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天下是由于晴写的言情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一鸣天下  作者:于晴 书号:32119  时间:2017/7/18  字数:12071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八月初三,平宁城平宁大会,公孙显亲呈⾎鹰名单,盟主闻人收之。当天,闻人庄遭人放毒,庄內伤亡惨重,名单被夺。当⽇傍晚,公孙显之姑要⽩、七公子傅棋失踪。初四,尸⾝寻获。

  朝官屠三珑曾为江湖人,后封武状元,自动请缨,接手调奋一⾎鹰之事。至此之后,不论朝野,皆有人陆续死于⾎鹰之毒,死后肚破肠流,尸⾝腐烂沾毒。

  七年后,⾎鹰之名,渐淡。

  屠三珑功不可没。

  江湖大事记·舂香公子

  平宁城·闻人庄

  “事情好像⿇烦的。”傅⽟自门外进来,瞧见傅棋悠闲地啃着瓜子。

  “怎么了?你偷看到什么了?”傅棋笑问。

  “谁说我是偷看?”傅⽟叹口气:“原来这次平宁大会,有朝廷命官来了。”

  “朝廷命官?咱们跟朝廷命官向来是表面三分礼,私下各走各道,每年举办的平宁大会,都是以武林盟主为首,商讨江湖一年大事,这⼲朝廷命官什么事?”问归问,傅棋却没有多大惊讶。

  “还不是⾎鹰杀‮员官‬的事。原来不只咱们这样认为,连朝中都有人怀疑⾎鹰的头儿是朝廷同僚,所以京官千里来了。”傅⽟喝了口⽔。“公孙‮姐小‬呢?”

  暗棋闲闲道:“在隔壁房默着名单呢。是哪位‮员官‬来闻人庄的?”

  “说别的你可能不认识,但这个你一定认识。你可记得二十几年前朝廷选拔的最后一任武状元屠三珑?”

  “记得。”傅棋微笑道。

  “就是他。以武状元之⾝⼊朝,⼲了二十几年的文官,也够闷了。他还算有点良心,愿意为江湖出一份力,揪出⾎鹰之首。七师兄,你不知道刚才我在门外看,公孙先生拿出扁盒时,在场有好几个人脸⾊微变呢。”

  暗棋哼笑:“这些人真不会作戏,看来十有五六都是中了⾎鹰毒的人。”

  “七师兄…你瞧,山风是不是有点古怪?每回她‮觉睡‬都得靠公孙显点⽳,她不像贪嘴的人却又不停的吃。上回在魏林府里,我抢了她两块糕,她紧张个半死。”

  “是吗?”

  暗⽟看他一眼。“七师兄,你…”“嗯?”

  “你看起来非常愉快。”

  暗棋摸上脸,笑道:“我不就是这样吗?天生开朗是我的本啊。”

  “上回在魏林府里,我帮山风回车里拿篮子,你不在,照理你该在那里守着马车,防人下手的,你去哪了?”

  暗棋笑道:“我是去上茅厕了吧。对了,我去看看夫人吧。”

  “我跟你一块去吧。”傅⽟道。

  暗棋点点头,来到门口时,他忽然说道:

  “对了,你可知为何公孙‮姐小‬在默名单,公孙显却不在场?”

  “自然是公孙显要引开旁人的注意力了。现在由他亲呈名单给盟主,没人会想到真正名单还在公孙‮姐小‬脑子里呢。”

  “错。”傅棋笑道:“公孙显独留公孙要⽩一人,正是个饵!本来我也没想透,但现在还不算晚,这一路上公孙显等的就是⾎鹰上门抢人!”

  “咦!”傅⽟骇然:“七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不是在害公孙要⽩吗?”

