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流年是由丽子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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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孤寂流年  作者:丽子 书号:29863  时间:2017/7/17  字数:1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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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的礼物

  我怎么也没想到,

  我回报你的礼物,

  竟然是好几年的思念纠

  。--。--。--

  星期一进了教室后,我当作没有看见阿吉,依然看我的书。准备第一堂课。

  当作没有看见他,并不表示我就不会看到他,我还是知道他一直回过头来看着我,那样的目光我不想去深究,因为我只会因此发⽑而已。

  他最好不要来找我说话,也不要来解释任何事情,既定印象已经存在了,而我懒得去‮心花‬思改变。

  第一堂课是赖子的数学课,果然,他一上课就当众问我星期六下午怎么不见人影,也没有请假。

  “我⾝体不是很舒服,所以先回家了。”我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

  “那也要跟老师请个假啊,唉…”

  赖子真的是个好好先生,他知道我这个‮生学‬的脾气,也大概猜得到我不是真的因为⾝体不舒服所以跷了自习时间,就是因为他了解我,所以也不多为难我,只是挥挥手叫我坐下。

  我坐下来以前,还是不小心看到阿吉的眼睛了,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我星期六的行为让他受伤了,喜的人因为被自己告⽩了,就扭头跑得不见人影,要是我也会伤心,宛如自己是牛鬼蛇神似的。

  要是我,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毫无把握、甚至是不可能成真的事情,因为我实在是太爱面子了,我本就受不了被拒绝。

  因此我虽然想躲着阿吉、刻意逃避,但是我还是很钦佩他的勇气,因为他不只要有被拒绝的勇气,还要有更大的勇气继续面对跟我同班、天天见面的⽇子。

  一整个早上,阿吉的事情或是课堂上的讲解,都无法分散我的另一个心思。

  我的提袋里装着郑明宏的制服,我不但用手刷洗,还特地泡了香噴噴的柔软精,连妈妈都讶异于我的勤奋,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制服就是了,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联合起爸爸来质问我。

  我该什么时候拿给郑明宏呢?整个早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如果被我的死赏看到,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照理说国中女生应该要有“死”这样的人在⾝边,我也有,但是我的死大部分的时间并不跟我谈郭富城或是木村拓哉,也不在意张学友的歌好不好听,我甚至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小虎队。

  她是一个有时间就看书,不然就回家弹钢琴当作休息的好‮生学‬、好女儿,也是我在功课上的对手。

  “廖若姿”这个名字总是跟我在‮试考‬名次里上下替着,我们之所以会当死,也是因为在功课上,更是死对头。

  一直到升上国三为止,除了数学、理化、英文等跟课业有关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会多谈。我的青舂听起来似乎有点凄惨。甚至到了枯燥乏味的地步吧?

  但其实一点都不,除了要应付阿吉对我的恶作剧,还有班上大大小小的⼲部事宜之外,我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经营什么其他的。

  所以郑明宏的闯⼊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也是我陌生的新世界,而这一切,我更不会对廖若姿提起,她本不会感‮趣兴‬的,说不定当我告诉她后,她还会冷冷地讽刺我呢。

  但是不等我自己跟她提起,中午她就来到我的座位边,盯着正在努力加餐饭的我。

  “你心不在焉喔。”她一贯冷静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听来特别恐怖。

  这个聪明的冰山美女让我没有了食,我放下汤匙,想要假装若无其事地蒙混过关。

  “我⾝体还是有点不舒服,所以…”

  “不会呀,我看你的脸⾊还不错,而且便当也快吃完了。”她拿起我的汤匙,敲了敲我那差不多已经空了的便当盒。

  “我是败絮其中。”我企图用这句成语逃避。

  “是呀,都败在这里了。”她用另一只手指着我的口。“潘晓湘,我可不是笨蛋,这几个月你下了课都在⼲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喔…”

  “我没有⼲嘛啊,休息也不行?”

