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英雄传是由古龙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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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旗英雄传  作者:古龙 书号:1912  时间:2016/10/5  字数:18552 
上一章   第一三章 英雄铸剑    下一章 ( → )
  突听风雨中又自传来了一阵兵刃相击之声。

  一叫尖锐的女子口音道:“孝儿,困往他,莫伤他命,只要他说出怎会认得铁中棠,说出铁中棠此刻在哪里,你就莫为难他。”

  铁中棠心头一震,闪⾝避到⾼大的海大少背后。

  风雨中已有一团青光剑气裹着两条人影腾跃而来,还有一条人影在旁随着剑气移动。

  来到近前,凝目望去,才看出剑气中的人影乃是一个手挥长剑的紫⾐大汉,和一个左手持刀、有手持拐的黑⾐蒙面人。

  随着他们在旁观战的,却是个手拄鹤头拐杖的银发老妇。

  那紫⾐大汉剑法沉稳迫急,一丝不苟,施展的乃是光明正大的正宗剑术,长剑转动,当真是滴⽔难⼊。

  那黑⾐人刀中来拐,攻势虽辛辣,但脚下却甚不便,仿佛跛了一⾜。左手的刀法,也似有些生疏,显见是初练这刀中夹拐的左手刀法未久,是以此刻早已被紫⾐大汉的霍霍剑光住,毫无还手之力,若非那紫⾐大汉未存伤他之心,只怕他此刻便已要被伤在剑下。

  中年大汉、青⾐少女,齐齐展动⾝形,方待赶去援救,霹雳火却已大喝道:“盛大娘,快令孝侄住手!”

  众人齐都一呆,中年大汉也不噤顿住脚步。

  那银发老妇与紫⾐大汉,正是盛大娘、盛存孝⺟了。

  盛大娘目光一转,笑道:“你这老儿怎么也在这里,为何要老姐姐住手,待我先这厮说出那姓铁的下落,再与你叙阔。”

  霹雳火大声道:“不必问了,铁中棠的下落小弟知道。”

  那黑⾐人⾝子一震,招式大露破绽,但盛存孝却存心放了他招,盛大娘亦自惊奇,道:“你知他在哪里?”

  霹雳火笑道:“他此刻已被司徒笑那狐狸说动了,背叛了大旗门,此刻正与司徒笑、黑⽩兄弟在一处。”

  盛大娘大奇道:“真的么?”

  霹雳火笑道:“小弟几时骗过你盛大娘,小弟亲眼见到那铁中棠与司徒笑有谈有笑的一起回去了,此刻只怕是在落⽇牧场了。”

  盛大娘不觉呆了半晌,‮头摇‬笑道:“老⾝到外面去转了一趟。想不到竟会出这种奇闻,孝儿,住手吧!”

  盛存孝长剑一收,急退三步,面上似乎微带惋惜之⾊,竟似乎在惋惜铁中棠怎会变节背师。

  铁中棠屏息躲在海大少⾝后,心中却是感慨集。

  此刻风雨更急,夜⾊已临,此问情势又如此混,盛大娘⺟子目光虽锐利,却也不曾注意到他。

  那蒙面‮人黑‬垂着刀拐,面⾊虽看不到,但神情却是黯然悲伤得很,仿佛突然失去了什么。

  盛大娘目光一扫,却向他笑道:“看不出你竟已当了瓢把子了,势力倒还不小,好,瞧在霹雳老弟面上,放你们走吧!”

  青⾐少女已来到这黑⾐人⾝侧,此刻突然冷笑道:“好,我也就瞧在他的面上,放你⺟子走吧!”

  盛大娘面容微变,大怒道:“你说什么?”

  青⾐少女冷冷道:“我虽不愿与男子动手,但你却个幸是个女千。”她目光虽冷漠,但言语却锐利如刀。

  盛大娘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小姑娘,你难道是想与你家盛大娘动手个成?”

  青⾐少女冷笑道:“你真聪明,倒听出我的话来了。”

  盛大娘笑道:“哎哟,好利的口,若是你的功大有你的口一半犀利,也就不错了,但只可惜…”

  她含着笑故意轻叹一声,缓步向青⾐少女走了过上。

  霹雳火等人素来知道盛大娘心辣手狠,此刻都不噤在为这青⾐少女暗暗担心,但又不便劝阻。

  奇怪的是青⾐少女这面的人,却都似心定得很。

  盛大娘接⽇道:“只可惜你瞧瞧你这双手,又⽩又嫰,绣花倒可以,怎么能与人动手呢?”

  笑语问她己轻轻伸出手掌,去握那青⾐少女的手掌。

  那青⾐少女非但不避不闪,反而将手掌了上去,反握住盛大娘的下,冷冷笑道:“你的手也不耝嘛!”

  两人千掌相握,盛大娘笑道:“哎哟,你的手…”语声突顿,⾝子仿佛震了一震,面容立刻变为苍⽩。

  那青⾐少女笑道:“我的手不太嫰吧?”缓缓放开手掌。

  盛大娘瞧了她两眼,突然一言不发,转⾝就走,口中沉声道:“孝儿,走!”说到走字,⾝形已在三丈开外。

  众人都不噤惊得呆往了,不知道盛大娘为何如此,若说这少女武功能惊退名満江湖的盛大娘,谁也不敢相信。

  盛存孝亦自呆了一呆,道:“不等等田兄了么?”

  盛大娘脚步不停,沉声道:“他见不着我们,自会回去的。”

  盛存孝也是満面惊疑,匆匆向霹雳火抱了抱拳,随着盛大娘飞奔而去,袖中却似在无意问落下了一只丝囊。

  霹雳火拾起丝囊,盛存孝已去得远了。

  他忍不住打开丝囊瞧瞧,里面却只是一粒丸药,霹雳火也认得这正是盛大娘独门暗器天女针的独门解药。

  一时间他不噤更是奇怪,喃喃自语道:“怪了,存孝行事素来谨慎,怎会让这解药掉下来?”

