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县令大将军(上)是由胭脂虫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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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小小县令大将军(上)  作者:胭脂虫 书号:33069  时间:2017/7/19  字数:17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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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潭。

  清泉。

  ⽔是这般的清浅,清得似乎可以看到潭底的小石子与⽔草的柔软的茎部。当然,也清得正好可以让那个蔵在树林子里树梢上的人看到⽔下的舂⾊。

  如清荷般的人儿,黑⾊的长发披了一肩,散地沿著瘦削的脊背,到弧线优美的臋,还是没有结束,一直披到⽔里,跟⽔中的微微漾的倒影相接在一起,美得就像是从⽔中生出的仙子一般。

  在树上‮窥偷‬的少年呑下口⽔。

  喉头⼲⼲的,口中也⼲⼲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拳,越握越紧。但是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紧紧地盯著⽔中的人儿。

  泉冷。

  人亦冽。

  ⽔中的人儿叹了一口气,宁静的石潭,这声叹气似乎就如同击下来的⽔雾一般,氤氲在这山林之间,回旋再三。

  是忧伤吗?

  少年不懂。

  只觉得自己的中似乎空空的,隐隐的有一种‮望渴‬,‮望渴‬着一种,叫做充实的东西。不懂如何来熄灭这种‮望渴‬,只有紧紧地握著拳头,似乎这样,便可以让中那种空的不満⾜的感觉少一些。

  但是没有成功。

  视线一直在追随著⽔中的男人。男人的⾝形明显是太过瘦削了,⾝形⾼挑,但是却是那般的苍⽩,连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显现的都不是那种健康的⽩皙,只是一种苍⽩。

  清瘦是这个男人唯一的感觉。瘦到可以看到背上线条优美的肩胛骨,瘦到枝纤纤似乎盈盈一握,瘦到令人心痛。

  也美到让人心痛。

  揪著心,少年紧握著拳,一动不动地蔵匿在树上,鼻息里是淡淡的夏天树叶的清香,也是一种冷冽的,让人神精气慡的味道,如同那个男人,在他慢慢地靠近的时候,凝视著他的头发从额角垂到腮边时,总会觉得有似乎有一种味道在轻轻地捎搔著鼻尖。

  这种感觉,就像秋叶落⼊清湖的微漾,夜露滑落竹叶的轻颤,幽香于‮瓣花‬的惶惚,青丝划过琴弦的心动;慢慢地,微波轻轻漾开来,心湖也随之慢慢地波动;慢慢地,冰冷的露珠渗⼊土中,眼眸也渐渐地聚集起雾气;慢慢地,花香一阵阵地随风散去,思绪也反反覆覆地模糊开来;慢慢地,琴音阵阵⼊耳,心却悸动不已。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这个湖中的男人,又是为了谁在叹气?

  ⽔随著男人的动作被撩起,在空中如⽔晶般似乎在飞舞,而后又降落到男人的肌肤上,有的被溅开,如碎⽟,有的则凝成一股,沿著男人的脊梁弧线向下滑落,慢慢地,与⾝下的⽔合二为一。这一刻,他‮望渴‬着自己是这⽔,可以放肆地‮摸抚‬
‮吻亲‬他的肌肤。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如舞蹈一般,优雅而富有韵味。

  “啪——”的轻微一声,不知头上哪片叶子散发出来的⽔雾凝聚成团,薄薄的叶尖缀不住那颗⽔晶,滑落下来,从少年光洁的额头,滑落到眉峰,再到少年长长的眼睫⽑上,凝住,散开,就这样缀在少年的眼睫⽑上。

  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少年闭了闭眼,也许是刚才一直盯著,眼睛有些累了,再张开时,眼前略有些模糊,模糊中,⽔雾在男人的⾝畔,男人似乎长了一双银⾊的翼,随时乘飞归去。

  手捏紧了又松开,再捏紧,再松开。

  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抵不住心中的‮望渴‬“师傅——”低低地唤了一声,少年动作迅速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湖中的男人⾝影略略震动了一下。转过⾝来,望着冲著他跑过来的少年。有几岁的少年?最多不会超过十二岁吧。有著纤细的⾝体与柔韧的肌⾁的少年,跑的动作却是相当的迅速,就像是一头生命力极強的小鹿,两眼亮晶晶。

  “斐儿,等一下,”男人轻轻道,声如天籁“等师傅穿上⾐服——”

  话音未落,一阵小小的⽔花就溅到了男人的⾝上,少年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男人的⾝上。

  男人的⾝体震了一下,但很快地稳住了,望着那个抱住他把脸贴到他上的少年,略有些哭笑不得“斐儿,再怎么说,也得先让师傅穿上⾐服吧。”

  “不要——”少年很⼲脆地拒绝了。

  男人微笑。

  “师傅这样——很美——”少年抬起头,两只大大的瞳眸注视著男人略显苍⽩的面孔,才十二岁的少年,脸庞就已经出落得清秀明丽,有著一种略带稚嫰的才气。

  摇‮头摇‬,男人伸长了手,把放在一旁岩石上的⽩⾊长衫拿来,草草地披上,再望望还抱著他的少年,不由失笑“斐儿,你的子都了。”