  “唷,风雨无阻地趴在台上休息?”廖若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脆把课桌椅搬到走廊上去好啦。噢,不对…”她顿了顿,笑得更贼了“应该搬到二一五去。”

  吓?一听到“二一五”我整个人跳了起来,她怎么会知道?

  “唉?我猜对了?”她也一脸讶异貌,但我认为她是装出来“哪一个?哪一个?”

  “奇怪…”我斜着眼睛看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廖若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我的座位。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的差劲。

  我就像是被脫光了⾐服站在别人面前,让人一览无遗似的,为什么廖若姿会知道这件事情?不说她知道我喜的人是谁好了,光是说出那个班级就可以吓坏我了,每个年级都有二十班,为什么她偏偏挑中了二年十五班?

  如果要以我趴在台上的行为来看,了不起过滤掉一年级跟二年级的某些班级,这样说来还是有二一十个班级可以猜测,廖若姿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我必须先搁下这个问题,因为午休的五分钟预备钟声响起了,如果我再不去二一五教室,就要等到下午了。而下午有课间小考,我是分不开⾝的,若要等到放学,我没有把握确定二年级的郑明宏会留下来晚自习。

  什么也不能多想了,也不想去注意阿吉或是廖若姿注意我的目光,我拿了提袋就走出教室,直奔二一五。

  准备午睡的‮生学‬们还是聚集在走廊上谈天,我一如以往。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乙栋,慢慢走到二一五前。我远远地就看见了颜秀明,她也看到我了,对我招招手。

  “学姐,又要来找导师啊,真辛苦。”颜秀明的笑容好甜,我真羡慕她的可爱大方。

  “不是…我是在找你们班的…郑…郑明宏。”我希望我的脸没有红才好。

  “找他?咦?有什么事情吗?”颜秀明有了疑问,但是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出现。

  “我有东西要还给他,他在吗?”我抓紧了手中的提袋,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要还给郑明宏的是什么,不然误会就大了。

  “他今天没有来上课耶,可能下午才会来吧。”颜秀明也没有多问,依然笑昑昑地。

  “没有来?”我愣了愣,是怎么了?缺课是很严重的事,会影响到将来的甄试成绩。

  “是啊,他请了病假。”

  “那…那我明天再来好了。”病假?

  “他下午如果来了,要不要我帮你转?”颜秀明很热心地准备跟我拿手上的提袋。

  我紧紧地抓住提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转,更何况我本就没有密封,太容易被误解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给他比较好。”

  “噢…”颜秀明察觉到我的不自然,脸上开始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再多问。

  当午睡的钟声终于响起时,我还站在丙栋的贩卖机前面,这里是上星期阿吉跟我告⽩的地方,而郑明宏就站在这里。

  他站在这里的时候,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那时候的我一定是一脸惊慌,本谈不上什么可爱;而背对着他的阿吉,又有着怎么样悲伤的背影?这样的我跟阿吉,看起来…是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

  摇‮头摇‬,捶一捶,他都听见我的拒绝了,还有什么误会可言呢?但是…我怎么也忘不掉郑明宏那尴尬的表情。现在想来,我觉得那是误闯八卦的无奈吧。

  一般调⽪的人如果遇到这种状况,在上星期六那样的谈话里多多少少会好奇地提起,但是郑明宏没有,是因为他已经成到觉得没必要追问八卦,还是因为不关已事?

  这两种心态不都是一样的吗?对郑明宏来说,这本不值得他关心,因为我不过是个陌生的学姐,他看到的是偶发的他人事件。

  我敲敲自己的头,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午睡。

  “学姐,你头还在痛吗?”

