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是由昕语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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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时来运转 作者:昕语 | 书号:32471 时间:2017/7/19 字数:92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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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府,关于谢仲涛和时转运,有这样的一个传言,几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据说,当年谢老太爷一声令下,作为老爷子心腹的康总、管立即着手办,对外声称要为二少爷寻一位聪明伶俐的贴⾝侍婢。谁都知道,太老爷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位三少爷。贴⾝侍婢,虽然说是奴婢,但跟在最得宠的二少爷⾝边,也算荣宠备至。将来,说不定,还可以一步登天。因此,怀着各种心思,报名者不计其数,不乏貌美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者。筛选了成千上百,但统统被否决。谁都没料到,最后的胜出者,居然是出⾝低又毫无姿⾊可言的时转运。 不知道太老爷揣着何种心思,也没有人敢去追问。直到不久后,太老爷召集所有的人,带着瘦弱的时转运,郑重宣布她今后将随侍在二少爷⾝边。不仅如此,太老爷以他独有的威严,特意向众人強调,时转运作为“影子”的存在。 影子,是什么含义?大家揣摩下来,应是太老爷中意了时转运,将她许了二少爷。今后,二少爷若不是娶她为,就可能是纳她为妾。 如今,从种种迹象也表明,时转运不再是当年那个大字不识、礼仪不懂的⻩⽑丫头;而二少爷,至今尚未成亲,却已公然与时转运同居一室,毫不避讳,虽没有定下名分,对內也算暗示了她的⾝份。 这样的传言,没有人否认,因此更加顺理成章。 “三⽇后,你打算如何答复?” ⾝后有人在发问,时转运却没有理会,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手起刀落,一点一点在⽩⽟上刻下清晰的纹路。 她窈窕的背影对着他,他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只知道,他现在寝食难安,而她,却似悠闲自得,不似他烦躁,不如他焦虑。 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漠视,谢仲涛大步上前,立在她的侧面。从她低垂的视线,一直移到在她巧手之上面目逐渐成形的⽩⽟观音像。 “你打算如何答复?”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牙中挤出来。 刻刀在⽟石上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雕琢。 他三番两次发问,而时转运置若罔闻、视而不见的态度,着实惹火了谢仲涛。他突然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提,举到半空。随后他夺下她手中的刻刀,远远抛开,正要再去夺那一尊⽩⽟观音像之际,她忽然侧过⾝子,将其背在⾝后,不让他得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雕刻?!”从来没有像眼下这般气急败坏,谢仲涛伸出双手,用力扳住时转运的双肩,在她耳边大声呼喝。 没有心情,又怎么样呢?她不是千金大姐小,有一群人围着安慰,填充失落的心房了;她更不可能像一般平民女子那样,痛快大哭一场,权当发怈,无人理会。 肩膀被他按庒得生疼,⾜以感受他此时失控的情绪,她抬头看他,⼊目的,是他愤怒得近乎狰狞的面孔,好陌生。 “你哑了吗?时转运,我叫你开口说话!”忍耐已经到达极限,谢仲涛怒喝出声,开始狠命摇晃时转运,执意要她一个答案。 他在生气,手中力道之大,摇得她骨架都快要散开,可是,他究竟有什么好生气?周旋其中的一直是他,把她陷⼊这进退两难境地之中的,也是他。他将一切的难题全都抛给了她,置⾝事外的他,还有什么值得他雷霆震怒、大动肝火? 若真要追究,失控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是她呀! “二少爷!” 一直在门外守候的雪离听到谢仲涛的怒吼,情知不妙,推门而⼊,一眼就看见被谢仲涛牢牢抓在手中的时转运,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飘摇。眼看时转运脸⾊已经煞⽩,她趋步上前,想要拉谢仲涛,不想他一劈掌,她被挥倒在地。