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与早晨的周记是由深雪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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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深夜与早晨的周记 作者:深雪 | 书号:29086 时间:2017/7/16 字数:318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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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I 在当地的察警终于成功把凶徒绳之于法。Dr。Higgins 接到消息后十分奋兴,她等待着那病情严重的凶残美少女现⾝。 当地的察警说,凶徒在一次杀戮行动失败后,受害者负伤警报,警灿谠这惟一一次受害人的描述作深人追查,终于把凶徒逮捕。 受害人是一名客嫖,凶徒用⾆头他全⾝,受害人形容为非常专业而舒服。后来凶徒用⾆头受害我的面部,并集中吻他的眼睛,受害人不习惯,正意图推开凶徒时,凶徒竟然狂受害人的眼珠,力度之猛,差点把受害人的眼珠去。受害人胡拿起头灯一敲,凶徒头部受了伤,受害人得以逃脫。 一星期后,警方在一次警员假扮客嫖的行动中拘捕凶徒,那间小小的公寓房间內,埋伏了六名警员。扮演客嫖的警员让凶徒不断的吻着,吻到最后,凶徒显然不耐烦了,用尽力咬警员的⾆头,警员流⾎,一众埋伏的警员涌出,不需用上太多暴力便制服了凶徒。 据称,凶徒只是露出惘的神⾊,没有挣扎。 当地警员随即进行了严谨的审问,凶徒表现得很合作,但答问题时往往心余力绌,而且表现恍惚,间中甚至因恐惧而不知所措。凶徒的情绪和行径,与任何一名虚弱而受惊的少女无异。 后来凶徒更在留拘所昏倒,警方把凶徒送到医院检查,其后又从凶徒一直居住的旅馆取走证物及⾝份证明文件,当地警方发现了一件非常始料不及的事。 “是什么?”Dr。Higgins问本地的警员。 他回答:“他们没有透露,但凶徒将于今晚押送返港。” “同谋呢?”Dr。Higgins又问。 警员说;“没有提及。” 那个晚上,Dr。Higgins等待得好心急。 她与警员留在警局內,电话响起来,警员接听,继而汇报:“已被送到留拘所。”一行人前往目的地。 在留拘所的房间中,坐着态度娇柔而惊惶的凶徒,她不像阿晨又不像是阿夜,只像头受惊的小动物。 Dr。Higgins从小小的玻璃窗中注视她,她看到的是一名长得漂亮的少女,是传统而经典的漂亮:大眼,⾼鼻子,小嘴,尖下巴,长而直的头发,三七分界,柔顺的随肩泻下。真是一名美少女。 房门被开启,Dr。Higgins走进去,少女被锁在一张椅子上,她慢慢的抬起眼来,望着Dr。Higgins,目光是楚楚可怜的。 忽然⾝后有人走进来,那是名警员,他在Dr。Higgins耳畔说了句话,只见Dr。Higgins表情惊异,她与警员退出房间,房间的门重新锁上。 “不可能。”Dr。Higgins说。 “我们正派人押送凶徒到医院。”警员回答。 Dr。Higgins再向房间望去,那少女,果然动人,她正侧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是这一种少女,任何男子也想追求的少女。Dr。Higgins眉头一皱,这真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被押送到医院,三名⾼大健硕的警员捉住手与脚都上了锁的少女,从后面看她的背影,只觉穿上牛仔的她腿双也颇修长,而个子不算⾼大,五尺七寸左右。百分百是标准好看的⾝形。 Dr。Higgins与警员神⾊凝重,一同与凶挂到达医院。医生与护士在戒备着,被押送的少女左右张望,神⾊惶恐无助。 她被押送人一个房间。不需数分钟,医生与护士退出房间,对Dr。Higgins与地⾝边的警员说:“是个男的,百分百,男人。” Dr。Higgins与警员互望了一眼,没作声。从房间的隙中,她可以看到,內里的凶徒再次被警员锁上。 医生说下去:“不是变人,他的部与器都是男的,没有经过改动,而颈部的喉核清晰可见。” Dr。Higgins呼出一口气,她不能置信。 “那么,那张脸…”警员问。 医生说:“我猜测是多次整容效果所致。” 警员有那为难的表情。“Dr。Higgins,那么,我们一直的推测…” Dr。Higgins说下去:“大部分都是错的了。实真的病症,会比我们一直推测的更复杂。” “我们被愚弄了。”警员忿忿不平。 “或许。对凶徒来说,也相信他自己发放到外间的资料。真正被愚弄的,是他自己。”Dr。Higgins这样回应。 连环谋杀客嫖一案,轰动全球的案件,逮捕了凶徒之后,竟然发生了这样震撼的消息,一直被相信为女的凶徒,竟然是名男。全球震惊。 凶徒的⾝份证明文件被证实是伪造的,资料显示为女。而当中的年龄,出生年月⽇,出生家国,通通也有可能是假资料。 警员说,连凶徒的十只指头上的指纹也经过手术改动,基本上,凶徒为自己创造了另外一段人生。 Dr。Higgins重新整理她的资料,她决定把所有研究放到一边,重新阅读凶徒的所有思想行动。 与旧有的追查有一定程度的牵连,但面对一个完全无⾝份的假人,只好一切重新开始。 为什么一个男人要把自己的脸孔改造,使之变成一名少女? 而那⾝份为老师的同谋又是谁?在哪里?会有这个人存在吗? 阿晨与阿夜,就是面前的男少女吗?他的晨夜突变,又是怎样的一回事? Dr。Higgins睁着眼阅读着最新的资料,完全不相信,世间有这样的事。 Martin带备食物来诊所探望她,他说:“我看了新闻报告,居然有那样的事!” 她没作声,吃着他为她带来的沙律与三文治。“有没有汤?”她问。 “汤?没有啊,你要什么汤?我下次买。” “只不过是口⼲。”她说。 “我猜你会有一段长时间不眠不休。”Martin摩抚着她的长发。忽然他说:“你与那男⾝少女的发型一样。” “我没留意…是吗?”她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似。 “好看的女人都留那种长发。”Martin又说。 “是吗?”她向他贬眨眼“我庒力很大哩!说多一些吧!” “而好看的女人其实都似男人。”Martin说下去;“他本是男人,而你是工作狂,格似男人。” Dr。Higgins投诉:“我不是要听这些啊!我要听甜言藌语!” Martin不理会她,自顾自说下去:“警局內有没有人把你与凶徒的美貌比较?会不会说整了容的男人比天生的女人更漂亮?” 她大口大口吃着食物。“这也是事实,那整容技巧很好,除了太绷紧外,感觉上也不算太假。”地耸耸肩说下去! “怪不得所有死者都没有与凶徒真正,凶徒本不会给他们机会脫光他的⾐服。我只是狐疑,凶徒那男化的膛,在围的伪装下,也竟然骗到人。” “真是奇异的一回事,比得上夜午怪谭,可怕!”Martin 说“不过这也可以证实,女人平并不太奇怪!”说过后,他故意望向Dr。Higgins的上半⾝。她叫了出来,出力拍打他。 Dr。Higgins叹了口气。“三时了吧!”她问。 “深夜凌晨三时零五分。”他说。 “抱我回家浸个热⽔浴可好?凶徒注了镇静剂,会睡一觉好好的,我明天早上才再开始工作。”她说。 “好!’Martin也就抱起她:“抱你回家,我擅长!” 这么近距离看着Martin的脸,她忽然想,如果她要毁掉自己的脸换一张新的,她会要求塑造一张怎样的脸口,会不会是一张深爱的脸? 凶徒那张漂亮的脸,Dr。Higgins从第一眼看去,只觉非常亲切,似曾相识。 但念头来了,又想不起是谁,只好搁下不去想了。回家泡个热⽔浴为上算。 已经很少事情可以让Dr。Higgins那样牵肠挂肚,惟独是锁在医院中的凶徒。翌⽇,Dr。Higgins比平⽇早了一小时出门,她实在太想太想见他。 她与工作人员开了一个简短会议,商议这几天的工作程序,然后她走进冷疗室去。她今天的工作,是无任何葯物的帮助下与凶徒沟通,重要的是取得他的信任。少女脸孔的凶徒经过一天的关噤后,当初相见时那种惧怕的神⾊减退了,他知道,这班人不会伤害他。