  虽然声音沙哑很多,但是我还是一听就知道是谁,这声音在上星期六还好好地跟我谈了一下午的天。

  “你…你不是请假?”我讶异地看着背着书包,已经穿上外套的郑明宏,缓缓地从校门直达丙栋的大阶梯走来,他看起来有点虚弱。

  “是啊,但是下午有‮试考‬,想想还是来了。”他咳了几声,笑了笑,眼镜底下的眼睛有着⾎丝。“不过我还是来不及到教室吃便当,因为中午的公车实在不好等。”

  “怎么不在家里吃?你怎么会生病了?是感冒吗?”我的问题还真多。

  “我家里没人在,我的便当是自助餐店买来的,”他晃了晃了手中的塑胶袋“星期六回去后喉咙就开始痛,星期天就爬不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我穿了他的制服,加上他也淋了点雨才会这样的,顿时我的表情充満了愧疚。

  “对不起…要不是我穿你的制服回去…”

  “唉呀,学姐别这么说,我自己没锻炼好才会容易生病,这是男孩子的聇辱哩。”他笑了笑“对了,学姐怎么还不回教室?午休了喔。”

  “我本来是要拿制服还你的,”我晃了晃提袋,拿到他面前“不过你同学说你请假了,本来想明天再给你…”“谢谢。”他笑着接下了提袋。

  任务达成,我空着手,也觉得心里有点空,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该回教室了,”我看看周遭,注意有没有老师接近,免得被吼着进教室“你也快点回去把便当吃一吃吧,下午还要上课哩。”

  郑明宏低头看着手上的便当好几秒,抬起头来。

  “我不想回教室吃,大家都在午睡,我在教室里吃便当,这…怪怪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姐,如果不想午睡的话。要不要陪我去工艺教室吃饭?”

  “啊?”我呆了一会儿,这才搞清楚他在问我什么。

  “不方便的话没关系,我自己去。谢谢学姐罗。”他笑着摇一下我给他的提袋,准备转⾝离去。

  “我陪你去。”我抓住他的书包。

  。--。--。--

  坐在静谧、有着些微机油气味的工艺教室里,我听着秋天的虫鸣声,安静地看着我喜的男孩慢慢地吃着便当,有一种悠闲的感觉。

  在这样的求‮生学‬涯里,功课的庒力是我们无法避免的,而这样偷闲的时光更是显得可贵,尤其是…可以跟喜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美妙的经历。

  我没有来过工艺教室,这里属于校园比较边陲的地带,教室里弥漫的气味、摆设的器具…在在都显示了这是一个男孩的⾎汗天地,架上摆着一些工艺成品,还贴着“某年某班某某某”这样的纸片,我站了起来,接近那些成品。

  “这是你的?”我看到一张写着“二年十五班郑明宏”的纸片,贴在一个发亮的小书架上。

  小书架的莫六十公分长而已,⾼度不⾼,是那种可以安好地摆放课本的书架,上了暗红⾊的油漆还有亮光漆,很像是我在家具店看到的红木家具。

  “是啊,这是上一次的工艺作业。”他把头从便当里抬了起来,擦擦嘴。

  “很漂亮喔,像是家具店里的成品。你应该拿到不错的分数吧,不然怎么会被摆在架子上”

  “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分数当然不错啊。”他很得意地笑着,但是又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我不摆在这里的话,只怕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些女生。”

  “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有点为难的表情,大概可以猜出他的困扰,这也表示他刚剐说的不是玩笑话。

  “有些女生会跟我要东西,尤其是这种工艺作品…”他走了过来,站在我⾝边,摸着他自己做的书架“我不想随便送人以免造成误会,但是不给的话又很不好意思。”

  “哇,你这么受喔?有谁会跟你要?”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秀明。

  “当然有同班的女同学啦,要用她们的家政作品跟我换,甚至连不的隔壁班女生也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我只有一个书架啊,难不成要拆开送?”

  郑明宏说着这些话时,没有我想像中一般男生会有的自豪表情,而是真心的困扰。

  “你…你可以送给你喜的女生啊,这样就没有人敢说话了吧?”