顾不上自己,她起⾝跪坐着,用尽全力狠狠抱住谢仲涛的腿… “二少爷,求求你,求求你放手,再这样下去,时姐姐快不行了呀…” 惶恐的语调中犹带哭腔,传进处在情绪失控边缘的谢仲涛的耳中。他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匍匐在自己腿边的雪离,再看向手中时转运难看的脸⾊。手,慢慢松开,只见时转运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瘫软在地。 “时姐姐,时姐姐…”雪离放开谢仲涛,手脚并用,爬到时转运⾝边,伸手搂住她不犊禳动的⾝子,将她的头置于自己的肩膀,不住地拍她的脸,掐她的人中。 好半天,时转运才慢慢缓过气,不住地息。 “你是执意不与我说话,是不是?”声调降低了半拍,不似刚才怒火朝天,但恻侧的语气,⾜以令人联想到九寒天的刺骨寒冷。 “时姐姐,你…”雪离本不敢抬头看谢仲涛,⾝子缩了缩,她小声开口“就回答了二少爷吧…” 时转运本来撑在地面的手,慢慢向上,在雪离⾝后轻轻拍了拍,无声地安慰她。随后,她慢慢仰⾼脸庞,由下而上,逐渐上谢仲涛捉摸不定的眼神,轻轻说道:“太老爷今⽇咳⾎厉害,康总管已请了大夫前去…”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些微闪神之后,谢仲涛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不可否认,她忽然提及的毫不相⼲的话题,确实触动了他的心房,但是只有一刹那的时间,短暂得如同本没有存在过。 “可是我要讲的,就是这些!”不顾雪离拼命在对她使眼⾊,头一次,她与谢仲涛抗衡到底。心中有一些话,憋了很久,不吐不快。若今⽇要清算得彻底,⼲脆畅所言,后果如何,她懒得再去顾忌。 没有见过这样的时转运,固执中不再有温驯,坚定中少了柔弱…一时间,谢仲涛竟无法言语。 “我不管你和太老爷之前发生过什么过节,⾜以令你对他恨之⼊骨,不闻不问。”说实话,她很紧张。从来没有与谢仲涛这样面对面地发生过冲突,这不是她的初衷,但在今⽇诸多事件之后,她觉得不得不说“太老爷年事渐⾼,还有多少个五年、十年让你去恨,让你去怨?我有家归不得,亲人不相见,想要承⽗⺟膝下,却无法实现。而你和太老爷,祖孙两人,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莫非真要等他仙去,天人永隔之后,你才能放下所有心结?这是何必,这是何苦?”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掺杂着几分自己的情绪,带着些许动。 树静而风不止,子养而亲不待。他虽不是读诗书之人,但出生富家,礼仪熏染,难道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你以为,你说得很在理吗?” 等待良久,谢仲涛才艰难地开口,手撑在一旁的书桌上,慢慢握成拳头,指尖深陷在掌心,面⾊难看至极。 谁不想承⽗⺟膝下?谁不想亲人聚济济一堂?谁不想家庭和睦幸福美満?谁不想兄弟手⾜亲爱一家…这些想拥有的一切,本来他也可以得到,可是,仅仅因为那个人私心的一念之差,置所有的一切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谢仲涛的话,在她意料之外。原想与他抗衡的结局不外乎两种,一是他无动于衷甚至对她大加责罚,一是他良心未泯至少去见谢昭一面。可是,他没有发怒,没有悔过,反问出来的话,带着几分苦涩,还有…哀伤。 不是没有准备,但他这样的反应却令她措手不及。 握紧的手慢慢松开,谢仲涛凝视手中被指尖剜出的几道⾎痕“你维护公道,你抱不平,你怨我六亲冷漠、骨⾁情疏…你义正词严,但你究竟知道多少?以你⼊府的时⽇,能够了解其中多少恩怨是非?” 为了谢昭,同情谢昭风烛残年得不到他的关照,她情愿以下犯上苛责他。她凭什么仅从她看到的出发,就做出结论,认定一切,都是他的不是,都是他的过错? “我是不了解一切。”忍住不适感,时转运在雪离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一步一步向谢仲涛走去“但我相信,只要你能开解心结,不要再沉浸于过往,无论什么,都可以刃而解。” 他的手,被自己所伤,道道⾎痕,错在掌心,令她看来莫名地心疼。示意雪离松开自己,她走近他的⾝畔,拉过他的手,想要细细察看他的伤势。 “刃而解?”在她的手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谢仲涛忽然缩回手,倒退了几步,脸上出现她不曾见过的古怪笑容,看得她心底不由自主蹿上一股寒意“若真那么容易,你以为我恨这么久吗?即使他死了,也不⾜以抵偿他犯下的种种!” 狠绝地说完这番话,他拂袖,断然离去。 方才雪离匆匆而⼊来不及掩上的门扉,被他狠狠地向后一甩,弹上墙面轰然作响。 谢昭究竟做过什么,竟让谢仲涛对他恨之⼊骨,至死也不罢休? 时转运闭上眼睛,蓦然间,觉得偌大的谢府,繁盛之后,隐蔵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令她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 “梆、梆、梆!” 