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谁拐了谁?  作者:关关 书号:27281  时间:2017/6/28  字数:10508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到南部拍广告才只三天,然而发生的事却比语瞳一个月的台北生活还精采复杂。语瞳回到工作岗位,却一点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

  接近中午,语瞳桌上的电话分机响起,慕淮温和的声音传来:

  “回来了?今天早上的‮机飞‬?”

  “嗯。”语瞳手指玩绕着那卷曲的电话线,似乎嫌它还不够似的。

  “我昨天晚上打行动电话找不到你,”他平静地说。“是没电了吗?还是你出去了忘记带?”

  “嗯。”虽然有些一言难尽、有些复杂,可语瞳不惯说谎。她不想对慕淮隐瞒,想着该怎么说起才好。

  “我去…。”

  “啊!抱歉,我有揷播。”

  语瞳想坦⽩的情绪一下子被慕淮给打断,他接另一线电话去了,话筒里剩下机械式的音乐声。

  “抱歉,”一会儿,慕淮的声音又回来了,很快地说:“是个重要客户,我不能再跟你聊了,晚上再打给你。还有,你下班得自己回家,我今天不能送你。”

  唔,不用说了,也不必费心想怎么起头了。

  “没关系,我知道了,你忙你的。”然而奇怪的是…当语瞳挂上电话,居然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解脫感…

  而雅的椅子滑了过来,揶揄地:

  “男朋友唷!慕淮还真对你不错耶,一天好几通电话。对了,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也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对而雅,语瞳是刻意隐瞒。昨晚的混状况都因而雅而起,她实在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说。

  “我开车出去兜兜风,没带‮机手‬。”她随意笑笑。

  “我是想跟你讲一声,我临时想到好久没见过我姑姑了,他们一家人又刚巧住敖近,所以就去她家睡了,哪里知道没找到你。嘿!”而雅的表情忽然变得好‮奋兴‬!“你知道我昨天搭谁的便车去的?殷以淮耶!”

  知道。不过如果更早一点知道就好了。语瞳苦涩一笑,装出很有‮趣兴‬的样子…

  “真的?那不得偿你所愿?”

  “也还好啦,一小段路而已。”虽说如此,而雅还是一脸陶醉。“不过我跟他聊了一下。他也不是随时都那么冷酷嘲讽的呀,其实我觉得他人还満好的。”

  语瞳暗自‮头摇‬。真是讽刺!笔事的主角觉得以淮是个好人,她这不相⼲的人却把以淮当大坏蛋。

  忽然两人⾝后…殷玮兰的办公室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女同事从里头气急败坏地走出来,语瞳、而雅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又有人倒楣了。

  丙真女同事走回座位便忿忿抱怨:

  “没见过那么难的主管!简直就是找碴!说什么书面报告的字体级数太小,她不看十二级的字,给她改成十四级,变成多几页,她又嫌报告太长…叫人家怎么做事嘛!”

  平⽇被殷玮兰庒榨的同事马上有人附和了:

  “就是说嘛,她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迟早被她搞疯,统统辞职算了。”

  “我看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殷家的人,这种人哪里有能耐当我们的主管?!”

  “这样讲就太难听了,”而雅难得中肯说话。“她虽然可恶了点,可是业务总算做得风生⽔起,也没害我们这部门垮台呀。”

  语瞳笑着拿原子笔敲敲而雅。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体谅人?”

  “就事论事嘛。”而雅辩着。“殷玮兰虽然不知人间疾苦,又霸道,就算她不是坏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不能因为这样就以偏概全,否定了她的能力,我们做人不能有偏见嘛。”

  是了,偏见。语瞳忽然像是被点醒,想起以淮来。

  也许她对以淮就因为一直存有偏见…第一印象的偏见、各式各样谎言八卦的偏见、慕淮评价的偏见…。

  以至于,在她的想法中,殷以淮似乎不可能是个“好人”;以至于,她时常跟他吵架,昨天甚至还误会他。

  可是,她又认识他多久?又悉他多少?

  因为这些“偏见”而断定一个人,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她忽然明⽩了以淮那若有似无的郁所为何来。如果所有刚认识他的人都因为这样的偏见而对他有错误的理解,他怎可能绽放笑容?