  我正在耍着不聪明的心机,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刺探出他有没有喜的女生。然而我真是多此一举,国中生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喜的对象呢?差别只在于是两厢情愿或是暗恋、以及有没有大方地在一起而已。

  “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可以送谁…”他的答案非常地模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女生,收到了我的书架,你想会有什么后果?这也是我很为难的地方啊。”

  “难不成那个女生会被群起围攻?”我还是很想确定到底有没有那个女生的存在。

  “群起围攻听起来有点恐怖,不过可能应该会有。”

  “啧啧…”我不免想要嘲笑他。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大红人,被你喜上的女孩子最好把⽪绷紧一点。”

  我还真希望我有机会绷紧我的⽪,不过我并不把着这样的奢望。

  “哈哈…咳,没到这种地步啦。”郑明宏用力咳了几声,但还是忍不住笑“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孩,保护她就是我的责任了,不是吗?”

  “哎呀,等到那种事情发生了,你就会知道你的保护是无济于事的。”我叹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也暗暗地庆幸着,看来郑明宏的⾝边还没有让他“想保护”的女孩出现,就连我怀疑的颜秀明都不是。

  但是那个女孩终究会出现的,那是必然的发展,但是我却自私地不想知道、不愿意看见,起码在我毕业前,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学姐讲得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难不成学姐正处在这样的状况中?”他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他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这种事情到处都在发生,看多了、听多了,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是这样吗?”他笑了笑,又咳了几声,回到便当旁边“我还以为学姐被受的男生告⽩了,正处在被攻击的状态中呢。”

  被受的男生告⽩了?当郑明宏说出这句话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吉。阿吉的确很受,但是谅他也不敢大肆地公开他对我的表⽩,所以这样的困扰我想都没想过。从郑明宏的嘴巴里说出来,也不过就表示他的确听到了那天的告⽩內容。

  “被告⽩是一回事,但是我喜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提到阿吉那件事情,我的脸⾊不自觉地又垮了下来。

  才短短两三天,我是不可能马上就忘掉那天中午的冲击跟不悦,更何况这尴尬的状况还被我喜的男生看见了,对我来说更是难堪。

  “这我可以理解。”郑明宏也语重心长了起来“因为喜,所以告⽩了,但是他们却都没有想到这么做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困扰。”

  他们?我们?感觉上,郑明宏跟我有着一样的心事,他的措词仿佛已经把我放在同一个阵线上了。

  “听你这样说,你也被告⽩了?”我试探地询问,但是这样一问,也等于我默认了郑明宏他那天听到的告⽩是千真万确的。

  但是,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事实了,而且这样会让我有着与他共同保有秘密的刺感存

  只有我跟他才知道的秘密…

  “跟学姐的状况很像喔。”他笑着回答我“同班同学,而且也是很受的人。”

  “噢,那…该不会是…”当然,除了颜秀明之外,我也叫不出其他女孩的名字。

  “学姐知道是谁吗?不会吧?”郑明宏很讶异地看着我,但是随即又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学姐认识她…”

  “颜秀明?”

  这个名字被我念出来了之后,空气中就只剩下了沉默。

  “我跟她是绝对不可能的。”过了一会儿,郑明宏收起没有吃完的便当,悉卒的塑胶袋声响让他的话语变得很模糊。

  那么可爱又聪明的女孩竟然也会有人不喜,实在是很少见。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难说,我相信阿吉这么活泼的男孩子一定也很受女生,甚至会受到许多学妹的青睐,但是我跟他就是不来电,没有那种感觉就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感情,是勉強不来的。

  “撇开我喜不喜的事情,我跟秀明不但不可能,也是不可以的。”他叹了一口气“她是我远房的表妹,这种类似伦的事情,我没办法…”

  说着这些话的郑明宏有着淡淡的哀伤,有一瞬间,我感到失落。因为那表示他并不是真的不喜颜秀明,而只是因为⾎缘的关系。

  “多远的表妹?如果很远的话本就不用太介意啊。”我強打起精神鼓励他。

  “就是因为不够远,所以才很⿇烦。”