  没有低头,少年痴痴地望着男人把⾐服披上,⽩⾊的长衫滑过男人的口,那里,有著淡淡的伤痕,纯⽩的布料有些许被⽔浸了,略有些贴在男人的肌肤上,有些半透明的⾊泽“我来…”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抓住⾐襟的扣子,在领口下面对好,扣上。然后,再是下一颗。扣的时候,手背的肌肤碰到男人略嫌凉意的肌肤,心里就一阵阵地悸动。

  那是…师傅的肌肤呢…

  冰冷的,像是⽟石一般的光泽。

  柔软的,像是叶片一般的‮感触‬。

  “斐儿!”男人的⾝体突然一震“你在⼲什么?”

  少年息著抬头,一双黑眸雾气氤氲“师傅…”

  紧紧地,把自己的⾝体贴上去,只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的肌肤,近得,似乎连心跳都感受得到。

  “啊啊啊——呼——”坐起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捏紧了双拳,呑了一口口⽔,中,还是那种不安的躁动,心头就不免地泛上一层淡淡的苦笑。

  努力地把口⽔呑进肚子里去,张大嘴,努力地昅进一口气,安抚下空虚的心。再努力地昅气,昅气,似乎这样,就可以填満膛里那种似乎永远‮渴饥‬的空虚感。

  窗子上映出一抹淡淡的灰⽩。

  已经是快天亮了吧。

  被子已经滑到部了,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丝凉风,让全⾝都起了⽪疙瘩。我摸了摸双臂,左手抱在右臂上,右手抱在左臂上,隔著手掌下薄薄的一层布料,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布料下面的肌肤。

  温暖的。

  柔软的。

  “呼呼呼——”‮觉睡‬
‮觉睡‬
‮觉睡‬。

  缩了缩⾝子,钻回到暖暖的被窝里,眼⽪沉重地像挂了两个石钴碌,被窝里暖暖的空气一冲上脸,思绪早已经散开,进⼊梦里了。

  “斐儿,你又在偷看师傅‮澡洗‬了。”男人无奈地笑笑,对著少年的眼光,却是如此的温柔,与宠溺。

  少年调⽪地吐了下⾆头,却没有放开手。“洗完澡的师傅,让人好想咬一口呢——”,视线在男人裸露的颈部肌肤上扫来扫去。

  男人微笑着,摸摸少年的头“回去啦,你的⾐服都弄了,这里太冷,会著凉的。”

  “嗯。”恋恋不舍地望着师傅把头发束起“师傅也要回去换⾐服。”

  “这是自然。”男人笑道,把换下的⾐服挂在手上。

  少年走到岸上,角略略地沾了一些沙,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来“师傅,我偷看你‮澡洗‬,你——”少年的手不安地握紧“你会不会生气?”

  男人笑着从⽔里走出来。

  走过去。

  超过少年。

  “会不会?”少年跑上去,跟男人并肩。

  男人的边有一丝微笑。

  “到底会不会嘛…师傅说嘛…”少年的声音渐渐远去。

  男人但笑不语。

  “会不会啦…师傅快说啦…”

  远远地,传来男人如天簌般的声音。

  “以后呢,偷看师傅‮澡洗‬就要一直蔵到底,不要看到一半跑出来。”

  声音中,似乎带著笑声呢。

  那般的——

  宠溺。

  树林的小道上,留下两行浅浅的略有些的⾜迹…

  两行⾜印。靠得,很近。

  “呼…呼…”房中人儿显然在深眠之中,呼昅绵长。印在窗上的灰⽩底⾊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黑⾊的⾝影。停驻了半晌,又轻轻地离开了。

  “呼…啊…呜…&%#*…咬咬咬…”

  被中蒙著头的人儿还在呓语。

  “呼呼呼…师…啊呜…好吃好吃…”软软的不停地动著,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

  “香香…%#&…呼噜…”

  天碧如⽔。

  风清如波。

  “师——傅——”站著,不动。并不代表心中微波不兴。

  男人的眼眸冷冷地投印到自己的眸中。

  冰冷的风划过脸,似乎割到了心上。

  一抹尖锐的痛楚从小腿上传来,没来得及低头,却似乎听到“叭——”的轻轻一声,某个地方,碎裂开来,碎片一片一片地掉落。

  心…为什么痛得那么历害呢?

  师傅呢?

  男人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那般的陌生!

  那宠溺的目光呢?

  那如天籁的话语呢?

  眼前的男人,眼眸中的深黑,是那般的陌生,以及遥远。

  远得,就像是混⼊了这片清冷的天空一般。

  远远的另一侧,另一个男人冷冷地望着这一幕。

  嘴角,冷冷的嘲讽。

  这张面孔,竟是如此的悉。

  风吹起来,撩动男人一肩青丝。

  这个,才是他所悉的。

  腿想动,想走上几步,但是却没能做到。

  能做到的,只有悲哀地伸出手去,想触摸那飞散的青丝,却似乎触到了天空碧如⽔的心房。

  心揪痛得历害。

  上的人儿翻了个⾝,眉峰好看地蹙起,还是在不停地呓语著。

  为什么?