  暗棋耸肩。“公孙显的算盘是打错了。那份名单只是混在市井江湖中的人名,不算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公孙山风那册子里的‮员官‬名单,不,应该叫她公孙要⽩才对。”他头也不回,叹道:“老八,其实在云家庄十年,我真是喜这样的生活,真的,如果她没让我瞧见那册子,我想,我还是能拖一⽇是一⽇,可惜,真是可惜,失礼了,老八,以后…各自为主,你保重了。”语毕,突出重击。

  暗⽟一脸错愕,缓缓滑落倒地。

  暗棋头也不回地拢门离去。

  闻人庄的庄园平静如昔,前头还在聚会。还聚什么会呢?市井江湖的名单确实是真,里头也有他的真名,但,出来混江湖的谁肯用真名?要一一对出来,那耗费的时间可不是用几天来算的。

  反倒是公孙山风册里那份‮员官‬名单。朝官不比江湖人,人名皆属实,一经公开,那非得掀起大浪来,到时真出了事,他连解葯都拿不到了。

  只是,他不懂公孙显是云家庄人,这么执着⾎鹰做什么?只要公孙山风永远不揭其名,谁会知道她是过目不忘的公孙要⽩?

  有什么自他脑中一闪而逝,他一时抓不稳,但他一点也不烦心。

  忽地,面有人走来。此人是陌生的,外貌约是三十出头,一双眸內敛稳重似比外貌年龄还要老,经过他时,他闻到淡淡的葯味。

  “兄台!”傅棋忽然叫住他。“你是闻人庄里的人?”

  那男子回头看他,微微一笑:“七公子,你要找闻人盟主吗?”

  “你识得我?”他瞇眼。

  “云家庄数字公子谁人不识,今早你一进庄时,大伙都是看见的。”

  “你是闻人庄的葯师?”

  那男子微微点头,气质颇为出众。

  暗棋见他底盘不算⾼手,稍卸心防,再问:“公孙先生呢?”

  “尚在前厅。”

  “闻人盟主呢?”

  “前厅还在开会呢,七公子怎会不知?”

  暗棋点点头。“我明⽩了…公孙夫人被安置在哪个庭院?”一⼊庄,公孙显便将她安置到偏远楼院,真是保护得够彻底了。

  那男子闻言,道:“七公子要找公孙夫人?”

  “嗯,我有事要找她,你引路吧。”

  那男子迟疑地点头,便转了个方向,带他往另一偏僻处走去。

  暗棋走在他⾝侧三步,打量着他,又问:

  “你⾝上葯味颇重,想必长年浸在葯物里吧?”

  “是啊,我是葯师,唯一专长就是葯物,以前,我常照顾兄弟们的⾝子,可惜,现在我唯一想救的,却一直救不了。”

  暗棋皱眉。“你葯理若是不佳,自然救不了人。”

  “我长年学医,还是比不过一个老神医,我确实葯理不佳。本来这次我偕同岛上兄弟前来,就是想赌上最后一个法子救我侄女,不料,她的相公竟然有可能找到解葯,这让我们欣喜若狂,她这十几年来过得不快乐,我们这些叔伯自然也不好过…七公子,云家庄数字公子再不才,也不会为虎作伥,你再不住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暗棋本是愈听愈诡异,听到最后一句,他脸⾊遽变,不花时间质问此人,先下手为強,袖中闪光一现,似是没⼊对方的心肺。

  他看着那人倒地不起,撩过⾐角奔进院子里。

  鲍孙山风正坐在亭子里,提笔写着字,瞧见是他,微笑道:

  “你来啦。”

  暗棋沉默地看着她,同时搜寻四周。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没有…公孙显极端保护他的子,怎会连个人都没有?

  “公孙要⽩,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讶了声,笑道:“我被你认出来了吗?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趁着我还活着,把你这个暗桩自云家庄里拔除而已。”

  暗棋瞇眼,冷笑:“哼,带你回去复命后,我也不能再回云家庄了。你当山风当得好好的,偏要在我面前露馅,好,就带你回去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从此咱们是同一船上的人,谁也别想离开⾎鹰!”

  “唔,我早就离不开了。”她笑道,又重复一次:“我早就离不开了。”

  暗棋微愕,但⾝后细响,让他不及深思,一转⾝…

  “屠大人!”他脫口惊喊,看着屠三珑带着随⾝护卫⼊院。

  ******--***

  屠三珑年约五十,但外型约莫三十出头而已,他一⾝文人锦服,行路有风,一进院先是看见傅棋,再移向亭子里的山风。

  “是姑娘找我吗?”屠三珑打量她。

  “正是小女子。”山风笑容可掬,也没起⾝行礼,合上册子,捧着食篮吃着她的保命食物。“大人已来,那就是看见我写的条子,上头的人名大人一定很。”

  屠三珑微笑:“是很。”他完全没有设防的打算,径自⼊亭落座。“我过来时,假称我舟车劳顿,先回房休息会儿,闻人不迫跟云家庄的公孙显没察觉异样。姑娘可満意吗?”

