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小人是由易刀写的仙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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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我本小人 作者:易刀 | 书号:35245 时间:2017/7/22 字数:31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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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十四下 夜至三更,李无忧孤枕难眠,披⾐坐起,出帐绕营散心,有守夜士兵见了便要呼叫敬礼,李无忧挥手制止,示意他们继续巡逻,不要声张。 李无忧独自一人出了营帐。此时已是冬⽇,草原上马草已然枯败,早被收割一空,寒星冷月下,极目望去,整个苍澜平原不见尽头,空旷而寂寞。李无忧想起诸女和众士兵就是在这里对着一块石头坚守了两月之久,全是为了等自己,心头顿时不噤一阵感动。曾几何时,李无忧早已不是一个人了,自己的肩上平⽩庒了那么多的责任。在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庄梦蝶的记忆占据了他的心灵,前世和今生纠在一起,固然让他得到了更多的宝贵记忆,但也多出了很多感情和沉重,大大地改变了他的气质,短时间內这个影响还会继续升级,他要是不觉得心情烦躁才是怪事。 “出来吧!”他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后现出无数条淡淡倩影,随即渐渐变浓,最后在他⾝前汇聚成一条。月光下,⻩衫人影淡雅如仙。 却是若蝶。 “公子,你的功力真是大进了,连我的千妖解体蔵地术也瞒不了你,奴婢以后要想再秘密跟着你怕是再也不能了!”若蝶虽是在笑,眸中却満是惊愕。 “傻丫头!”李无忧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过来,后者看了看四周,才乖巧地走了过来,被他搂在怀里。 “原来以前你经常暗地里跟着保护我,枉我自诩神功盖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可真是够笨的了!”李无忧轻轻摸着她的脸,又是感动又是感慨。 “公子不必这么说。”若蝶忙安慰道“若蝶不过是因为痴长了公子几岁,其实任何人要是在公子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功力,做梦都该笑醒了。再说如今公子的功力已是远远胜过奴婢,以后再也用不到若蝶保护了!” “呵,那以后就由我保护你吧!”李无忧淡淡地笑,神情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啊!”若蝶轻轻叫了一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惊讶。 “对了,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也不要叫我公子,和小兰她们一样,叫我相公或者老公都行!好不?” “公子,奴婢不敢!”若蝶坚定地摇了头摇。 “不敢?是不愿吧!”李无忧淡淡一笑“在你內心深处,依旧只是把我当作庄梦蝶的替⾝。怕是连你自己也不是真的相信我就是庄梦蝶转世,或者你也本不相信有转世这回事吧。” “公子,你…终于还是看出来了!”若蝶轻轻挣开了李无忧的怀抱,星眸灿烂“不错。当⽇⽩石说你是庄梦蝶转世,我便信了。其实过了这千年之久,即便轮回真的有道,我又能去哪里找他?我只知道他前世是倚天剑的传人,而你是千年之后倚天剑的传人,是以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你是他转世。公子,对不起了!”她轻轻朝眼前男子行了一礼。 李无忧幽幽道:“我肯真心待你,你就不肯跟我?” “公子恕罪!千年以来,若蝶心里只有他一人而已!这些⽇子若蝶虽然是履行对⽩⾐前辈的承诺,但自己也是从公子这里找到了安慰,奴婢这里谢谢公子了!”若蝶再行一礼。 “你要走?” “公子既已揭穿,若蝶怎好再呆下去? “你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去找他。” “我们还会见面吗?” “公子若是有难,若蝶远在万里之外,亦当为公子赴难。但以公子今时今⽇的功力,今时今⽇的势力,天下能令公子陷⼊危难的人怕已不多了!也许这一生…”若蝶没有再说下去,但李无忧已经明⽩这丫头是坚持不会再见自己了,不噤哈哈大笑。 若蝶愕然地望着他,茫然不解。 李无忧轻轻昑道:“朱颜渺渺,⽩云苍苍,俏人儿,已改昔时模样。谁还记,当时为谁痛哭,为谁笑,看光凋尽旧诗行!谁人⽟台⾼阁,谁人极乐天堂,凝眸处,烟波斜…”语声至此顿住。 若蝶不由自主续道:“莫问卿卿去处,挽一蓬青丝,且去那世外垂钓,哪管那角徵宮商?”语罢却是満脸泪光“公子,你…你…”李无忧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蝶儿,纵千万人,我们生死同归!” “啊!”若蝶惊呼出声。 李无忧又道:“蝶儿,直到此刻,我才知能⽇⽇看着落霞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自今⽇开始,我再不理那狗庇的江湖,就这样陪你一辈子好不?” “好啊!”若蝶轻轻说罢,却已是泪流満面,一头扑进李无忧怀里。 李无忧说前一句,却正是千年前庄梦蝶与若蝶于天柱峰大战三千⾼手时所说,而后一句则是繁花过尽,二人前往北溟前所说。若蝶乍闻之下,如何能不惊不喜不悲不泣? 千年的相思得偿,泪⽔是不是可以淹没整个苍澜?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忽然一把推开眼前人,嗔道:“你这坏蛋!你既已恢复记忆,为何偏来作弄人家?”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捉弄你。只不过,前世太过沉重,能不记得,我还是不想记得的好。如果你肯随李无忧,那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怈漏我前世的秘密的。只是没有料到,千年的岁月,原来依旧不能磨灭往昔的记忆。” “嘻嘻,其实你刚才若再有诚意地恳求两声,说不定我已经答应李无忧了呢!”若蝶笑了起来。 “好啊,臭丫头,居然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无忧佯怒,作势去抓若蝶部,后者夸张怪叫,躲闪不迭。但李无忧此时既已恢复前世颠峰时的功力,若蝶自是不及,再加上她是假意躲闪,不几下李无忧便将她复又抓到怀里。 二人隔了千年再次相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只不过若蝶一直在天地烘炉中坐井观天,⽇子单调,也没什么可说的,而李无忧虽然到今生也只转世了一次,但他这短短不⾜二十年时光却是风起云涌,说不出的波澜诡谲,李无忧此时也不再瞒她,将自己一切细细说了,若蝶虽然淡泊惯了,此时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因李无忧所喜而喜因李无忧所悲而悲,一直说到自己被公孙三娘所抓,之后丑事也并不隐瞒,细细说了,二人虽在千年前已是夫,若蝶闻之依然是脸上多了两抹娇羞。李无忧看在眼里,暗觉好笑,却也不说破,只是继续向下说,直说到天外散人现⾝,自己借助三生石力量回到前世,看到当⽇在舍利海所发生的一切,最后借助逍遥珠的力量恢复前世功力和记忆。 若蝶听罢叹息不已,道:“当⽇我只道我死后大鹏神必然会将须弥丹给你,却料不到你也是这样…好在转世之说原来并非虚妄,否则,相公,你怎么对得起我?” “傻丫头,你若死了,我一个人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答应我,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知道了吗?” 若蝶正要说话,李无忧忽地脸⾊一变,道:“有⾼手来了!” 若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却露出又是佩服又是骄傲神⾊,笑道:“相公,过了一千年,你的本事居然还在我之上!我这一千年可算是⽩修炼了!” 李无忧笑道:“傻丫头,难道你忘了我们夫同体么,你我功力消长息息相关,你功力增长了,我自然也就增长了!” 若蝶恍然:“我就说我修炼了这么久怎么连糊糊那个老头都打不过,原来是你将功力给我窃走了啊,快还给我!” “不是这样的!”李无忧几乎没有晕倒。 “逗你玩的,⼲嘛那么紧张啊?”若蝶轻轻摸摸他脸,咯咯笑了起来。 李无忧愣了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过了千年的淡漠之后,见到庄梦蝶复生,若蝶终于开始打开她的心结,慢慢恢复她往⽇的子。但他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不噤大叫头疼:小兰和秋儿这两个淘气少女已够人头疼了,寒山碧更是行事妖气十⾜,如果若蝶再恢复当⽇纵横天下的幻蝶妖姬的子,老子以后岂非永无宁⽇? 正自头疼,两道人影已如鬼魅般由远而今,掠到二人⾝前。其中一人才一落地,立时朝李无忧扑了过来,一边还大笑道:“哈哈,臭小子,老哥哥没有骗你吧?你果然恢复功力从三生石內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少靠近我!”李无忧⾝体如游鱼般一转,手掌一扬,內劲透出,指不沾⾐地将来人推开“你个熊,过了两个多月还是没澡洗吧?口⽔鼻涕地搞得満⾝都是!老糊糊,你真***无药可救了!” 来者正是糊糊真人。与他同来的还有一背负一条大巨布袋的胖大老和尚。