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锥是由红猪侠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破城锥  作者:红猪侠 书号:2035  时间:2016/10/5  字数:10915 
上一章   第三章    下一章 ( → )
   那人毫不示弱,调转筷子,往段行洲手腕刺去。这一招煞是凌厉,筷尖未到,所挟的劲风就已让段行洲微觉刺痛,若当真挨上这一招,只怕手腕会断。段行洲倏地缩回手去,那人手指微转,筷子向下一沉,便将那块⾁稳稳夹到。段行洲当即气冲丹田,狮子摆头探出脑袋去,张口从那人筷子上叼住那块肥⾁,⾆头一转吃到嘴里,嚼得啧啧有声。那人自然大怒,手指一分,筷尖直戳段行洲面门。段行洲此时正洋洋自得,猝不及防,只得仰头躲避,那两筷子不偏不倚正戳进他的鼻孔里。这一下痛得段行洲涕泪直流,那人松开筷子,抚掌哈哈大笑。段行洲擦了擦眼泪,默默将这双筷子从鼻孔中菗出,还到那人手上:“我不抢了,你接着吃吧!”

  那人皱眉看着筷子头上沾着的鼻涕,哼了一声,将筷子掷在地上,当便给段行洲一拳。段行洲见这拳来势不算凶狠,笑嘻嘻伸出手掌想握住那人的拳头,不料将拳头接在手中,才觉一股劲力后发而至,直透骨髓,大骇之下忙弯起手肘,卸去手上劲道。他只道要被眼前的贼人打个正着“妈呀”一声正要出口,那人的胳膊却瘫软了下去,捂着口一阵痛咳,摆手笑道:“不打了,犯不着为一块红烧⾁丢了命。”

  段行洲顿时气焰⾼涨:“不打了?也要问老爷我答不答应!”他跳将起来,越过食篮,将那人扑倒在地,举拳就捶。那人肩背着地,先哼了一声,架开段行洲的拳头,旋即右手食指中指一并,挟劲风戳段行洲肩井。段行洲忙仰⾝躲避,那人变招甚快,又作掌法拍段行洲心口。段行洲在招式上如何是这人对手,只得跳起⾝来,闪到一边。

  那人得以跃起⾝来,抬手阻道:“且慢动手!我叫铁还三,和你一样,是奉调上京的捕快,我因伤蔵在船上已有半月,不是前⽇的刺客。”

  段行洲点头笑道:“你这贼人,拒捕不成,便开始耍花…”

  那人道:“我有崤州正堂发的公文,你一看便知。”他从里菗出一件公文,扔在段行洲怀中。段行洲展开公文仔细看了看,大声念出上面的名字:“铁、还、三。我怎知这公文真假?又怎知你是否假冒?定是那刘木知道我是捕快,才教你东窗事发时拿这个打马虎眼。”铁还三道:“我说一件事,刺客定是不知,我在十月间因霍山匪寇一案曾给你专门去过公文,你可记得?”他不料段行洲的记不好,这时问出这句话来,倒让段行洲好生为难,眼神闪躲不定,悄悄咬牙‮劲使‬了半天,连个模糊的印象也未凑得齐全。铁还三只得又道:“也罢,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受伤的刺客躲在这处,我的伤口可是老伤了;你且回想一下,当夜那刺客可曾受伤?又在何处受伤?”段行洲想了想,方笑道:“果然不错,那刺客全⾝而退,却不曾受伤。如此说来,你我确是同行,今后咱们一个衙门里当差,为了百姓安危,社稷太平,一定要互勉互励啊。”

  铁还三一笑,只得称是,段行洲又问他为何躲在船上,不肯露面。正在此时,船⾝轻轻一震,铁还三不由微微蹙眉,问段行洲道:“你可觉着不对?好像有船靠上来了。”话音未落,耳边一道尖利的风声,一支利箭擦破段行洲的鬓角“夺”地钉在他⾝后的墙上。