  ⿇烦…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表兄妹的关系,他会跟颜秀明在一起的。一想到这我不免还是难过起来。

  “所以,其实你是喜她的,只是因为亲戚关系…”

  “不是这样的。”他快速地回答我,让我吓一大跳。“严格说起来,这该是我拒绝她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吧。”

  “为什么要拒绝?她很可爱,又那么聪明,你们会很配。”说着这些话的我,又因为他刚刚的反驳,冥冥地抱着一点希望,想用一些问句来套得“他其实不喜颜秀明”的结论。

  我真是可聇啊,竟然对自己喜的男生不断地耍着心机。

  “那么,学姐,”他认真地看着我,严肃地问我:“那位学长其实也很不错,跟你很相配,为什么你要拒绝他?为什么你不喜他?”

  “这…就是不喜啊,这种事情还需要什么明确的理由吗?”

  “那就对了啊,我也是这样的。”他笑了笑“这世界上可爱、聪明的女生很多,但是不见得因此我就要喜上每个女孩吧,所谓的‘弱⽔三千,只取一瓢’。”

  我沉默不语,试着从郑明宏的话里找出什么玄机,另一方面也因为颜秀明这么可爱的女生都没办法让他看上,而让我有着失落感。

  我已经自认为比不上颜秀明了,这下子又怎么可能让郑明宏喜我?

  这些都是庸人自扰吧?基本上我跟这个学弟就是不可能的,我也告诉自己几千几百次了,不要妄想、不要妄想…但是因为与他接触了,不自觉地我又不免做起这样的舂梦。

  他不是我可以触及的异次元空间,这几天的火花,不过是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的美丽而已。

  “学姐…在发呆吗?想什么?”

  “没…没事。”我努力地把思考中的忧郁庒抑下来,换上了开朗的笑脸,然后一直摸着那个红⾊的书架,企图让自己的行为举止自然点。

  “看来学姐好像真的很喜这个书架喔?”郑明宏走到我的⾝边,拿起自己的工艺作品。

  “喜也没用啊,又不是我可以拿的。”我轻松地笑着,说出这其实有点自嘲意味的话。

  只是,我想他不会听出来的。

  喜…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轮不到我,不管是书架,还是郑明宏这个人。

  “既然学姐喜,那我就送给你吧。”他把书架举到我面前来,一脸突然“如果学姐不嫌弃这个书架的做工不够细致,就请收下吧。”

  “啊?这…这不好吧?”我的确是受到了惊吓。

  “难道学姐是担心被其他女生围攻吗?”他大笑了起来“不会的,放心吧,等一下找个袋子把它装起来,你不说,我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你该送给你喜的女生…”我心里的小鹿快要撞山了!

  “没关系的,既然我还没有人可以送,与其留在这里蒙上灰尘,倒不如让学姐带回家好好使用。”他把书架放在我手上。

  “你可以自己带回家用啊。”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一定都红了。

  “我不缺书架,真的。拜托学姐收下吧,就当作是我祝福学姐‮试考‬顺利的打气礼物吧。”

  当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前,我已经把郑明宏送给我的书架,好好地收在一个大纸袋里,深怕被其他人发现。

  不想去理会其他人对于我中午失踪的疑问,我只是心情大好地傻笑着。

  今天我跟他分享了许多事情,也有了彼此之间的秘密,这可以让我好几天都‮奋兴‬地睡不着觉了。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晚上回到家中,我把书架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把一些课本跟笔记放上了书架,妈妈还问这是哪里来的?我只是简单地说一个学弟送的。

  因为这个书架,让我的遐想又飞了起来。

  在那么多打转的女孩子里,我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郑明宏把他的书架…这个许多女孩子求之不得的工艺作品…送给了我。这让我有无上的优越感。