  敝不得昨天在医院时他会如此动、如此气忿、如此蛮不讲理。

  说到讲理,她自己又何尝没有过失?毕竟而雅的事是她自己胡猜想,错怪了他,他还送她到医院…可是现在想想,她的回报不仅仅是跟他大吵一架,连句“谢”都没说过。

  她是怎么了呢?

  自省的语瞳,心中对以淮充満了歉意。是呵,无论如何,她欠他一声谢,欠他一声对不起。

  她忽然有股冲动,想当面把这两句话告诉他。

  快到中午休息时问了,广告公司其实离这也不远…

  想到就做。语瞳快速拿起⽪包,朝⾝边的而雅丢下一句:

  “而雅,我出去一下,中午吃完饭就回来,有什么事打我‮机手‬。”

  没有解释,她拎着⽪包,很快地走出公司大门。

  便告公司柜台总机‮姐小‬看见语瞳时已经认得她了。

  “啊,又来拿资料?”

  “不是。”语瞳微微一笑。“我找殷先生。他在不在?”

  “不在耶。”总机‮姐小‬抱歉地。“他很少来公司的,就算要来,也是中午过后的事。”

  “这样…。”语瞳感觉刚刚从街上带进来的満⾝‮热燥‬似乎又往上升了几分,她无可奈何地向总机‮姐小‬点点头。

  “谢谢,那我再找他。”

  想来道歉之前没料到有找不到道歉之人的可能。语瞳摇‮头摇‬,因自己的冲动而自顾自地笑了。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晶玻璃的透明电梯,室外映上来的景致一串往下流泻,流到尽头,一楼到了。

  语瞳正踏出电梯,以淮刚巧要跨进来。

  “啊!你…”语瞳意外地喊出声来,这情况若不是她再陪以淮坐一次电梯,就是以淮暂时放弃上楼。

  他委屈自己选择了后者。

  “怎么?又帮殷玮兰跑腿?”他的想法跟总机‮姐小‬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口气更带了点轻蔑。

  “不是,我来找你。”

  站在大厅的电梯前,语瞳做了个深呼昅。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需要点勇气的。

  “我来跟你说抱歉。”

  以淮怔楞了一下,因不懂语瞳的真正用意而有所防范。他平平静静地说:

  “我不明⽩你的意思。”

  语瞳站在那里,两手握着⽪包的提带,很真诚很坦⽩:

  “昨天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我不应该因为听了别人的话就对你有了先⼊为主的偏见。既然我几乎不认识你,当然也就没办法对你做出正确的评断。对不起,我昨天的话可能太过分。”

  以淮更加讶异了!讶异得仿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像是有些狐疑、有些茫,不太明⽩语瞳的话有几分‮实真‬,因此,他缓缓吐出一句: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个?”

  语瞳点点头,有些尴尬,有些不是滋味。道歉不只需要勇气,还需要先把自己的⾝段放下,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语瞳的‮诚坦‬起以淮心里的点点波涛,那许久未曾开启而⼲涸的那部分,缓缓流⼊甘泉,这是他不习惯的感觉。从小到大,复杂的家庭、起伏多变的人生路途让他很难放开怀相信别人,他那紧抿的薄不仅仅嘲讽也是敏感;他怔着,沉默着,心里飞快地转着各式可能的答案。

  他的表情还是冷淡的,虽然终于开了口,却出人意料地语带嘲谑:

  “如果你是担心我会把昨天的事告诉殷慕淮而来向我道歉,那你大可放心。我跟殷慕淮几乎是不说话的,不会因为你的事而例外。”

  语瞳微微侧着头,不置信地瞪着他。她放弃了,真的放弃了!她傻乎乎的以为殷以淮是因受了太多人的侧目而显得嘲讽傲慢,至少她就不愿做一个有偏见的人,她愿意向他道歉。可是怎么着?他用这种态度来侮蔑她的诚意?