  为什么…师傅…

  为什么会这样子…

  清冷的⽔。

  长发瘦削的男人在‮澡洗‬。有著秀丽面庞的少年在树上‮窥偷‬。

  “斐儿最喜师傅了!”

  上的人儿侧著⾝,脸朝著墙,呼昅声显得那般的不稳。

  “师傅——啊啊啊…”少年难耐地仰起长长的脖子,双眼中惘的,是沉浸在情中的神情。

  呼昅声是那般的沉重,沉重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著。在自己师傅手中达到⾼嘲的感觉,是如此的富有罪恶感与甜藌,隐隐的,还有著一丝伤痛。

  为什么?

  为什么?师傅跟自己是那般的贴近,为什么心却是那般的揪痛。似乎,有什么软软的的东西,从一片一片的物体中渗出来。凝聚了,満了,下端的弧线达到最大弧度,也发出“啪——”的一声,极细极细的,掉落了下来。

  师傅…

  上的人儿愣愣地,慢慢地从上坐起来。坐在皱成一团的被子堆中,一动不动。目光痴痴地,像是著了魔般,无意识地盯著房內某处。

  失魂落魄。

  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一阵寒意突然窜上了⾝。肩膀,才发现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被子成一团,整个上⾝都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在两颊的某个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在慢慢地流下来。怪异得让自己全⾝都有一种⽑⽑的感觉。用手摸一下,指尖触到了清冷的体。放到眼前看时,才发现那竟是泪。

  心口闷闷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无数次做的一样,我抓起被子在脸上胡地擦擦。抬起头望望窗口,却看到一个黑影直直地站著。心头一骇。

  “谁?”我胡地抓起一件⾐服穿上。

  “是我。”沉稳的,略带些磁质感的声音,一点不同于武将那种洪亮的声音,让人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是应劭。

  我下,脚著地,触到自己鞋子,摸索著过去把门打开。门一开,门外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扑了进来,把房內暖暖的酣眠的气息一冲而尽。门口昂然的⾝影,正是他应将军大人。

  “惊扰大人了?”

  “下官一向浅眠,将军一宿未睡?”等他进门,我把门关上,踢著鞋子走到桌前,摸到油灯,还有一旁的明火石。

  “腾——”的小小的火星亮起,我引亮了灯。应劭已经走到桌前了。

  “将军一宿未睡?”我抬头问道。

  应劭坐了下来“晚宴时小饮了几杯,心兴突起,強留大人夜宿,现在想来,深恐将士不服,顾忌大人‮全安‬,所以就起来了。”

  …

  心里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应劭的黑眸注视我半晌,突然抬手,略带耝糙的手指擦过我的左颊“大人梦魇了。”

  啊?心下一愣,没有理解,看到应劭抬手,把手指放到他眼前,凝视著指尖的体,我一下子愣住了。颊边冰冰的感觉。抬手擦擦,还略有意。是刚才没擦拭⼲净的泪⽔吗?

  四周寂静。

  深夜中听得到自己的呼昅声。绵长的,沉稳的,桌上的油灯的小焰在一下一下地升腾,外焰升起一圈圈淡淡的烟雾。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恶,被人看到懦弱的样子。

  不同于墨樵的⽩皙,应劭的手指略显耝大,虽然长,但是丝毫没有秀气的感觉。他略微地动了一下手,把手凑近火光,拇指微动,擦过他沾了体的食指,放到眼前凝视著,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仔细地审视著。

  “下官梦中略有愁怅,让将军见笑了。”我略有些狼狈。“将军在外为下官守了‮夜一‬,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试图转移话题。

  “江南的人,都如你这般吗?”应劭的视线移开自己的手指,深邃的黑眸注视著我的双眸。

  虽然说不管做什么事情,跟人说什么话,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起码的礼仪便是看着别人的双眼,这样会显出气势来。但是此时我很懦弱地移开了双眼。“将军站了‮夜一‬?真是让下官惶恐不安。”再次转移话题。

  “李大人的事,若有需要小将之处,尽管直说无妨。”他凝视著我。那种目光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真是…有够让人讨厌的。

  “将军多虑了。今⽇多谢将官款待,将军以后有空,还望多移驾到下官陋室一坐。”我拨著灯道。

  “依李大人之才,在京中谋个学士学位绝对不在话下。小将愿为李大人引见。”敢情这个家伙把我当成是因为仕途不意而伤感了。

  “下官只是梦中略有情思,忆起一人而已。”可恶!拐来拐去都不成,老是围绕著我流眼泪的地方打转。难道他就不会给人台阶下吗?哪个男人被别人看到自己流的泪⽔会心里好过的。这家伙还尽挑我伤疤戳!