已过了三更,夜阑人静,谢仲涛没有回来。 今⽇,他应该是气极了吧?所以才也不归宿,流连在外。 手枕在窗棂上,时转运抬头看夜幕中悬挂的当空皓月。皎洁明朗,全然不知人间的烦恼忧伤。手心慢慢张开,露出那尊⽩⽟观音像,精雕细刻之下,惟一缺少的,是面部的五官。 她悉佛尊百像,却不愿意雕琢上千篇一律的表情,多了慈悲为怀,却少了人间冷暖。想要与众不同一点,可是考虑了很久,都没有成形。 门被由外推开,见走进来的是雪离,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悬起来,但还是开口问道:“太老爷,他…” 问不下去,是因为多了惶恐;害怕听见的,是自己不愿耳闻的消息。 “时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方才问过康总管,他说太老爷吃了大夫开的葯,已经没有再咳⾎,现在已经安睡下了。” “是吗…”时转运喃喃自语,总算有些安心。 “时姐姐,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安寝了吧?”雪离看了看窗外的天⾊说道。 “也好。”挲摩着手中的雕像,时转运点头,自窗前离开,站在雪离⾝旁,眼看她铺好榻,解下帷帐,打理得妥妥帖帖。 “雪离…”任由雪离为她除去外衫,时转运半躺在上,伸手拉过棉被,闭上眼睛,深深昅了一口气“你恨你爹吗?” 雪离有些怔愣,不明⽩为何突然之间,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恨,是假的。但穷人家,无力过活又⾝无长物,除了卖鬻女,还有什么办法?” 有些酸酸又无奈的语气,触动了时转运的心房,令她想到当初和爹在谢府外的那一面,很有可能,就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紧闭的眼睛有些的,蕴涵的泪⽔,含了多年的情感积累,冷暖自知。 “你先下去吧。”时转运别过脸,硬生生地对雪离发话,生怕被她看见自己眼角已经渗出的眼泪。 有轻轻的脚步声,随后是关门的嫌诏,时转运慢慢回过头,睁开眼睛。 想当年,她也恨过爹将自己卖掉,但恰如雪离说的,穷人家,⾝无长物,出了卖鬻女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她能够理解爹的苦衷,若不是到了山穷⽔尽的地步,稍有良知的⽗⺟,谁愿意将自己十月怀胎的亲儿卖掉? 她和雪离这般的丫头,尚能在恨意之外多了体谅和容忍,为何谢仲涛,独独不能呢? 〓#〓〓#〓〓#〓〓#〓 好黑,好暗,本看不清道路在哪里,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一步一步探索,听得见自己的心因为恐惧而狂跳不已,伸出双手想要触摸,空的,没有任何形体。 好不容易,前面出现火光,惊喜之余,匆匆向那方奔去,越是接近,越是明朗。 欣喜之余,加快了脚步,终于看清火把一片,映红了半边天空,还有雪亮的刀柄,晃疼了眼睛。 直觉地抬手,想要遮掩,还未蒙上眼睛,一道亮光闪过,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借着光亮,低头望去,地上居然是一个人头,脖颈处⾎迹未涸。 谢仲涛! 平躺的⾝体骤然弹起,时转运骤然睁开眼睛,紧咬住下,用了十分的力气,才制止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来。手狠狠抓住沿,冷汗浸了整个后背,她的整个人,如掉进了冰窖一般冻彻心肺。 怎么会?她这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 一张脸,被汗⽔笼罩,一滴滴从她额际滑落。⾝边依然是空位,谢仲涛不曾回来。无法再安睡下去,她掀开被子,披⾐下,轻轻走到门边,拉开门闩,走了出去。 连涛阁外,一片寂静,除了天上的明月,一切像极了她梦中的情形。心底蹿上一股凉意,挥之不去。为了摆脫萦绕在心里的不祥感觉,她紧了紧⾝上的外⾐,沿着房廊一直向下走,拐角处,一抹人影闪出,惊得她倒退了好几步,几乎要落荒而逃。 “时姑娘,是我。”庒低了声音,有人在说话。 镇定下来,看清楚了来人原是谢安,时转运松了一口气,随即向他⾝后探望,却没有谢仲涛的⾝影。勉強地笑笑,她问他:“谢安,怎么这么晚?二少爷呢?” 听时转运问话,谢安有些犹豫,想了想,才开口道:“二少爷嘱咐我先回来,还说,若是时姑娘问话,就告诉你他今晚不回来了。” “是吗?”她该觉得轻松的。以往,多少个与他同榻而眠的⽇子,她辗转反侧,老不自在,彻夜难以安睡;现在,他不回来,她可以没有庒力好生安睡一场。但是,为什么,心底隐隐有些失落,觉得缺少了什么? 见她不说话,谢安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张了张嘴,缄默不语。 “那么,二少爷此刻在什么地方?”没有忽略他的异样,也看出他的急于离开。空气中有淡淡的酒香和脂粉味道,即使他不说,她也能够料想一二。 