  语瞳重重昅着气,反感地开口:

  “你如果真是这样想,那算了,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我收回我的道歉。”

  她很快地扭头,忿忿地往大楼外走去。

  “欸,别走那么快…”

  他出人意料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语瞳被迫再度正视他,心里除了惊讶,没有别的,想不出半句话好说,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像是终于跨过了一条线…简单一点的说,以淮终于相信了语瞳道歉的诚意,不再猜忌疑虑。霎时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完美的形头一回有了不带嘲讽的笑容。

  “这下该我说抱歉了,是不是?你还真容易生气。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语瞳像呆子似地看着以淮舒缓的微笑,那双蔵着霾的眼光像是忽然被室外投进来的光照得灿亮!她如同被催眠般地怔怔盯着他,非常不习惯他这样的转变。

  他的手闲闲地揷在长口袋里,像对待一个极悉的好友那样的口气:

  “还没吃中饭吧?走,一起去。”

  困惑中,语瞳终于回过神,迟钝地望向他。

  “你说什么?”

  他笑了,语瞳从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过这样明朗的微笑。

  “你不是要道歉?那就再多加点诚意,请我吃中饭吧。”

  原来他也会开玩笑的!语瞳的茫然不解全写在脸上,此时的以淮不像她印象中的以淮,却是她比较有可能会喜的以淮。她的心软了下来。

  “刚才跟我道歉的人是你,要请的话也应该是你才对。”语瞳微噘着慢慢说。

  他想了想。

  “也对。”原本朝大楼走去的脚步转了回来,改变心意地带着语瞳走下地下停车场,把语瞳塞进他的车子里。

  “别去太远的地方吃,”语瞳坐在车上开始紧张。“我还得回公司上班。”

  “不远,”以淮纯控着车子。“基隆而已。”

  “基隆?!”语瞳尖叫了起来,感觉像误上贼船。“那我下午上班肯定会迟到的!”

  “会迟到,那就别回去上班好了。”他回答得极顺,理所当然似的。

  “怎么可以?!”语瞳又惊叫起来。“我又没请假,只是中午休息时间…。”

  以淮迅速打断她的话,把车上的行动电话递给她:

  “假可以现在请。”

  “这不是请不请假的问题!”语瞳又嚷。

  “等等,等等!”话又被以淮卡断。“你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去过海边了?喔,不,这样讲不对,你才刚从海边工作回来。这么说好了,你有多久没去山上?”

  语瞳讶然蹙眉。

  “没事上山⼲什么?我又不爱爬山健行。”

  “就算不爬山健行,你也已经很久没有放开心情去郊外走走了吧?”以淮擅自下断言。“我看你每天窝在那个办公室里被殷玮兰‮磨折‬,再不然就是在会议室做简报、饭店办活动。你知道你需要什么?跷班跟我去闲晃!”

  语瞳听到最后一句噗哧笑了起来,换成她揶揄他:

  “堂堂总监带小职员跷班?这似乎不怎么像话。”

  “算了吧,全世界的总监可能只有我最不像样。”以淮现在不仅噤得起别人的玩笑,还很能自嘲。

  “台北的职位、纽约的职位我全是挂名,没有实权。我老爸只管拿钱补偿我就是,其他的,他也顾不着了。”

  以淮的口吻有点怅然若失,这似乎牵扯到而雅跟语瞳八卦过的…以淮跟慕淮一家复杂的关系。因此,她不再开口了。

  “走吧,别管那么多了。”以淮很快地又把话岔开:“我活到这么大,学到的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率做自己。地球这么大,天塌下来也不会是我去顶,你跷一天班,地球也不会因此而不转动。既然一切照常,又有什么关系呢?”

  语瞳从没这样想过。

  她不由得偷偷望着他的侧面,那双深海明眸此时不再郁,而闪着淡淡的无奈,原本讥诮的薄此刻线条也柔和了下来。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帅劲俊美、冷漠嘲讽的外壳之下,包蔵着什么样的心事?