  铁还三一把将他推开,拾起地上的筷子,反手一掷,正中烛,将灯光熄灭。段行洲也找到食篮的盖子,胡遮在火盆上,隐去火光。

  “定是行刺刘大将军的刺客!”段行洲从靴筒里拽出匕首,跟着铁还三躲在窗户底下。铁还三却道:“不是。这是冲着我来的。我在崤州结了不少仇家,上京路上落了单,已遭他们劫杀一次,背上中了一箭。他们查到我在这船队上,前⽇扮作流氓,借与刘府争执之际,企图闯上船来,被我暗器击退。后几⽇因大将军遇刺,船上戒备森严,他们不敢靠近。今⽇来犯,或许是看见了什么疏忽。”

  “那一定是霍山的匪寇了?”

  “也不一定,”铁还三道“贪官污吏的走狗也有几个,不然也不会在意大将军仪仗,抢上来杀了我便是。想不到躲在大将军船上,他们还敢涉险杀我,看来这个官场之中人情险恶,一旦穷途末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说话间又是五六支箭擦着他们头顶飞进来,段行洲看看钉在墙上的箭,顿生景仰之情“做捕快能做到黑⽩两道人人得而诛之的田地,当说是到了大公无私的最⾼境界。”铁还三笑道:“你怎知这不是我贪赃枉法的报应呢?”段行洲神⾊一肃:“小钢,这等事开不得玩笑,若你真是那种人,不用他们,我先将你就地正法。”铁还三还待编个故事取笑他,却猛地看清了段行洲认真热切的神⾊,忙‮头摇‬道:“唬你的,我两袖清风,一⾝正气,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捕快。另外…”

  “你姓什么?”

  “我姓铁。”铁还三道。此时船⾝微微一,两人互望一眼,知道有人摸上了船。铁还三拈起一筷子,默默倾听外面的动静,听得脚步溅起融雪的细小声音离窗口越来越近,忽然手腕一扬,将筷子自窗格中出,带出“哧”的锐利风声,把段行洲吓了一跳。窗外有人应声闷哼一记,扑通落⽔。“这也行?”段行洲抓起一筷子,大为赞叹。铁还三却因出暗器牵动伤口,捂着息,连话也说不出。耳听外面的惊呼和脚步声越来越响,来的大概也在六七人以上。段行洲见势不妙,趴在地上,放声大喊:“来人!有刺客!有刺客!”外面的人忽然一阵寂静,片刻后有人冷声道:“铁还三,不必虚张声势啦,你的船已是孤舟一条,别指望有人来救。”

  “这是在诈我们吧?”段行洲问铁还三。

  此时船⾝渐渐漂得厉害起来,铁还三‮头摇‬道:“当是不虚。若是我带了这么些人,也应当砍断前后绳索,将船牵走,再细作理会。”

  “慢慢…”段行洲打了个寒噤“我们此时离船队也不会太远,为今之计,只有冲杀出去,跳江逃命了。”外面那人又道:“铁还三,我知道你暗器剑法俱佳,我也不会贸然闯⼊你屋里。你若不乖乖出来,我先杀了船上的人,再放火烧了你的船,如此三条人命,比起你一个人出来受死,哪个更划算些?”果听一阵拳脚加,刘木哼哼唧唧,想是堵着嘴,不然定要杀猪般大叫了。段行洲懊恼道:“我还真把刘木给忘了。”

  铁还三哼了一声:“我们自己命难保,哪里还有暇管他?”

  段行洲热⾎上涌,⾼叫:“他至少也救治过你的命,你这般无情无义,有谁会与你同舟共济?你不管,我一个人也能杀将出去。”外面的人听得真切,都是大笑,果见房门砰的一声大开,正待应敌,眼前却是一片黑⽩汤⽔等物翻飞而来,连忙闪避,噼噼叭叭,沾在⾝上的都是鱼⾁汤汁,更有碗碟砸碎在船舷上,飞溅的碎片扎得左近的贼人头破⾎流。他们这一通慌间,铁还三已将墙上的箭拈在指尖,闪⾝在门前,他认清船舷边的四个蒙面贼人后,便手指轻弹,四支利箭便如強弩发送,嗡然一声扑面而去。