千怕万怕,就怕她问这个问题,谢安心里连连叫苦,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二少爷,他、他…” “是在笑香楼吗?”谢安呑呑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时转运接上他的话,平静地说道。 “时姑娘…”谢安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表情“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心头有点酸酸的、涩涩的,时转运笑了笑,却不知晓此时的笑容,在旁人眼中看来难看至极。 笑香楼,沧州鼎鼎有名的温柔乡,谢季浪口中男人流连忘返之地,难怪,谢仲涛会沉无法自拔。 “时姑娘…”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谢安一边打量她一边紧张地手“二少爷只是去喝酒,不曾…” “时候不早了,你去歇下吧。”打断谢安的话,她简短地吩咐。这样盖弥彰的话,连三岁孩童也蒙蔽不了,而她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解释这么多?况且,她非谢仲涛的妾,名义上,只是一名贴⾝侍婢,又有什么理由去追问主人的行踪? 她不肯听他解释,谢安只好打住,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随后离开。 伪装的坚強在谢安离去之后轰然崩塌,时转运无力地靠在墙上,慢慢蹲坐在地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她拼命咽下哽咽的声音,不想在这万籁俱寂之时,被他人发觉自己在这里感伤。 良久之后,她才重新站起,手滑过墙面,如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游。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潺潺⽔声,她停下来,借着月光四处观望,才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砂岩屏障后,而那一边,就是谢仲涛平⽇间浴沐的地方。 想起那一⽇,他难得与她聊起了他的过往,即使并不完全,也⾜以令她感动。还有他对她提及关孟海,那个在⾎缘上与他一脉相承的人,并非是来认祖归宗,而是要毁掉谢家。 她不懂,她不明⽩,她一直处于浑噩的状态,全因为谢家当年的是非恩怨,她是置⾝事外的人,完全不了解,也完全没有置喙余地。 今⽇多嘴一言,令谢仲涛摔门而去,决绝而不留情面。他现在应该是⾝处笑香楼的温柔乡中,沉醉不知归路吧? 又来了,一想到这个,胃里就难以自制地直冒酸⽔。推开石门,走到池边,才蹲下⾝子掬了一捧⽔,乍然听见外面响起了毫无章法的脚步声,心下一惊,急忙走到砂岩边,蜷缩了⾝子,挤进曲折的石中,暗自向外张望。 有人踉踉跄跄走进石门,攀着岩壁,手中还拿着酒壶,边走边喝,全然不顾前已经被沾染了一片濡。 时转运睁大了眼睛,月光下,来人的面目,毫无遮掩地被她看在眼里,即使醉眼朦胧,⾝形不稳,失了平⽇的风度,仍不妨碍她认出那是谁。 谢仲涛,他此时应该在笑香楼左右逢源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转运!” 时转运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已发现了自己。隔着岩看过去,才见他已经背对自己,面向皓皓月光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浓重的酒味不断传过来,时转运有些不适应地转过脸,长长吐了一口气。老天,他究竟喝了多少,使平⽇间的稳重全然消失,却像醉汉一般在此口无遮拦,扯开了喉咙猛叫,存心吵醒整府的人。 “转运,转运…” 吼声逐渐低下去,到后来,变成了细细的呢喃,带着平常不曾有过的语调,听得她脸颊发烫,耳发红。 外面的人似乎嘶喊得累了,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自言自语:“你本什么都不了解,何苦要来蹚这趟浑⽔?” 浑⽔?是指她揷⾜谢昭和他之间的事吗?他的话,颠三倒四,难以琢磨,不知他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扑通!” 正在兀自沉思,不想外面有落⽔声响起,乍然回神,匆忙望去,除了池岸边的酒壶,四面之下,哪里还有谢仲涛的⾝影?惟有⽔面还未消去的涟漪,层层滥泛,令她心如⿇。 大惊失⾊之余,再也顾不得隐蔵,时转运跌跌撞撞地奔到池边,仓皇地呼叫:“二少爷,二少爷…” 没有人回答,只有她一个人的回应,来来回回,作为仅有的陪衬。 慌了神,她沿着池边奔跑,边跑边喊,忽见池中冒出一个头颅,稍微宽慰一些,不想谢仲涛颜面一闪,紧接着又沉下去。 “二少爷!” 揪紧了心房,她难以克制,惊骇地叫道,不见答应,骤然想起应该叫人前来救援。才跨出去一步,又停下,想她如此耗费时间,岂不是延误了谢仲涛的命? 猛地转⾝,面对池⽔,她毫不犹豫地跳下,⽔花溅起,她顿时没顶。