事实上,他太奇特了,仿如新品种的生物,大家对他有别一般凶徒,所有人都当他是玻璃人,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凶徒看见Dr。Higgins的脸,生涩地瞪着。 Dr。Higgins微笑地说:“我是Dr。Higgins,你的主诊医生,你呢,我该怎样称呼你?” 看见Dr。Higgins的微笑,凶徒心安下来,他喜她的微笑。他说话了:“我叫阿晨。”是一把温柔的男声,削薄的,放软了的,像个驯服的少女的男声。 Dr。Higgins明自,此刻的状态,他担当着阿晨的角⾊。 男⾝、女容、女声。 “阿晨,你有什么需要?”Dr。Higgins问。 他想了想,说:“一切都很好…谢谢你…只是有点闷的时候,我想看漫画。” “漫画于哪种漫画?”她问。 “花生的、⽇本的,什么都可以。”他回答。 “我可以帮你。” “谢谢。”他微笑,那微笑,充満温柔的善意。 “阿晨,”Dr。Higgins又问:“你明自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有那一秒的困惑眼神,随后镇定地回答:“我不太清楚…但你们认为我犯了事。” “你知不知你犯了什么事?” 他头摇,那神情,是百分百不知情。 “你杀了二十二个人。”Dr。Higgins望住他“夜里,你化⾝成为可怕的杀手,杀掉二十二个我的命。” “不可能的。”他小声说。 Dr。Higgins走近他跟前,把椅子拉前,坐下来,近距离打量他“你长得好美。”她说。 他又好像开怀起来“谢谢。” “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自豪。”Dr。Higgins说。 “我很少见他们。”他说。 “为什么?” “他们一早移民了。” “移民到哪里?” 他想了想,非常疑惑的样子“是加拿大?澳洲?我应该清楚的…但我不关心…是在国美吧广Dr。Higgins问:“告诉我,你今年几多岁?” “十六岁。” “有没有读书?” “读中四。” “在哪里上学?” 他又疑惑了,支吾起来:“我常常转校的…读过很多学校…这阵子没上学,我在旅行。” “旅行?”Dr。Higgins问:“你自己一个人旅行吗?” 他便小声说:“与老师一起。” Dr。Higgins更专注起来“老师呢?” “我也不知道。”他苦恼了。然后強调:“不要难为我的老师,他也是什么也不知的。” “你的老师对你很好吧?!”Dr。Higgins说。 “嗯。”他应了一声。 “他也是你的恋人?” 他微笑了,垂下头,像一切害羞而幸福的少女。 “你喜他什么?” “他照顾我,保护我。” “他又喜你什么?” “这个嘛…”他不好意思了“你要自己问他。” “他在学校教什么科目?” “他是班主任。” “班主任教什么?” 他又似乎答不出来了。 “他不教书的吗?”Dr。Higgins问。 “他看我们的周记。” “一星期一篇?” “对,一星期一篇。” “周记內写些什么?” “哦?”然后回答:“写一些平⽇发生的事。” “例如?” “同学之间的事,流行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可以让我看吗?”Dr。Higgins说。 “不在啊…”他耸耸肩,忽然他又说:“我无可能杀人的。” Dr。Higgins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她这样问了:“阿晨,你是男还是女?” 他瞪大眼睛“什么?” “你的别。”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女啊!”Dr。Higgins再次点点头“只是循例地问一问。” 他非常狐疑,眼睁睁地望着Dr。Higgins,圆大明亮的眼睛,如同⽇本少女偶像般有较力。 “我们休息一会儿,我会为你找来漫画,而你,要尽量多吃一些,体力要紧。”Dr。Higgins终止这一节的会面。 “谢谢你。”凶徒由始至终都礼貌周周。 Dr。Higgins出了治疗室,她要密切留意凶徒的一举一动。 警员但觉稀奇非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份!” “是的,真正的他的潜意识已逃到这名少女的⾝份当中。”Dr。Higgins回答。接着的半天,在监视之下,凶徒显得非常合作而安静,他阅读他的漫画书,他吃得多而态度温文,有时候他显得忧虑,有时候向內进的工作我员发问,问题是:“你有我老师的消息吗?”“今天是星期几?”“向我的学校告了假吗?” Dr。Higgins亦从监视中知道,化成少女⾝份的凶徒,如厕是坐下来的,一如女那样。他看到自己的器官,却意识不到自己是个男人。 然后,下午也过去了,Dr。Higgins与其他监视人员全都屏息静气,据资料,纯情美少女在⻩昏之后便会变⾝,化作杀人恶魔。 没有人內进治疗室与凶徒倾谈,大家只是隔着凶徒没留意的玻璃幕墙作出监视。治疗室內,有浴室设备,有小小食物柜,有书格,有纸有笔,有漫画有报纸,凶徒没有被上锁,他在友善的环境气氛下阅读着。找不出他真正的意识,便不能进行进一步的法律行动。 治疗室没有窗,无人看得到天⾊的转变,要得知⽇夜的转换,靠的是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六时四十五分。大概,天正开始人黑。 凶徒在无聊地翻揭着漫画书,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像个苦闷的少女,对⾝边环境很不満。 那苦闷的神情很明显,四周张望,眼神无奈,却就在他抬头张望间,那正向右移的颈项忽然静止下来,目光停在,个空自的空间,眼神由有內容,变成木然。 颈项的位置,眼神的焦点,隔了很久也没改变。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像那种发呆的树熊,脑筋被封住了,动弹不得,思想行动被困在空⽩的世界內,什么也没有的空闲,连自我也找不到。 Dr。Higgins和研究我员一直注视下去,已经三十分钟了,颈与眼神的位置没变更,除了会眨眼之外,本看不出他是个活人。 在第四十七分钟时,困为肌⾁的需要,他移动了颈项的位置,眼神倾向注意别的东西。纵然,实质上,相信他的大脑接收不到他眼前的景象,他本不在看,没焦点没感应。 有人在冶疗室外说:“大概一整晚也会如此。” Dr。Higgins同意:“如果给他一个会响的传呼机,反应便不一样。” 是的,夜里,被称作阿夜的凶徒靠着一部传呼机的指示活动。 “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研究人员说“像个腊像。” Dr。Higgins说:“今夜,人们不把任何刺带给他,且看没有传呼机响声的夜晚,凶徒是个怎样的人。” 研究人员与Dr。Higgins于是据编制表轮流当值,各有三小时的睡眠时间。 Dr。Higgins利用那三小时回家浸一个浴。Martin走进浴室去看她。 “浴沐的势姿其美,怪不得你叫Morgana。”他说。 她笑:“你记得我说过那Morgana的故事?” “我是你最乖的生学。”他伏在浴⽩边,作出一个乖乖的表情。 她捧着他的脸说:“那么,我便最喜你。”她亲了亲他。 “你的病人怎样了?”他问。 “我看到了晨与夜的分别,是一个极端的裂分。⽇间很活泼伶俐,夜间呆呆的。” “不是凶残吗?” 她把头浮在浴⽩的⽔上。“凶徒没有接到传呼机的指示,所以凶残的个未显露出来。” “你満意吗?”Martin问。 “満意?”她反问。 “你对他那么有趣兴。”他说。 “因为,我最缅怀我的生学时代。”她解释“凶徒的其中一个⾝份为生学,我十分有趣兴,而我相信那还未显露的主⼲格,在深层潜意识中设定这个生学⾝份,一定有其目的。” “那个同谋呢?”Martin口又问。 “我们还不知道,际国刑警在追查中。但我怀疑…” 她顿了顿,又不说了。 “怀疑什么?” “我未确定,不说了。” Martin显得兴致“真是神秘的一回事,没有件证,只有一张整了容的脸,没有年龄、⾝份、背景,什么也不知。” Dr。Higgins望了他一眼“这么有趣兴,下次派你做研究员。” “太辛苦了!最怕辛苦!我宁可做照顾研究员的男人,或是,做研究员的秘密情人。”Dr。