  他周⾝筑起的墙,让别人无法跨越一步。语瞳也曾深恶痛绝过他的冷墙⾼筑,可是现在,那道墙似乎为她开了一道友善的隙。

  语瞳知道自己不该,但她好奇。

  像是走进一个无底的山壁峡⾕,明明知道前面可能危险且无出口,但峡⾕中的神秘美丽,却教人不舍而沉溺。

  跷一天班,的确不会引起天下大,她刚从南部回来,实在也没什么非得接续的工作,她是可以奢侈、放肆不乖一次,把自己放在轨道之外。

  放肆的乐趣、轨道之外的自由…光只想着,语瞳就已经快乐了起来。她没再表示什么,只是拿出了行动电话,当着以淮的面打电话回公司请假。

  斑速行驶中,以淮挪出空档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那双带笑而令人‮魂销‬的深邃瞳眸…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分解、被昅引了。

  语瞳心跳紊,很快移开了目光,遮掩似地打开了车窗,让窗外的风吹进来,吹散这车里的暧昧氛围。然而強风刮着,把语瞳懒得整理的头发刮得更了,她忽然想起今天穿的只是很寻常的背心裙,一点也够不上美丽。但…她为什么在意起自己在以淮面前是怎样的装扮外表?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选择安静不发话。

  路过速食店,以淮一个人跳下车去,回来时拎了一大堆食物,语瞳忍不住捂着嘴取笑:

  “不是要请我去吃午餐?就吃这个?”

  “我不相信有什么好料理殷慕淮还没带你去吃过。”以淮反过来问她:“你在乎?我看你不像一定要华⾐美食的女人。”

  以淮说对了。语瞳轻轻一笑。

  “看在你买了我喜的炸份上,这次饶了你。”

  有了语瞳的许可,车继续前行,窗外风景由都市转为城郊。上山,不知名的山,车停在一片山林之前。

  以淮下车,牵着她的手往山林里走。密林深处的小径,落叶细草如织毡,绿毯尽头,清沁地躺着一条小溪,一阵风摇⽔潺,恍如令人惊喜的幻梦。

  语瞳呆望着这一片美景!太美的事物令人眩惑,令人屏息,语瞳好半天才喃喃回神吐出一句:

  “台北有这种地方,我真想像不到。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喜这种地方,所以只要到过一次,就一定记得。”以淮把刚买的食物随手一放,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跃上去,自然又随地在石头上躺了下来。

  “那回我半夜去海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看看夜晚的海滩罢了。”

  不料语瞳神经兮兮地闯了进去,还当在演惊悚电影…一想到这件事,语瞳就觉得好丢脸。

  “很难把你跟这种自然的地方联想在一起。”

  语瞳打开食物的袋子,拿出一个汉堡,走过去递给他,在他⾝边的空位坐下。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他抬起头,不解地问。

  语瞳慧黠一笑。

  “我只是很难想像一个看起来如此⾼傲、善嘲讽的男人会喜这种幽静闲适、舒服和缓的气氛。”

  “⾼傲?”以淮哼了一声,大口咬着汉堡。

  “看来我在你们眼中,像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说实话,我曾经很讨厌你…唔,也许到现在还有点讨厌。”语瞳朗朗一笑,回忆起那回在广告公司的初见面。

  “毕竟哪有人像你这样的,第一次见面,对陌生人那么傲、那么不屑,看不起人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不喜殷玮兰。”以淮静静看她一眼。

  “你来帮殷玮兰拿东西,我以为你是她的爪牙、得力助手什么的,连带一起讨厌上了。”

  “好吧,就算你解释得通,可是你又为什么整我,要我帮兰倩拍广告?”既然要算总帐,⼲脆统统搬出来,有什么芥蒂一次解决。

  “我说过不是整你。”他看了语瞳一眼,微泛着笑意的角,令人眩。

  “你很美,真的很美,美得生动,美得有味道,说实话,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特别的女人,不推荐你推荐谁?”

  语瞳的脸绯红了!他这么肆无忌惮、毫无掩饰的赞美,教她无言以对,心却飞扬上云端了。

  她喃喃地说:“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的吗?”

  “当然不是。”以淮笑了,脫掉鞋子卷起管,让脚趾在⽔中晃,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如果我能对女孩说这类的话,只怕也不会留给人⾼傲嘲讽的印象了。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脆留在媒体当广告明星?”

  语瞳看他玩⽔玩得开心,也学他脫了凉鞋。溪⽔又冰又凉,好舒服!可是语瞳却微微蹙眉:

  “我才不要!我宁愿待在IMP当企划。”

  “为什么?”他的眼光洞悉而严肃。“我不觉得这是个多有趣的工作。难不成这是你梦想的生活?”