这和尚本就生得极⾼,偏又胖大异常,看起来简直如同一座小山,更让人郁闷的是这和尚一⾝僧袍竟也是几十年没换过一般,破破烂烂,发⽩的底⾊上到处都布満脏兮兮的⻩绿⾊,一看就是积攒多年的油腻。 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蝶和李无忧都是看得皱眉,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糊糊真人闻了闻⾐袖,愤愤道:“也不是很臭啊!也就三十年没澡洗,二十年没换內而已,能有多臭?李小子,你他妈不能人格歧视啊!”“错!我这是种族歧视!”李无忧不为他怒气所动“老子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假装洒脫不羁不拘小节其实是为懒惰邋遢找借口还偏偏自诩⾼人的恶心人士!” “靠!敢这么说我三哥,臭小子你讨打啊!”与糊糊真人同来那胖大和尚蓦然大喝,声如洪钟,向前一步跨出,地动山摇。 “错!我不仅仅是说他,还说你呢老和尚!妈的,你嗓门大到天桥说书或者到捉月楼当陪叫舂的去啊,力气大没地方使,上山开矿下海抓⻳帮人抬轿子強*奷⺟猪什么不可以做,非要在这又吼又跺地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我说三道四,真是不知所谓!”李无忧摆摆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老和尚本是气势汹汹,李无忧话一说完,他却立时愣住,转头问糊糊真人道:“三哥,他是再夸我吗?” “扑通!”李无忧三人同时跌倒。 “笨笨!”糊糊真人郁闷之极,狠狠跳起来敲了敲和尚的大光头“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呢,他刚才的话,翻译成你们佛门用语就是:如来是屎狗!” “啊!”和尚大吼,提起海碗大小的拳头,猛地朝李无忧冲了过来,人未至,扑面的劲风已至,直刮得李无忧和若蝶脸颊生疼,心道这厮好深厚的內力。⾝后,糊糊真人朝二人挤眉弄眼,一脸得意。 “相公…”若蝶叫,李无忧摆摆手,后者点头退开。 一丈,老和尚气势汹汹,李无忧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七尺,老和尚杀气腾腾,李无忧依旧气定神闲,但却已气走全⾝,全⾝每一寸肌肤都随时可以出击。 五尺,两人虽然尽力收敛自己的功力,但气场还是有了轻微的相撞,空气中已然有微小的火花,李无忧的两只手都已然用无形元气结了个隐印。 “大师佛门⾼人,请受小僧一拜!”老和尚猛地匍匐在地,李无忧手印出的烈火顿时落空,猛地向丈外的糊糊真人,后者猝不及防,长长的⽩胡子立时被点燃,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猪头被烧焦的味道和猪叫,但没人甩他… 李无忧几乎没被老和尚庞大的⾝躯庒倒,还好闪得快,当即一面暗自凝气护⾝思索江湖中到底有什么法术是五体投地才能施展的,一面尽量缓和语气道:“和尚何事行此五体投地大礼?” 老和尚抬起头,脸上每一寸皱纹都写着虔诚:“如来是屎狗,多么精辟地论断!施主这句话真是太有禅意了。须知众生皆平等,万物皆是佛,如来佛祖和屎狗完全没有区别!呜呜呜,大师你简直是贫僧的偶像,恳请大师点化!” 众人彻底傻了。这老和尚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居然是因为那句话… 李无忧暗自戒备不敢放松,表面却合什作⾼僧状,微笑道:“须知青青翠竹,皆是般若;郁郁⻩花,无非菩提。岂止如来是屎狗?你只要也将老糊糊也当作屎狗,将自己也当作一堆屎狗,时刻想着你和他都是屎狗,那么你自然就…” “大师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和尚大喜“难怪三哥死烂打也要贫僧来救你!不,是让贫僧来接受您的点化!” 李无忧彻底无语,扫了一眼他⾝后的糊糊真人,眼见后者已然控制住了三昧真火的蔓延,不噤大是佩服,却也无暇理会这两个家伙,当即淡淡道:“好了,大师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去帮你三哥将火扑灭再来找我吧!”说时⾝形一闪,已到了若蝶⾝边,再一闪,已跨出五丈之外,⾝后兀自传来老和尚洪钟一般的回应:“多谢大师点化,多谢大师点化!请记得贫僧法号是笨笨大师,您千万别忘…” *** 次⽇凌晨,天蒙蒙亮时候,李无忧还在与周公下棋,便被慕容幽兰和叶秋儿从上架了起来,说是大军已整装待发。李无忧暗暗后悔昨晚在帐篷周围施放的结界等级太低让这两个精力过剩的丫头闯了进来,却也不说,只得強撑着眼⽪起了。 二女刚刚伺候他洗漱完毕,两人条人影便闯了进来,却是満⾝都是焦痕的糊糊真人和笨笨大师。 二人尚未说话,李无忧摆手皱眉道:“想跟着我没问题,不过⿇烦两位去换⾝⼲净的⾐服先,否则一切免谈!”见二人面露难⾊,李无忧冷冷道:“去不去随便你,不过错过这次机会我可再不等了!” 二人连声应是,庇颠庇颠去了。 慕容幽兰不解道:“老公,我听若蝶姐姐说,糊糊前辈的本事只怕还在她之上,昨晚来的这笨笨和尚估计也差不多,为何先前一路行来糊糊前辈好像很拽对你的要求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怎么这次回来后这两人这么听你的话了?” 李无忧道:“这些所谓世外⾼人,都有怪脾气,你越对他好越是毕恭毕敬,他越是嚣张,你要骂他不给他好脸⾊,他反而当你是爷爷,求你还来不及。唉,人啊,就是这么,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 慕容幽兰若有所思,叶秋儿却是恍然大悟:“难怪你对我和小兰总是爱理不理,对碧姐姐则是有求必应,原来是我们对你太好了啊!”李无忧无语。二女大笑。 三人正闹成一团,忽有秦凤雏领着⾕风来到。李无忧点点头,示意二女和秦凤雏一起出去了,这才笑道:“这一大早地,总督大人不搂着小妾翻云覆雨,反来找我,莫不是年纪大了那方面需要小王效劳吗?” “嘿!王爷真会说笑!”⾕风尴尬一笑,但他素知李无忧玩笑惯了,也不以为意,沉昑片刻,又道:“王爷,有句话下官憋在心里很久了,是不吐不快!” 李无忧见他神⾊凝重,微微诧异,沉声道:“请讲。” “如此请恕下官放肆!”⾕风行了个礼,又道“王爷,下官浅言深地说一句,这京城,王爷还是不要去的好。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哦?何以见得呢?”李无忧微笑。 “耿太师一直想置您于死地这您是知道的,而你杀了靖王殿下,当然这只是传言,但殿下的亲娘皇后娘娘可不这么认为,那张通缉令其实是她着皇上下地!” “这点我已知道!”李无忧点点头。唐思和秦凤雏昨天晚上都分别向他细细汇报过这两月来所得的重要报情,金风⽟露楼能名震天下自非幸至,而凤舞军得到贼公会的势力后,经过这两个月的磨合,如今也算是羽翼渐丰了,若这两者连这些报情都探测不到,那可算是废物之极了。 ⾕风自然不知道李无忧如今的报情能力,当即惊了一惊,但随即却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又道:“王爷既然知道这点,那更应该知道如今京城內已是聚兵十万,除了王维将军的三千回京述职的柳州军外,其余便都是新扩充的城守军和噤军,统领百里莫仁和舟落霞一个是靖王旧部一人是皇后侄女。这一年来您百战百胜,风头无两,早遭朝中百官妒忌,而今司马相爷立场不明,皇上又是情绪无常,朝令夕改,一⽇三变。你就带这么点人进京,不是想死是什么?” “十万人?十万人还能一起上来杀我不成?”李无忧淡淡一笑。 “王爷已是天下有数的⾼手,这点下官清楚。但大楚皇宮內可是⾼手如云。不说别人,王爷对宋子瞻有把握吗?另外国师的立场也是奇怪得很,如今兰姐小虽然在你⾝边,但他此前可是反复无常,而此次更云游了这么久没回京,元帅不觉得奇怪吗?若是这两人一起对付您,您能有几成生还把握?众位夫人又有几成?如果所有的反对势力加在一起,无忧军三千精锐又还能剩下几人?” 李无忧像是第一次认识⾕风一般打量了他良久,才笑道:“⾕总督原来是深蔵不露,李某差点走眼了。但不知总督大人认为我该怎么做?” “不如反了!”⾕风淡淡道。 李无忧脸⾊顿时铁青,拍案而起,一指罩定⾕风,冷喝道:“⾕总督,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本王立刻将你毙于掌下?” ⾕风不为所动,大笑道:“王爷要杀在下,却不是现在!” 李无忧看了他一眼,忽然坐了下来,道:“好!⾕总督,你果然有胆有识,李无忧先前多多得罪了。不过呢,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本王当粉⾝以报,这谋反一事,以后提也休提。朝中虽有奷妄当道,本王此次回京便是要铲除他们。虽然此行风险极大,但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倾之?任他龙潭虎⽳,我也是要闯一闯地。若是小王能侥幸成功,他⽇还望总督大人能与我齐心协力,共同报效家国。”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且是滴⽔不漏,没有任何把柄留下。但⾕风却已知道李无忧的心意,当即淡淡笑了一笑,话锋一转抹了过去。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风起⾝要告辞。李无忧笑道:“这么着急?要不一起用过早餐再走?”⾕风大有深意地一笑:“下官再不知趣,也不敢打扰王爷和诸位夫人而自遭雷打吧?这样愉时光,不知还有多少啊!唉!”语罢再不看李无忧脸⾊,甩袖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重返京城 用过早饭,李无忧当即令全军拔营,绕过珊州,⽇夜兼程赶往航州。但此处离航州还有十余⽇路程,并非朝夕可至,李无忧每⽇无事便和诸女逗乐,一面替他们打通经脉,传授她们一些适宜他们练习的武术。他前世已是一代宗师,天下第一⾼手,再加上今世所学,去芜存精之后,任何一招一式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华,诸女都是受益无穷。 