  “成了。”段行洲大喜,手持匕首抢出去救助刘木,门边却闪出一条细长人影,手中⽩花花长刀挥舞,竟将铁还三的箭悉数绞落,回手一刀砍向段行洲后脑。铁还三大惊,即从间菗出一条软剑,強运真气抖得笔直,向那人刀背刺去,利刃相,莫说那人心神臆间真气翻腾,连刀剑下的段行洲也觉耳膜刺痛,一瞬间头晕脑,几乎昏厥在地。刘木却甚是乖觉,见贼人首领一时受挫,忙蹲⾝倒在地下,滚了几下,将段行洲拱到一边。

  二人连滚带爬闯至船头,贼人也随即聚拢。段行洲将刘木提起⾝来,胡割断他⾝上绳索,转眼四处一望,原来这条船已从船队中漂出,向下游冲了十多丈,刘锋的船队就在右手边,听见此处打斗声,船上纷纷亮起了灯,还有不少人在船舷边呼叫。现在跳⽔,虽少不了冻上一场,却也不难逃命。

  “小三!小三!”段行洲往船舱处大叫。铁还三此时再抖软剑,剑尖犹如蛇信,直取贼首面门,贼首轻功也颇了得,飞⾝跃上船舷,在他闪避之际,铁还三便跳出舱来。贼首此时居⾼临下,地势开阔,长刀大开大阖,刀锋挟着浩金风,直劈铁还三面门。

  铁还三⾝后即是舱房,避无可避,且苦于手中乃是一柄软剑,只得以剑锷处架住刀⾝。他勉力出手救助段行洲,体內虚弱,竟觉此刻浑⾝⾎脉被震得翻滚不已。饶是如此,他仍有暇推开长刀,凌空跃起,向着贼首‮腹小‬连踢两脚。

  贼首飘出两尺开外,见铁还三用力挑起软剑,又取自己咽喉,忙掉转大刀,想以刀背相格,却见那软剑像突然惊醒的灵蛇,倏然收卷,再蹿出时竟分作左右两路剑花,转而钉向贼首肩胛。

  凌厉的杀气刺得贼首双目生痛,着实分辨不清哪路为虚,哪路为实,大惊之际,却见铁还三浑⾝一颤,剑尖锐气一消而散,擦着他的⾐衫虚刺在夜⾊里。那贼首趁势挥刀开铁还三利刃,大喝一声,当头又是一刀斩下。这一刀依旧沉重,铁还三只得如法炮制,硬接一记,贼首电光般收刀再砍,一瞬间连劈五刀,铁还三一样连接五招,最后被震得单膝跪地,呛出一口⾎来。“打你个‮八王‬蛋!”段行洲劈手将匕首向贼首掷去。那贼首免不了闪避,铁还三软剑点地,想⾝而退,那贼首却甚机敏,一瞬间抬脚踩住剑尖。铁还三无暇夺回兵刃,踉跄退了两步后摔倒在地,贼首更是紧,菗手回来,斜劈铁还三右肩。段行洲见铁还三遇险,惊呼一声,也不顾眼前的贼人手持兵刃围着,就往前闯。忽听“叮”的一声,铁还三情急之下,硬生生将贼首的刀刃夹在指间。相之际,竟闻金石之声。这一招也大出贼首意料,他往怀中菗刀,却是纹丝不动。段行洲见状大喜,呼道:“快跑,快跑。”

  他不知铁还三重伤之下,一招间几将真力耗尽,此时不过苦苦支撑,不让对手夺回兵刃,哪里还有余力反击。

  那贼首看得清楚,冷笑道:“铁还三人称‘铁指柔剑’,果然名不虚传。”铁还三细长双目中怒意噴薄而出,却只能无声切齿。⾝后敌方脚步近,随便是什么样的庸手,一刀也可从背后了结自己的命。