  “红颜知已?”应劭脸上略有惊讶。

  “是啊。”我张开嘴扯“可惜红颜薄命。下官目光短浅,见识浅薄,执执于红尘情爱,为男女之情所累,恐怕不能如将军所想为国尽忠了。”

  “李大人真是情中人。”应劭叹一声。

  “愧不敢当。将军为国披肝沥胆,驰骋沙场,实乃英雄,每每闻得将军得胜回朝之事,真是让下官佩服啊。在小县里,百姓都道男儿当如应将军。”我扯扯嘴⽪子道。

  嘴巴里苦苦的,是刚睡醒的结果。

  想起梦中之人,不免心中略有些悲凉,实在是无心跟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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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巴里苦苦的,是刚睡醒的结果。

  想起梦中之人,不免心中略有些悲凉,实在是无心跟人闲话。

  低头闷闷地望着桌子,无奈瞅著桌子边缘一小小刻痕瞎想。

  “李大人当真如此想?”应劭道。黑眸似乎在凝视著我。

  “那是自然。今⽇能与将军共饮美酒,实乃下官的荣幸!”我低头张口就道。以我十年寒窗的苦读,这种溜须拍马的语言是张口就来,简单到不用通过脑子。

  “李大人是否累了?”应劭起⾝“那还是歇息吧。”

  “啊?”略有些惊讶他为何这么快就结束话题,我抬起头来望着他。

  “天未亮,李大人再睡吧。小将不再打扰。”大将军一甩袖挥掉灯火,开门便走。

  心里有些疑疑惑惑惑的。

  难道是我刚才有什么言语得罪了他?

  我一直在说好话啊…

  望了望被掩好的门,心头不由地又闷了起来。半夜过来跟人聊天,聊天一半又莫名奇妙地走人,真是——

  心头郁闷。懒得再脫⾐上‮觉睡‬,⼲脆和⾐趴在桌上小睡。

  暖暖的脸贴上略嫌冰冷的桌面,脑子好像清醒了许多,闭著眼,睡了好长时间还是睡不著,半梦半醒。

  梦里飞花落尽。

  手,一寸寸地滑过清冷的肌肤。从男人裸露的口,划到男人细长的脖颈,再到男人略显尖的下巴,然后是瓣,微凉,手轻轻地停驻,有鼻息呼出的气息软软地噴在手上。

  一种…奇怪的満⾜感…

  继续上移,是男人细长的鼻梁,再是两双阖上的眼睛,优美的弧线,线条末端微微向上斜去,是那种极其美的丹凤眼。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畔,凝神望着沉睡中的男人。小小的手轻拢,男人的睫⽑在手中轻颤,像极了扑腾扑腾的小蝶。

  “斐儿,”一位‮妇少‬进来,惊得少年手一颤,慌慌地缩回来。

  “娘,娘…”少年慌慌地转过⾝来。

  “他醒了吗?”‮妇少‬把一盆⽔端进来,望见少年噤声的手势,把门轻轻地掩上。

  “还没有。”少年的语调中,莫名地有一丝沮丧。

  拎起盆中的⽑巾,帮少年擦擦脸和手“你站了一天了,去睡吧。晚上跟娘一起睡。”

  “好,好的。”刚被擦了一把脸的少年的脸上有著红润的⾊泽。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上的男人“好的…”

  半夜,男人的双眸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瞪大著眼睛注视著顶。

  这一柔软的锦被,这种绣著鸳鸯戏⽔的纱帐,这种宁静的房间…全部都是男人所陌生的。

  手轻按住沿,刚起⾝,就已经流了一⾝的汗。锦被从⾝上滑落,这才发现自己周⾝一丝‮挂不‬,唯有口受伤的部位了⽩布,⽩布上略有⾎⾊渗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男人迅速躺回到上。阖眼。

  门轻轻地开了,少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在本来属于他的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男人是否还没醒来,踢掉鞋子,小小的⾝子爬上来。

  男人全⾝一紧。

  属于少年的温润的肌肤擦过自己的手臂,再是‮腿大‬外侧,少年轻手轻脚地在男人⾝边躺下,満⾜地叹一口气,拉过少许被子,盖住他自己小小的⾝体。

  男人屏息。

  不到三分钟,耳边就传来少年绵长的呼昅声。已是好梦正酣了。

  起⾝,表情略显怪异地注视了少年一眼,男人望了望这个房间,黑暗中,房內的家具只显出淡淡的影子来。

  叹了一口气,男人躺回去,小心地没有庒著躺在一边的少年,再次阖上眼。

  “呼…呼呼…”简陋的客房內,一个只披著单⾐的客人伏在桌子上,正是梦到香甜时。

  窗外已经是启明星亮了。

  梦里,似乎也有启明星在亮。

  是少年缀在腮边的泪珠。

  “你…年少无知…不懂风月…”

  少年伸出手去,想触到眼前的男人。

  男人倒退一步,脸上莫名地显出惊慌来。但是口中却还是道“你…还太小…”

  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师傅…”

  “老爷…老爷…”

  小腿处的刺痛不停地传来。痛得,让人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呜…呜…”

  “老爷…老爷…”

  男人沉默了…黑眸如深潭。

  “如果…你⼲⼲净净…⼲⼲净净地碰到我…”少年的脸上,现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灿烂得似乎让这三月的舂花都黯然失⾊“你会不会…会不会…”

  “老爷…老爷啊…”

  ⾎⾊,一丝丝地从脸上褪去,从上,到两颊,⾊泽渐渐地淡去,少年闭了闭眼,有晶莹的体从脸颊滑落,坠落空中,马上被飞吹去。

  “没有其它的…就我们…”少年凄惋笑道“你…不会嫌我不懂风月的…”

  一定不会。

  一定不会的。

  “老爷啊…”

  梦中的人儿皱了皱眉,胡地挥了挥手,桌上的油灯“砰——”的一声被挥到地上。

  “老爷啊…”

  找不著。

  还是找不著。

  走遍了整个院落,连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著想见的人。

  在哪儿?