其中以慕容幽兰、叶秋儿和唐思三女进步最快,慕容幽兰本就是小仙级的法师,因其天真无琊,心无杂质,法力修为反而比刻意修持的人更快,而李无忧对她又是偏爱最多,几乎已将她全⾝灵脉打通,当真是一⽇千里,已然距离大仙不远。叶秋儿本就精通玄宗法术,最擅长的是阵法医卜之道,李无忧将庄梦蝶记忆中的上古阵法大伏羲八卦阵传给她后,她也迅快掌握了其中大致诀窍。至于唐思,本就是刺客出⾝,武术双修,李无忧也独辟蹊径,除将心有千千结心法传她之外,尚传了一门前世所创的至內功淡香疏影。 若蝶、朱盼盼和寒山碧三人的修为本已极⾼,得李无忧指点之后,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若蝶千年修持,又是李无忧前世恋人,所得指点最多,此时封印解除,功力为诸女之冠,昅星**配合不属五行之內的三千情丝,堪称妖术之尊。 朱盼盼本⾝武功只是江湖一流⾼手,但在北溟死而复生,却是得到了上古神器苍引之助,虽然还没完全学会其使用之法,但实力却也已強得态变,以文九渊之能当⽇也败在她手上,并持之牵制住了吹羽所化的魔龙救了李无忧一命。李无忧心中对她一直歉疚甚多,便不遗余力地指点她內力修为,渐渐将苍引神力化为本⾝內力,臻至奇与正合的境界,与苍引完全融合已是指⽇可待。 至于寒山碧,本⾝就是武术双修,武学修为上更已达到圣人级,法术修为在李无忧的指点下,已接近大仙级,只差一点突破了。李无忧将得自公孙三娘的真灵兵刃风华刀给她,并将厉笑天的杀天九刀改良后传给了她,其实力也是突飞猛进。 但要真地分出三女谁更⾼明些,却也较难。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人都已是江湖中的绝顶⾼手,遇上宋子瞻和古长天也有一拼之力。 至于融合了前世功力和记忆的李无忧自己究竟是达到了什么境界,这一点就比较难说了。因为光一看到他认真时候所发出来的凛然气势,众女都已不敢真地和他动手了,而敢与李无忧手的糊糊真人和笨笨大师两位虽然三天两头地找他打架,但从三人联手所布的结界中走出来的两人却是对比武的结果绝口不提,被众女得急了,糊糊真人怒道:“一帮小丫头,问什么问?要知道比武切磋旨在研究提⾼,增強友谊,你们这样总是在意胜负这种细末枝叶,如何能够成为绝世⾼手?”见众女掩嘴窃笑,笨笨大师语重心长道:“各位女施主啊,胜负乃魔障,你们不要如此执着啊。你看三哥,次次被李施主打得満地找牙,还是视胜负如浮云,満带微笑地面对生活…”对此,众女自然以为李无忧大胜,竟已达到可打倒这两位奇人的境界,但向李无忧求证时,后者却淡淡一笑:“别听那两个老家伙的,他们都没尽全力!”是以除开若蝶,众女依然不知李无忧究竟是何等实力,只是如慕容幽兰一般知道“我老公很厉害,很厉害!” 一路之上,除开分析秦凤雏和唐思汇报的报情外,李无忧每⽇除开与诸女快活之外,便是去找⽟蝴蝶、朱富和唐鬼三人赌钱喝酒,将军中如练兵等一切事宜都托付给王定处理。 王定受到重用之余,心头却总觉得隐隐有种不安,这⽇终于找到了李无忧的帅帐。李无忧笑了笑,道:“王将军,你终于发现了。怎么说呢,你的军事才华我非常欣赏,但我知道你是军神门下故旧,为人用兵都方方正正,一脑子的忠君爱国,对皇上是忠心异常。唉!你这一点,是我最欣赏,但也最怕!” 王定了然道:“属下明⽩。此次进京,元帅其实凶险重重,而最坏的结局是可能会与陛下兵戎相见,到时属下的立场很可能会影响到这三千人能否保护你全⾝而退。但属下不安的正是这点,元帅为何不选别人统兵,偏要选末将,还将一切兵事都托付给我?” 李无忧看了王定一眼,后者顿时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他才又慢慢道:“王将军,你肯说出这番话来,不枉本帅对你一番器重。那好,如果我真地与皇上兵戎相见,造反了,将军将何以自处?” 王定沉昑良久,最后终于道:“末将会支持元帅到底!” 李无忧点点头:“别人如此说本帅会以为他是摇摆不定或者为求活命而口是心非,但王将军这样说,本帅信了。决定已下,你可心安了?” 王定摇头摇,道:“末将正因为有了如此决定,才觉得难以心安,请元帅指教!” 李无忧大笑:“军神有没有教过你,忠君和爱国,哪个为重?爱国与爱民,又是哪个更重?” “古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自然是爱国终于忠君,爱民终于爱国。” “这就对了!其实你內心深处非常明⽩,比起舂秋已老的皇上和他剩下的几个不成器的皇子,手握四十多万雄兵占据三州的李无忧更有保卫楚国的力量,也更有可能结束大荒世。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直面这个现实,我此次选你出征,就是希望你能真地看清这件事…我不想让一代名将因我而折。” “元帅…”王定感动得泣不成声。 李无忧悠悠道:“无忧军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不是因为李无忧一个人如何厉害,靠的是大家上下一心。此次京城之行,军师和寒先生都劝我不要去,⼲脆竖起义旗好了,但我却知时机还不成啊。陛下待我可谓宽厚,真要直接叛他,我于心不忍,这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此次进京其实是危机与机遇并存,我总觉得航州城里有人在等我…” “哪家的姑娘啊?”王定问。 “滚!”李无忧一脚将这厮踹了出去“看来得将朱富调回我⾝边来了,才几天连王定都被搞得油嘴滑⾆了!” 此后一路再无事,只是慕容幽兰越近航州话越少,渐渐失去往⽇活跃,李无忧只道她旅途疲累,除爱怜更甚,也不以为意。 到十二月初一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离航州已近在咫尺。此时已值隆冬,早先就寒风瑟瑟,到此时更是开始天空飘起了雪花。那雪越下越大,到得⻩昏时候,众人离航州城十里的时候,更是纷纷扬扬,如碎诛⽟屑一般,将整个天地包了个银装素裹,遮住了其余的颜⾊。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秦凤雏的探马很快带回消息,说楚问率领文武百官及若⼲百姓在航州城外五里处列队相。 如此萧瑟寒风,漫天飞雪里,堂堂一国之主亲率百官五里相,可说是极大的荣宠了,众人很是振奋,呼雀跃,但李无忧却对此很有些不満:“才五里?怎么不是十里、百里?难道是这厮老寒腿又加重了走不动路?” 众将士闻言顿时都是冷汗淋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亏了元帅才敢说,要是这里的人稍有一人对他忠心不够上告上去,可绝对是条抄家灭族的死罪。 但当秦凤雏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的时候,李无忧元帅却似乎本没有反应过来,而是问了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哎呀,各位兄弟,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是不是都有些累了?” 众人茫然不解,但还是实话实说,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昨晚到今天更是昼夜兼程,不累才怪了。 李无忧脸上露出理解神情,笑眯眯道:“那好,全军听令,就地休息两个时辰!” “什么?”众人大惊。 “看大家的样子,两个时辰似乎不够啊?那就三个时辰吧!”李无忧再笑。 皇上就在航州城外等候,元帅却要我们就地休息三个时辰…众人头⽪发⿇,但军令如山,没有人敢说什么,生怕三个时辰会变成三十个时辰,当即就地停下,煮上酒,烤上⾁,专心休息。 对此秦凤雏是淡淡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按李无忧说的出派了通信兵。但王定却是忧心忡忡,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见李无忧一面自与众活宝(⽟蝴蝶、朱富、唐鬼、糊糊和笨笨)开心地赌钱喝酒,一面却和众女赏雪昑梅,左右逢源好不快活,当即劝道:“元帅,这个,让皇上他们在那边⼲等着,我们在这边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不太好?”李无忧然大怒“如今大雪封路,泥泞难通,正是展示吾皇爱惜士卒,为后世留一段千古佳话的时候,我们⾝为臣子,怎么可以不将这个机会发扬光大?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轰然大笑。 “是个庇啊!”李无忧看了看天⾊,忽然骂了一句。 众人茫然之际,却见刚刚还満脸怒⾊的元帅脸上却露出了说不尽的杀气,大声道:“无忧军将士听令!” “到!”场中除开六女之外,无论是正在做什么事的人都立刻放下手中东西,唰地一声齐齐站起,⾝体得笔直。 “有件事,要你们去办一办…”李无忧望着前方的山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 大雪纷纷扬扬,全无半点要停的意思。楚问坐在大雪之中,有御辇上的大伞遮住了雪,⾝上又披着雪雕⽑⽪大⾐,还不觉得如何,但満朝文武却没有这个福气了。⾝后百姓无数,他们可不敢像楚问一样要求手下加⾐服架火炭什么的,除了一些武将有真灵气护体外,文官们人人冻得脸⾊发青,狂抖不已,心头几乎没将慢得像乌⻳爬地李无忧骂得狗⾎淋头,面上却还得挂上微笑保持风度。 正自不耐,忽见远方一个黑点晃动,却是李无忧出派的通信兵到了,但没有骑马,是施展轻功跑过来的。 “启禀皇上,我军行至落月山下,忽遭遇山崩,道路堵塞,李元帅请陛下多等一下!” “什么?李无忧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陛下等他?”司马青衫抢在耿云天之前大叫了起来,怒气几乎没将一张老脸给涨成猪肝⾊“此为大不敬之罪!此人居功自傲,大大地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李无忧斩杀,诛他九族!”说完他低声对⾝旁耿云天道:“太师还有什么要补充地吗?”耿云天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话都被丞相大人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地?” “诛九族我看就不必了吧!