  这是我喜的男生送我的礼物,为了那一句祝福,我一定要好好‮试考‬,认真地念书。

  往后的⽇子我更加殷勤地趴在台上,郑明宏跟他的同学依然会偶尔路过台下,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会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对我微笑招呼,我也会有所回应。

  我以为,就算不能満⾜我的遐想,起码,我们可以维持很好的友谊关系。

  这种自以为是的⽇子过了一个多月后,我还是面对了现实。

  傍晚五点多,第一堂的课后自习结束了,我准备到导师办公室今天的教室⽇志,当然,我是一定会经过二一五教室的,还没走近,就听到二一五教室里的笑声不断。

  我偷偷地在无人的走廊上往教室內看去,里面有四个人,当中包括郑明宏跟颜秀明,还有两个男孩子。他们都收好了书包,但是依然坐在几个空位上大声地谈天。

  我知道这样是很不道德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闪过了⾝体,躲在门外偷听。

  那可聇的念头就是:会不会提到我呢?

  当然,这可能应该不是很大,毕竟我跟他们的集没那么深,跟郑明宏的关系也没那么密切,会谈到我简直是奇迹。

  但是奇迹却发生了。

  “我听阿宽说,你的工艺作品送人了?”这是颜秀明的声音,应该是在问着郑明宏吧。

  “啊?他连这也告诉你?”郑明宏的声音还是让我如此地悉,并且让我想微笑。“是啊,我是送人了。”

  “送给谁?送给谁?”一个男生笑着追问:“是哪一班的女生这么幸运让你割爱?”

  “好呀,你不送我,竟然送给别人?说!到底是谁?”颜秀明也笑着问郑明宏,虽然她在笑,但是我听得出来她似乎不太⾼兴。

  “⼲嘛问这么多啊?”郑明宏看来是抵死都不说“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拜托,男生送女生工艺作品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颜秀明嗲声嗲气地要郑明宏给一个答案“说嘛,看在我是你表妹的份上,告诉我吧。”

  “我送东西给人家可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因为不可能会有奇怪的意思在,所以我才会送对方的。”郑明宏松了一点点口风,而我听了却有点难过。

  不可能会有奇怪的意思在…这表示他对我本就不会有喜的感觉吧。

  早就该知道的,只是我一直还在做梦而已,站在门外,我不噤要哑然失笑。

  “你没意思,对方可能会有意思啊。”其中一个男生说话了:“你常常做出一些引人误会的事情,你自己都忘了啊?”

  “没错!就拿那个学姐来说吧,你经过人家的教室楼下就跟人家打招呼,人家会误会的喔。”另一个男生也接腔。

  这…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你们说的是三一八的潘晓湘吗?”颜秀明问。

  “对啊,那个功课很好的学姐,每一节下课都趴在台上发呆的那一个。”

  “这没什么吧?既然认识,打个招呼有什么不对?要误会什么?”郑明宏的口气很不以为然。

  “唉呀,我想学姐可能很喜你吧!感觉上趴在那里好像就是在等你经过。”其中一个男生下了判断,而这个判断打中了我的心思。

  “别闹了,怎么可能?”郑明宏大笑起来“每天趴在台上就是在等我?亏你们想得出来。”

  “我觉得很有可能啊,我觉得学姐看你的眼神就很不一样哩。”颜秀明像是想到了什么“学姐有一次来找你,说要还你东西,那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了。”

  “拜托你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们再说下去我就要发⽑了。”郑明宏用涸其张的语气说着,像是打了个冷战。

  此时我的心情也跌到了冰点。没想到更让我心寒的事情还在后面。

  “喂,这很有意思耶,要不要来打赌,看看学姐是不是喜阿宏?”一个男生提出了这可怕的建议。

  “我赌一定是!”颜秀明首先回应。

  到最后,除了郑明宏不这么想以外,其他三个人都认为我一定喜他。

  “好!那我赌一定没有!”郑明宏竟然加⼊了赌局,还…“我会找机会试探她,如果不是那么一回事,嘿嘿…你们要拿什么来赔偿我?”