  “満意満意。”

  “好了,姑娘,敢问你是哪位?”

  “我复姓公孙,”山风还是笑盈盈着。“本名要⽩,我大哥见我薄命,便为我取了延寿小名。”

  屠三珑一顿,诧异地打量她。“你就是公孙要⽩?公孙云的义妹?”

  “正是。大人跟我大哥相识吗?”

  “当年闲云之名,谁不识得?”屠三珑又恢复可亲的笑容。“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呢?你大可把名单呈了上去啊。”

  “其实一开始我不知道找谁,别说京师路途漫漫,连⼊了皇城,要见到京官也是不容易,我一介小女子能做什么呢?正好,您来闻人庄,我这才有了眉目,不然,我还想,要引傅棋出面抢我真是不容易呢。”她冲傅棋笑笑。

  “在魏林书房里,我蒙着面你怎么认得出?”傅棋沉声问。

  山风苦笑。“你忘了我过目不忘吗?”

  暗棋冷声道:“那么,我早该在那一次就亲手杀了你。”

  屠三珑摆了摆手,示意傅棋住口。他专注地盯着山风,问道:

  “姑娘不把‮员官‬名单给公孙显,是怕牵连他吧。我也是名单上的一名,为何你还要给我呢?”

  “我大哥曾说,武状元屠三珑出名的不是功夫好,而是⾼洁的心志。江湖本都是些随心而为,不受束缚的人,偏偏出了个屠三珑,心甘情愿⼊朝为官,系起江湖与朝廷的和平。”

  屠三珑沉默一会儿,笑道:“闲云如此看重,屠某倒是负疚在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瞒姑娘了。”他卷起⾐袖,有块⾎红的老鹰展翅在他的臂肘上。

  “我也有啊。”山风言笑晏晏。“不过恕我不便给大人看。十二岁那年始,我便有了这不想要的烙记。”她下意识摸着右臂的齿痕。

  暗棋瞪着她,脫口:“不可能!绝不可能!如果你真烙了这老鹰,没有解葯万万不可能活到现在…”他瞪着她还在吃食,脑中蓦然想起傅⽟说起她的古怪。

  屠三珑平静的眼眸抹过动。“姑娘如何解毒的?”

  “当年老神医试过各种方法,最后改变我的体质,以每⽇食不停,喂养腹中虫子。我一清醒它便醒而讨食,我一⼊眠它也跟着睡眠,我一死它便破体而出。”

  屠三珑猛然起⾝,厉声问:“神医呢?就只有这种方法吗?”

  暗棋也一脸震惊。

  “神医未试完全,便已仙逝。”山风淡淡答道:“我五叔自那时接手,可惜,至今毫无进展。”

  屠三珑脸⾊一变,咬牙: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五叔正是前任五公子。前任五公子专才葯理,奇智颇⾼,连他也没有进展…如果有解葯,五公子能研究葯方,依着多配几副吗?”

  不止她一愣,连傅棋也是呆了呆,他期期艾艾地说道:

  “屠大人,你这不是…”想背叛⾎鹰吗?

  “你就没想过吗?每年定时领葯听令,要你去做不甘愿的事。”屠三珑冷笑,话锋一转:“我原道云家庄公孙显承⽗之名,武艺必是超群,哪知前厅几个比试,竟小输本官,我正为闲云感到遗憾呢,不料,他竟能不动声⾊跟着我来,果然虎⽗无⽝子。可别告诉我,连闲云都专程为姑娘回到江湖上呢。”

  “家⽗不问世事多年,如果大人肯惠赐解葯,让前任五公子研究葯方,救回內人一命,公孙必感不尽。”

  山风猛地抬头,吓了一跳。

  暗棋转⾝,面⾊亦是骇然。

  蝴蝶拱门前,公孙显一⾝黑⾐飘然,手执无鞘长剑,浑⾝戾气未收,显然方才杀气凛凛,一有差错便会出剑相搏。

  屠三珑一怔,回头看看迅速垂下脸的山风。“姑娘是公孙显的子?”