  要知凡是独门暗器的解药,在江湖中俱是无价之宝,那独门暗器的本门中人是万万不该让它随意遗落的。

  转⾝望处,那青⾐少女左掌捧着右腕,花容失⾊,⾝子也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正是中了大女针的征象。

  霹雳火心头一动,这才知道盛存孝方才已看出他⺟亲在掌上暗臧了天女针,两人一握之下盛大娘显然被青⾐少女內功所震,而青⾐少女却也遭了天女针的毒手,盛存孝不忍令这女子丧命,才故意遗落下这独门解药,他这一念之仁,不但救了青⾐少女,也救了他⺟亲。

  那边黑⾐跛⾜人与中年人汉武振雄也己看出青⾐少女的异状。大惊之下,齐都过去探问。

  青⾐少女惨然一笑,轻轻合上眼睑,惨笑道:“好厉害的的毒药。我只怕…只所已是无救的了。”

  黑⾐跛⾜人、武振雄都变⾊惊呼起来,突听霹雳火大喝一声,道:“不要紧,解药在老夫这里。”

  那黑⾐跛⾜人又惊又喜,颤声道:“真…真的么?盛大娘天女针乃是独门暗器,你怎会有她的解药?”

  霹雳火长叹道:“老夫人哪里会有,这只是盛存孝留下的。”

  黑⾐跛⾜人呆了一呆,轻轻伸手接过解药,那青⾐少女也霍然张开眼来,道:“他为何要救我?”

  霹雳火苫笑道:“老大那位盛大姐虽然是心狠手辣,但她儿子的仁心侠义,却是江湖罕见、天下无双。”

  黑⾐跛⾜人垂首叹道:“若换了别人,我此刻也没命了。”

  海大少突然挑起了大拇指,大声道:“想不到紫心剑客竟是如此一条汉子,俺无论如何也要他一。”

  那青⾐少女接过解药,突然取出一物,给霹雳火,道:“这是我掌伤的解药,你去给他吧!”服下那药丸,在雨中坐下,运功调息,再不说话。

  霹雳火接过少女给他的木瓶,呆了一呆,感慨丛生,长叹道:“人道救人便是救己,这话当真一点也不错。”

  海大少朗声道:“盛大娘虽然咎由自取,但看在盛存孝的面上,你便该快将解药送去才是,还呆在这里做甚?”

  霹雳火道:“正是!”脚步方动,突又顿住,望着海大少苦笑道:“她到哪里去了,老夫又怎么知道?”

  海大少道:“这个…这该当如何是好,再迟只怕来不及了。”

  话声来了,风雨中突又急急冲来两人。

  前面一个少年,虽然也是黑⾐劲装,蒙面巾却已失落,气咻咻,神情狼狈不堪。

  还有个长⾝⽟立,面容冷漠的少年秀士紧紧贴在他⾝后,黑夜中望去,形如鬼魅,又宛如他的影子一般,他顿住⾝形,少年文士也随之顿住。

  这黑⾐少年奔到近前,长了口气,立刻笑道:“好险好险,幸亏我还机警,终于将那穷秀才甩下了。”

  武振雄早已变⾊,沉声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么?”

  黑⾐少年得意的笑道:“自然是一个人。”

  众人见他明明是两人同来,却偏说是一人,心头又不噤为之大惊,这秀士打扮的少年,轻功竟如此惊人。

  武振雄仰天一笑,大喝道:“相公好俊的⾝法。”

  黑⾐少年茫然道:“师⽗你老人家在对谁说话?”

  他⾝后的少年文士突然轻轻一笑,道:“我!”

  黑⾐少年⾝子蓦然一震,霍然转⾝,那少年秀士如影随形又到了他⾝后,⾝法有如鬼魅一般。

  武振雄大喝道:“躺下去。”

  黑⾐少年随声扑倒在地上,拧头而望,那少年秀士方自转步从他⾝侧走了过去,他这才知道人家竞始终跟在他⾝后,掌心不噤泌出了冷汗。

  那少年秀士虽然⾝上也早已被雨⽔淋,也沾了些泥污,但神情间却仿佛是穿着最最⼲净的⾐服似的,丝毫不见狼狈。

  他目光四下一扫,朗声大笑道:“好,好,很好。”

  海大少见他虽然也颇英俊,但神情间那种志得意満,故作潇洒的味道,却实在令人见了有气,忍不住骂道:“好什么,好个庇!”

  霹雳火却已接口笑道:“好臭。”

  少年秀士面上的笑容突然不见,冷冷道:“看两位相貌堂堂,怎么出口便是村鄙之言,岂非令人齿冷!”

  海大少只装作未闻,故意深深昅了口气,转头叹道:“果然是臭的好,不但是臭,而且还有些酸酸的。”

  霹雳火正⾊道:“只怕是闷坏了的陈年臭庇。”

  众人虽被那少年秀士武功所惊,但听海大少、霹雳火两人一搭一挡,嘻笑怒骂,也不噤都“噗哧”笑出声来。

  铁中棠此刻又早已闪⾝到那些劲⾐大汉⾝后。

  此刻只有他在暗暗担心,他见了这少年秀士的轻功,知道海大少、霹雳火两人还不是此人的敌手。

  那少年秀士瞧了他两人几眼,目中已有杀机闪动,却突然笑道:“田某谨遵师训,绝不先向别人出手。”

  他蔑然一笑,冷冷接道:“不知两位可敢动田某一动么?”

  海大少突然自霹雳火掌中取来那木瓶,放在地上,学着那少年口吻,冷冷道:“这木瓶也从不先向别人动手,不知你敢动它一动么?”他口声本极清亮,此刻却故意说得尖声细气,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年秀士再三故作矜持斯文,说话也咬文嚼字,此刻却也忍不住怒喝道:“我就偏偏毁了它,看看它是什么变的!”