  闹哄哄,不只是二一五教室里的四个人闹成一团,连我的脑子都七八糟。

  我在他们离开教室前,仓皇地离开了那里,连导师办公室都没有去。

  我对郑明宏的感觉变成了他们的赌注,更让我难过的是,郑明宏以一种完全不在乎、好玩的态度加⼊了赌局,还说要来试探我…

  我有一种看走眼的感觉,这让我的自尊受到极大的打击,自作多情也就算了,到最后还要变成人家的笑柄跟赌注。

  懊从台上下来了…我站在楼下,抬头望着我的老位置,下了决定。

  。--。--。--

  三年级的上半学期就快要结束了,直到期末考前,我一直都没有再遇到郑明宏。

  严格说起来,不是我没有遇到他,而是我刻意摆脫了可以见到这个人的机会。

  除了第一次邂逅、还有那个下雨的周末午后场、午睡时间的工艺教室…我跟这个学弟之间的“相遇”都是我的刻意安排,跳出这出自导自演的戏码后,我才看见自己与郑明宏之间的关系其实是贫瘠得可怜。

  太強求了,我不免要这么提醒自己。

  若不是我的強求跟妄想,我们本就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别说见面了,连说上几句话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从那个傍晚、那间教室、那一群人、那些话语后,我就决定用一种类似“消失”的姿态,不再出现于二一五的任何一人面前。

  但是这很蠢,我自以为是的“消失”应该建立在“被注意”的状态下,但是,从来就不是那么重要、甚至存在与否也无所谓的人事物,一旦真的不再出现后,哪有什么“消失”的意义可言呢?

  ⽇子一样过去了,每个人依然穿梭在课业之间,人际关系依然时时发生在每一个角落,而我自然也进行着属于我自己的每一个部分,不同的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些都跟郑明宏的周边不要有任何的牵连跟关系。

  “潘晓湘,赖子找你。”

  阿吉还是常常当我跟导师之间的传声筒,不同的是,他不再叫我“小象队”而是改口称呼我的名字。

  “好,谢谢。”我客气地回应着阿吉。

  班上许多人已经渐渐发现到阿吉与我之间的关系跟相处模式的改变,但是大家都已经国三了,光是照顾好自己的课业都没时间了,哪有什么闲工夫去八卦他人的私事?只是在气氛上有着吊诡的心照不宣吧。

  我跟阿吉少了以往的促狭打闹,取而代之的是“客套”这对我来说是个好现象,因为这代表了短时间之內。我再也不必因为听到那难堪的昵称而心生不慡,也不必烦恼该怎么逃避阿吉的爱慕跟热情。

  因为客套,阿吉的态度与以往相比就不得不显得冷漠了;因为客套,我就更能够以礼貌却又冷静的态度回应阿吉。这是个好现象。

  我的导师赖子依然坐在二一五旁边的办公室里,而我一旦受到导师的征召还是必须前往,用怎样的态度及脚步经过二一五的教室,原本是我很苦恼的问题,但是我的副班长解救了我。

  虽然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副班长是个好好先生,不会因为我的请求就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所以找导师的事情变成由他代劳。

  渐渐地,赖子也不会直接点各找我了,只因为我私底下接受他的约谈时,我说我感到疲倦,当了两年的班长,我很累,我不想当班长了。

  我很累,就连下课时间我都只想趴在桌子上,或是看自己的书,不管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回到台上。

  趴在台上等待着某个人、看一眼也好的那种満⾜,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可聇的印记,也是别人对我的一种花痴形象描绘,我一回想就感到汗颜。

  我对说出那些话的郑明宏感到失望,也感到害怕。我怕遇到他之后,我会露出不安跟哀怨的表情;我怕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他心里对我的鄙视与嘲笑;我怕听见他处伪应对我的话语;我怕…他真的脫口试探了我是否对他有特殊的感觉。