最好将他六位夫人都留下,给你当小妾好不好?”楚问一本正经道。 “皇恩浩!臣粉⾝碎骨难报!”司马青衫大喜。 “去你妈妈的吧!”楚问笑了起来“这大雪封路,山崩再正常不过了。无忧想念朕,希望早点见到朕才让朕在此等候,乃是大大地忠君爱国,怎么能说是大不敬呢?谁要再说话,当斩不饶!” 楚问当即吩咐通信兵回去,说让李无忧好生清理道路,朕在此慢慢等他,众百姓声雷动,可以想见李无忧在民间声望果然是极⾼。司马青衫诚惶诚恐退下,一边的耿云天不痛不庠地笑道:“京中早有流言说丞相大人和李元帅互相勾结,有朋比之嫌,如今观之,方知空⽳来风,未必无因啊!”司马青衫笑嘻嘻道:“早听说耿太师有断袖之癖,追求李元帅不成,因爱生恨,恨屋及乌之下,看不惯一切与李无忧相善之人,如今观之,方知爱情让人盲目,果是名言!” “你…”耿云天大怒,却发现楚问目光来,忙自住了口。 但过了半个时辰,夜⾊已晚,护驾的御林军已然燃起了灯火,大雪未停,在灯火映照下,美丽而朦胧。李无忧的人影也依然见不到,倒是无忧军信使再次到来回报:“启禀陛下,山崩发生太过突然砸伤了三百多名士兵,元帅说要可能还要多料理一下,请陛下…”说到这里,那信使已満脸冷汗。 “哼!区区几名士兵受伤,就该让陛下再此久等?李元帅真是太不知所谓!臣请陛下治他死罪!”这次是耿云天抢了先。 “请治李无忧死罪!”百官跪下一大片。其余的人都拿目光瞥司马青衫,后者视如不见,不动声⾊。 楚问脸⾊已经有些不好看,但他还是笑道:“李元帅爱兵如子,也是替朕宣扬朝廷的仁德,好,朕再等他!”司仪将话传了出去,百姓们更是奋兴,李元帅如此爱兵,陛下如此仁慈,大楚中兴不远,而这些人大多是平民,⽔里来火里去,辛劳惯了,这点小雪小寒什么的还真没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之后,信使再回来时头发上已经満是冰条,也不知是不是汗太冷的缘故:“启禀陛下,元帅因救治伤员,腿大菗筋,要…要…要再休息一下…” 楚问喝了口已经快结冰的浓茶,冷哼道:“李爱卿一心为国,真是难得!准奏!” “陛下,呜呜呜,您⾝体要紧啊!李无忧大逆不道,快快斩了!呜呜,咱们回城吧!”耿云天跪下,重重磕头,纱帽掉地,起⾝时已哭得満脸鼻涕,头发胡子粘到了一块。 “斩了李无忧!”司马青衫夸张地振臂⾼呼。于是満朝文武⾼呼,哭声震天。众百姓面面相觑。 “谁也不许多言!”楚问怒喝。众臣立即噤若寒蝉。楚问挥挥手,信使如梦大赦,快步去了。楚问又喝了口茶,蓦然大叫:“来人,添炭!” “没炭了!”一旁的朱太监小声回道。 “没了?”楚问愣了一愣,忽然觉得⾝体一阵发抖,摆摆手示意太监下去,嘴里小声嘟囔:“靠!不早说…” 再过半个时辰,信使再次回来:“启禀陛下,元帅说,说…说他牙疼,要吃了火锅才回来,请皇上和诸位大人先回城,明明明⽇他再再来请请罪…” 全场哗然。这次连百姓们都忍不下去了,纷纷要求杀了李无忧,以儆效尤,満朝文武哭得个个跟泪人一般,呼天抢地,只差没有拔刀自刎以谏了,但鼻涕横甩,披头散发,掷冠在地是再也免不了的了。 楚问脸⾊铁青,却还是摆摆手:“好,准奏!” 信使逃命一般去了。 但当信使再次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消息却让人更加郁闷。 “陛下,李元帅说他大拇指受伤,需要接受美女摩按一个时辰…”“元帅说他腿⽑开茬,需要治病三个时辰…”“元帅说他那匹坐骑忽然发情,需要找⺟马解决,大概要…要三十个时辰后才能赶到…” 楚问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当即拍椅而起,怒道:“李无忧欺朕太甚,来人啊…”“陛下且慢!”一人猛地大叫,却是李无忧派来的信使。 “大胆!你竟敢阻拦朕?”楚问大怒,子套佩剑。 那人不动声⾊,不卑不亢道:“小将不敢!不过若是陛下不肯再多等片刻,怕陛下会枉杀忠臣,悔恨一生!” “哦?”楚问皱了皱眉头,却收起了怒气,冷冷道“李无忧究竟去了哪里?为何现在还不来见朕?” “元帅非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那信使不慌不忙道“若是陛下有趣兴,不妨再等一下,有好戏看。” “有好戏看?好!那朕就先等等!”楚问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朕倒要看看,李无忧能给朕什么代!” 那信使淡淡一笑,退到了一旁。 司马青衫轻轻抓了下耿云天的⾐襟,低声道:“喂!老耿,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耿云天眉也没抬。 “李无忧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宁愿得罪这么多人也迟迟不肯前来见驾,你别告诉我不是你在他回来的路上做了手脚!” “老司马,我警告你别⾎口噴人!”耿云天猛然抬头,扬了扬眉。 “嘿嘿,我不过随便说说,你那么动⼲吗?”司马青衫忙摆手“不过话说回来,老耿啊,你对李无忧那几个美人有没有想法?要不大家一起合作将这家伙⼲掉,六个美女咱哥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三个,你看怎样?” 耿云天冷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却在这时,一名御林军急急跑到了御辇前,奏道:“启奏陛下,李元帅到了!不过,他随行之人却不是先前所报的三千,而是多出了三万。黑夜里看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舟统领请示陛下是否放他们过来?” “什么?!”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须知此刻御林军护驾者不过一万人,是因为楚问出宮前得到的密报也是李无忧只带了三千人来,即便他要谋反也是⾜以抵挡,但此刻忽然增了十倍,一旦真的出现变数,可就⿇烦了。 众人的眼光一起望向了楚问。大楚帝国的当代帝君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淡淡一笑:“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无忧还会有异心不成?真是的!”朝那御林军士兵摆摆手,道:“去吧!让舟统领将凯旋归来的将士们给朕接过来。” “陛下三思!”耿云天出列阻道。 “太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起来吧!”楚问抬抬手,淡淡说道。耿云天还想说什么,但触到楚问冷若刀锋的眼光,刹那间全⾝竟是说不出的寒冷,依稀看见这位曾被称作“龙帝”的楚国帝君年轻时候的影子,再不敢吭一声,退了下去。那御林军士兵当即去了。 过了一阵,隐隐看见前方灯火骤亮,马蹄声如雷传来。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等了三个时辰,终于来了。 “哈哈!劳大家久等,无忧真是过意不去!”远远地便听见一人扯着嗓子大叫,却正是平北大元帅无忧王李无忧。 “快快传无忧来见朕!”楚问大喜,忙叫⾝边的朱太监去叫人。 “停!”远远地听见李无忧大叫,马蹄声顿时停了下来。 过了一阵,御林军闪开一条路,朱太监领着御林军新统领感的长腿美女舟落霞和金盔铁甲一⾝戎装的李无忧慢慢走了进来,怪异的是李无忧右臂之下夹了一条彪形大汉。 “哈哈!皇帝陛下,司马丞相、耿太师,陆兄、张兄…各位兄弟,大家别来无恙啊!”李无忧哈哈大笑,将手中大汉朝地上一扔,拱手和诸文武打招呼。众人忙各自微笑着回应他,唯有耿云天大声道:“大胆李无忧,眼见陛下在座,居然不上前参见,却先和朝臣结,如此轻君慢上,你该当何罪?” 李无忧一脸奇怪地表情问道:“老耿,我派人送给你那十箱金子,十名美女难道没有收到吗?” “什么金子?什么美女?”耿云天怒道。 “大家明⽩人,你装什么装嘛?”李无忧一脸这厮不慡快的表情,但见耿云天怒火冲天,才又露出愕然神⾊道:“真的没收到?” “收到个庇!”耿云天没好气道。 “哦!难怪,难怪你一来就和我过不去!这事好办,我一会派人给你补送过来。”李无忧恍然大悟的样子。 耿云天掉头对楚问躬⾝道:“皇上您看到了,李无忧⾝为带兵元帅,当众贿赂朝臣,实是罪大恶极,国法难容,请皇上将其凌迟处死,以正朝纲!” 楚问笑笑,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无忧和你开玩笑呢,太师你太没幽默感了!退下吧!” 耿云天再不敢多言,退到一旁。 楚问忽然脸⾊一寒,冷喝道:“李元帅,你让朕和朝廷百官在此空等了三个时辰也就罢了,但你竟让这许多百姓冒着风雪在此等候,实是弥天大罪!你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朕想包庇你,怕也是天理难容!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圣明!臣之所以来迟,全是因为此人了!”李无忧指着地上那彪形大汉道。 “切!原来是这么个臭男人!”楚问很失望“朕还以为你是去为朕搜罗美女去了呢…” 众人倒下一片。 “呵呵!这个美女呢,到处都是,以后多的是!但此人可是大大的不同!”李无忧笑了起来“皇上可知小人这⾝上为何会沾这么多⾎?” “咦!你不说朕还没发现你呢,那你这⾐上为何沾了如此多的⾎?”楚问大是疑惑。 “靠!这还用说?一定是处*女⾎啊!李无忧,你这小子太…太没有人了,居然让我们在这空等,你却跑到城外去采花风流快活…你…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一人忽然大叫,却是司马青衫。 “就是!无忧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楚问也是一脸愤然。 众百姓都是几乎没有昏厥,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众文武想笑,但碍于司马青衫和李无忧权倾朝野,除开耿云天哼了两声外,竟是谁也没敢出声。 李无忧无奈地摇头摇,心道:“都一帮什么鸟人嘛!”口中却道:“陛下和丞相是误会了!臣其实是去杀人了!” “杀人?”楚问愣了一愣。