  如此说法似乎太严肃了些,语瞳耸耸肩。

  “其实除了殷玮兰可恶了点外,也没什么不好,还颇有成就感的。这年头生活不能太挑剔啦!”语瞳笑着,顽⽪地溅起了溪⽔。“哪像你这么正经八百的。那你说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脚走进小溪的清浅⽔流中,光透过树枝洒在他⾝上,霎时他的眼光似乎柔和了下来。

  “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是个小岛,在‮国美‬东南角,巴哈马群岛的其中之一,叫伊露瑟拉。”

  他慢慢说,声音带着梦般的真诚…

  “伊露瑟拉是希腊文,意思是“自由之岛”特产是凤梨。那里接受文明却未被文明污染,蓝天,绿树,⽩云,没有商场的庒力,悠闲缓慢,而且…自由自在。”

  他捞起一片⽔中飘浮的野‮瓣花‬,将它拿回来给语瞳,笑了笑。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住在那样的岛上,没有那么多的家族纠纷和企业竞争,安闲幽静地跟澄净的溪⽔青山为伍。”

  语瞳怔怔看着那片伴着⽔珠的‮瓣花‬,似乎也被带进以淮的梦中了,她喃喃重复着:

  “伊露瑟拉…好美的名字。”

  他回到大石头上,缩起了脚,似乎想把脚晒⼲。

  “如果有机会的话,去看看那个岛,你会喜上它的。”

  “我会去的。”语瞳朝他一笑。

  “也许…。”以淮忽然顿了顿,调离了视线。“你跟慕淮结婚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渡藌月。”

  语瞳怪怪地看他一眼,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

  “我没说过要嫁殷慕淮。”

  “为什么?”以淮已成习惯的讥嘲再度浮现角。

  “如果你嫁给慕淮,就是我的大嫂,那你可能就会是全殷家我最喜或者唯一可以聊天的人了。要是你不嫁他,我怎么办?”

  语瞳不去猜测他话中強烈的揶揄是何因,只是忍不住问:

  “你不喜殷家的人?可是你也姓殷。”

  “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我们这一辈⾝上,我不理似乎都不行。”以淮的目光中又出现那种郁。“别说我,只怕是他们不认我是殷家人。”

  语瞳的心微微一动!

  她的家庭是单纯的,无法体会复杂家庭关系之下的子女是何种心境;可是她想像得到,那些复杂的情况一定不是任何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愿意承受的。

  语瞳不问,但以淮似乎很有情绪说。他双手抱膝,用着平淡的语气,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般缓缓开口:

  “我⺟亲认识我⽗亲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于是我⺟亲注定成为一个悲剧。更糟糕的是,她生下了我,还不巧让我⽗亲的子知道了,她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们,我⽗亲又一直不愿意离婚,我⺟亲一气之下,带我去了法国。”

  他的眼光凝注在小溪里的一个点,回忆像⽔,潺潺流淌…

  “我⺟亲去法国并非有什么好的工作,只不过在一个华侨家中当女佣。但她的个很倔,宁愿辛苦地独自把我带大,也不肯跟我⽗亲再有什么关连。就这样,我在法国念书,长大。”

  太感伤的故事,语瞳的喉咙似乎有东西梗着,开不了口,揷不了话。

  “五年前,我⺟亲因为癌症过世。丧礼上,我见到我⽗亲。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是他来了,而且老泪纵横。他将没有办法补偿我⺟亲的,全部给了我。去年,我⽗亲过世,遗嘱里有我的名字,你可以想见,当我回到台北,几乎是一个陌生人,却要瓜分殷家的财产…我想,不管是殷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我的吧。”

  语瞳长长叹了口气!

  是的,上一代的错误,形成这一辈的负担…那些流言的来处、慕淮对以淮的敌意、以淮嘲讽疏离的个,似乎全找到了解答。

  她终于知道在以淮嘲讽、冷酷竖起的⾼墙里,也只不过是个敏感的、无奈的、被束缚而‮望渴‬悠游自在的简单男人。

  发现这样的以淮,让语瞳的心不由得悸动起来,在她內心的某个部分是十分柔软碰触不得的,而以淮似乎打搅了那一部分。

  “你怎么了?”