  喝声中已伸出手掌拍向木瓶,只是他还生怕瓶中是什么毒物,是以出手丝毫不敢大意。

  海大少大笑道:“这木瓶也没有什么古怪,但里面装的却是盛大娘救命的解药,毁了它,盛大娘就没命了。”

  少年秀士手掌已拍及木瓶,掌力也已发动,此刻掌势突然一顿,硬生生撤回掌力。

  真力回收,竟将那木瓶昅上掌心。

  铁中棠见了这少年掌力竞已到了收发自如,大小由心之境,心头更是大惊,思嘲运转,再三想猜出这少年的来历。

  却听海大少哈哈大笑道:“咱只当他真有两手,哪知他却连个小小的木瓶也不敢动手。”

  霹雳火道:“这年头世上装模作样的人当真不少。”

  少年秀士却似是未曾听见,拔开瓶塞,嗅了两嗅,变⾊道:“蟾华霜,盛大娘无非已⾝受內腑之伤么?”

  他目光一转,冷冷说道:“但此间又有谁配以掌力震伤盛大娘的內腑,依田某看来,各位都有些不像。”

  海大少笑道:“田某看不像,田鼠看就像了。”

  少年秀士缓缓道:“我看你两人却像是一对活活的乌⻳。”他如此作态,突然骂出“乌⻳”两字,委实要叫吃上一惊!

  但海大少却仍不动怒,正待反相讥,叼阵,霹雳火却已火了,厉喝道:“好小子,你只当老夫真的不敢动手?”

  少年秀士大笑道:“你若动手,就不再是活的了。”

  霹雳火大喝一声,双臂齐振,大步而上,周⾝骨节,都已格格作响,那少年秀士也敛住笑容,眉宇间立现杀机。

  铁中棠大是惊惶,只怕霹雳火与海大少止、番要将数十年辛苦博来的声名,从此毁于一旦。

  就在此刻,那盘膝‮坐静‬调息的青⾐少女,突然一跃而起,也不见她⾝形有何动作,却已拦在霹雳火⾝前。

  那少年秀士见到如此迅快的⾝法,不噤吃了一惊。

  霹雳火却沉声叱道:“姑娘闪开。”

  青⾐少女冷冷道:“此人乃是我家之敌,盛大娘也是被我所伤,阁下为何却偏偏叫我闪开。”

  她仍然冷漠,瞧也不瞧霹雳火一眼,霹雳火却不噤被她说得呆了一呆,只得负气退了开去。

  那少年秀士目光上上下下瞧了这青⾐少女几眼,面上不噤现出惊奇之⾊,道:“盛大娘是被你所伤的?”

  青⾐少女道:“你若不信,也可试试。”

  少年秀士又自瞧了半晌,突然大笑道:“在下本待出手,怎奈瞧了姑娘这双如⽔眼波,却再也下不了手了。”

  海大少冷冷骂道:“想不到这厮瞧见女子,说话竟似变了个人,连骨头都仿佛突然轻了四两。”

  霹雳火冷哼一声,道:“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少年秀士眼睛瞬也不瞬的瞪着青⾐少女的眼睛,却又像是未曾听到两人这番嘲骂的言语。

  青⾐少女却仍然冷冷道:“既是如此,我瞧你不如快将伤药送回去吧,再迟只怕那‘生’大娘便就变成‘死’大娘了。”

  少年秀士大笑道:“在下乃是被她礼聘而来对付几个耍大旗的朋友,其余的事,全都不管,她死不死,也与在下无关。”

  铁中棠心头又不噤为之一震,暗晴忖道:“此人若是专来对付我大旗门的,倒当真是个劲敌。”

  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出本门中有谁能是这少年的克星!何况纵然有人能胜得了他,他们中的师长,岂非更是难敌?

  一念至此,他不噤越想越是心惊,只望能知道盛大娘是自何处请得此人来的,那边的言语,已都听不⼊耳里了。

  青⾐少女也冷冷瞧了那少年秀士几眼,冷冷道:“如此说来,你此刻是不愿就走的了?”

  少年秀士道:“不错,暂时还不愿走。”

  青⾐少女道:“你要怎样?”

  少年秀士目光一扫,狂笑道:“在下只要瞧瞧那些嘴上能伤人的朋友,手上是否也能伤人?”

  青⾐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要如此,也与我无关,但我也先要瞧瞧你,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留在这里!”

  少年秀士朗声大笑道:“在姑娘面前,在下虽也想自谦两句,但若论武功一道,在下却是不敢菲薄的。”

  青⾐少女道:“如此说来,你的武功是不错罗?”

  少年秀士笑道:“岂只不错而已。”

  青⾐少女冷冷道:“那么就练手功夫让你瞧,你若能照样再练一遍,什么事都由得你。”

  少年秀士双眉轩展,大笑道:“当真是什么事都由得我?”

  青⾐少女冷“哼”了一声,道:“不错!”突然自间拿下一条丝绦,随手一抖,丝绦立刻伸得笔直。

  少年秀士大笑道:“这还不容易,看来姑娘要什么事都由我了!”

  突然顿住了笑声,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就在那刹那之间,青⾐少女手腕一送,丝绦笔直脫手飞了出去,而她的⾝形,却也已轻烟般飞起,竟在那悬空的丝绦上缓缓走了几步,丝绦方待落下时,她已反腕抄在手里,飘⾝落下,冷冷道:“这容易么?你来试试。”

  她缓缓将掌中丝绦送到那少年秀士面前,那少年秀士却早已惊得自定口呆,哪里敢伸手去接。

  海大少、霹雳火面面相觑,心头充満了惊赞,他两人虽是脾睨一时,从不服人的硬汉,对这样的轻功⾝法,也只有口服心服,那少年秀士望着眼前纤掌中的丝绦,额上更已渐渐泌出了冷汗。

  青⾐少女冷冷一笑,道:“如此容易的事,你也不敢试么?”