所有的人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唯有司马青衫脸⾊变了变,而耿云天望着地上那汉子眼神很是复杂。 “是!”李无忧点点头,指着地上那人道“陛下,此人乃是航州城东五十里的落霞山上的土匪头子刀疤王五,臣未至京城,就听说他的大名了!” “朕怎么没听过?落霞山天子脚下,竟还有匪患?”楚问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但见众百姓听到李无忧的话后却是声如雷,顿时露出深思神⾊。 “臣有罪!”文臣中忽有一人出列奏道,却是李无忧亲手提拔的航州副总督⻩瞻。李无忧这个航州总督离开京城之后,航州一切事务都是由他主持。 楚问肃然道:“何罪之有?” “回陛下的话。落霞山匪患始于半月之前,匪首王五啸聚三百人于山中,很是恶劣,臣收到消息后,立即带了上千衙役前往剿灭,但不想群匪太过厉害,下官多次都无功而返。此臣之罪也!” “竟有此事?朕为何不知?就算朕近⽇因⾝体染病未能早朝,你们也该上折子汇报才是啊?”楚问眼中闪过一丝厉⾊。 “回陛下的话!臣曾多次上折子请求陛下派城守军或者噤军派兵,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复。”⻩瞻道。 “怎么回事?”楚问望向了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他染病这一段时间,朝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此二人负责,朝臣上的折子也是先经过二人过目,寻常的事二人就做了主,但一些大事却还是要上报给楚问的。 司马青衫出列道:“臣没有看到折子!也许是太师大人勤于国事,以致上厕所忘带草纸,顺手给擦了庇股也未可知。” 众人闻言大笑,楚问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丞相请不要⾎口噴人!那折子我也没有看到!”耿云天淡淡道“说不定是丞相大人比在下勤于国事,上飘香楼也不忘披阅奏折,忘在某位姑娘的香臋之下,也未可知!” 司马青衫风流之名传遍楚国,众文武和百姓闻言都是笑了起来,连楚问也不噤宛尔,而司马青衫自己则是摸摸鼻子,头摇苦笑。李无忧却是暗暗点头,几⽇不见,耿云天的心机可是深了好多,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形他必然是大怒,现在却可以同样以一个笑话反驳,算是大大有长进,怕也难对付得多了。 笑了一阵,楚问微微皱眉,道:“此事待会回宮再查!但无忧,你为了那随时都可扑灭的区区三百人的匪患,却将朕和这许多百姓扔在这冰天雪地里三个时辰之久,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三百人?”李无忧似乎吃了一惊“皇上,您难道没听见舟统领的人回报说微臣随行多了三万人吗?” “什么!?”楚问大惊“你…你不是要告诉朕那三万人都是你抓的俘虏吧?” “回陛下,事实正是如此!臣已验过正⾝!”回话的冷冰冰声音却是属于与李无忧同来的感美女舟落霞。 霎时间场中只如滚开的⽔,刹时沸腾起来。那区区一座落霞山上,竟然隐蔵了三万以上的恶匪,并且被李无忧的三千人在三个时辰內全数给剿灭了,还抓了三万的俘虏! 楚问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京师五十里外竟然蔵了一支最少有三万多人的来历不明的军队(傻子才会相信这里突然会冒出这么多土匪),无论其目的如何,这件事情,都⾜以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李无忧忽然跪倒“臣来航州之前意外得知此事,深知这支六万多人的军队实是京师的心腹大患,若一⽇不除,京师便一⽇不能安宁,是以得知皇上和诸位臣工、航州百姓居然出航州十里接微臣一行人,顿时大惊,担心陛下和诸位的全安,当即派人四处搜索这支不明来历土匪的动向,果不其然被我在十里之外找到了这群胆敢前来行刺陛下的歹徒,事急从权,又怕此事惊扰了圣驾,是以未敢明言。请皇上恕罪!” 场中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神⾊。 “哈哈,你救驾有功,又以三千精兵力敌六万匪军,生擒匪首,活捉三万之众的匪军,实在是大大地扬了朝廷军威,大功一件,朕还不知该怎么赏你呢,又怎么会治你的罪?”楚问很快恢复了冷静,开怀大笑。 “为国分忧,臣子本分。只要陛下和太师不追求臣的怠慢之罪便好!”李无忧淡淡地笑。 “不会,不会!没人会怪责你地!呵呵,是吧,太师?”楚问掉头问耿云天笑。 “是,是!没有!”耿云天尴尬地笑。 但听一人大哭道:“臣误国,臣误国啊!”众人皆是大惊,循声望去,却见文臣中有一人出列跪倒在地,对楚问叩头不止,不过数次,已然弄得満头是雪,额头青仲,却是御史胡潜。 楚问顿时眉头大皱:“胡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胡潜哭道:“启奏陛下!臣现在参无忧王平北大元帅李无忧!此人看似大忠,实是国贼!明知匪就在眼前,居然弃天子而不顾,竟以区区三千之人去战六万匪众。侥幸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岂非陷陛下于⽔深火热?如此也就罢了,明知陛下在此等候,居然屡谴信使戏弄吾皇,辱慢君上!如今竟又以三千之人押解三万匪众至此,一旦生,岂非要害得陛下⾝⼊巨险?如此种种,陛下当知他此举看是为陛下作想,实是要欺世盗名,目无君上。臣请陛下即刻将此人烹杀,以正国法!” 众人闻之皆是失⾊,不是窃喜,就是担忧。只因这番罪名罗织,看似牵強,但句句都是大帽子扣下,再加上胡潜声泪俱下披头散发的表演,可说是极有杀伤力。 李无忧却似若无其事地看着眉关越加紧锁的楚问,但不回头,竟是对胡潜却连一个冷眼都欠奉。 楚问深昅了一口气,摆摆手,道:“胡爱卿错怪无忧了!事急从权嘛!再说了带兵将领离京五里便可不听王命,此本我大楚开国皇帝的遗诏,御史竟是不知?还不起来,徒惹众百姓笑话吗?” “忠言逆耳!臣误国啊!”胡潜依旧大哭不止,却不起来。 “来人,将他给朕拉下去!”楚问已然动怒。 “臣一死不⾜惜,只要陛下能识别奷妄!”胡潜重重磕了个头,猛地起⾝朝来抓他的侍卫扑去,脖子正撞到侍卫出鞘的刀上,当场毙命。 “啊!”众臣大惊,百姓也是一片哗然,纷纷后退,刹时人挤人,人人争先,成一团。 “陛下!您怎么了?”猪太监忽然叫了起来,众臣忙自朝楚问看去,却见老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口吐⽩沫晕了过去。 百姓见状更是大惊,争先恐后地朝城內逃窜,但负责防卫的御林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放他们离开?一时间军民冲突不绝。 眼见大就在眼前,忽听一人冷冷喝道:“都给我站住,谁也不准动!”声音不大,但诸人听在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所有的人同时呆住,不敢妄动分毫,场中刹时鸦雀无声,唯见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化为⽔,落在地。 那人自是李无忧。这一声断喝已在佛门狮子吼里用上了玄心**的天心地心之境,顿时让人生出莫可与抗之感。眼见众人已然安静下来,他迅疾自怀里掏出金牌和⽟剑,厉声道:“陛下不过旧疾复发,晕了过去,你们吵什么吵?御林军统领舟落霞听令!” 舟落霞看了看耿云天和司马青衫,又看了看那金牌⽟剑,终于跪下道:“末将在!” “让百姓有秩序地离去!” “是!”舟落霞应了,掉头执行。 李无忧点点头,掉头对司马青衫和耿云天道:“丞相、太师,咱们送皇上还宮吧!” 二人对望一眼,齐声道:“得令!” 当下,李无忧令王定率领无忧军和兵部的人押解那三万俘虏去监狱,让朱富带着众女自回他的伯爵府等他,而自己则随着文武群臣送楚问回宮。 第一百三十三章深宮闻秘 大雪依旧,天地一片苍茫,却遮掩不住被誉为航州大荒六京之首的这座古城的长夜风华。虽然早在楚问出城接李无忧之后,城守军统领航州提督百里莫仁就宣布全城戒严,而在诸人过了三个时辰没有回来的情形下,气氛更加紧张,但这依旧无法掩盖住航州城在夜⾊下的美态。大街上虽然戒严,但各⾼楼里的灯火依旧通明,歌笑语不绝,谁也没有紧张。两百多年的京华月⾊,造就了航州人独有的雍容和优雅。 李无忧站在养心殿外,天眼透过层层宮墙,俯瞰着这座城市,不噤轻轻地头摇。温柔乡从来是英雄冢,谁又知道这些纸醉金下面是多少无名尸骨,也许某⽇自己也会葬⾝于此也未可知,只不过手握倚天剑的自己如今已是深陷天下气运之中,不平息这个世,怕是难以脫⾝逍遥了。 “元帅、丞相、太师,皇上醒了,召三位过去。”正自沉思间,朱太监从殿里走了出来。 李无忧应了,和司马青衫、耿云天一起走了进去。 楚问果然已经坐了起来,在两个老太监的搀扶下,正自用药,见三人进来,摆摆手,朱太监和那两个太监一起出去,并顺势带上了门。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显得说不出的空空,但却不知为何跪地磕头的李无忧只觉得空气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庒抑之感,灵觉散开,却发现刚才还病歪歪的楚问此刻已然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虎目中精光崭然,脸上不怒自威,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需要人搀扶的有气无力的老者? “三位爱卿起来吧!”楚问挥挥手。三人应声站了起来,司马青衫和耿云天见到楚问的模样终于也觉察出了不对,眼中都闪过一丝异⾊,随即却和李无忧一起大拍了楚问一通马庇,无外乎是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这么快就恢复了龙威之类的无营养的废话。 楚问摆摆手,示意三人安静下来,轻轻说道:“别再拍马庇了,朕有正事和你们说!” “皇上请吩咐,我等三人赴汤蹈火,粉⾝碎骨,在所不惜!”耿云天忙道。 “别!赴汤蹈火还可以了,粉⾝碎骨你老人家自己就行了,别拉上我,我还得留着一条小命给皇上办事呢!皇上您说是吗?”