Higgins吻到她的上。 她张开双手,说:“你抱我出去吧!” 他便从浴⽩中抱起漉漉的她。她望着他垂下来的脸,说:“我觉得我也是无年龄无⾝份和背景的。” 他已把她抱到上去“为什么?”他问。 “当一个人被爱着时,都似孩子,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忘记了年龄,忘记了⾝份。”她说。 他马上双手按在膛处,叫出来:“感动死我了!” 她问:“你真是爱我吧?” 他庒到她⾝上去:“问都多余。” 然后,她从他的俊脸中分神去。她在想,如果可以的话,好好投人去爱他可以吗?能够去爱他,便能够幸福。 是的,被Martin这样的男我爱着,任何女人都会幸福。 为什么不好好尝试去爱他?他的吻已由她的移到脖子旁,然后又滑到肩膊处。好舒服啊,她闭上眼睛,木来还想思考些什么,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还扯了鼻鼾。 Martin把本来埋在她部的头抬起来,笑完又叹气,只好把⽑毡盖到她⾝上。卒之,她睡了六小时,醒来后赶忙回到治疗室。她向同事赔罪“明晚我一个人捱通宵!” 研究人员摇头摇“凶徒累极躺到上睡着了,没什么动静。” “那么你去睡吧,我来当值好了。”她建议。 研究人员休息时,她翻看她错过了的片段,从录影带中她看到一段颇有趣的。在她回家去的六小时中,凶徒有十五分钟的饮食冲动,他缓慢地查看食物柜,那里有饼⼲、汽⽔、薯片,但他通通不要,然而他的动作,明显是想吃东西。 Dr。Higgins记起了凶徒周记中的细节,那老师在夜里会为他煮一个即食面,而且加蛋。 好吧,明晚给他放上即食面、热⽔及碗筷,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视诹了周记,再接触到真我,一切信如老朋友那样,只有亲切与悉。 在夜⾊将尽时,Dr。Higgins又休息了,这一次,她选择伏案而睡。一个半小时后她醒来,时钟指示是七时十分,而凶徒,正刚刚睡醒。凶徒走进浴室洗脸,细细检视自己的容颜,刷牙也刷得很精细。 Dr。Higgins自己也洗了把脸,她决定再与凶徒沟通。 她推开治疗室的门,对凶徒说:“阿晨,早安。” 凶徒便由浴室走出,他拿着⽑巾,回应Dr。Higgins:“你好啊!早安!” “睡得好吗?”Dr。Higgins她。 “好。”她简单地回答“有时候我会有很多梦,但昨夜并不。” “会是怎样的梦?”Dr。Higgins问。 “啊…”他沉思下去“很混的,有些陌生的男人,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Dr。Higgins点了点头。 他又说:“可以为我换另一条⽑巾吗?质地不好,会擦破面的。” Dr。Higgins答应了“你很贪靓吧!” 他不好意思了“你取笑我?” “年轻女孩子多数贪靓。”她说。 他又笑了。 “你的老师很喜你的样子?”Dr。Higgins问。 “他时常赞我漂亮。”他的神情自豪。 “你也的确很漂亮。” 他満意她的话,似乎很⾼兴。 “早餐你通常吃些什么?”Dr。Higgins坐到他的沿。 “我什么都吃的,我不怕胖。” “真是令人羡慕。”Dr。Higgins说:“我可要节食。” “老师不喜女孩子节食。” “老师呢?” 他困惑了“不知道。他平常也不会丢下我的。” “未试过分离吧?” “未。”他说:“有他便有我,我永远都感到他在我⾝边。” “知道有名叫阿夜的少女吗?”Dr。Higgins问。 他想了一会“不。” Dr。Higgins点点头,再与他倾谈了一阵子,便退出去。 稍后,她与研究人员开会。 “同谋未被逮捕吗?”Dr。Higgins问。 “一直在追查中,但毫无线索。” Dr。Higgins不作声。 “可否看得出凶徒残杀他人的动机?”警员问。 “凶徒⽇间表现纯良而无知,夜间则木无表情。今晚我们会给凶徒一部传呼机测试他的反应。” “凶徒对自己⾝份的认知有多少?” “在每个既定的裂分⾝份中安分守己,这两种⽇夜⾝份,完全没有重叠的情况,裂分得清清楚楚,如一个刀切口。”Dr。Higgins说。 “像一个传奇。”警员感叹。 Dr。Higgins回应:“极有可能有更壮观的传奇,不只这么多。” ⽇间的凶徒依然乖巧友善,他有了新的漫画书,又有了新的面巾,也多了些零食,似乎比前一天更満意。 而Dr。Higgins在⼊夜之前休息了好几小时,以求夜间作出更贴⾝的监视,行动升级,她将会给凶徒一个传呼机。 未变作阿夜的阿晨望着传呼机说:“是了,老师会传呼我。”然后乖乖的把传呼机放好。 “我很挂念老师。”他说。 当已经习惯了他的男声女颜之后,他每说及一句对所爱的人的思念,Dr。Higgins只觉越听越感动。这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然后,夜幕又降临,阿晨变作阿夜。 静寂的,木然的,仿佛无生命的女子。然而有的是杀人的使命。 在此阶段,无人明自他杀人的动机,所有资料均无显示。面对面看着这惊震全球的杀人凶手,只是看到他静态的面貌,不言不语的,就算拷问他,他也不会回答一句。Dr。Higgins 包怀疑,这状态下的凶徒,脑袋只是空⽩一片。 研究人员对着时钟,神⾊开始凝重,他们给凶徒的传呼机,半分钟后便有指示,他们作好准备,等待观察凶徒的反应。 传呼机响了。 凶徒走向传呼机的位置,他拿起传呼机,用心地阅读信息,那是一个地址,他的即时反应是说:“有客。”然后朝门口方向走去。 他发觉门打不开来,于是他用力尝试把门开启,但做不到。然后,他站在门的跟前,望着那门,不动半分,门还是没开启,他伸手再拉,还是不得逞。 他返回边,坐下来,望着那门,然后又站起来,在房间內踱步,显示出他的不知所措。但动作之外,神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无表情的脸仍旧无表情,甚至那双久不久望向门上的眼睛,也不带任何神采。仿佛在焦虑的,是一件行尸走⾁。 正当所有研究人员都以为凶徒会重复之前那一晚的沉静时,忽然,凶徒开始哭泣。他坐在尾,垂下头来,在长发遮掩下细细的哭,眼泪流过鼻子流过下巴流到膝盖上,他的坐姿没改变过,也没有抹掉眼泪的意思,他只是一直让眼泪流下去。大家注视着他的眼泪,正各自在心中为他的眼泪思考理由时,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凶徒说起话来。 他说:“别怕,我们能够走出去。” 说的时候,他抬起了头。说话的声调明显较⽇间化作阿晨的时候男化。这本是活活一把男声。 他再说:“我不会让你伤心流泪。” Dr。Higgins紧张起来,她吩咐:“摄录机--近镜!” 第三个⾝份出现,Dr。Higgins相信,那失踪了的同谋,晨与夜的老师,就在此。 对了,原本的男⾝份终于曝光,他既是老师,又是晨,也是夜。 一个⾝份,爱上了另外两个⾝份。那种不离不弃式的爱恋,相恋的对象,只有一个人。我爱我爱我爱我。我爱我。 所有研究人员屏息静气,听着这第三个⾝份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说的时候望向前方,神情坚定。 接下来,凶徒的表情有那半分钟左右的放缓,然而,未几,又再说话:“不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少杀一个人。” Dr。Higgins也就知道,刚才那半分钟的沉默,是代表凶徒又重回阿夜的⾝份。他正在一人分饰两个人,一个保护者,一个受保护者。 “你放心,相信我,他今晚遇不上你,他的⽇子也不会好过。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这句话令人特别留意的是最后一句。谁曾伤害阿夜? 凶徒静默了片刻,然后站起来,走向食物柜,他说:“吃消夜可好?”他拿出Dr。Higgins为他准备的即食面,利用热⽔堡內的热⽔,炮制出一碗即食面。面透了之后,他便坐下来吃,很安静的,一口一口把面吃完。 把空碗放下,他又说:“好好地给你浴沐。”他走进浴室,脫下⾐服,沉默地完成一个花酒浴。 谤据凶徒的周记,吃过即食面与浴沐完毕,便是觉睡。 果然,凶徒安静地走上。被褥盖好后,他说:“我永远都爱你。”然后,含笑而睡。 Dr。Higgins与在场的研究人员,无不噴噴称奇。