  “嗯。”她轻声应着。

  “我与要⽩,并非亲姑侄,屠大人不必惊怪。”公孙显稳步走进院里,无视傅棋的存在,停在屠三珑的面前。

  屠三珑微微笑道:“江湖人不拘细节,但贤侄也要小心有心人胡放话。”脸⾊一敛,道:“⾎鹰是个组织,人物遍及朝野,齐大人是⾎鹰里的人,他忍受多年,终于是忍不住了。贤侄,我此次前来,表面是奉⾎鹰之命,特来观望情势,实则想与盟主闻人暗地联合瓦解⾎鹰,但这事关重大,光是名单里就有一品官,这一‮腾折‬下来,恐怕几年也不止。”

  鲍孙显毫不考虑道:

  “大人如需云家庄,尽管吩咐。闻人庄也定会配合,务必铲除⾎鹰。”

  “好,很好。那我更不能瞒你了,今年年初制葯者病亡,照说应该有葯方子,但葯方子紧扣在首脑手里,要多拿实在不便。每年葯包数量固定,每人一帖⾜撑半年,这一次我带了几包葯来,就是分赐在我名下的人。”

  鲍孙显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忽然间,屠三珑袍袖一挥,⾝后三名护卫立时毙命。

  屠三珑掏出三包葯来。“如此一来,这三包葯无用,就请贤侄代为转。不求真正解葯,只求找出成份量数,依着仿调葯包,让许多可怜人不再受到控制。如果还是不够…”他往傅棋看去。

  暗棋面⾊如纸,连退三步。

  鲍孙显竟不作声,无视傅棋的命。

  一声叹息忽地响起,清朗⾼声,自⾼处传来…

  “三包已够,傅棋毕竟是云家庄之人,显儿,你未免太过狠辣,还请屠兄放他一命,让小弟带他回岛管教吧。”

  屠三珑惊喜集,抬眼往屋顶望去,屋顶无人,但…

  “闲云,你果然出现了。”

  “十多年不回中原,中原早已物是人非。舍妹离岛多⽇,小弟心有不安,便重回江湖,哪知遇上这事。屠兄若不嫌弃,可愿与小弟共饮一杯?五哥正在门外候着,屠兄若有葯理之事,尽管详问。”

  “这真是极好。”屠三珑收起山风那册子,道:“云家庄不涉⼊是正确的。姑娘,你最好也忘了你曾看过的名单。”

  “我会忘的。”山风笑得很美丽,柔声道:“很快很快就会忘了。还请大人,务必一定要完成要⽩的心愿,让这世上再也没人受⾎鹰之害。”

  屠三珑盯着她半天,又看见公孙显紧扣住那解葯,仿佛怕一不注意,就会失去似的。

  他迟疑一会儿,道:

  “贤侄,这解葯…只能应付每年定时服葯的中毒者。”见公孙显猛然抬头瞪他,屋顶上也是静默一片。他叹息,不得不再说着:“就算是我,明年若无解葯续命,侥幸活过一年,这解葯对我也再无用处,依那老神医所为,应是冒着喂食姑娘腹中虫子的危险,让宿主与虫子共存,姑娘今年不小了,喂养十多年的虫子,其烈毒已非解葯可以控制,只怕…葯石罔效了。”

  ******--***

  “嘿嘿。”一见他进房,她立时下,面带孩子气的笑颜。

  鲍孙显看她一眼,嘴角浅浅扬起,道:“我当你不回房了。”

  “不会不会,晚上有点冷,我要再陪着大哥他们,那肯定会受风寒。”她扮个鬼脸,笑道:“不如回房抱暖炉。”

  “你很冷吗?”指腹抚上她圆滚滚又有弹的颊面。她的脸颊比他还暖呢,哪会冷?他也没戳破她的谎言,看她上了,他也跟着上放下幔,道:“明天一早,我请五叔跟咱们回庄。”

  “喔…”她一躺下就偎进他的怀里。“大哥他们来…你都知情?”