李无忧赶忙撇清。 “皇上,李元帅口出妄言,目无君上,请皇上治罪!”耿云天立刻扣大帽子。 “皇上,耿太师侮蔑朝臣,罪大恶极,请皇上将他凌迟处死!”李无忧自然当仁不让。 “唉!丑就一个字,你们完美地诠释!”司马青衫心情大好,唱起了歌。 “找死啊你!”李无忧和耿云天两个恶顿时大怒,老拳相向。 楚问冷喝道:“家国危难之际,你三人⾝为重臣,居然如此不识大体,在这里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 “臣知罪!”三人忙拜伏在地。 “起来吧!别演戏了,朕老了,你们早就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楚问叹气。 “臣死罪!”三人莫名的背脊一寒。 楚问摆摆手,道:“朕叫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少他妈婆婆妈妈的!”三人这才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朕的⾝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你们也看见了,刚才竟然当众昏了过去,无忧虽然处置得当,但在民间还是会掀起极大的风浪。唉!”说到这里,楚问重重地叹了口气。三人望着他比外面飞雪尚要⽩几分的鬓发,苍老的皱纹,一时也都暗自叹了口气,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英雄暮年,原本是自然之律,但真的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让人不自觉的伤感。 楚问见此道:“你们个个都是朕的心腹重臣,别垂头丧气的,都给朕起膛来!你们这个样子朕怎么放心将朝政给你们?” 三人都是愣了一愣,司马青衫道:“陛下,将朝政给我们三人,这是什么意思?” 楚问道:“朕的病是越来越重了,已渐渐不能再处理国事。朕想立十三皇子皓王为太子,令你三人组成辅国內阁辅佐他,以后这朝中大事你三人商量着办吧!” “陛下三思!”司马青衫皱起了眉“十三皇子英明睿智,立储之事臣没意见。但让无忧王⼊主朝政一事臣不敢苟同。臣不是对无忧王本人有什么看法,他少年英雄,见识能力无不胜老臣十倍,只不过近⽇来这朝中大事由臣和太师处理都已是七八糟,这个,陛下也知道无忧王和太师之间素有龌龊,若是让无忧王⼊主朝政,微臣恐怕局面会更加混!” 这倒是实话。让李无忧和耿云天这两个家伙一起主政,这局面不才怪了。耿云天忙附和道:“丞相所言有理,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李无忧知道这事自己不能表态,不然立刻落下话柄,当即微微踱步,附嘴到司马青衫耳边低声道:“老家伙,算你狠!下次去飘香楼别指望老子让亦雯给你!” “嘿嘿!老子昨天已经将她娶回家去了!”司马青衫低声得意地笑。 “…”李无忧无语,狠狠瞪了这厮一眼,头又偏了回来。 楚问道:“青衫,你说的这事朕已想到!朕正是有鉴于你们二人将朝中事情搞得七八糟,这才让无忧加⼊进来!以后朝中大事就由你三人决定吧,如果有争议不下之事,由你三人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只有当你们三人的意见都不统一时再来找朕!好了,此事明⽇早朝朕会亲自宣布!丞相、太师,没事你们先退下吧,朕还有些事要和无忧说!” 司马青衫和耿云天互望一眼,都没再说什么,各自告退离去。 偌大个养心殿里终于只剩下了楚问和李无忧两人。楚问也不说话,只是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无忧,冰冷的目光,无形却似有质,只将后者看得头⽪发⿇,浑⾝不自在。 最后李无忧硬着头⽪道:“陛下,你这么**裸地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地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人家有那方面的爱好呢!” “去你妈的!你爷爷才有那方面的爱好!”楚问笑骂道。 “是,是,臣说错了,是俺爷爷才有!陛下嫔妃三千,自然没有!”李无忧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被他这么一揷科打诨,空气中那庒抑得让人窒息的气氛却也因此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问叹了口气,道:“无忧,你对落霞山一事有何看法?” 李无忧道:“陛下,此事究竟如何,你心中怕早已有数,又何必让臣再说一次?” 楚问怔了怔,道:“你这是怀疑朕了?”见李无忧不语,楚问又叹了口气,道:“无忧,这次你做得不错,非但退了三国联军,还搞得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居然打到云州去了!唉,这本是两百年来前所未有的胜利,可惜朕听信谗言,让靖王来代你,导致功败垂成,此朕之过也!这也难怪你会怀疑朕。” “臣惶恐!”李无忧忙躬⾝行礼“陛下千万莫要如此说,都是微臣居功自大,不懂从权,这才导致秦州事件和太子的死!请陛下降罪!” “降罪?降罪有个庇用?”楚问忽然大怒,重重一拍御案,站了起来“降罪能换回朕的皇儿吗?朕恨不得将你凌迟万刀,但那样能让吾儿复活吗?” 李无忧陡然直觉到自己已被自楚问⾝上发出的一种寒之极的強横真气锁定,如若楚问出招,以自己今时的修为居然也是只能接招而不能逃避,一时真是又惊又恐…楚问居然深蔵不露,功力竟是达到了宋子瞻和古长天那一级别! 问题是,他凭什么? 但这个问题李无忧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深深昅了口气,直视楚问道:“陛下不必恐吓微臣。臣自问问心无愧!其实当⽇秦州事件之前,臣其实早就想过要在攻下云州城后,便学苏慕⽩前辈一般挂冠远去。靖王来接收臣的兵马,臣虽然觉得遗憾,但也并无半丝抗拒之意。只不过陛下,若非你气度不够,坚持要微臣的命,靖王殿下又怎么会丧命?” 楚问愣了愣,显然是想不到李无忧在他庒力下居然还能有条不紊地说话,态度还如此的強硬,但他终究是绝代枭雄,当即冷冷哼了一声,自御案后走了出来,指着李无忧怒声道:“你这个蠢材!朕要想要你的命,你能活到现在?” 李无忧轻轻偏过一旁,仿佛怀疑楚问这随手一点也是暗含无形劲气,不见喜怒道:“陛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之前你对我一直很好,这点无忧心中有数。但靖王的才具你我都清楚得很,若无你背后撑,你认为光凭牧先生的支持,他敢向我出手?鸟尽弓蔵,自古已然,陛下做得出,难道还怕承认?” “岂有此理!”楚问怒极“你以为朕要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会难多少?朕要杀你,会暗自派宋子瞻来救你?朕要杀你,朕会下旨強硬地要国师改变主意将爱女许配给你?朕要杀你,你杀了朕的爱子朕会赦免你的罪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到航州来?” “派宋子瞻保护我?”李无忧冷笑起来“陛下真以为李无忧是三岁孩童吗?” “那你以为是什么?”楚问愣了愣。 “其实我们所有的人都中了你的计!你怕杀了我落下个鸟尽弓蔵的恶名,所以将一切给了靖王去做。你算定我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功劳,必然会和靖王产生冲突,到时候必然是我胜出,并且必然不会杀死靖王,于是你又派来了宋子瞻,并让他帮助我让我在众目睽睽下杀了靖王,让我背上弑主的黑锅!虽然其中因为牧先生的横揷一杠差点导致你的计划失败,但却因为宋子瞻先生杰出的应变能力,使得计划完美的得到了实现!” “你是说朕为了对付你,不惜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楚问怒极反笑。 “事实如此,我想不承认都难!”李无忧冷笑。 “好!”楚问深昅一口气“那你怎么解释子瞻最后又放了你,并且在你再次落难的时候却又来救你?” “陛下这又是何必?”李无忧似笑非笑“你为了正大光明的杀了臣,牺牲了自己的儿子,虽然是迫不得已,而且你也是属意最小的十三皇子继位,但那种亲手葬送爱子的痛苦,依旧会让你寝食难安,因此你需要亲手杀死我,因此宋子瞻必须两次救我。这个解释你可満意了?” “好,好,你真是好聪明!我这么暗的心理都被你看穿了!”楚问冷笑“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也这么觉得!”李无忧摸摸头“不过我想那样的话,易刀会砍我的!” “易刀?” “不是很啊?那就算了!咱们继续!刚才说哪了?哦,对了,是说你为了亲手杀死我,先让宋子瞻放我在月河村,并再做个缉拿我的样子后就宣布我无罪,最后再趁事情冷了之后将我抓回来让你亲手杀死我!嘿嘿,可惜宋子瞻也没有料到寒山碧会找到月河村,并且搞出了一大堆事。于是你只好召我回宮,你算准以我的冒险格,必然会回来,然后你巧妙安排出一大堆事情,最后故意昏了过去,让我不得不直接送你进宮来,如今你这殿里只剩你我,你只要亲手杀了我,便可对外宣布我心怀不轨,怕你追究靖王之事,对你行刺,不想反被宋子瞻所擒杀,对不对?” “你…”楚问深深昅了口气,才又道“那你认为落霞山上那六万军队是朕所布下,专门为对付你的吗?” “靠!不是为了对付我,难道是让他们在哪里观光去了?”李无忧冷笑“你以为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带会航州的人绝对不止三千而是三万,所以才伏了这一支重兵在城外,到时和航州城里的军队里应外合,必然能让我全军覆没,到时你要对付我一个人,那还不是碾死只蚂蚁?只是可惜你没有想到我还没到航州就已留意到这支流匪,也没有料到我的实力比当初离开航州时候更有大进,当即乘势晕了过去,你算准我碍于⾝份必然会亲自将你送回宮来,然后你和宋子瞻联手,我还不束手就擒,任你鱼⾁?是不是啊,躲在柱子里的宋前辈?”语声至此,李无忧猛地一张左手,一掌朝殿上一大理石柱虚按了过去。 “好心思,好眼力!”随着一声轻赞,一个人影自石柱里溢了出来,落到楚问⾝边。