他们一直相信的,外间一直相信的,完全不是那回事。 警员对Dr。Higgins说:“从前所做的研究都⽩费了吗?” Dr。Higgins微笑“只是更有挑战。” “接着你会怎么做?”警员又问。 “我会使用催眠。我需要利用催眠套取凶徒最实真的资料。”Dr。Higgins回答。 警员说:“那么祝你进行顺利。” “谢谢。”她说。 那夜一,她回家小休。吃了一碗她喜爱的中式糖⽔,又泡了一个香薰浴,当然,Martin伴着她。她告诉Martin有关凶徒⾝份的大发现,听得Martin很人神。 Dr。Higgins说:“其实,我一直有考虑这个可能。凶徒以老师的⾝份写出周记时,他对阿夜的行凶细节那么了如指掌,完全是现场目击一样。那时候我已经疑惑得很,老师从来没在现场参与谋杀。原来,他们本是一个人。” “凶徒裂分出这样复杂的人格,背后是什么原因?”Martin 问。 “我也很想快点知道,我很快会利用催眠了解背后的原困。”她伸出双手,在浴⽩的⽔中一拨,溅起了玫瑰味道的⽔花。 Martin忽然说:“如果我有天人格裂分了,原因只有一个。” Dr。Higgins愕然地望向他:“会是什么?” “只因为你爱我不够。所以我裂分出一个我当中的你,来好好地去爱和被爱。” Martin这样一说,Dr。Higgins便定神起来。是的,Martin的猜想不是没有可能。凶徒从男⾝份中裂分出女⾝份来,目的是为了使自己爱上一个裂分的⾝份,潜意识的动机可能是因为外来一段不圆満的爱情,裂分出来的格,就是一个填补。 但,为什么要裂分出一个再自我裂分的人格?而且还要凶残如此? Dr。Higgins惘了。 Martin说:“别再想,因为再想便会冷伤风。” Dr。Higgins笑出声来“来吧,好好睡一觉。”Martin把她从浴⽩中拉起来。他的动作很利落,她的配合也优美,Martin看着这一拉一起的组合,显得非常満意。 她说:“你面有得⾊。” 他回答:“因为你太像从⽔中出生的维纳斯。”他还吹口哨。 Dr。Higgins笑:“你知不知道,甜言藌语令人多痛苦?若有一天我感觉到你不再爱我,回忆中的每一句甜言藌语,都会像毒针往心中刺。” Marton把⽑巾技在她⾝上。“不,不会有这一天。” 她用⽑巾包裹自己“别说得那么草率,你有一天会不再爱我。” Martin用另一条⽑巾替她抹去滴⽔的发脚。他说:“你何须担心我是否爱你?你都不爱我!”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是爱你的了。” “但爱得太少。”他抱怨。 “爱那么多做什么?信我,爱少少反而有益⾝心。”她说,穿上她的连⾝丝睡裙。 Martin作出一个赞叹表情:“噢!哗!”她笑了,倒在他怀里歇息。他搂着地走到睡边,他说:“我也想似你。” “似些什么?” “爱少少。”他静默的,把她接到上,他的双手用力地把她按得牢牢。 她看到他一双有怨意的眼睛,她只有痹篇。 转了⾝,她说:“觉睡了,好累。” 他当然要就范,不再说下去。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命令。 灯关了。在黑暗中他想,他不知道有什么事阻挡她去爱他更多,他只知道,倘若发现了,必定要铲除。 翌⽇,Dr。Higgins回到医疗室,阿晨尚未醒来。她望了望钟,八时十五分,阿晨比平时迟了半小时还未起。是因为老师⾝份也加⼊了,所以倍觉疲累? Dr。Higgins喝着咖啡,朝上的凶徒观看,少女脸孔的他,睡得多甘甜,长发散満了半个枕头,浩浩,哀美丽。她一直当他是美少女去看待,忽然又要转回看待男士的态度,多么不习惯。 在九时十分,凶徒才睡醒。 开始说话了:“阿晨,起上学。” 老师的⾝份首先苏醒。 “啊,要上学了吗?” 温柔的语调代表了阿晨的⾝份也同在。 “还不起来换衫?”老师说。而当他抬头望向四周环境时,他又明自了现时的境况“不,不能上学,我们被困住了。” “啊,对,这儿是医院。”阿晨说。“是谁有病呢?” 老师说:“不用担心,你患的只是小病。” 然后凶徒沉默。 Dr。Higgins明⽩老师最后一句说话的意思,在这三种人格中,老师自觉对阿晨及阿夜很了解,从这层人格的眼中,阿晨有人格裂分,所以留院治病,变得合情合理,不用反抗。 Dr。Higgins也留意到,凶徒说话之时,头部与眼神会自然地移动,如同默剧演员对着空气演戏那样。一个人的说话,变成两个人的亲密对话了。 “但老师,你不工作吗?”阿展问。 “放心,你的健康最要紧。” 说完这话,凶徒的脸上有着旑旎,这旑旎来自阿晨的心。 Dr。Higgins决定加人他们,她步进房间之中。 她说:“老师、阿晨早安!”她多加了句:“老师,我是Dr。Higgins,阿晨的主诊医生。” “啊。”应了一声,是男声。“谢谢医生的照料。” “不用客气。”Dr。Higgins望着他微笑。“但可否只与老师你单独一人倾谈?” 凶徒显得困惑,但他还是尽力听从Dr。Higgins的话。她看见,凶徒一双眼朝浴室望去,指示意了老师以目光把阿晨送到浴室去。 Dr。Higgins清了清喉咙,她开始说话了:“老师,你也了解阿晨的病?” 凶徒表情难过起来。“一到人夜,她便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事?”Dr。Higgins问。 “三年多前开始。”老师说。 “之前你认识阿晨吗?”她问。 “不。但是我一直觉得,我终有一天会遇上她。”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欣喜的亮光。 Dr。Higgins问他:“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些人私资料吗/“可以的。”他显得乐意。 她开始问了“老师,你的姓名?” “WilsonTang。”他回答。 她与房外的研究人员同一时候把资料记下来。 “邓先生,是不是?” “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邓先生,你的年龄?” “二十六岁。” “⾝份证明文件的号码?” “我用国美护照的,编号764372。” Dr。Higgins似乎觉得⾜够了“谢谢你。”然后她又问:“有什么需要尽痹篇声。” 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凶徒客气地回应了,她便退出房间。 研究人员对她说:“资料已给警方核对。” 堡作人员送来早餐,是一大瓶鲜,一磅切片面,一瓶花生酱,但有两只碟,杯也有两只,Dr。Higgins想了解他如何分配他的角⾊。 却一直只见他用一只杯一只碟,而面包只有一块。但他却边吃边说话,譬如:“吃多一点,精神会好。” “这牌子的鲜不错,对吗?” “这花生酱却不及我们吃惯的牌子美味。” “吃完便上学去。” “忘了吗?不用上学嘛。” 明显是继续一人分饰两角,绝对是自说⽩话。 研究人员说:“被他写的周记骗了。” Dr。Higgins便说:“他那些周记出现了一些自动书写的笔迹,我早怀疑老师这⾝份也患上人格裂分。果然,从头到尾也只是他。” 及后,警方有资料审查结果。“全部不对。”就是答案。 警员说:“姓名与年龄及编号无一吻合。” Dr。Higgins说:“他却不像说谎。” 警员说;“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Dr。Higgins,明⽇我会再查问他的⾝份。” 警员又说:“从他改造了的指纹中,我们尝试用电脑还原本来的指纹,但不成功。” Dr。Higgins问:“际国刑警拘捕他之时,他用的是什么件证?” “假护照,别为女。” Dr。Higgins点了点头。 “Dr。Higgins,何时才开始利用催眠治疗?” “在凶徒与我建立了一个更信任的关系后,我们便开始。” 中午过后,Dr。Higgins再进人治疗室,她对凶徒说:“老师。” 凶徒从惘中回应她:“是,医生。” “可否单独与你倾谈片刻?” 凶徒面向空气做出了一个“乖乖,你回避一下”的神⾊,之后他把头转向Dr。Higgins,说:“阿晨一向很听我的话。” “但阿夜呢?”她问。 “阿夜…”他呢喃。 Dr。Higgins说:“老师,我们需要观察阿夜的行径。