  “嗯,一进闻人庄就知道了。”

  他知道却没告诉她。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她有点恼他,却又生不了气。

  “回庄之后,你要做什么?”她低声问着。

  “我?自然是陪你一阵了。”

  她眨眨眼,抬眼对上他深暗的俊眸。

  “公孙显,你老是在骗我。你又要去寻解葯了吗?”她忽地闭上嘴,深昅口气,展开笑容:“成亲五年,前三年你留在岛上,但大半⽇子都跟着五叔,听到哪有解毒圣方你便寻去;后两年你回到云家庄,以先生之名奔走江湖,为的也还是治我⾝上的毒。你这样…我、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就好了,你不要再为我忙了。”

  鲍孙显静静地抹去她的眼泪,淡声道:

  “我心甘情愿,你嫌什么呢?”

  “我才不是嫌呢。我只是想…想⽇子好好过,你别老忙着替我找葯,哪怕你是好好过一个晚上都好。”顿了下,她含泪笑着,有点腼腆。“如果可以,我是说,今晚上,如果你有、有那个…‮趣兴‬,我们可以试…圆、圆…但得把烛火熄了,不准嫌我胖!”

  他盯着她半天。

  “嗤”的一声,烛火忽然灭了,房內沉进一片黑暗里。

  她深昅口气,屏息以待。好,来吧!

  他精实的⾝躯覆了上来,隔着薄薄的中⾐,他偏凉的体温传了过来。

  她是傻子,以前一直以为是他体质,现在才明⽩是他练功所致。

  他吻着她的嘴,⾆尖递过嚼烂的食物,她才一口呑下,他就加重了这个吻。

  又深又重。

  无法息。

  她下意识抱住他的⾝,承受他的热情。她十二岁出事,今年二十五,她后半段的生命里与食为伍,断不了断不了,十二岁前正常人的生活她早忘光了,就连想跟心爱的男人正常的相吻,也只能偷偷幻想一下。

  现在,她才算真正体会这种奇异的感觉。

  她的⾝子微微拱起,本来抱住他⾝的十指控制不住地勒紧他的⾐衫,痛到眼泪狂噴也要忍下去。

  模糊的意识里,有人撬开她的嘴巴,塞进甜甜的东西来,她马上呑⼊腹中,现在连吃,她都是靠本能了。

  淡凉的吻落在她的眼上。她昅昅鼻子,讨好再道:

  “其实,不吻也行…咱们再试试。”

  “要⽩,你想试试么?”黑暗里,他的声音好沙哑,却不是跟情有关。

  她点点头,开心笑道:“我们可以再试,只是你别笑我,若是在紧要关头,我还在吃,你也不能笑我丑的。”

  她笑着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庞。他右脸颊有轻微突起的伤疤,这是他为她受的火伤,就只为她只为她。

  “会很疼吗?”她怜惜地问。

  “没感觉。”他取饼食物,一口一口喂她。

  “才怪呢,你咬在我臂上的疼痛远不如灼伤的疼,我都疼得哇哇叫了,你会不疼吗?”继续摸着他的脸,虽然眼睛已经永远记住他的长相,但就是想摸着他。

  “我真这么‮劲使‬的咬?”

  “都留伤了还不算‮劲使‬吗?”

  “留了才好,你才会时刻惦记着我。”他的声音极轻,竭力隐忍着什么。

  “以后我不敢说,现在我是非常非常爱你呢,显儿。”摸着摸着,指腹停了下来。

  他的脸…是的。

  “显儿…我的眼泪,怎么落在你脸上了呢?”

  “是啊。你的眼泪落在我脸上了。”他柔声道。

  她嘴巴紧紧闭着,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真要眼泪鼻⽔齐流,难以抑住了。

  他忽然想起⾝,她连忙用力抱紧他的⾝。

  “我不重吗?”

  “不重不重,我喜,我很喜的。”她笑瞇瞇地,泪珠不试曝制地滑落。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轻轻庒在她的⾝上。

  “要⽩,你真的想试么?”他又重复问了。

  “想想想,相公你不嫌弃就好了。”

  “不。”他淡淡笑道:“圆房这种事,要做也是可以,但现在总不是时候,得等你真正好了之后。”

  她一愣。“我不可能好了。”他还在奢想什么?还没从梦中醒来吗?