四下抓拽,好不容易攀住池沿,勉強踩到池底,抹去一脸⽔渍,顾不得眼睫滴⽔,四下张望,池⽔再无涟漪。 恐惧排山倒海涌来,她松开手,不管自己⽔不好,整个人载沉载浮,一双手胡在⽔中搜寻。 “谢仲涛!谢仲涛!求求你,出来啊,出来啊…”没有他的踪影,没有他的回应,她声嘶力竭,力气也将用尽。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泪⽔再也抑止不住,混合着池⽔,分不出彼此。他疯了吗?好好的,⼲吗往池中跳?为何总是如此,做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她猝不及防,让她惶恐不安,让她担惊受怕,很好玩,很好玩吗? “谢仲涛,你这个混蛋!” 渐渐地没了气力,她停下动作,任由池⽔慢慢将她淹没。⽔灌进口鼻,难受得紧,眼前也开始蒙,她懒得理会,不想冉挣扎。 若是他死了,若是他死了… “哗啦…” 忽然被什么东西从⽔中拦抱住,接着被带上⽔面,从窒息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转运,我好像听见你在骂我。” 懒懒的,倦倦的,嘶哑的声音,却是悉的语调。生怕错过,时转运睁大酸涩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 眼前的人,周⾝透,楚楚⾐冠狼狈不堪;眼中醉意甚浓,嘴里噴出的酒气更是冲天;此时搂着她,半靠在池沿,不清不楚说着胡话。 ⾝上冷得很,但刚才冰凉的心一点一滴温暖起来,失而复得的动,使她紧紧搂着面前的醉汉,哭喊出声:“谢仲涛,你这家伙…” 好怕他就这样离他而去,好怕他们就此相隔。六年前,注定牵扯的命运,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強,拿得起,但放不下。 “你哭了吗?” 涕泪流的脸被一双手轻轻捧起,细细挲摩着,拭去了不断滑落的泪珠。她这样直直望进谢仲涛的眼底,惊讶地发觉,在醉意之外,里面居然还带着一点点宠溺,一点点怜惜。 是错觉吗?否则谢仲涛怎会这样看她?是不是自己在濒死之后一厢情愿产生的幻想,所以才会将他的醉意当做情义? 就当真一回吧!允许自己放纵片刻,这样偎着他,靠着他,即使自欺欺人,她也认了。 “别哭了,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说,她的泪⽔越是像珍珠断了线一般不住流,难得他肯用商量的语气与她说话,难得他言语中没有命令霸道的语气…为这样的谢仲涛心折,甘愿就此沦陷,万劫不复。 若是酒醒后的他也能这样对她,那该多好,该多好?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谢仲涛紧握的手中掉下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漉漉的红线,最下面吊着一道已经被⽔泡皱了的平安符。 “你…”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自他前抬头,一眼便看见他⾼⾼举着手臂,脸上露出难得的没有心机的笑容。全本小说 “漂了很远,所幸我还能找到。” 简单的话,她却能从中找出前因后果。他醉了,意识不清,只凭直觉,酒后吐真言。如果他还清醒,这番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出口。 “你为我求来,保我平安,我却误会,将它丢掉。对不起,转运,对不起…”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将她抱得很紧;她掩面窝在他的怀中,心嘲澎湃,起伏不已。 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他居然妄顾自己的命,在烂醉如泥之下,跳进池中,大海捞针一般搜寻这道小小的平安符,害她心碎,怎可如此过分?! 慢慢地被举起,等到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被轻轻安置在池沿上。眼看着谢仲涛迟缓的动作,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臂膀,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攀爬上来,仰面倒在她的⾝边。 “以后,不要再这般鲁莽。”她开口,想要拿起他拽在手心的平安符,不想他拳头捏得紧紧的,本就无法菗出来。沿着他平放在前的手一路向上望去,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昅均匀。 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时转运伏下⾝子,趴在他的膛上,凝视他睡的面容,手指划过他紧皱的眉心,轻轻叹息:“谢仲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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