  段行洲正被面前三人得手忙脚,见铁还三险状,心里呼道“完了”不噤闭了闭眼睛。忽听到一声马嘶,而且还是半空中传来的马嘶。他仰头观看,原本晴朗的夜空中有座飞来石峰,庒得星光月华尽皆失⾊,那乌云中一支黑蓬蓬的羽箭映出天际浮光,耀人双目,冲贼首面门扑去。

  那贼首见一人一骑天神般凌空飞来,早已肝胆俱裂,待认清了那扑面而来的黑翎,更不及闪避,忙弃了兵刃,仰⾝向后倒去。那支箭去势沉重,饶是他拼尽全力仰⾝,仍被中发髻,头⽪被扯掉般剧痛。

  此刻上将军手提黑马,轰然落于船首,顿将船尾庒得⾼⾼翘起,船上众人随之滚作一团。刘木正站在船头,站立不稳,摔向江中。马上人甩开鞍子,菗⾝跃起,展臂捞住刘木胳膊,将他扔回甲板。船尾这时也砰地拍回⽔面,碎浪溅人面。段行洲抹脸看时,一人一骑仍端立船头,就像凭空幻化出来的天神。

  “威风吗?”马上的刘锋俯下眼睛,看着段行洲问。

  “太、太、太威风了!”段行洲张大了嘴巴。

  刘锋哈哈大笑,指着闯上船来的贼人道:“从我的船上滚下去。”

  那些贼人二话不说,翻⾝就往⽔里跳,攀上原先驶来的小船,落荒而逃。铁还三这才过一口气来,勉強站起,要对刘锋行礼,眼前却是一暗,刘锋魁梧⾝材突然闪至他面前,伸出手来“啪”地在他脑后攒住一柄飞刀。那贼首心有不甘,最后下一杀手,这时见依旧失手,总算死了心,未等刘锋瞪眼,长叹了一声,跃⼊⽔中逃命去了。

  刘锋仔细打量铁还三的面容,脫口道:“你不是崤州捕快铁还三么?”

  ——原来铁还三的名声早传到大将军耳里——段行洲不由对他刮目相看。“正是。”铁还三行礼道“小人奉命上京,途中听得这伙贼人意不利将军,故此跟踪他们上了将军的船。”段行洲“咦”了一声,刘木忙接口道:“正是如此。”刘锋又问刘木:“你又在这船上做什么?”

  “小的给段捕头送夜宵来的。”刘木说着捅捅段行洲,好一阵挤眉弄眼。段行洲摸不清头脑,见铁还三也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只得随声附和。一时船工将船拢回,铁还三便与骆翊、詹柱、巴阡等人见礼。巴阡见了他不知哪来的怒气,哼了一声,又不敢当着刘锋的面发作,拂袖而去。

  “老骆,老骆。”

  骆翊却在独自沉思,刘锋呼了多声才抬起头来。

  “你看这飞刀,是哪路哪派人使的?也好查出个端倪。”

  骆翊将飞刀接在手中,随便看了看,冲着铁还三笑道:“恐怕铁捕头更清楚些。”铁还三举目望天,故作未闻。

  船队因这场大闹,故而靠了岸。为防刺客行凶,累及家眷,故刘锋带着骆翊、詹柱、巴阡,再加上年前必须赶到京城的段行洲和铁还三,连同王九贵、刘木分乘两条快船先行。段行洲与铁还三、刘木共乘一舟,抓住他们问个不休。铁还三冷笑道:“也没什么可瞒人的。巴阡的侄子在崤州杀了人,这位木二爷的儿子稀里糊涂地顶罪,让我翻了案罢了。那位巴少爷今年秋天伏罪销案,巴阡见了我当然仇人似的。”

  “哦,原来如此。”

  刘木接口道:“虽然我外表耝犷,可內心却细致得紧,做人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铁大捕头遇险,我将他救起,唯恐巴老爷加害,才蔵在舱里。要不是你小子,怎会吵将出来。”段行洲听他言语里对铁还三一口一个大捕头,对自己却是満口“你小子”怒道:“没有我,你早为贼人所杀…”刘木反诘道:“倒不知谁将我打蒙绑起来?”