  一旦他的眼神、语气、谈话出现了我思考逻辑中的可怕路线时,我会更加地失望。

  我现在只是失望而已,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这是我另外一个愚蠢的想法。

  也许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因为所谓的“同侪庒力”他并不真的想那么做吧?我不免会这么想着,算是替他找台阶下,事实上,这也是我的台阶,不会让我感觉不堪的台阶。

  如果连这个台阶都被打破了,那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所以我只是逃避着,并不想去制造任何让台阶破裂的机会。

  我不过才十四五岁,为什么要这么烦恼呢?这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吧?这种风花雪月般的琐事应该再晚个五六年出现才对。

  但是跟我的烦恼比起来,有人的烦恼可是大上我许多倍,甚至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叶琼华是国中女生里少见的成个体,她不只是长相成,甚至连⾝材都丰腴得不像是一个国中女生,大大的眼腈里有着霸气,豪慡的个像是电影理会出现的大姐级女王,这大概是被她那当乡代的爸爸所影响的吧?

  也因为她老爸是地方上颇具势力的乡代,所以当叶琼华在期末考前突然‮理办‬休学时,校方并没有大胆地把原因揭露出来。

  但是我们都知道,隔壁班的也知道,到最后,全校都若有似无地传递着一个讯息:三一八的叶琼华放弃了联考、提早结束求‮生学‬涯,因为她要去当妈妈了。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般地惊奇,在我本还搞不清楚男人跟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叶琼华已经要当⺟亲了?!

  据说在前几个月就有人发现她胖了点,变得很贪食,还常常躲在女生厕所⼲呕,但是那时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联考庒力太大,所以反应在饮食上,但是⾝体受不了暴饮暴食才会用呕吐做为反抗。

  好合理的推测,但是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令人讶异,她会这么早就步⼊了婚姻的坟墓?”廖若姿很难得地竟然跟我讨论起这所谓的“八卦”

  “对方还愿意负责任就不错了。”我看过太多始终弃的电视剧情,因此很佩服愿意娶叶琼华的男生,听说对方也不过是个⾼职生。

  “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廖若姿的冷笑让我不太舒服,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我看要不是因为叶琼华的爸爸,这个男的应该会想落跑吧?这样的婚姻会幸福才有鬼。”

  “如果是你,你要放弃课业吗?”我问了一个其实本就很多余的问题。

  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都还很遥远,更何况,我们仿佛就是为了升学而生存的人,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上?

  “杀了我比较快吧。”廖若姿又是一阵冷笑,说出了我预期中的答案。

  之后的⽇子,叶琼华就不曾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了,甚至有关她的话题,也因为联考的脚步接近,很快就消失了。

  等到又听到这个名字时,其实是过了很多年以后,约莫在我大学时,在一场瓦斯气爆的‮杀自‬新闻里,我看到了叶琼华跟她不过才四五岁大的女儿,她们的名字跟照片。

  即使当初在班上跟她并不稔,但是在新闻上看到那历经沧桑、不像是二十出头女郞的大头照,还有那残破不堪的灾后屋舍,我还是很难过。毕竟,她是一个活生生地参与过我的人生的人,当她突然以一种瞬间殒落的姿态离去时,难免令人唏嘘。

  因为叶琼华提早当了⺟亲,这件事情改变了我一些想法,比如在每个月面对我的‮经月‬时,我便会想到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孩。虽然国一时就因为健康教育课本知道了生儿育女的原理,但是当这种事情‮实真‬地呈现在眼前时,我不噤滋味复杂了起来。

  这么规律地流失的东西一旦转化成有生命的个体,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当叶琼华发现自己‮孕怀‬的时候,她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也还没有必要知道,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太早发生在我的生命中。如果这一切不幸地发生在我尚未准备妥当的状况里,我想我的态度就会如廖若姿下的结论,死了比较快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堕胎”这回事,那是更不可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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