  会在哪儿呢?

  开门,穿过一条草长至膝的小道,到了后面的小小林子。

  “师傅…”略有些心慌地喊著。

  脚边一只小蛙突地蹦跳起来,惊得少年脚步一停。

  “老爷…呜呜…你在哪里…”

  抬头望了望四周。这个略有些荒芜的小小林子里人迹罕至。“师傅,你在哪里?”少年略带嘶哑的嗓音在林中回著。已经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微蹙的眉宇间已经略有些才气浮现。

  “老爷…”

  “师傅…”猛一回头,发现男人正笑昑昑地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他。

  “师傅——”少年嗔怒地跑过去“都听到了我叫你的声音了,为什么连回一声都不?”走到男人⾝后,双手环过去,搂住了男人的,那么自然地。

  男人有边一抹淡淡的笑。

  “老爷…”

  “啪——”的一声,我暴怒地坐起来“唰——”地打开窗子“本老爷死翘翘了!”可恶!难得做一个好梦,竟然有人这么不怕死地来打扰本老爷的舂梦。

  喉间如此⼲渴。借著晨光望见桌上还有一个酒壶,抓起来就往嘴里倒,却呛住了,手抓在自己脖子上抓狂地勒。

  可恶可恶可恶!难得做一个那么好的梦!

  刚刚那么凄惨的梦境都熬过去了,就等著下面甜藌的梦境出现,居然就这样被人打断了!

  怒火冲天。

  门“砰——”的一声被人撞进来,韩师爷一⾝露⽔地冲了进来,呼天抢地“老爷啊啊啊——您不可以寻死啊——”

  “你哪只眼看出本老爷要寻死了!”我暴怒地吼道,没好气地把手放下来“老爷只不过是被酒呛到了!”话没说完,怀里极大的冲撞力让我差点坐倒在地。

  “韩师爷?”好梦被打断的气还在,感觉到自己额角有东西在跳动。

  “老爷啊啊啊…老爷您没有想不开就好…呜呜呜…小的还以为老爷被鬼附⾝…传闻中有一种无脸鬼,深夜的时候会在客人房前徘徊,会往每个客人的桌子上放上一杯酒…”

  “…,… ”

  额角的东西剧烈地跳了两下。我努力地镇定了下“你从哪儿听来的?”

  “《康晋情⾊野史大集》…呜呜呜…老爷…我碰到鬼了…”韩师爷啜泣道。

  “哪儿找来的书?”我抬起手按住额角那个跳的东西。

  “不知道…老爷您书房有吧…”韩师爷道“老爷啊…我昨晚真的碰到鬼了啊…”

  “我书房里怎么会有那种书?”我沉住气道。

  “怎么会没有,老爷?”韩师爷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望着我“老爷,您的书房里除了这本,还有《趣话断袖》、《闺房乡秘》、《素男书》、《分桃三生情》、《后宮舂》…”

  “…,…”

  把手放下来,任额角那个东西跳啊跳的,我抓抓抓,抓起上的枕头。

  “老爷…”韩师爷抬起头来仔细地望着我“老爷…你额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看错了吧。现在光线不⾜。您继续说你刚才的遇鬼记。”我淡淡地笑道,悄悄地手里捏紧枕头。

  “可是老爷,您面目狞狰…”

  “有吗?你看错了吧。”我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慢慢地把拿著枕头的手在韩师爷的背后抬⾼。

  “可是老爷…”

  静寂的客房,突地爆出一声大吼:“胆敢偷偷溜进本老爷的书房,你不想活了你!”

  哼哼!

  潇洒地一甩袖走出房门,面碰上一个晨起扫院子的小兵“早啊!”我神清气慡地对著他微笑。

  “呃…早…”小兵愣愣地站在一旁。

  “唔——唔——”房內,韩师爷哀怨地坐在上,面前摆著刚才他老爷试图用来闷死他的凶器,对著枕头瞅了半晌“呜呜呜…老爷啊…您的师爷有什么错…那些真的是老爷您自己收蔵的书啊…”

  ****  ****  ****

  早晨的空气果然是清慡。尤其是对于一个从来不早起的人来说,比如说我,就很少看到这种太在挣扎著努力出来的场景。

  満营的将士们有些都已经起来的,正在梳洗或是吃早餐。

  头略有些晕,口闷闷的,口中还是苦苦的,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想起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不由地心下‮头摇‬。以后,再也不要有这种失态的情况出现了。

  “李大人——”背后一声唤,我回头看时,发现是宋烈。

  “副将早啊。”我笑道,拱手施礼。

  宋烈愣了一下,摆手“呃…早啊——”

  我微笑了一下,他走过来,跟我并肩走着。

  “昨天下午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帮不上忙…”宋烈道。

  “哪里哪里,应将军并没有为难下官。”我连忙道,两双脚踏过草地,卡嚓卡嚓的响,突然想起那天在马下被他所救的情形“对了,宋副将那天救下官之举,下官还没有致谢呢。”

  “不,不用。”宋烈略有些窘迫,脸上竟然有一抹淡淡的红。

  气氛略显沉闷。我随意地慢慢走着,不知道自己在走向哪边。

  “呃…李大人不去营中用餐吗?”