  他停顿稍久,才轻声道:

  “这几年,我陆续送各式珍奇葯材回岛上让五叔研究。之前,天罡派送我金绵绵,它的毒跟⾎鹰很像,我本来没挂在心上,后来一想,就算跟⾎鹰无关,但既然是剧毒之物,总有相通之处,五叔也可加以研究。方才五叔找我谈过,金绵绵极为毒悍,至今世上未有解葯,但它未必不能相克其它毒物。”

  “你、你是说…”

  “以毒攻毒。金绵绵与⾎鹰毒相仿,但其毒远胜⾎鹰,你体內的⾎鹰养了十多年,不是傅棋他们的⾎鹰可以相比。如果你真想试…”

  “我试我试我要试!”她脫口道。

  他没有答话。

  黑暗里一阵沉寂。

  “你真这么累了么?”他声音耝哑,难掩语气里的疼痛。

  “…显儿,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找上那个画师,我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幸福呢?我已经想象不出来了,我已经不知道普通生活要怎么过了,我在岛上,看着大哥跟各位叔叔们,他们随心所,肚子饿了才吃,要做什么便去做,要出岛就出岛,谁会阻拦?那是什么感觉呢?我竟然记不起那种感觉了。”顿了下,她的脸颊来回蹭着他的指腹,低声道:“有时候,我又想,该不该恨显儿呢?本来,我已经没有牵挂了,偏你来岛上,故意成为我的牵挂,我想⽇⽇夜夜都看着你,可是,我也⽇⽇夜夜想着,如果能一觉不醒,就好了,如果能一觉不醒,就好了。”突然间,她笑了下。“那天我在假山后听见傅棋说,本没有我的解葯时,我傻了,心里想着,原来都是梦,我作了这么多年的美梦,终于醒了,那显儿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做他才会抛弃那个永远不会成真的美梦呢?”

  他沉默一阵,哑声道:

  “五叔提议以毒攻毒时,说你这几年始终不快乐,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今天你瞒着我主动引来傅棋跟屠三珑就是一例,若是我扣着金绵绵不肯让你试,你迟早会发狂的…”到最后他咬牙咬得滋滋作响。“你要试便试吧!”

  “显儿…”

  他呼昅沉重,庒抑着某种腔调,再道:“你生死都是公孙家的人。”

  她闻言,猛眨回眼泪笑着。“那当然,我嫁人了嘛,以后我的牌位是要跟你放在一块的,不准让人抢我的位子…唔,等我们很老很老以后,老到你牙齿掉光光,还得背着我天天到屋外晒太。”

  “好。”

  她简直笑瞇了眼,用下巴蹭着他的前,像満⾜的猫咪一样。

  “还有,还有,以后你的小孩都由我来生。”

  “好。”

  “嗯…你最好吃胖点,才不会老是有人说我不配你。”

  “你确定?”

  “这…我想,我不是很喜魏老爷那样,大哥比魏老爷年纪小一点,但他外貌跟二十年前一样年轻好看,你还是跟你爹一样好了。”比较赏心悦目点。

  “好。”

  “还有啊,等我好了后,你总得偶尔听我几句,别老是欺庒我。”

  “我是你相公。”

  她扁扁嘴。“显儿,我睡不着,咱们再聊聊,好不好?”

  “好。”

  “那个…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别当真。”她笑嘻嘻,语气带着难掩的认真。“只要一件事允我就好,以后不管你的小孩是谁生的,第一个…取名公孙⽩,好不好?”这样子一来,他看着小孩,偶尔会想起曾有个短命老婆,那也是很好的。

  忽地,他有了动作。

  她吓得连忙抱住他,不让他动作成真。

  “不来不来了,我是说笑的,你别点我⽳别点我⽳。咱们再聊,再聊。”

  “聊什么?”他平静地问。

  “聊…聊,显儿,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十七岁那年来岛上找我时,我想着,这是哪家俊秀的少年,让我脸红心跳的呢,本没想到你会是那个小小的显儿。”

  “没有,你没说过。”他轻声道。

  “唉,你生得这么好,就这样被我独霸,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大哥大嫂心里不知怪不怪我,公孙家到现在都还没后。”

  “他们再生也是可以的。”他不是很在乎。

  她愣了愣,脫口:“那不是老蚌生珠吗…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别告诉大嫂!”她太对不起大嫂了!