  少年秀士反手擦了擦额上汗珠,突然強笑道:“姑娘轻功⾝法,似已练至返璞归真,⾝化微尘,几能驭气凌虚之境,中原草泽中竟有姑娘这样的⾝法,当真教田某出乎意料之外了!”

  青⾐少女冷笑道:“这告诉你,草泽之中,本就是卧虎蔵龙之地,什么人都猖狂不得的,你若不敢试,就快些走吧!”

  少年秀士道:“但在下却待请教请教姑娘的来历?”

  青⾐少女面⾊突变,叱道:“我的来历,你管不着。”

  少年秀士沉声说道:“当今天下,能教得出姑娘这样武功的人,据在下所知,也不过只有南、北两人…”

  那黑⾐少年听他说到这里,突然大喝一声,挥拳扑了上来,厉声喝道:“你还在这里罗嗦什么?快滚!”

  喝声中,他已狂风暴雨般攻出五拳,招式虽不精妙,但拳风虎虎,显然两膀也有着千斤神力。

  那少年秀士头也不回,脚步微错,长袖后拂,轻飘飘避开了这几拳,口中却接着道:“而这南北两人,在下都颇知道…”

  那黑⾐少年仿佛更是情急,拳势更见‮烈猛‬,口中不住连声厉叱,使得那少年秀上语音混,难以分辨。

  青⾐少女突然幽幽一叹,道:“么哥,让他说下去。”

  她语声虽然温柔,但对这黑⾐少年却似有着极大的力量,他果然立刻闪⾝后退,但面容上却隐隐呈现出悲愤之⾊。

  海大少等人见了又不觉大是奇怪,不知这其中又有何隐秘,转目望去,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神情也突然紧张起来,而那青⾐少女目光中也带着异样的动,沉声问道:“那南、北两人是谁?”

  少年秀士目光闪动,道:“这两位奇人声名虽然不为世俗所知,但以姑娘这样的武功,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青⾐少女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凝思起来。

  少年秀士道:“姑娘无论是出自这位两奇人哪一位的门下,都与在下有极深的渊源,姑娘又何妨将来历告知在下。”

  青⾐少女仍在凝思,目中却是一片茫然。

  少年秀士面上突然现出希冀之⾊,目光直直的盯视着她,口中缓缓念道:“雷鞭落星雨,风梭断月魂…”

  青⾐少女喃喃道:“雷鞭…风梭…”

  少年秀士大声道:“这两句话,姑娘也不知道么?”

  青⾐少女摇了‮头摇‬,目光四转,只见众人口中也都在喃喃低诵着这两句话,面上神⾊,亦自茫然不解。

  少年秀士呆了半晌,面⾊大是失望,‮头摇‬叹道:“若说姑娘不是出自他两位老人家门下,在下实难相信。”

  青⾐少女神情突然动起来,锐声道:“什么风梭、雷鞭,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你快走吧!”

  少年秀士道:“但姑娘的武功…”

  青⾐少女顿⾜道:“快走快走,你的话我不要听了!”

  少年秀士又自呆了半晌,终于长长叹息一声,大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一年之內,再来领教!”

  话声中他袍袖微拂,凌空后掠,冲破了风雨,划空急去,但见他凌空微一转折,⾝形便已消失无踪了。

  那青⾐少女,目中却突然流下了泪珠,转过⾝去,背对着众人低声啜泣起来,仿佛心中有甚伤心之事。

  武振雄黯然道:“么儿,还不快去劝慰荷姐…”

  那黑⾐少年垂首截口道:“荷姐只是想早些知道自己的来历,早些离开咱们,孩儿劝慰也是没有用的。”

  武振雄面⾊一沉,厉叱道:“胡说!”

  青⾐少女霍然转过了⾝子,大声道:“孩儿⾝受义⽗与大叔的救命之恩,纵然自知⾝世,也不会想要离开的。”

  那残废之人黯然叹道:“你莫要听么儿胡说,他…他…”

  青⾐少女道:“何况…孩儿只怕永远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突然以手掩面,又自啜泣起来。

  黑⾐少年呆望着她,目中似乎也泛起了泪光。

  海大少、霹雳火心头更是骇异,想不到⾝怀如此惊人武功的少女,竟连自己的⾝世来历都不知道。

  武振雄⼲咳了一声,望着他两人抱拳笑道:“两位仗义相助,在下无可回报,不知两位可愿屈驾敝处,待在下敬三杯耝酒。”

  霹雳火侧目望了望海大少,海大少笑道:“你我化敌为友,正该来痛饮三杯,庆祝一番。”

  武振雄大喜道:“久闻天杀星大名,果然是条豪慡汉子!”

  霹雳火笑道:“莫非老夫就不豪慡了么?走走走,老夫倒要瞧瞧,今⽇究竟是谁先醉倒!”

  转过⾝子,⾼声呼道:“小兄弟,小兄弟、…”突然变⾊道:“海老弟,我那小兄弟呢?怎么不见了?”

  风雨之中,铁中棠果已踪影不见,不知在何时走到哪里去了,方才人人都被那少女轻功所惊,竟没有一人看到他的去向。

  霹雳火顿⾜大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老夫救了他的命,他却连话也不说一句,便偷偷溜了。”

  海大少笑道:“你这老儿火气可倒真不小,俺看那少年却不似忘思负义的人,想必是有什么事先走了。”

  他拉起霹雳火的臂膀道:“你我先去痛饮几杯,那少年若真的忘恩不来寻你,俺愿输你个东道。”

  霹雳火口中却仍在骂骂咧咧,但脚步却已跟着他走了。

  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领路先行。

  黑⾐少年却悄悄走到那青⾐少女⾝侧,垂首道:“荷姐,我方才说错了话,你莫要怪我好么?”