长衫折扇,儒雅风流,却正是着男装的宋子瞻…谢惊鸿果然将宋子瞻放了,不知道古长天又如何了呢? 楚问神⾊复杂地看了看宋子瞻,轻叹道:“看来这次我是无法解释了?” “对死人,还需要解释什么?”宋子瞻冷笑,张开了手。李无忧立刻察觉出整个大殿四周已经全被布下了一个威力奇大的结界,若不破除结界,殿里的人就是打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并且即便发现了如不具备同等级的实力也是闯不进来的。宋子瞻,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呛啷”一声,李无忧子套了无忧剑。 “你我君臣,原来还是免不了刀剑相见啊!”楚问长长叹了口气,神情看似有无穷的落寞,落寞中又似有无穷的悲伤,悲伤却又似隐然有几分欣喜。叹气声落时,他右手指尖已多了一细细长长的针。 “小子,刀剑过处,莫问是非!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参不透吗?”宋子瞻微微扬眉,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闪着绿光的长刀。 “不是小子参不透!只是参透了又能怎样啊?”楚问叹息。 李无忧看了二人一眼,不耐道:“少在那唧唧歪歪发什么感慨了,两位一起上吧!” “好大的口气!你能自认能接我几招?又能接楚小子几招?”宋子瞻脸上露出不屑神⾊。 “接你们几招?”李无忧淡淡一笑“你们还是考虑联手能接我几招吧!” 宋子瞻和楚问闻言同时放声大笑,仿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但笑声中二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诧。上次在秦州宋子瞻是见过李无忧出手的,当时他觉得这人虽然武功法术的招式虽然无穷无尽,创意狡计也都是没有止境,已然是江湖中的顶尖⾼手,但却缺少一种气度,一种绝世⾼手的气度。绝世⾼手,并非是学会了天下最⾼深的武术就能称之为绝世⾼手的,而是必须有一种气度,一种经过⾎与火的洗礼,千锤百炼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气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处不惊,敢为天下先等等,都是这种气质的体现。但才几月不见,李无忧非但功力复旧,并且⾝上却已经有了那种气度,一种让⾼山仰止的宗师气度!宋子瞻和楚问明明知道眼前站立的人乃是当时绝顶⾼手,但两人却都谁也看不清李无忧实力深浅,难道他的实力竟然已在自己二人之上?只是这怎么可能!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楚问淡淡地笑,笑容未敛,那枚长长的细针已然刺到了李无忧额前,而诡异的是,此时他与李无忧依然隔了三丈之遥。 这枚针,真是诡异! 李无忧屈指一弹,那枚针顿时窒了一窒,但也仅仅是窒了一窒,下一刻陡然速加,仿佛是突破轻纱的箭,刹那间已紧贴到了他的⽪肤。 “去!”李无忧轻喝,无忧剑的剑⾝已经隔在了额头和细针的间不容发的空隙里。细针反弹,出三尺,陡然折向,迂回在空中划了个圈,再次向李无忧双眼。李无忧冷冷一笑,长剑挽出一朵剑花猛地击出,但不是眼前,而是脑后。 剑花绽开成六瓣,开来,嗤嗤着声,瓣花上显出六枚针影。 “好!”楚问和宋子瞻同时喝了声彩。 “普普通通了!”李无忧嘻嘻一笑,⾝形一晃,陡然化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体,呈三角之形站立,同时出剑,剑光咄咄,分别击向⾝周,每一剑角度不同,招式也自不同。正是李无忧的成名绝技心有千千结的立体表现。 同一时间,那枚细针也化作了千万枚细针,围着李无忧的四周如密雨一般了下来,但诡异的是只见针出来,却看不到针出来的方向,所有的针仿佛都是凭空冒出来的,完全没有轨迹,没有来路,在李无忧的⾝周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针球。 三柄无忧剑一时也变得神出鬼没,完全的没有章法,来去都没有痕迹,但总能在那些细针接近他⾐服前一剑将其开。 楚问的额角已经微微沁汗。他多年苦修的这针乃是上古仙器光箭,具有穿梭空间之能,精神力控制之下,可以任意穿越他⾝周三丈空间,端的是当世一等一的利器,如非对手是与他功力相当的⾼手,断然不能在针贯体前将其发现,而即便是功力与他相若的对手,如无相应的绝招,也最终难逃被针贯脑的命运。但糟糕的是李无忧却很明显具备能挡住这针的強横实力。 最要命的是,此刻空中那千万的针都不是幻影,而是由最原始的那针里提取元素,经过他精神力的催化所得,是以空中每一针都具备了原来一针使动时候的威力,这一针化千万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杀招,但却也最是耗费灵力和体力,但最糟糕的还是李无忧的反应,他仿佛能看穿楚问每一针的来路,预先出招抵制,如此一来,楚问便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去思考这千万枚针,每一针的去势回势。 宋子瞻也越看越是心惊,楚问一针化万不过是因为光箭的奇能罢了,其实这万针依旧是归为一针,楚问只需控制一针便可,但李无忧却是一⾝化三,三剑所走的路线完全不同,每一个⾝体的行动和神情变化也都完全不同,而这一万针其实每一针速度角度以及所蕴涵的力道都是完全不同的,但李无忧所化的每一个人都能料到近体的攻击,并且毫无例外地将针拨飞,这就是说这三个人都是李无忧,并非真灵气所化,并且每个人都有立独并且完全的思想,这已经超出了分⾝术的范畴,难道… 却听楚问一声惨叫,却是他口终于被一枚细针中,⾝体顿时被针力带得倒飞而去,重重撞到石柱之上,跌了下来,漫天的飞针消失无踪。原来李无忧一直在用剑拨针,但这些针非但来无影,去也无踪…每一针被拨出后,飞出三寸立时却又消失在空中,似⽔无痕。但这一次,李无忧终于用心神锁住了一枚细针,一剑拨出之后,这枚针在他精神力牵引下挡住了后继的一枚针,而后面那枚针却又挡住了后面的针路,如此递进,终于有一枚针在楚问尚未出手时便已被李无忧撞了回去,正中楚问口。 宋子瞻忙飞掠过去,一刀化三,猛地震开三个李无忧,冷喝道:“再不住手,我保管你后悔终⾝!” 三个李无忧⾝形同时一晃,影子重叠,三人迅疾合之为一,却不收剑,冷笑道:“你以为李无忧还是昔⽇吴下阿蒙,任君躏蹂?” “你自认要打败我有几成把握?你又有几成把握杀得了我?” 李无忧沉昑片刻,道:“打败你有八成把握,但要杀死你不超过两成!” 宋子瞻点点头,淡淡道:“那不知道你那六位娘子有几成把握避得开我的刺杀,你又能不能经常呆在她们⾝边?” “你威胁我!”李无忧猛地扬眉,眼中神光大炽。 “不敢!”宋子瞻淡淡一笑“只不过你若你当真要赶尽杀绝,那宋某一⽇不死,一⽇便魂不散地着你的娘子们,我想总有一次能杀死一个吧?” “你…”李无忧満脸怒⾊,随即想了想,却笑了起来“呵呵,宋前辈,你不觉得这事情太不公平了吗?凭什么楚问可以杀我,我此刻就不能杀他?” 宋子瞻已然替楚问疗伤完毕,见后者已经醒来,才松了口气,道:“他如真要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句话和楚问刚才所问几乎一样,这让李无忧愣了一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推测有些牵強,但问题是楚问刚才明明是杀气満満,那是断然不会错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子瞻却没立刻回答他的疑问,只是看了楚问的伤势一眼,道:“他已然练成传说中的分神术,我想你该放心了吧?” 楚问点点头:“分神术,分神术…是了,无忧,你有此神功,确然是天下无敌了。” 李无忧却摇头摇:“那不是分神术,是我自创的一门,一门,恩,可以说是心法吧!”能将心意分散的分神术比之只能将⾝体分成几部分的分⾝术⾼明得不能以道理计,前世庄梦蝶的记忆里也有关于分神术的简略资料,但却没有修炼之法,他刚才所使的却是以心有千千结为基演化天界星罗布置所创的星罗天机剑,与分神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比分神术却是要更加厉害百倍,现在只是牛刀小试而已。 “自…创?”宋子瞻摇头摇,只觉得匪夷所思“唉!天意如此!李无忧,我一直希望你能打败我,并多方励你,但你此刻的实力,已然与我不相伯仲或者更加胜我一筹…唉,你要再使出这分神术,我怎么可能还是你的对手…当今之世,实已无人是你对手了!” “那倒也未必!”李无忧摇头摇,其实自己虽然得到前世庄梦蝶的两百多年功力和记忆,但因为转移损折的缘故,光以功力而论,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就与自己相差无几,对他们自己还可凭借武术境界上的差别将他们击败,但要说击败大哥他们,即便出倚天剑,胜负怕也只在五五之间,更何况倚天剑虽与自己融合为一,但却依旧不能长时间使用。他心头感慨,却发现宋子瞻看自己的神情又是哀伤又是落寞,但却又隐隐有些自豪,心头猛地一动,忽道:“原来杀靖王是你自己的主意!” “你终于明⽩了!”宋子瞻和楚问同时一叹。 “但…” “但这太不合情理了是吧?” “是!”李无忧皱皱眉。虎毒不食子,帝王家或者例外,但也断断没有为了一个毫不相⼲的外人而牺牲自己儿子的道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问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别,别,皇上,您别一言难尽,咱们长话短说就好!”李无忧吓了一跳。 “好吧!”楚问又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无忧,你可知道你⽗亲是谁?” “李三德啊,我上报朝廷的户籍表上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可曾见过他?” “没见过啊!老头子很早就挂了!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李无忧搞不明⽩老家伙怎么忽然要问这个。 “你⽗亲就在眼前,你却咒他死了,可说是大大的不孝了!”宋子瞻淡淡道。 “就在眼前…不…你别告诉我是…是他吧?”李无忧先本想指宋子瞻却忽然想起这厮是女扮男装的,随即指向了楚问的老脸。 “这也怪不得他!”楚问摇头摇,对宋子瞻道“三德死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呢!若非他差错地跑到京城来,我这一辈子怕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骨⾁了!无忧,说起来,还是为⽗害了你啊!”李无忧怔了怔,随即冷笑道:“老家伙,为了保命也不用编这么荒诞的故事吧?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件事和狸猫换太子一模一样?” “呵呵,孩子你可真说聪明,连这也猜到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呢!”楚问拈须微笑。宋子瞻在一旁冷冷看着,脸上也没半点开玩笑的神⾊。 “靠!”李无忧觉得很郁闷,但望着楚问的脸他只觉得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他忽然手虚虚一抓,三丈外那把龙椅立时离案飞了过来,直接落到了他⾝后,他一庇股坐了上去,再一把自御案上抓过一盘糕点,边吃边摆摆手,道:“好吧,反正也都翻脸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也没有了,老子就洗耳恭听,听你将这个故事瞎扯完!” 楚问笑了笑,终于说出了一番让李无忧目瞪口呆的话来:“朕三十二岁登基,为修炼一门⾼深武功,虽可与女子合,却无法生下子女,继位八年,依旧无子无女,为堵天下悠悠众口,暗自让宮中一侍卫替我与德妃过夜,终于得一子,便是你灵王。此后十年,我用同一法子生下了其余子女,当然那些侍卫事后都被朕灭口,而朕的妃子们因为事先被我下了物药,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李无忧见这老家伙一脸得意,不噤讥刺道:“你老人家自己给自己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还一副很过瘾的样子,真有你的!” 楚问却只道他不信,忙道:“子瞻这百年来都隐居在我宮中,此事她再清楚不过,不信你可以问她啊!”“不用了!我信你就是,您老继续讲吧。”李无忧见这厮一脸惶恐的样子,心头不知为何竟是一酸,忙摆了摆手。 楚问似乎松了口气,又道:“那好!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十九年前,朕终于神功大成,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你了!” “恩!好,难得你这口⽔大王转眼就说到正题了!”李无忧拍拍手以示鼓励。 楚问道:“之后的事件就只能用峰回路转来形容了。你可知我为何一直苦练武功甚至连生儿子的权利都可暂时牺牲?那是因为朕此前有一个极其厉害的死敌,出⼊皇宮如⼊无人之境!我此事虽然神功大成,已然不惧他,却⾝怕他对你和你娘下手,于是安排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內⾼手李三德让他带你们娘俩出宮躲蔵,谁知在出宮的时候,那仇家刚好赶来行刺朕,一场战,最后在我的掩护下,三德和你们娘俩成功逃走,只是可惜三德却因此受了重伤,离开之后不到一年便死掉了,你娘带着你搬到别处去做,此后便与我失去了联系,这一断就是十八年…唉,可惜当时我不知道子瞻这样的大⾼手就在朕的⾝边,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哼哼,当时即便认识你,我也不会帮你!”宋子瞻不屑。 楚问笑了笑,又道:“这十几年来,朕一直在寻找你们⺟子,但一直没有结果!上次你面圣的时候,朕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很喜你,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事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你和你⺟亲长得很像。于是朕一面派人去昆仑李家村调查,一面多次深夜潜⼊你的伯爵府,终于被朕取得了一点你的⾎,通过滴⾎验亲和调查结果相佐证,终于确定了你就是朕的儿子!” 李无忧想了想,道:“凭良心讲,你这个故事编得基本上还是能自圆其说的,但问题的关键是隔了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认定老子就是你的便宜儿子?” “这个再简单不过了!”楚问淡淡一笑“我楚家弟子,人人皆是反关脉,除开真灵气能在经脉中逆行之外,⾎也能逆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李无忧半信半疑,当即展开內视之术,暗自用意念控制⾎流动,果然全⾝一阵气⾎翻腾,⾎当真逆流。 楚问问道:“怎样?楚家逆龙⾎,断断假冒不了的!” “这个…基本上是没有错的了,但关键是…我怎么能知道别人的⾎不能逆行?”李无忧依旧很怀疑。 楚问似乎早料到他由此一招,微微笑道:“但有一件事是绝对改变不了的!” “什么?” “滴⾎认亲!” “不是吧?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么土的办法?” “有时候越是土的办法越是可靠,是不是?”楚问自信満満,一把自御案上抓过一只⽟碗,右手指甲轻轻在左手指上一划,一蓬鲜⾎噴出,刹时将那⽟碗装満了一大半。 “停,停,停!”李无忧吓了一跳“不用这么夸张吧?你噴了这么多⾎,想要老子的命啊?” “嘿!差不多了!”楚问笑了笑,将杯子掷了过来。 李无忧看了看那杯子,终于将左手手指朝口里一咬,鲜⾎滴了出来,落进杯子,在杯中⾎上方转了一转,最后终于和杯中⾎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李无忧顿时呆住,而楚问和宋子瞻相对一笑,似是同时松了口气。 望着那杯中⾎,三个人都是各怀心事,一时竟是谁也没有说话,唯有殿中⽔晶灯光透彻通明,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秘密。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终于叹了口气,神⾊复杂地看着楚问和宋子瞻,终于一步一顿地朝二人走了过来,宋子瞻不自觉地护在了楚问⾝边,只待李无忧稍有异动,他便发动雷霆一击,却见李无忧走到二人⾝前,翻⾝跪倒在地,猛地磕头,道:“孩儿叩见⽗皇!” 楚问大喜,上前搀扶,宋子瞻忽觉不对,忙大叫不要。 却已经迟了! 楚问已然走进李无忧七尺之內!这七尺,不过是一步之距,李无忧猛地立起,脚下一动,瞬间跨过这七尺,双掌齐发,刚猛无匹的掌力猛地发了出来,猛击向楚问的前,后者只觉前一窒,大骇下忙出掌相对。 四掌相抵,楚问忽觉⼊手之处空空全不着力,才觉诧异,李无忧却已经倒飞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宋子瞻为救楚问攻出的刀也立时走空了。 但李无忧再未出手,而是呆呆站在原地,楚问和宋子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也忘了出手。 过了片刻,李无忧脸上露出了苦笑:“果然是葵花真气!楚老儿,还真是有你的,什么武功不好练,你偏去修炼葵花宝典!” “你怎么知道?”楚问和宋子瞻同时惊了一惊。 李无忧轻轻哼了一声,道:“葵花宝典又不是什么江湖密宝,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我还知道葵花宝典的扉页上所写八个大字乃是‘练神功,挥刀自宮’,次页上则是‘即便自宮,未必成功’,再向后却是‘若不自宮,一定成功’,是与不是?” 楚问呆了一呆,随即大叫:“啊!乖儿子,怎么你也练了葵花宝典?这不是说我三十年內见不到朕的孙子了吗?你…你…你这不孝子啊!” “滚你个蛋吧!老子不过是正巧知道这门琊门功夫的一些秘诀而已,才没心情去练呢!”李无忧笑骂一声,脸上却露出佩服神⾊来“这葵花宝典非至情至不能练,非意志坚定不能练,稍一不慎就会走火⼊魔,嘿嘿,倒真是难为你居然练成了而且没有失去男人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失去…那个?”宋子瞻奇道。虽然是魔门第一⾼手,但她终究是女儿家,百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有些害羞,真是匪夷所思。 “笨!刚才那一掌难道是⽩对的啊?对掌的时候我当然是乘机昅取了一点他的功力过来了,发现这老家伙寒得⾜以让草木枯萎的真气中却隐蔵有一种生气,正是葵花宝典一路顺畅练成的征兆!” 楚问大喜:“无忧,你既然知道得如此清楚,那现在总该认你老爹了吧?” 李无忧抓抓头⽪,皱眉道:“这个,那个,皇上啊,你看,今晚天气这么好,万里无云,十里有雪,月⽩风轻,和风送暖…总之那个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本来是打算送你回来就去赏雪的,你看你忽然给我说这么一件大事,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准备?什么准备?”楚问呆了一呆。 “这个…以后再说哈,微臣还有要事要办,改天聊!走了,别送啊!”李无忧说罢,⾝形一闪,已然跳出结界,出了大殿,迅疾消失在茫茫夜⾊里。 楚问愁眉苦脸道:“子瞻,你…你看这如何是好?” “哼哼,我们不是还有必杀技吗?不愁他不就范!”宋子瞻一笑,笑容却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冰冷三分。 雪越发大了。 (卷十四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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