  “将来你七老八十还想有孩子,我也不拒绝。”

  她噗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我才不想呢。”顿了顿,再重复:“我才不想呢。”手指摸到他的掌心,慢慢与他十指,她傻气地微笑,柔声道:“那时,我要跟你在岛上享清福,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我要守着你,看着你、爱着你,不管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看不看得见我的魂魄,我都会一直喊着你,等着你。就算你人生里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会忘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等我们再见面时,你就会想起我,我们再一块走。”扬起亮晶晶的眼眸望着他的方向,然后,慢慢地,她脸⾊变了,委屈地说道:“显儿,是我错了,别点我⽳道,我们可以改聊别的…你作主就是了。”

  ******--***

  ‮夜一‬未眠,她精神出奇的好。

  她的视线一直胶在不发一语的显儿脸上,不时地抚着他在她臂上留下的齿印。五叔说些什么,她全然记不住,只想一直一直看着他。

  “山风?”前任五公子柔声叫着。

  她回神,接过温酒的双手竟然有些发颤。

  她傻笑:“我有点紧张…”又朝公孙显笑着,把一脸笑容送给他,让他记忆里留下她最好的一面。“显儿…”

  “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告诉我。”他语气平静道。

  “…好。”她低低说着:“等我好了我再告诉你。”她的目光有些蒙,注意到他扣住桌缘的手劲有多強。

  她抬头看了五叔一眼。前任五公子微地颔首,明⽩她未出口的心意。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即使她真出了什么事,有大哥跟几位叔叔在,多少能安抚显儿的,思及此,她又深昅口气,对着公孙显灿烂笑着:

  “显儿,我喝了。”

  鲍孙显目光不离她,没有答话。

  她把食篮扔到地上,然后一饮而尽那杯温酒。眼角瞥到他动了动,她连忙道:

  “我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呛。”

  鲍孙显紧紧扣住她的手。

  她心跳如鼓,直看着他。

  “山风,”五叔的声音有些远:“我不在酒里下缓剂,怕金绵绵一⼊腹中便被⾎鹰食了,刚开始也许你会不舒服,但你忍一忍,能…能熬过一个时辰,再服一帖葯,闲云跟屠三珑会以內力让你葯效迅速散发,以保住你五脏六腑为主…”

  她点点头,用力感觉一下。“我好像还没有什么感觉呢。”只是,五叔的声音有点模糊,让她听不真切。

  “以后每隔一天,闲云、闻人庄主都会轮流助你,等到⾎鹰跟金绵绵两败皆亡,我会放葯,让他们顺利自你体內排出。”

  她还是只能点头。五叔说的,都是最美好的结局,不管是哪一个阶段出了差错,后面的都不必再做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轻轻反握住鲍孙显的双手,朝他开心地笑着。

  其实,她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他却又不敢。

  她不想他做陈世美,就算她走了,也不想他去喜其他女人,可是,她更不想他过得太苦。自始至终,她只喜过一个男人,无法了解喜第二个、第三个男人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但至少想着她几年吧;至少,心里只有她几年吧,她真的想这么说,却忍着不敢说。

  他会听着她的话,然后就这么孤独几年,那她罪过可大了…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你为什么不说话?”公孙显忽地厉声问道。

  她紧紧抿着嘴,握着他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她好怕好怕…

  一道⾎泉自她鼻间滑落,她用力抹去,眼睛还是盯着他,嘴角含着傻气的笑。

  紧闭的嘴角无法挡住涌上的热流。她又开始用力抹着嘴角流出的红⾊鲜⾎。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听不见,好像有人在抓着她的肩,她也没有感觉,她‮勾直‬勾地望⼊她一辈子的显儿眼里。

  他脸⾊遽变,她想要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会像平常服葯后⼊睡那样,世界黑漆漆的,眼一闭,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所以,不要太难过了。

  不要太难过了…

  她想要这么说,嘴巴一张开,不试曝制地噴了他一脸的⾎。

  她浑⾝一软,往后倒去。好像有人抱住她了,是显儿吗?

  十二岁那年她赌赢了,痛苦地活下来了;现在她赌输,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

  所以…

  别舍不得她,别不甘心,她很⾼兴能有他相伴,能成为公孙家的人、成为他的子,就算再来一次,让她痛苦这么多年,她还是心甘情愿。

  真的,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心甘情愿。
上一章   一鸣天下   下一章 ( → )
一鸣天下是由于晴写的言情小说,本页是一鸣天下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一鸣天下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一鸣天下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一鸣天下》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