  青⾐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拉起少年的手腕,柔声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会怪你?”

  黑⾐少年目中立刻闪耀起喜悦的光芒。海大少瞧着他们,轻轻笑道:“老哥,你瞧出来了么,看样子这少年人是爱上她了,是以生怕她走。”

  霹雳火展颜笑道:“少管别人闲事,吃酒去吧!”

  风雨之夜,道路自是分外难行。

  众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方自现出点点灯火,是个小小的村落,村口竖立着一块木牌,简陋的写着:“铁匠村”三字。

  武振雄笑道:“这里便是蜗居所在,两位莫嫌简陋。”

  霹雳火目光眨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这小小的村落,屋舍整齐,房屋仿佛俱是新造,正有不‮妇少‬人孺子立在门口,似在等着夫婿归来,而那些黑⾐蒙面的汉子到了这里,也俱是向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行礼作别,回到等待着他们的门中,抱起孩子,笑低语,子们便在⾝侧为他们擦着⾝上雨⽔。

  霹雳火越看越觉奇怪,忍不住脫口道:“怪了怪了!”

  海大少大笑道:“俺也正在奇怪…”

  武振雄截口笑道:“两位可是看这里不像个強盗窝么?”

  霹雳火大笑道:“的确半分不像,是以老夫才觉奇怪。”

  武振雄笑道:“我兄弟虽也做些绿林生涯,但所得财物,却分毫不动,全都用做济贫之举。”

  霹雳火道:“那么你们又何以为生呢?”

  武振雄笑道:“打铁!我手下弟兄,全都是扫铁好手,是以这村子虽偏僻,生意倒也不错,但等到道上有肥羊路过,而且带的是不义之财,弟兄们探听确实,穿上黑⾐,蒙上面中,就立刻由打铁的铁匠变成绿林的好汉了。”

  霹雳火拊掌大笑道:“妙极妙极,这样的強盗,江湖中倒当真少见得很,若是再多几个,那就更妙了!”

  海大少笑道:“看来淹这侠盗之名,从此要转赠阁下了!”

  相互大笑间,已来到一座极为宽敞的瓦屋之前。

  这片瓦屋虽然宽敞,但也建筑得十分简陋,门口也悬着块木牌,算做招牌,上面以黑漆写着:“神手打铁,专制各种巧器。”

  门一间阔厅,宽有数丈,却放満打铁用具,制成的物件,上至刀剑,下至锅锄俱有,当真是五花八门,佯样齐备。

  穿过此房,便是待客之地,简陋的房屋中,四面都堆満了酒坛。

  海大少大笑道:“这样的地方,当真是投了俺的脾胃。”

  霹雳火接口笑道:“到了这里,老夫也不想走了。”

  武振雄送来⼲同热茶,又将那黑⾐少年带来相陪,笑道:“这便是⽝子武鹏,生得呆头呆脑,两位多指教了!”

  霹雳火见这少年耝眉大眼,英气,⾝子更是精壮如铁,不噤‮头摇‬苦笑道:“老夫要也有个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他老来无子,见着别人的儿子,心中总是甚多感慨。

  海大少目光四处一望,忽然笑道:“方才还有位兄台,使得好一手刀中夹拐的功夫,怎么不出来厮见?”

  霹雳火道:“还有那位青⾐姑娘,老夫更是钦佩得很!”

  武振雄苦笑道:“那位柳姑娘⾝世奇特,情也有些奇特,但她…”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语。

  这时一个菜布上,那残废之人,也已走了出来,他不但⾝子残废,面上亦是伤痕斑斑,令人不忍卒睹。

  武振雄立时便为霹雳火与海大少引见,但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只将这残废之人唤做“赵大哥”却未说出他的名姓。

  酒过三巡,窗外风雨更急。

  那赵大哥突然问道:“方才两位说起有位铁中棠已投⼊了落⽇牧场,这话可是真的么?”

  霹雳火道:“老夫亲眼所见,自是真的。”

  赵大哥呆了半晌,复又喃喃叹道:“真的?怎会是真的?”

  霹雳火目光一亮,道:“莫非兄台认得那铁中棠么?”

  赵大哥急忙笑道:“在下只是闻得其名,却不认得他。”

  霹雳火目光在他那创痕斑斑的面容上凝住了半晌,忽然拍案道:“老夫总觉兄台眼得很,不知在哪里见过?”

  赵大哥神⾊仿佛变了一变,武振雄立刻举杯劝饮。

  忽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车辚马嘶声,似已停在门口。

  接着,有人朗声道:“这里的主人在么?我家殷夫人与公子特地前来,要打几件铁器!”

  武振雄微一皱眉,抱拳道:“在下暂时失陪了。”

  海大少笑道:“如此风雨之夜,还有人赶着来打制铁器,看来武兄的打铁生涯果真不错。”

  笑语间武振雄己告罪掀帘而出,果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外,拉车的两匹马也极神骏,仿佛是富贵人家所有。

  赶车的蓑⾐笠帽,立在门畔,问道:“大哥便是管事的么?”

  武振雄笑道:“不错,客人要打造些什么?”

  赶车的笑道:“你等着,有好买卖上门了。”又奔将出去,启开车门,车中便走下一双⾐衫都丽的锦⾐男女。

  这时,里面房中的武鹏,正在陪笑劝酒。

  忽听外面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轻笑道:“这里可有上好制剑的精铁么,咱们慕名而来,你可不能用劣货充数。”

  霹雳火喃喃道:“女子也要打剑,这年头真变了。”

  又听得武振雄的声音道:“夫人要打制什么,只要说出‮寸尺‬形状来,货⾊只管放心好了。”

  那女子声音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几样简单东西,你先拿纸笔,记下‮寸尺‬好么,免得错了!”