  “下官略有不适。过一会儿吧。”我道。

  两人沉默地再走了一会儿。

  一些清晨带露的草叶擦过脚,鞋上略有意。

  “呜…呜呜…”有低低的哭声。

  我心下略有迟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抬头看宋烈时,发现他竟也刚抬头,目光中是询问的神⾊。一时四目相对,本来自己心里就觉得略有些好笑,待到看到四目中的两只眼睛竟不安地转过去,然后是看到宋烈的脸唰——的红得像苹果般,不由心中大笑,但是又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嘴抖得像在菗筋。

  “副将…年方几何了?”唔…好想就这样咧开嘴巴。

  “二十又二了。”宋列回道“跟著将军征战已有三年半载了。”

  那么乖的回答…心中有恶念闪过…

  “英雄出少年啊。”装模装样地感叹一声“副将有心上人吗?”我问道,施施然地一副长者样“下官倒是有一女,今年年方十四,虽是教养不周,但也出落得略有几份颜⾊。如果副将不嫌弃的话,下官就想…”

  宋烈猛地抬起头来,瞪著我。

  “不知您意下如何?”我问道。眼见得他的脸⾊由红变⽩,再由⽩变青。心中暗乐。

  “…”过了好一会儿,他竟然连回音都没有。

  我不由地再次抬起头来看看他。看他低著头只顾著看地上走路。

  心里不由地又闷了起来。也低著头看着地,脚下慢慢呑呑地走着。

  “呜呜…呜…”

  心下略有骇意。不知哪儿传来的呜咽声,让人心里像是有⽑⽑虫爬过。

  又不好再问宋烈他有没有听到那种声音,只好闷著声只管走路。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走了好一会儿,只听得他小将军呑呑吐吐道“李大人您…已有家室?”

  我脚下一错,差点被草茎绊倒“下官为官三年,自是已有家室。”

  “…”他小将军愣愣地抬头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竟然还是不出一句话,呃…那种眼神…好像我不应该是有家室的人一样…真是让人心里…怪怪的…

  “呜呜…呜…”

  还是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我终于抵不住好奇心“营地里有怨妇?”

  “啊?”宋烈一愣“没有。营里没有女人。”

  我示意他仔细听那呜咽声。

  “…,…”

  没有声音了。

  “李大人…”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宋烈抬头“没有啊…”

  “…”我愣了一会儿,大步向前,往著原来听到那种呜咽声的地方走去,草丛过去后有两块⽩石斜斜地立著,后面是竟然露出一条小溪来,清亮如缎。一时心下更为大骇“副将请看此溪,此地可有淹死过人?”

  “没有啊。”

  “…”我立时无语。想起今早韩师爷一⾝露⽔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的样子,心中更觉怪异。

  “这条溪是将士们用来‮澡洗‬洗⾐服的,并没有什么怨魂恶念的传说。”宋烈看我的表情不对,唤过一旁一个晒⾐服的小卒来“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回大人,小的并没有听到。”一声略带童音的回话,让我不由地诧异抬头细细打量那个小卒。小卒微低著头,似乎个头略为矮小,没有那群北方蛮子的耝糙感,可能是刚洗完⾐服,上⾝⾚著,虽瘦,但是很结实,可以看到正在发育的细长肌⾁块。

  “刚才…是你在哭?”我问道。

  宋烈怪异地望了我一眼,手抬起那个小卒的下巴,声音中竟突地有一丝怒气“男子汉大丈夫,好端端地哭什么?”小卒的眼如桃子般大。

  小卒低头不语。

  “营中怎有你这种懦弱将士?哪位副将手下的?”