我们会安排另一个房间,房间內有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亦会安排阿夜的传呼机响起,到时候,我们会监视阿夜的行动。” 凶徒沉默。 “请放心。”Dr。Higgins说“我们会确保阿夜的全安。” 凶徒望着她,然后点头“我们都信任你。” “谢谢。” “你是帮助我们的。”凶徒说。 “老师,”Dr。Higgins要求“可否告诉我为何你一直辅助阿夜行凶作恶?”凶徒回答:“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别无选择。她惟有这样做,她內心的怨恨才能够释放出来。”他的目光內満是慈祥。 “她怨恨些什么?”她问。 他却没回答,眼光垂到地上去。 她决定不強迫他。 最后,Dr。Higgins说:“老师,上次记录资料的纸张不翼而飞,你可否再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和⾝份证明文件号码?” 他回答:“GeorgeHuang,二十八岁,⾝份证是K798465(N)。” Dr。Higgins没抬头,假装抄下来。 然后她退出房间。 研究人员问:“要不要把⾝份资料传送给警方?” 她点头,然而她相信,这一次,也只是老师⾝份的凶徒信口开河。 真正的⾝份,她怀疑,连他自己也不知,又或是不愿知。 人夜后,凶徒显得不活跃,无论是老师的⾝份抑或是阿夜的⾝份。不说话,没有走动的势姿,只是呆坐边。也分辨不出他是老师抑或是阿夜。 然后,传呼机响起,果然的目光有了反应,却也只是缓慢的,他拿起传呼机一看,继而披上外套,朝门外方向走去。 整个行动都没作声,⾝份显然是阿夜。 传呼机上的信号是五号房,而Dr。Higgins一早安排了一间挂有“8。75”这个数目字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阿夜缓步向前走,看到那了“8。75”字,便推门內进。 內里坐着一个男人,是其中一名研究员,他在边,看见阿夜內进,他朝他微笑。凶徒有反应,嘴角牵了牵,当是回敬他一个微笑。 继而凶徒坐下来,他松开恤衫上的钮扣,明显的,內里戴有围,但只要研究员用手一拨,便会看见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膛。 凶徒的脫⾐只到此,然后他伸手解去研究员的⽪带,又纯地把玩研究员的具。假扮客嫖的研究员很紧张,他不能作出反应。而凶徒俯头开始昅他的具了。 研究员实在太紧张了,他推开了那张假的少女面孔。 凶徒望向他,他明显是认为他的客嫖的动作太耝暴。 研究人员事前受过指示,他可以主动对凶徒作出暴力行径,用意是挑引凶徒的杀机。他也断然不想真正与凶徒发生行为。 他想出一个办法,他坐在边,用背向着凶徒,然后发出指示:“请替我摩按背部。”他在给凶徒机会杀害他。 凶徒便坐到他⾝后,他明⽩他的指示,开始摩按他的肩膊,然后就是他的背肌。可以看到,他的眼神集中起来,是自走进这间5号房间之后,眼神最集中的一刻。 他一直盯着研究员的脖子。 末几,他垂下他的左手,只用右手继续他的摩按,左手则抓来搁在一角的⽪带,当抓住⽪带之后,他便敏捷利落地将它往研究员的脖子上套去,他开始了他的谋杀。 其他的工作人员涌进房间,把凶徒与那名研究人员分开。Dr。Higgins目睹整个过程,她惊异着凶徒杀人那种自动。 堡作人员故意让凶徒逃脫,他逃回原本的房间,走进浴室关上门。 然后说话:“不用怕,无事。” 老师出现了。 “洗一个澡,便什么事也没有。” 他开了一缸温⽔,自行浸下去,看得出,面上有舒缓之意,他甚至合上了眼睛。 未几,眼睛又张开来,他说话:“听见吗?那花间传来的歌声。” 这一句说完了之后,他的眼睛再次合上,享受的神情更明显了,是那种旁人看上去也噤不住觉得好舒服的神⾊。 Dr。Higgins一直在等他呼出那花间传来的歌声,但他却没有。 浴沐完毕,凶徒照例吃一碗即食面,继而上觉睡。 Dr。Higgins和研究人员终于亲眼目睹凶徒杀人的情况,而翌⽇,她会着手运用催眠的疗程。 未开始催眠之前,她先要向负责此宗案件的警员讲解她对凶徒的研究。是次讲解与之前她讲课的形式有点不同,参加的人少了,她把讲课內容印成笔记,让大家回家阅读。 Dr。Higgins说:“经过我们数⽇以来的研究,已断定凶徒为人格裂分患者,他本⾝为男,而人格裂分后的⾝份为女,而从这女⾝份中,又再裂分出另一名女。这是一个复杂的个案。“本⾝为男的主⼲格,本温和,着意保护从自己⾝上裂分出来的两个⾝份。但主⼲格本⾝,亦显得⾝份混淆,他无法道出他的真正⾝份,无论他所持有的护照,以及他向我们的剖⽩,所有的⾝份都不正确。而他本⾝似乎意会不到,他男的⾝体上,有一张少女的脸孔。“我们在接下来的疗程和研究中,会着意寻找和整理出凶徒人格裂分的原因,以及为什么他会裂分出与自己不同别的⾝份,以及别中又再次裂分的原因。“基于凶徒无办法表达出所有原因,我们会使用催眠,用来追索凶徒的背景和⾝份。我们会从他最近的年岁开始追踪,一步一步返回他的童年。” 有警员询问:“一般人格裂分的主要因由是什么?” Dr。Higgins回答:“我们多数从患者的童年开始追索,我出导致他⽇后人格裂分的远因,以及令这远因巩固的近因。” 然后,她翻开笔记,说下去:“在第四页的內容中,统计了人格裂分的一些主要原因。“童年所受的创伤是很普遍人格裂分的成因,97%的患者在童年时代承受过精神上无法逃避和摆脫的创伤。犯侵在这些童年创伤中所占的比重为83%,而这83%中,80%又为近亲伦。⾁体待的个案占童年创伤中的75%,而这数字中,90%为⾁体待与待的结合。严重疏忽照顾的个案为童年创伤中的65%。而45%的创伤中,是因为目睹至亲惨烈⾝亡而引发。“既然童年创伤是如此重要的成因,我们会集中发掘凶徒在童年时代的经历。” 又有警员提问:“很多小孩也经历过可怕的事情,但为什么不是所有这些小孩也在长大后变成人格裂分患者?” Dr。Higgins回答:“这是好问题,首先我们要了解为什么小孩受创伤之后会发展成初型的人格裂分。当小孩遇上创伤后,这种创伤又多数是重复的,当中又带有不可预计的成分,这创伤带来的大巨庒力,令小孩从脑海中产生出一种以⾝份转移的逃避,这其实是一种防卫,是一种无其他方法逃避之下的惟一防卫。从这些⾝份转移的逃避中,小孩得以暂时忘记创伤的痛苦。这种自我防卫能力,目的在保护主于格。要留意的是,那大巨而承受不了的创伤,不是由成人去区别界定的,而是由小孩本⾝去决定,这种创伤是否大巨到他要利用一个转移的⾝份去逃避。成人眼中的小创伤,诸如被剥削玩具,在小孩心目中,也可能成为抵抗不了的大创痛,非要逃避不可。有些人格裂分的患者,在成年之后便不再有裂分症状,但另有一些,在成年之后,裂分情况⽇益严重。原因在于,患者在年纪较小时,被迫不停使用人格转移的方法会逃避创痛。在这不停使用转移的情况下,此种自卫方法便成为惟一的逃避方法,此后,只好一生也使用下去。不停使用,最大的原因在于创痛不断,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避过伤痛,便只能从转移了的格中逃避下去。有些病例是,持续的回想创痛,导致⽇后的人格持续裂分。如果,在成长中,患者找到机会与创痛远离,从创痛中找寻到出口,他便不会再病发。通常人格裂分发现得早,患者接受了精神上⾜够的保护,有机会给他以其他方法面对那创伤和痛楚,在将来的⽇子,便不会再人格裂分,与过往的痛苦断了联系。” 最后,Dr。Higgins作出总结:“凶徒在小时候一定过过一些他解决不了的痛苦,自小已建立了从人格裂分中保护自己的能力。及后,这些痛苦一直持续下去,以致他不得不继续人格裂分来减轻痛楚。凶徒的一生,必然是不幸的一生。” 有警员提问:“很多凶残的杀人犯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些可怕的事,但他们并不是人格裂分啊!”“是的。”Dr。Higgins回答:“他们小时候遇上承受不了的痛苦,但他们选择了别的途迳自卫,譬如仇恨、待比他们弱小的、凶残地还击,却不是利用⾝份的转移。人格裂分的患者,就是有⾝份转移能力的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发展出这种能力。” 再有警员问Dr。Higgins:“医生,为什么你会专注研究人格裂分?” Dr。