  接着,便是寻物声,磨墨声。

  于是,那女子又道:“先要打一对雌雄合股剑,长三尺三寸,宽一寸七分,一口剑重九斤半,另一口打成八斤,但你要特别注意,这两口剑别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剑柄却要打成护手钩的形状,护手上还要带着⾎糟,柄头要打成空的,里面可以装下两筒花针…你写清楚了。”

  里面的海大少嘘了口气,笑道:“这女子不但是个行家,而且仿佛还真有两下子,否则也用不了这样的兵刃!”

  霹雳火道:“但听她声音,却像是个卖唱的。”

  这时,外面武振雄道:“都写清楚了,夫人还要什么?”

  那女子道:“还要打几筒梅花针,图样在这里,这虽不是什么独创暗器,但你也不能再用这图样为别人打造。”

  武振雄道:“买卖规矩,本店从不废的。”

  那女子笑道:“好,大弟,你要什么,你自己说吧!”

  接着便是个清朗的少年男子口音道:“剑,一口剑,只要重三十六斤,长三尺九寸,其它的都无所谓。”

  那女子口音句句带着甜笑,这男子口音却似沉重得很。

  里面的海大少又自嘘了口气,道:“好重的剑,看来这男子更是个角⾊,俺还真想看看他们的模样呢!”

  武鹏笑道:“酒坛后就有个小窗子。”

  说话间他已撤开酒坛,果然有个小小窗口,外面玲琅挂着些铁器,自外望內,被铁器所掩,但自內望外,却可从铁器空隙中看得清清楚楚。

  海大少、霹雳火等人忍不住俱都凑首望去。

  武振雄正在伏案而书,一面诧声道:“三十七斤的剑,这个在下倒从未打过,不嫌太重了么?”

  一个锦⾐少年,背着窗口,立在武振雄⾝畔。

  此刻这少年沉声道:“正是要重些。”

  他话声微顿,又仿佛自语着道:“若不用如此沉重的剑,怎能胜过他那鬼一般灵活的手腕。”

  海大少暗暗忖道:“以重胜快,以拙胜巧,想不到这少年竟已摸着了如此⾼深的门道,却不知他是谁?”

  目光转处,一个宮鬓⾼挽,体态婀娜的锦⾐女子,正自角落中缓绘转过了脸来。

  灯火映照下,她那花一般的笑靥,⽔一般的眼波中,都带着种无可比拟的魅力,当真弄得令人神魂飘

  但海大少、霹雳火见了这绝美的面容,心头却齐都吃了一惊,几乎忍不住要脫口惊呼出来。

  这锦⾐美女,竟是温黛黛。

  她眼波横流,娇声笑着道:“我看了他这里所打的几件兵刃,果然不错,大弟你还要什么,只管说吧!”

  那锦⾐少年仍未回⾝,只是沉声道:“还要七副手铐脚镣,份量打的越重越好,更要纯钢打成,不易折断的。”

  武振雄显然吃了一惊,抬头道:“手铐?脚镣?”

  那少年冷冷笑道:“不错,用来铐猩猩的。”

  他笑声中含蕴着怨毒与冷削,使得武振雄又自一呆,但这少年却缓步走了开去,脚步轻灵,几乎不带声息、

  武振雄呆了半晌,方自笑道:“客人贵姓大名,几时要货?”

  那少年霍然转过头来,目光直着武振雄,一字字缓缓道:“你不必问我名姓,货越快越好。”

  灯光下他目光明锐如星,面容虽苍⽩,但剑眉星目,英俊人,尤其眉宇之间所带的那份忧郁与悲愤,更使他平添了许多男的魅力,武振雄暗叹一声,忖道:“好个英俊的美男子!”

  但海大少、霹雳火见了这英俊的面容,却又不噤吃了一惊:“原来是他!”这少年赫然竟是云铮。

  他两人却未见到,⾝后的赵大哥面⾊变化更剧。

  只因这赵大哥正是那义气的汉子赵奇刚,而赵奇刚此刻也认出这少年正是自己冒死自林中救出的云铮。

  他将云铮救出后送到自己至武振雄之处,哪知云铮却自作聪明,误会了一切,竟逃了出去。

  那时赵奇刚正在悬崖边哭悼铁中棠——那时悬崖下,沼泽中,九死一生的铁中棠也曾听到他声音。

  也正在那时,他遇着寒枫堡门下,一番恶斗下,寒枫堡门下虽都战死,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等到他挣扎着逃回武振雄处时,云铮早已逃去,他惊急之下,知道那里再不能立⾜,便与武振雄逃来这里。

  他们招集弟子,在这荒地上建起这新的村落,満怀雄心的赵奇刚,要练成刀中夹拐的招式,弥补了他残废的缺憾。

  于是他脾⾁复生,要以残年劫富济贫。

  于是他与武振雄两人,便创出这份事业。

  此刻——他见到云铮,实在忍不住要冲出去,向那鲁莽的少年解释一切误会,告诉铁中棠对他是如何义气。

  ——他若是将一切都告诉了云铮,那么一切事便都将改变,铁中棠也不会再遭受许多不⽩的冤屈。

  但他瞧了霹雳火一眼,却忍住了这份冲动,只因他生怕霹雳火加害云铮,更怕霹雳火知道自己的⾝份。

  他暗自思忖:“只要云铮一走,我便在暗地追踪而去。”

  这时,温黛黛却又娇笑起来。

  她娇笑着走到武振雄⾝侧,道:“我大弟脾气不好,你莫怪他,只要你东西打得好,我不会亏负你的。”

  笑语中,她忽然伸出手掌,在武振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又自娇笑道:“好结实的人儿,你子必定很幸福。”

  武振雄呆了一呆,面孔立刻红得发紫了。

  温黛黛却仍然银铃般娇笑着,在他面前‮动扭‬着肢。

  云铮面沉如⽔,故意不去看她,却终于忍不住一步掠了过去,伸出手掌,将她推到一边。

  温黛黛眨眨眼睛,娇笑道:“你⼲什么呀?”