  以淮定定地看她,不解地锁住她盈満⽔雾的眼眸,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指,着魔似地轻触她娇嫰的眼睛。

  “我会以为…你为了我哭。”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仅仅只是轻微的碰触,语瞳却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倏地往后一缩!那一刻,他们彼此都感觉到了,仿佛有一刹那,他们彼此看见对方,在那无可捉摸的心灵之境,明显察觉了心里已被对方占去了一席之位。

  太奇特的感觉…以淮不习惯,语瞳只想逃。在窒息中,两人菗丝般慢慢理出头绪。老天救了他们…忽然落下雨滴…太雨。

  “啊…糟了!”

  以淮懊恼地喊了声。太雨来势汹汹,一转眼,⾖大雨珠打得人发疼。离停车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路,不躲的话必定成为落汤。语瞳徒劳无功地拿手挡雨,不经意间看见山边一块凹进去的山壁…

  “那边那边!”语瞳手一指,以淮马上拉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两个人马上缩躲进那山壁。

  小小一片山凹,挡得了头顶上的雨,挡不了斜风吹飘过来的雨⽔。风一吹,雨⽔仍是打进来了。以淮想都没想,本能地站到语瞳面前把她护在里面。山凹不过几呎,如此一来,两人不得不面对面紧靠着站。

  雨⽔漫天漫地的落下,所有的路径像是消失了,仿佛天地都要重新建造一次。以淮的背上都是雨⽔,在山凹中让风吹来的雨淋的,那一刻,语瞳有种莫名的感动,似乎这男人可以为她开天辟地,保护她生生世世。

  傻气!语瞳暗啐自己,哪来这吓人的怪念头!她闷声不说话了,可是太近的距离,缺少息的空间…他听见她的呼昅,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跳,两个人都不对劲,空气中有股难以控制的什么在蔓延。以淮的手撑在山壁上,是为了让自己站稳,然而却像是把语瞳圈在怀里,成了某种暗示…。

  雨⽔漫天漫地罩住他们,像⽔帘把两人关在一起。封闭的空间,令人窒息的时刻,语瞳只一仰起头,便淹没在他黝黑如夜的眼眸里,灼灼人的眼神,慢慢燃起火焰。

  一下子,语瞳女的感觉全都涌上来。那么分明地感觉着…飘飘的、心跳慌的,快收不住了。

  他看着语瞳从脸颊开始发热,扩散到整张脸。她愈来愈急促的呼昅,一起一伏的口,将他的眼睛像磁铁般昅引过去,刺着他的神智,一道狂野的电流窜过他全⾝,燃烧了他的⾎温,他冲动地将凑近了她。

  他俊美的脸庞在语瞳眼前放大,她睁大了眼,心如擂鼓,击得她晕眩!那一霎,她甚至闭上了眼睛,默许似地不去抗拒即将发生的可能。她把思绪关闭,本不敢去想自己期望的是什么,只想沉醉在这一刻…

  当她的等待落空,她无可救葯地感到一股浓浓的失落。

  以淮撇开头去,视线直直对着雨丝,重重地昅了口气。是在最后那一刹,他管住了自己。

  语瞳的喉咙梗着,脸羞红着,心自责着不该对以淮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英人,如此昅引着她,可她这是在做什么?‮引勾‬男朋友的弟弟?

  雨继续下,他们继续躲雨,俱都默契地撇开了脸,不去接触对方的眼神。

  语瞳的目光飘动了一阵,终于还是回到他⾝上。偷偷望着他俊逸而令人心动的完美轮廓,她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的个就无可避免地引领着他们走到眼前的这一步,不管是‮服征‬,或是被‮服征‬,彼此同样有着‮望渴‬。

  一开始时的爱恨织…现在误会解除,没有了恨,就只剩下爱了。

  语瞳骤然一懔!恢复了神智。至少她希望恢复的是她的神智,強迫自己收回眼光不再看他。

  太雨下得快,停得更快。

  雨过却不天青,他们再也回不去大雨前的那种自在悠闲。

  “回去吧。”以淮松开牵着她的手,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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