  我一时心有不忍,挥手道“算了,别问了。”把宋烈的手拍开,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小卒一抬头,对上我的脸,竟是愣了一下,

  还没等得小卒回答,就听得远处一个大个头士兵急急奔来“汪汪——”

  我一时大窘,立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大,大人——”来的人似乎吃了一惊,连忙给宋烈行礼。

  宋烈挥挥手,似乎有些烦躁。

  来的人正是昨天把刀子架到我脖子上的那个熊男,他望了我一眼,脸上也颇为尴尬。

  “他叫汪汪?”我叹了一口气问道“就是前⽇被下官手下误打的?”好死不死的,刚好跟正主儿碰上,如果人家长得一副恶相,五官耝鄙眉目丑恶还好,偏偏人是如此一个小小的人儿,而且还不知为何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看了心里好生不忍。

  呃…在这里说一下…本官是个怜香惜⽟之人…

  只要是美美的人…尤其是少年…

  当然…墨樵是例外…他虽然美…但是少年…好像不是吧…

  小腿突地又刺痛了一下。这种痛感已经是经年的了,十分悉,连带地揪了揪心。

  “是的。”熊男轻声道。

  “说说当⽇情形吧。”我叹了一口气,这下子一看就知道我这个恶官是逃不掉的了,人家这样一小小士兵,长得又那么弱不噤风,一看就知道参军没有几年,显然没有见过大阵仗,难得被家里人送出来磨练磨练,却在我的县城里被人打了,而且还是官府里的人“为什么会跟人引起冲突?”

  名唤汪汪的人咬著低头不语。

  想起昨⽇这个熊男对著将军叫不服的情形,不由地狐疑著把眼瞅到熊男脸上去“汪汪是你的弟弟?”

  “不是。”熊男颤了一下。我立刻别过眼,呃…満⾝圆鼓鼓的块状肌⾁…还是刚刚叫汪汪的小卒那种细长的正在发育的肌⾁看着养眼…呃…人家是为国征战练就一⾝铜筋铁骨…我这样子评论…

  罪过啊…

  “李大人在问话,为何不答?”宋烈道。

  看着那个小卒的样子,我心里大大地起了怜惜之意,突地觉得宋烈年纪虽然也不大,但是就是没有像这个小卒那般可爱,少年嘛…就该有少年的样子…略带怯怯的,‮涩羞‬的美…

  “别难为他了。”我道,引得小卒抬头看了我一眼。

  心突然砰地跳漏了一下。

  呜呜呜…好可爱呜呜呜…

  昨晚做了舂梦后,一大早起来又看到这么可爱的少年…

  唔…对上人家兔子般红红的眼睛…好有罪恶感…

  我是恶官…

  包庇手下走狗,贿赂人家将军,让人家小小士兵有冤无处诉,只好半夜跑到无人的地方一个人痛哭…

  “李大人…”宋烈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我两眼汪汪地对著汪汪,脑子里尽是这个小小可怜士兵刚才兔子般红红的眼睛的残像“你不要怕,来,对大人说说,”努力拉开一抹慈祥的笑脸,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大人样子“不要怕,说说,是不是那个商贩欺负你了?大人会为你作主的…”

  “李大人…”宋烈用手捂著双眼,看不下去地拉了拉我。

  “说吧说吧——”我死死地拉著那个小卒,眼神哀怨“是不是那个商贩吃你⾖腐…”

  可恶啊…

  好想摸摸他⾚裸的上⾝…

  那种‮涩羞‬得咬著点头的模样好可爱…

  等等,混帐!他竟然点头了!难道说,真的是小福的那个什么姑丈师爷的,那个什么⾊兄长,⾊老头胆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之下吃人家小孩子的⾖腐?

  “李大人…”宋烈⽳。

  “然后你就气不过打了他?”我追问。

  点头。

  “后来我手下的人就抓你到衙门,痛打了五十大打?”

  再点头。

  “然后我上这儿来,结果你们迫于将军威,让我这个狗官活到今天?”

  再点头。

  “砰——”的一声。

  “李大人——”宋烈惊叫著看我倒地。“李大人——”他惊慌地扶起我。

  “啊啊啊——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子的啊啊啊——”我哀怨地抱著宋烈凄楚的眼神瞅著他,痛哭“我果然是恶官啊啊啊…”

  呜呜呜…可爱的少年啊…原来我在人家心目真的只是这种形象的啊啊啊…

  宋烈哭笑不得。“李大人…”

  远处突地传一声躁动,有一个士兵跑过来大呼“营房起火了——”

  ****  ****  ****

  赶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营房,那冲天的火光跟烟只是从客房的方向出来。而且很不幸的,正是昨晚我住过的客房。

  “将军——”赶到的时候,一群士兵们正对著満是浓烟的房门口大喊。

  将军?我疑惑地望着里面。正好看到应劭拖著韩顺出来,重重地把韩师爷放下,然后——掐著他的脖子大吼?

  这…

  就算是不情不愿地把我的人救出来,那也不要这样子对待吧…

  急急过去,听得应大将军暴吼“李斐呢!你家老爷呢?快说!你家老爷有没有在里面?说啊——”

  …

  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情绪。

  “说啊——他到哪儿去了?在不在里面?”

  韩师爷的脸黑黑的,头发散,翻著⽩眼,突然间瞅见了我站在应劭的后面,连忙挣扎了他朝著我扑过来“老爷啊…有人暗算您啊…您的师爷差点当了您的替死鬼了…”我急急地向后退一步,却还是退不及,脚上留下了两个黑黑的手印。

  “你——”应劭刚一抬头,发现了我,指著我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就没了。眼睛大大地瞪著我,仿佛跟我有仇一般。

  呃…是应该有仇…

  我害他损失了一间客房…

  “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旁边传来一阵闹声“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回头看时,才发现那边已经有一个小卒被制服,正五花大绑地押到将军面前,正是我早晨起后在门外看到的扫院子的小卒。

  “这…”我错愕。

  “不是我⼲的!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小卒看见了我,惊慌的眼睛瞅著我“老爷——我真的没有想害你!”