  云铮仍不看她,铁青着脸,沉声道:“铁匠,你写清楚了,那七副镣铐上,还要刻上名字。”

  武振雄⼲咳一声,道:“什么名字?”

  云铮厉声道:“第一副镣铐,刻‘铁中棠’三字,这副镣铐要分外打得沉重些,好教他再也不能翻⾝!”

  武振雄提着笔的手,突然一震,几乎写不出字来。

  云铮却未见到,接口又道:“还有六个名字,是冷一枫、⽩星武、黑星天、司徒笑、盛存孝和…霹雳火!”

  江湖中人,人人俱都只是知道霹雳火三字,而无一人知道这老人的名字,是以云铮说到这里,也顿了一顿。

  里房中的人,却都吃了一惊。霹雳火更是然大怒,一拳便要向窗外打去,但海大少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急忙伸手捉住了他手腕。

  霹雳火怒道:“你休要…”

  “要”字才说出,却又被海大少掩住了嘴。

  海大少道:“不是俺多事,俺看你与大旗门的冤仇,还是‮开解‬的好,与黑星天那般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霹雳火脸都挣红了,从海大少指间支吾着道:“但这小子要为老夫准备一副镣铐,岂非欺人太甚么。”

  海大少道:“这…这…”目光转处,突然改口笑道:“你看外面是谁来了,你的事等下再说好么?”

  霹雳火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好,你当真是老夫命中的魔星,先放开手,老夫不动就是!”

  这时,他已看到外间的变化——

  云铮方自说出了那六个名字,温黛黛如⽔的秋波,正在含笑望着武振雄手掌中移动的笔尖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大喝,一条人影,凌空翻着跟斗,飞掠而来,大笑着道:“哈!哈!果然在这里。”

  温黛黛还未转过⾝,这人形已落到她⾝畔,拉住了她手腕,她眼睛的溜溜四下转,正是那跛⾜童子。

  云铮又自皱起了眉头,温黛黛却展开了笑靥。

  她伸出莹⽩的手掌,在跛⾜童子面颊上轻轻打了一下,娇笑道:“小鬼,你怎么会知道姐姐我在这里?”

  跛⾜童子眨了眨眼睛,深深昅了口气,紧握住她的手,笑道:“呀,你越来越香,越来越漂亮了,我真恨不得再亲你一下。”

  温黛黛娇笑着又轻拍了他一掌,娇笑着道:“小鬼,姐姐在问你话呀,你听到了么?你怎会来这里的?”

  跛⾜童子眨着眼睛笑道:“有个人告诉我的!”

  温黛黛一双媚眼忽然睁大了起来,道:“谁?”

  跛⾜童子笑道:“一个我在路上遇到的人,他告诉我你在这里,还要我带件东西来,要我给你那位痴情种子。”

  温黛黛娇笑道:“到底是谁呀?谁是痴情种子?”

  跛⾜童子自怀中取出了个信封,指着云铮嘻嘻的笑。

  温黛黛道:“哎哟!你这小鬼,怎么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她笑得有如花枝颤动,云铮脸上却已变了颜⾊。

  跛⾜童子将信封递了过去,只是笑,也不说话。

  云铮満面怒容,更不去接。

  温黛黛笑道:“你不接,就让我替你看吧!”

  接过信封,取出一看,不噤惊唤了出来:“哎哟,十五万两银子!”

  信封之中,竟是张十⾜兑现的银票!

  “官银十五万两整!”

  里外两间房中,如许多视线如粪上的江湖豪杰,见到如此巨额的银票,心头也都不噤为之一震。

  跛⾜童子砸了砸嘴,睁大了眼睛,叹着气笑道:“乖乖,十五万两,早知如此,我真要放在⾝上多温一温了。”

  温黛黛痴笑道:“若换了我,真舍不得出来了,喂,小鬼,你弄清楚了么?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他的?”

  跛⾜童子笑道:“银票若是我的,我一定给你!”

  温黛黛眼睛瞧着云铮,咯咯笑道:“你呢?你给不给我?”

  云铮沉声道:“没来由的银子,云某不要!”

  温黛黛笑道:“哎哟,你若是不要了我可要了,但…喂,这里有张条子,也是给你的!”

  她将一张淡⻩⾊的纸柬,给了云铮。

  纸柬上歪歪斜斜的写着:“纹银十五万两,留大旗门,雪聇复仇,重振基业,莫问来路,云铮阁下慎用之。”

  云铮面⾊微变,厉声道:“这是谁给你的?”

  跛⾜童子道:“你多问什么,这银子你要就拿去,若是不要么…嘻嘻,自然有别人要的。”

  云铮呆了一呆,温黛黛突然轻唤道:“小鬼,你把耳朵凑过来。姐姐我有句话要问问你。”

  跛⾜童子嘻嘻一笑,将⾝子凑近温黛黛怀里。

  温黛黛在他耳畔悄悄道:“老实说,这银子是不是…他,铁中棠叫你带来给他的?”

  跛⾜童子眨着眼睛,终于笑道:“不错,你猜对了。”

  温黛黛嘘了口气,轻叹道:“这人真是古怪…”

  跛⾜童子笑道:“你将耳朵凑过来,我也有句话要问你。”

  温黛黛俯下头,跛⾜童⼲将嘴凑到她耳畔,深深昅了口气,笑道:“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香呀?”

  温黛黛一掌拍在他头上,笑骂道:“小鬼!”

  突见云铮⾝形一闪,掠到跛⾜童子⾝旁,闪电般伸出手掌,扣住了跛⾜童子的手腕,厉声道:“你说什么?”