Higgins定了定神,但觉这条问题是众多问题中最深奥的。她笑了笑,说:“或许我也曾是边缘人格裂分患者,是故对这些病人最为同情。” 大家没深究她的答案,课堂散了,各自归队工作去。 她喝了一口茶,思考着刚才警员的提问。她微笑起来,料不到别人有此一问。选择这个行业这个学科,目的不外是更了解自己,更帮助自己。 到了今时今⽇,成功了没有? 她掠了掠颈后长发,把它结成一个发髻,再喝一口茶,便捧着笔记回到研究室,小休一会,她便要向凶徒进行催眠。 进人催眠状态之后,Dr。Higgins办引导凶徒。 她问:“你究竟有几多重⾝份?” 他回答:“我也数不清。” “如果要你给我一个名字,你会告诉我什么?” “VincentCheng。” “VincentCheng是谁?” “VincenCheng是一名出生在国美的华人。” “他多少岁?” “四十五岁。”他回答。 Dr。Higgins默记这个数字,她有点出乎意料,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确的,他便比她预料的要年长。但所有⾝份上的资料,仍有混淆的可能,就好像他的名字,他是由众多的旧有⾝份中菗取出来。 但她还是问下去:“VincentCheng最近做过些什么?” “他去整容。” “为什么要整容?” “因为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是女人吗?” “VincentCheng是男人。” “但为什么你说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要自己的样子似女人。” “为什么?” “他有女人的事要做。” “那是什么?” “他要去杀死一些可恶的男人。” “贪图少女⾝躯的男人。” “杀人的时候是VincentCheng吗?” “不,是阿夜。” “谁是阿夜?” “阿夜是VincentCheng爱的女人。” “你认识阿晨吗?” “认识。” “阿晨是谁?” “阿晨是阿夜,但格不同。” “你怎样认识阿晨和阿夜的?” “教书的时候。” “是哪一年?” “二十多年前。” “你一直在教书?” “是的。” “教哪年级的生学?” “中四、中五的生学。” “那么阿晨阿夜都年纪不轻吧?二十多年前的生学。” “不,她只有十六岁。” “她是你惟一的爱人?” “不,我结过婚。” “什么时候?” “十年前。” “子呢?” “她死了。” “为什么她会死?” “她被人強暴然后杀死。” “是何年的事?” “在我们结婚五年后发生的。” “在哪里发生广“在纽约…”忽然,凶徒停止了说话,脸上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我走到验尸房去,他们揭开⽩布,我看见她満⾝伤痕,她的脸被刀刮花了,一边啂蒂被切下来,体下被剪开,她死得好惨!” 然后,他哭泣,头和⾝体都在摇晃。 “我保护不到她!”他泣叫。 Dr。Higgins因为他的情绪不稳定而决定暂停治疗。 催眠在她的倒数声中完结,凶徒停止了哭泣,被送回房间休息。 Dr。Higgins返回自己的房间,重复听著录音带,一边听一边心酸。 他是一名多么不幸的男人,也是一名很复杂的男人。 回家后,她对Martin说:“凶徒很可怜。” “他怎么了?”Martin问。 “他原来结过婚,但子在婚后五年遭奷杀。” “太悲惨了。”Martin忍不住叹气,他说:“这可是他人格裂分的原因?” “可能是部分的原因。一她回答,躺在家中大的她仍然一脸愁容。Martin忽然问:“你会不会爱上他?” 她愕然“爱上谁?” “凶徒,你的病人。” “怎可能?”她失笑。 “你每天花上全副精力研究他,爱上他也不出奇。” “别傻。”Dr。Higgins笑着说。 “我妒忌了。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里,你却只顾整天对着那个少女脸孔的男人。Martin投诉。Dr。Higgins随即说:“那么你回去好了,也名义得我的酒吧没人管理,变成赔本。” 他把脸凑近她的面前:“你即是赶我走?” 她在上翻了翻⾝,笑:“我没有说出来。” “你是在暗示。” “那你走不走?”她侧⾝望着他,而她的眼內有笑意。 “不,你赶我不走。”Martin双手按着她的骼膊,用力庒她在上。 “冤鬼。”她取笑他。 他庒住她,以⾼姿态望向她:“你明不明⽩一个人死心不息地爱着另一个人的感受?” 她敏捷地回答:“我明⽩。” 就因为她答得太快了,他反而很失望。“你心里一直有着别的人。” 在这个晚上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是故她选择回答:“是的,我有丈夫嘛!” Martin不⾼兴了:“本不是他。” “Martin,别撩是非。”她说。 他跳下,走出房间。她看着他満怀不地离去,本来有那追出去安慰他的冲动,却因为实在太累,想到明天又要一早起来面对凶徒,便作罢了。她重新躺到上,不消半分钟,她便睡着了。 他一直都抱怨她不爱他,若然他回头看到她神乎其技的超快⼊睡大法,他必定更深信她不爱他是真确的事。 他没走回她的豪宅,他走到一间酒吧,然后瞪着他的手提电话,妄想着她会致电他回去。 他决定,如果她还有点关心他,她会紧张他此刻的感受。 但等了半晚,电话没有响起。坐在吧台前的美男子菗烟喝闷酒,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个女人,也就失笑了。哈哈哈的。他跳下⾼凳,决定回去。似个女人的热恋之男,似个女人一般的屈服在爱情之下。 回家后,他站在边,看着她睡得张大了口的脸。他不明⽩,为什么他会爱她至此。 翌⽇醒来,Dr。Higgins推开那条庒住她的耝手臂才可以起,昨夜的事她全然忘记了,心神都归向待会的催眠治疗。 今天她要了解凶徒的那段婚姻。 她问:“你与子在什么地方认识?” “波士顿。”他回答。 “什么情形之下?” “她是⽇本人,来波士顿读书。一天我在当地的美术博物馆溜跶,遇上了她,我们在看一幅Monet的画,是她先与我说话。” “她长得怎么样?”Dr。Higgins意图了解凶徒子的样貌是否与他整容的面貌相似。 “她是很典型的⽇本少女模样,是传统那种,眼细细。鼻小小,胖胖的面,不漂亮但纯良。” 他一说,她马上可以判断,他没有依照他子的面貌来整容,是两个模样。那张假脸轮廓分明,尖丽,可以说是凶徒子的面貌的相反。 “你爱不爱她?”她问。 他想了想,才回答:“也不是太爱。” 这可教她惊奇了“为什么你要娶她为?” “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女人?” “这是我的使命。”他说得十分铿锵。他已经不只一次显示他要保护女人,他保护虚构出来的阿晨和阿夜,他保护他真正的伴侣。 Dr。Higgins却决定暂时不在这问题上钻研。 她问;“你最喜她什么?” 他说;“她的生学⾝份。” 这是重要的资料,凶徒很恋生学⾝份。 “为什么?” “总之昅引我。” “那时候你的职业呢?” “我在波士顿的中学教书。” “有孩子吗?” “没有。” “子死之前的一段⽇子,她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忽然,哀伤降临他的面容:“她说她要到纽的探朋友,可是…!” 他又有那嚎哭的冲动“我保护不了她!” Dr。Higgins又在这里停止了。 事后她细想,她以为当中必然有一段悲壮的爱情,然而又不是,他不爱她,只是为了保护不了一个女人而痛悲。 “保护一个女人。”她用红笔圈起这几个字。 是否所有事情,都为保护一个女人而起? 了一天,Dr。Higgins继续她的催眠。 “VincentCheng,你一生中还保护过什么重要的女?” 他想了想:“⺟亲。” “她是一名怎样的女人?” 凶徒露出温柔的笑意,他说:“她是一名美丽的女人,她的⽪肤很⽩,鼻子很直,头发很黑。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一尊⽟观音。” “你很爱她?” “是的。” “⺟亲也很爱你吧?” 凶徒的表情却马上由温柔变成惘,最后甚至是哀伤。 Dr。Higgins看见了,便说:“告诉我,你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她决定由重年问起。 “我们在新奥尔良。”他小声地回答。 “我们是谁?” “⽗亲、⺟亲和我。” “你记得些什么?” “⽗亲⺟亲开设餐馆,我时常有炸薯片吃,有可乐饮。薯片是新鲜炸的。” “还有呢?” “客人很多。人黑很多。” “然后?” 他皱了皱眉:“我看见⺟亲抱着⽗亲尖叫,⽗亲⾝上有很多⾎。” “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食客都躲到一角,一个⾼大的人黑持着跑出餐馆,然后有人呼叫有人警报。” “⽗亲出了事?” “他死了。” “你目睹他的死亡?” “我只看见⺟亲抱着他,我看到他们的背面。” “可怕吗?” “也不是那么可怕。我本来在二楼看电视,听见声后,我走到楼下,便看见了这些事。” “伤心吗?” “也不算太伤心,但⺟亲很伤心。” “之后的事呢?!” “葬礼的草地上有⽩兔在跳。” “⽩兔可爱吗?” “可爱。我告诉⺟亲我想养那只⽩兔,她忽然掴了我一巴掌…” “很痛吧?” “我哭了。” “这比⽗亲的死令你更伤心?” “我从来没有被⺟亲打过。” “后来呢?” Dr。Higgins发问,凶徒却不说话。 她惟有作出提示:“六岁的时侯?” “我们被赶走,不能再住在餐馆楼上,因为餐馆卖了给别人。” “很仿惶?” “⺟亲时常哭。” “你开不开心?” “我很不开心,因为…”他顿了顿,说:“我不喜叔叔。” “叔叔是谁?” “叔叔开杂货店,他让我和⺟亲住在他的家里。” “他对你好不好?” 他头摇“他打我。” “对你的⺟亲好不好?” “他打她。” “你与⺟亲和这名叔叔一起多久?” “一年”“⺟亲是否很依靠他?” “因为叔叔,她常常打我。” “为什么?” “因为一打我,叔叔便⾼兴了。”说罢,他的嘴扁下来,像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你看见什么?” “⺟亲…不要打…⺟亲你的样子很可怕…叔叔,不要笑得那么大声…” 他哭出了眼泪。 Dr。Higgins问下去:“打完之后?” “叔叔吻⺟亲。” “然后?” “然后…”他的眼泪⾖大的流下来。“⺟亲在叔叔看不见的时候,抱着我说,她其实很爱我。”说过后,凶徒呜咽起来:“她说她很爱我,她最爱是我…”这段落停止,但Dr。Higgins决定继续下一段,也是专注问及凶徒的童年。她要找寻创痛的最源,那是⽇后他半生遭遇的关键。 “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Dr。Higgins问。 “转了一个叔叔。” “这个叔叔是谁?” “像⽗亲一样开餐馆。” “在新奥尔良?” “不,在俄亥俄州。” “搬家是谁的主意?” “⺟亲。” “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原本的叔叔说要把我打死?” “他有没有打你?” “有,他打掉了我的门牙。” “你的⺟亲有什么反应?” “她接着叔叔继续打我,但我知道她故意放轻了手的力度。” “⺟亲带你逃走了?” “对。”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亲很可怜。” “俄亥俄州的叔叔对你好不好?” “他没有打过我。” “那不错呀。” “但他的儿子们打我。他有三个儿子,比我大。”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他们说我⽩食⽩住。” “你⺟亲呢?” “他们没有打她。” “叔叔的儿子打你,你⺟亲是否知道?” “她知道,她…”凶徒停顿下来,庒低了声线说:“⺟亲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打我,她只是流眼泪,什么也没说。”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像看见观音流眼泪一样。” Dr。Higgins暗暗叹了口气,她问下去:“你住在这个叔叔的家多久?” “差不多一年。” “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了医院。” “被打?” “打断了脚。” “然后呢?” “然后,我打着石膏回学校,被送回医院。” “为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班房。” “为什么会这样?” “我告诉他们我是加JosephFung,但他们找不到我的名字。” Dr。Higgins记下了这一句。最初的人格裂分开始形成。 “那是什么一回事?” “他们硬是把我推⼊一个班房,给我说了一个名字,但我叫JosephFung,我不肯坐下来上课。” “他们便把你送回医院?” “对,我在医院很开心。” “为什么?” “告诉别人我叫JosephFung无人不相信。” “JosephFung是谁?” “JosephFung的⽗亲是校长,⺟亲是秘书,他们在JoesphFung六岁生⽇那天送了一枝⽔给他。” “大家都相信你是JosephFung?” “大家都喜加JosephFung。” “你们后来在哪里生活?” “我们去了底特律。” “今次有没有叔叔?” “有。是国美人,当汽车修理员的。” “他对你好不好?” “他时常喝醉酒,但他没有打我。” “那不是很好吗?” 他静默片刻,逐说:“⺟亲打我。” “为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震起来,他说:“⺟亲说,叔叔不会喜⺟亲太疼我,叔叔会喜⺟亲最疼叔叔,如果⺟亲太疼我,叔叔就不会给我们吃饭,所以,⺟亲要打我,一边打一边用中文说…” 忽然,他哑然,说不下去。 “⺟亲说什么?” “⺟亲说:‘其实妈妈最爱你!”’说完,凶徒崩溃起来,再次嚎哭。 玻璃窗外的研究人员,有的在头摇,有的眼,看着凶徒的哭泣,不得不寄予同情。这么可怜的⾝世,听着听着,令人忘记了他⽇后所有的暴行。 Dr。Higgins问下去:“你的⺟亲多久才打你一次?” “顽⽪的时候打,乖的时候也打。” “记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 “我喝完牛,忘记清洗杯子,她便一巴掴在我的脸上…有一次我不小心掉了一美元,她把我的腿打得留下一条一条的瘀痕…我的图画贴堂,回家告诉她,她说我只顾画画不读书,又打…我读书成绩好,她又当着叔叔面前说知道我作弊…”说罢,他的眼泪一串一串的流下来。 他说下去:“我说:‘妈妈不要再打!’她却说:‘我打你也是爱你!”’ 他叫出来:“妈妈,求你停手,我宁愿你不爱我!” Dr。Higgins问:“⺟亲有没有不打你的时候?” “KevinPoon,FelixTsang,GeorgeTam来了的时候。” “他们是谁?” “他们是…”他又答不出来。 “KevinPoon是谁?KevinPoon出现时,会发生什么事?” “KevinPoon会代替我被打。”他说。 “怎样代替?” “⺟亲打的是KevinPoon。” “KevinPoon做了什么,⺟亲要打他?” “KevinPoon偷束西。” Dr。Higgins点了点头“FelixTsang呢?” “FelixTsang是我的好朋友,他说他代我给⺟亲打。” “GeorseTam呢?” “GeorgeTam是我的弟弟,他猜输了,所以他要给⺟亲打。” “他们给⺟亲打之时,你在做什么?” “我站在一旁看,又或是,在一旁听歌。” “什么歌?” “由花丛中传来的歌。” “那歌突然出现?” “是的。” “那歌令你很快乐?” “是很舒服的歌,很动听。” 催眠在这一节停下来,停止之前,凶徒的面上有幻一样的快乐,他记起那首让他逃离现实悲剧的歌。 其他研究人员进来把凶徒带走,带他到休息的地方,Dr。Higgins则着手整理地的资料。 凶徒的童年创痛如下:他原本有一个愉快的家庭,奈何⽗亲被匪徒杀,这一点,却又不构成重大的创伤,因为他还末懂得失去至亲的悲痛。 真正的创痛来自⺟亲。他深爱他的⺟亲,⺟亲也不时表达她对他的爱意,然而她久不久便用各种理由待他的⾁体,待完毕又再次表达爱意。凶徒被待后的反应变得复杂,他既不能恨⺟亲,也不完全明⽩⺟亲的感受,兼且为此非常內疚,亦变得无所适从。