  韩师爷一直子跳了起来“不是你放的,还能是谁!早上就你在老爷的客房前转来转去!要不是老爷今天破例早起,你这把火不烧死老爷才怪啊!”他披著头发指著那个小卒“你看看我!你看看!如果不是将军把我救出来,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概是韩师爷现在的样子的确太过吓人,小卒后退了一步。

  “将军…”宋烈在一旁唤道。

  应劭沉着脸抿著

  我皱了皱眉头。

  “老爷!我们走!”韩师爷过来拉我“要杀要砍,昨天为什么不砍?留我们住宿,半夜三更使出这种下流的手段。算什么英雄!”

  一旁将士立刻议论纷纷。

  “放肆!”我大吼一声,唬得韩师爷一动不敢动。

  “老爷…”他凄惋地瞅著我“您骂我了…”

  我看不下去地偏过头。

  “老爷…”韩师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老爷您从来不这样骂我的…现在都…呜呜呜…我跟小福做错了事,留下烂摊子让老爷收拾,老爷您都没有骂我们…可是今天…居然…呜呜呜…”

  我头痛地闭了闭眼睛。

  我怎么会养出这种手下来?

  真是失败啊…

  我回头向应劭作揖“下官管教无方,还望将军恕罪。”

  “将军,你一定要相信我!火不是我放的!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来人——”应劭皱著眉头,挥了下手“先把他押下去——”

  “不是我放的!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将军,我是冤枉的…”

  旁边将士的议论声更响了,似乎众多将士都大有不満。

  这下子完了!事情闹大了…梁子结大了…我昨天算是⽩来了…

  “慢著!”拦下被押去的小卒,我对应劭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草率。”

  “狗官,难道你还想落井下石不成?”不知哪儿传来的一声讥讽,让我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

  心情糟糟的。

  早上确知自己在可爱小少年汪汪的心目中形象就已经是一个恶官了,这次又听到一声狗官,心里自是不好受。

  哪个当官的喜别人左一声狗官右一声狗官的?

  试想本老爷当了三年的官,在这个小小县城虽说是没有做多少好事,但也没有做多少坏事会让人戳著脊梁骨骂狗官的,自己也以为自己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黎民。

  偏偏这个将军一来,就惹出我这么多⿇烦事来。

  掐指算算,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动过脑子了。

  “将军把他放了吧。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道,挥开两边的士兵,替那个小卒松绑,尽显我小小县令宽容于人的博大怀。“将军过虑了。再说下官也丝毫没有损伤。”我一边解著绳子一边抬头对应劭道,一不小心,耝糙的绳子上有⽑刺刺到手指头,痛得差点跳了起来。

  “只怕真是小将手下的错。”应劭道,眉头紧皱。

  “没有人会在大清早放火烧人的。”我笑道。

  一旁将士立刻静了下来。

  我脸上微笑着,心里著实哀怨。呜呜呜…我没事⼲嘛要来给人松绑呢…叫一声韩师爷去做不就得了…好痛…我可不要以抬起自己的手来手指头?

  “李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宋烈道。

  应劭没有说一句话,眼瞅著我。

  “所以说,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对著一大堆人摆出我最和蔼可亲的微笑来“可能只是不小心失火。并非有心人所为。”低下头,继续地帮那个小卒解著绑在他⾝上的⿇绳。

  四周感动得一点声音也无。我心里不由地暗暗自喜,眼瞅著通过今天,本老爷我成功树立了我仁慈宽大机智聪慧的青天大老爷形象。

  功德无量啊…

  “老爷…”头顶上传来被绑的小卒感动的声音。

  我喜滋滋地听著。手继续努力地帮著五花大绑的他‮开解‬捆在⾝上的绳子。

  “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就是就是嘛…

  低头努力地解著,手指上刚刚被⽑刺扎到的地方也显得不那么痛了。

  “…”怎么没有声音了?

  说了青天大老爷后,怎么没有别的赞美的词了?不是应该说朝廷有像我这样的老爷,是百姓的幸福吗?我好奇地抬起头来,正望见那个小卒无奈地转过头来望着应劭的情景。

  心下诧异,望向应劭。“怎么了?”

  “…”他大将军嘴动了动,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我手停在那死死解不出来的绳结上,转头望着宋烈。

  宋烈无奈地瞅了瞅应劭。嘴动了动,也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有事?心里略有纳闷,就听得头上的嘴巴再次开口“老爷…”

  “嗯?”

  “您真的很聪明,我很佩服您。”

  “嗯嗯。”

  可是为什么用那种像要哭的声音说呢?

  “所以我想请求老爷您一件事…”小小扫院子的士兵像要哭出声来似的说道。

  “说吧。本老爷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老爷您能不能不要再解绳子了…”小小士兵无比烦恼道“原来这条绳子上只打了三个结,现在老爷您一弄,变成八个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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