  跛⾜童⼲大声道:“你管不着!”他拼命挣脫手腕,怎奈云铮五指如铁钩般,他怎么挣得开?

  云铮怒道:“此事与我有关,我自然要管!”

  跛⾜童子道:“吃醋了么?嘿嘿,你吃的什么飞醋,像你这样的男子,人家哪有眼睛看得上你,快放手!”

  云铮五指一紧,厉声道:“若不是年你年纪幼小,今⽇就放不过你…但你若不说,今⽇也休想逃走!”

  跛⾜童子疼得额上已流下汗珠,口中却狂笑道:“我年纪虽然小,也比你強得多,不像你只会害单思病!”

  云铮大怒道:“好刁的嘴!”

  跛⾜童子大声道:“你成不放手?”

  云铮冷冷一笑,还未说话,只听跛⾜童子放声大呼道:“大哥,快来呀,有人在欺负我!”

  喝声来了,満堂灯火忽然一黯,微风过处,幻火重明,但门前已多了个満⾝黑⾐的人。

  他双袖飘飘,⾝形有如铁般笔立在地上,面目有如石像般,虽无任何光采,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慑人魅力。

  云铮心头一震,跛⾜童子已乘势挣脫了他手拿,大声道:“你若有种,就跟我大哥斗上一斗,你敢么?”

  他⾝子一闪,便已躲到那黑⾐人艾天蝠⾝后。

  云铮道:“鬼⺟门下首徒,云某正要领教。”

  艾天蝠道:“动手吧,我让你二招!”

  他言语冰冷简短,从不多说一字。

  但这时温黛黛却已闪⾝将云锋与他两人⾝形隔开。

  她挡住艾天蝠,柔声笑道:“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不好么?我们大人何必管他!”

  艾天蝠冰冷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温黛黛媚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你门还是走吧,我那里有羊羔美酒。让我先陪你喝几杯。”

  艾天蝠突然挥出长袖,冷叱道:“闪开!”一股強劲的风势随袖而起,満堂烛光又是一黯。

  温黛黛自己也被震得跄踉后退,但她口中却仍然娇笑道:“但愿你能看见我,那么你就不会不听我的话了!”

  艾天蝠冷冷道:“以大欺小的男子,若是再要女子保护,岂非令人对你失望!”突然大喝:“还不过来动手!”

  温黛黛眼波一转,仿佛还要再说什么,但云铮却已自她⾝畔掠过,口中大声喝道:“要动手的便出来!”

  喝声未了,他已冲⼊风雨中。

  艾天蝠袍袖微拂,灯火闪动间,也已轻烟般掠了出去。

  温黛黛大声道:“小鬼,你还不快劝劝你大哥?”

  跛⾜童子嘻嘻笑道:“我为何要劝他,要他把那小子杀了最好,那张银票,也就变成你的了。”

  温黛黛顿⾜道:“你大哥若杀了他,我就永远不理你!”

  跛⾜童子眨了眨眼睛,道:“唉,原来你还是喜他的。”

  温黛黛叹道:“不是,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跛⾜童子怔了一怔,忽然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因为他是铁中棠的师弟,才这样着急是么?”

  他双掌一拍,接道:“好,那姓铁的我也瞧着顺眼,看在他面上,我就去要大哥手下留情好了!”

  温黛黛展颜笑道:“这才是乖孩子。”两人⾝形一闪,俱都掠出门外。

  武振雄目定口呆的瞧着他们,霹雳火、海大少、赵奇刚和武鹏,却已都大步冲了出来。

  赵奇刚顿⾜暗叹,忖道:“他此番走了,那误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解释得开。”

  只听霹雳人亦自顿⾜叹道:“可惜可惜!”

  海大少道:“可惜什么?”

  霹雳火道:“那小子绝非艾天蝠的敌手,他若死在艾天蝠手下,老夫的气,岂非无法出了。”

  赵奇刚心头一震,大惊道:“那…那人便是艾天蝠?”

  霹雳火道:“不错,此人手段之辣,老夫久已知道!”

  赵奇刚变⾊道:“不好!”突然大声唤道:“荷儿荷儿!”

  喝声才了,那青⾐少女已掀帘而出,她行动迅急,倏忽来去,加以那副冷漠的面容,更令人觉得神秘。

  赵奇刚道:“快随我走!”拉起她手腕,急急奔了出去。

  武振雄道:“么儿,你照顾着这里!”纵⾝跃出大门。

  武鹏目光一转,躬⾝笑道:“有劳两位在此照顾一下,小侄前去接应家⽗。”语声未了,也己飞⾝而出。

  霹雳火、海大少面面相觑,霹雳火苦笑‮头摇‬道:“这孩子!”

  海大少道:“那位赵大哥,想必与大旗门甚有渊源,听得那少年有险,便急着赶去援救了!”

  霹雳火也双眉一皱,突又笑道:“那位姑娘的武功,倒的确可与艾天蝠一拼,老夫也真想去瞧瞧热闹!”

  海大少笑道:“这一场剧斗,倒当真不可错过!”

  霹雳火笑道:“老哥这店铺…”

  海大少突然纵⾝到那车夫⾝前,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生照顾着这店铺,莫要走了。”

  那车夫被他一掌拍得弯下去,苦着脸道:“是…遵命!”

  海大少哈哈一笑,拉着霹雳火纵⾝而去。

  那车夫眼看着他⾝形去远,重重将笠帽摔在地上,骂道:“他们支使你,你支使我,倒霉的却是老子!”

  突见一条急迅的人影掠上马车,扬鞭打马。

  那车夫大惊道:“好个強盗,竟敢抢马!”飞步奔了过去,却被车上人反手一鞭,菗在他脸上。

  他负痛惊呼一声,双手掩面,健马长嘶,车声顿起,等他张开眼来,车马早已奔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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