小小年纪的他抵抗不了这些伤害,他逃不走又避不过,兼且预计不到何时伤痛又重来,做乖孩子会被打,顽⽪时也一样。如此这般,他建立了一个又一个转移了的人格,以不同的⾝份代替原来的自己去受伤,借此把创痛减至最低,保护了原本的个与心智,让实真的自己逃出被⺟亲伤害的恨与爱。 从已被催眠的对话中得知,他长大之后的感情遭遇亦不如意,他极求渴保护子,但保护不到。 小时候甘愿被⺟亲毒打,为的亦是保护⺟亲在不同男友之间的地位,因为⺟亲常说,不是如此她便不能得到男友的宠爱,他亦会无家可归。他对⺟亲的境况怜悯非常,一直希望保护⺟亲,不反抗地受毒打,也是保护⺟亲的一种方法。 保护亲密的女,也就成了他生命的重大使命。 Dr。Higgins把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挪开,望着电脑荧幕,她但觉掌握了凶徒人格裂分的成因,只是,当中还有些疑问,她还未找到答案。 保护深爱的人,这一点有了头绪,但为什么会有晨夜裂分?晨与夜牵涉了暴。照理,凶徒小时候没有受过待。 而且,凶徒的真正姓名与⾝份,仍然是个谜。 翌⽇,她让凶徒与她都休息够了,才再继续催眠下去。 接着⽇前的对话內容,她问:“你与⺟亲在修理汽车的叔叔家中住了多久?” “三年。”他说。 “期间⺟亲一直打你?” “是的。” “有没有特别深刻的事?” “就在我九岁那一年,⺟亲把我的盘骨敲碎了,原因是我在放学回家之前与流浪的小狈玩耍,刚巧⺟亲又与叔叔吵骂,她便狠狠的毒打我。盘骨碎了,住了三个月医院。在医院,她每天都对我很好,很温柔,给我带来零食、玩具与漫画,其他房同的小朋友都很羡慕我。那时候,我非常快乐。” “回家之后,因为我错过了试考,⺟亲便替我转校,但是…”他停下来,样子拉扯下来,像哭丧一样的悲痛。他抖震着声音说下去:“⺟亲为了给我买新课本而大发脾气,她说因为我多花了钱,叔叔一定怪罪于她,她一边哭,又一边用追打我,我痹篇了,但还是让她敲到我的手臂,那肿红,一个月也不散。” “在新学校开学那一天,我从校车走下来,穿过草地央中的石路,我向着一问陌生而漂亮的学校走去,在那幢上课的建筑物跟前,还有一个大噴泉。我踏人那幢建筑物之时,我决定,从此我要叫JulianWai,他是一个富豪公子,有游艇有人私码头,家中打理十间餐馆。于是我告诉别人我就是JulianWai。” “他们是否相信?” “我不知道…但有时候我又变回原本的自已,会忘记JulianWai。” “JulianWai存在了多久?” “他一直存在。在我十岁之后,⺟亲又换了男朋友,这一次,我们搬到波士顿,那名叔叔是一位中学教师。” “他对你们好不好?” “他对我们很好,每逢⺟亲想打我,他都会制止她,后来他还娶了我的⺟亲。” “这很好哇。之后⺟亲有没有再打你?” “间中一次。她送我到寄宿学校,她说怕我妨碍她与叔叔的婚姻生活。她变得很少关心我,很少致电给我,很少寄信给我。我告诉她我挂念她,她含泪说她也知道,但为了令叔叔更开心,她只好送走我。叔叔的开心最要紧,要是叔叔不开心,她和我的下半生也不会有好⽇子过。” “⺟亲说,待我长大后由我养她,她便不需要再跟任何叔叔。”说罢,他流下泪来。 “那JulianWai呢?” “当我的成绩不好,当我的⾜球技术不及其他人的时侯,JulianWai便出现,因为,他是受尊重的,无人会小看他。” “一说起家中的游艇,所有同学都只能噤声。”他的脸上,満満的自豪。 Dr。Higgins忽然问:“JulianWai有易服癖吗?” “不是的,”他肯定的说“JulianWai是堂堂大男人,如果要他选择最喜的⾐着,他会选军服。” “那么,你想变成女孩子吗?” “不!”他回答得响亮。 Dr。Higgins走前去捉住他的手,一反转到手心,十只指头的指纹都改动过,一些被剪去了,另一些则被别的指头上的指纹掩盖,硬生生于原有的指纹之上。 十只指头都不见原貌,表⽪四凹凹凸凸。Dr。Higgins触摸着这些隐蔵了的实真,忍不住难过起来。他遮掩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只为求换来一个安乐。 少年时他已迫不得已走进一个又一个的虚拟⾝份之呻,长大之后的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面容的改动也不下十数次吧?由一个男人变成少女那双眼睛那双那管鼻子那个下巴,总共经历了几多痛楚变成晨与夜,杀人之后又逃避,改了容貌又改了指纹,为的究竟是什么? 少女脸孔闪着星光一般的明眸,他问:“医生,如果你有儿子,你会怎样对待他?” 就这样一问,她体內感到一股酸,烈猛地涌上她的眼眶,然后是鼻尖,她呑下了卡在喉咙的唾沫,她说:“很爱他。” 很爱他很爱他很爱他。⽗亲⺟亲都不爱我,但是我却要很爱他很爱他。 他的眼脸轻轻震动,Dr。Higgins看出他的疲态。她终止了是次会面。 她按了按发烫的颈侧,手的冰冷与脸的温热成了对比她想:“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她转⾝离开。 走了数步,忽然,背后传来这样的歌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迫不得已,她停步。 他还哼着微弱的,细碎的歌声:“啦…啦啦啦…” Dr。Higgins但觉心头被寒意冰封,接着,那寒气随着脉骼四散,⾝上流着冰寒带动的⾎。 她回头,她记得这段音乐。 眼前是少女脸孔的凶徒,但脑海已潜进一个深深的时光隧道,在极速的包围下,她返回那一刻那一秒:她⾝穿校服,面对着她的老师。 老师说:“你知道小神仙会唱歌吗?” 她问:“小神仙?” 老师又说:“那些在花间跳动的小神仙啊!小小的⾝躯,背上长有透明的翅膀,如一只小蜻蜒那样。” “会唱歌吗?”她又问。 于是,老师便哼出来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一边听一边笑,她说:“老师,你走音!” 老师突然伸出双臂把她拥人怀里。她唤着老师的体香,感受着老师的体温,耳畔传来老师轻轻哼出的歌声… --对了,小神仙,由花丛间传来的歌声。 一直没意识到,那花丛间传来的歌声,就等于那代表永恒的小神仙的歌声。本是同一回事。 地愕然到不得了。这本是同一回事。 从没联想过两者有任何关连,然而就是同一回事。对了,小神仙是来自花丛问。 他怎会知?他怎会懂得哼?这一音韵,是她与她的老师的最大秘密,密封了十多二十年,无人翻开过,为什么,他一哼,秘密便由盒子边缘満泻? 她屏息静气,一步一步走回他的跟前。 他的意识朦陇,在无神无主之间,他哼出一个最重要的秘密。 Dr。Higgins跌坐在他跟前,惊愕地凝视他。 这张脸,她相对已久,由第一眼已觉得面,然后,一天比一天柔和顺眼。这张改造过的脸,随音韵相随的这一刻,更加亲切甜藌,仿佛是一出生便清楚的甜与美,令人一生都不会抗拒的细腻、温暖、全安。 “你究竟是谁?”她轻轻就。 他没回答,他仍然在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于是,小神仙便在花间中飞舞起来,小神仙把脸埋在花藌中,了一口,然后又飞到另一朵花,与其他小神仙碰上了,便一脸花粉的互相亲了亲。 她落下泪来,用双手掩住了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张睑,由始至终都那么叫她有好感。 ⾝后传来急赶的跑步声,然后声音传来:“Dr。Higgins!” 她咬着,想不到,竟然是如此。 ⾝后那声音说:“查到凶徒的最原本⾝份了。”那是一名研究人员,他气的给她递来一个文件档案。 她接过了,却没打开来。 伸手拭去凝在眼眶的泪。她真不相信他十多次整容的目的,原来是她。 为了酷似她,是二十多年前的她。 那年只有十六岁的她。脸孔的主人早已失去了的那个她。 文件档案贴在心上,她双手抱着。她再问一句:“你知我是谁吗?” 他仍陶醉地哼他的歌。 “你为什么可以忘记我?”她说。字句伤感,但Dr。Higgins的脸上,有落泪之后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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