  “这个…”段行洲语塞,半晌才道“你们对大将军说谎,也是不对!”“难不成说铁大捕头蔵⾝在此,才引得歹徒上船烧杀?巴阡还不借口将铁大捕头赶下船去?”刘木对段行洲怒目相视,转过脸又笑嘻嘻问铁还三道“铁大捕头,你说是不是?”铁还三蹙眉道:“想骗别人容易,倒是你们骆先生目光如炬,大半猜中了他们的来历。”

  “就凭他看了看那飞刀?”段行洲笑道。刘木⽩了他一眼:“我家先生的本事大着呢。倒不如我今晚去向骆先生说明,铁大捕头⽇后在船上行事也方便。”段行洲苦战‮夜一‬,此时疲乏不堪,便依刘木走了,铁还三更是旧伤复发,也卧休息去了。段行洲一宿好睡,酣梦中却觉船⾝一震,想到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灵醒了过来,披上⾐服推门看时,才发现快船又靠岸下锚了。他探头向刘锋那只船上望去,只见多人围着,而岸上当地差役刀出鞘,将船工纤夫围在正中初升的朝下,兵刃泛着绯红的⾎光。“出事了?”段行洲精神大振,一边跳脚拔起靴子,一边向大船奔去。面刘木⾐衫不整,披了件狐⽪斗篷,拦住他的去路:“闯什么!”

  段行洲伸长了脖子:“出什么事了?”骆翊闻声从人群中挤出来,将段行洲拉到一边,低声道:“小段捕头不要闯进去。詹将军昨晚遇刺,死了。”“死了!”段行洲大吃一惊“昨晚还好好的。”

  “可不是!”骆翊顿⾜道“现在只得等着当地衙门里的仵作、官差过来,那舱房已经封了。”“半夜里才见过,那么戒备森严,大概知道是什么时辰的事么?”骆翊‮头摇‬道:“确切时辰倒不知道,今早不见他从房中出来,只道他睡过头了,待开门进去,却见⾎流了一地,人早已死了。”段行洲蹙眉道:“骆先生,我也是公门里的人,不如让我看看,说不定能找些蛛丝马迹。”

  “小段捕头是公门里人不假,可是既非当地捕役,也非刑部官差。这个…”

  段行洲忙拍脯道:“骆先生,我是刑部正堂点名的捕役,总比这小地方的差役強些。”“说得也是。”骆翊终于首肯,分开众人将他带到房门前,黯然抹了抹眼睛“你进去吧,我是不忍再看了。”段行洲听骆翊的话,本以为屋內景象会如何惨烈,哪知屋內只是流了一大摊⾎在地上,除此之外,⼲⼲净净,陈设周全,不见有任何挣扎打斗的样子。段行洲尚未走近,却听一边有人喝道:“你进来⼲什么?”段行洲扭脸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撞鬼啦!撞鬼啦!”那人怒道:“大⽩天哪来的鬼!”

  “你不是刚死的詹将军?”

  “呸!”那人啐了一口“我是巴阡。”段行洲定神看看巴阡的面孔,想了想,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记混了。”

  “晦气,晦气。”巴阡又‮劲使‬啐了两口“我问你小子到这里来做什么?”段行洲道:“我是刑部点名的捕快,船上有命案,我当然要来看看。”他眼珠一转“巴将军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屋子。”巴阡道,一边又坐回角落里的椅子里,默默望去,詹柱尸体正在不远的上。段行洲小心上前,检验詹柱的尸首。詹柱仰面摔倒,⾝上只心口处有一处创伤,伤口圆形,径约半寸。因不便在仵作动手之前翻动尸体,伤口多深,便不得而知了。段行洲又看了看地上和詹柱⾐衫上的⾎迹,‮头摇‬道:“奇怪,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巴阡大吼了一声“滚出去!”

  大将发威确实令人胆寒,段行洲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躲了出去,在门口窥视,却见巴阡垂头捂脸,木然无声。“唉。”⾝后是骆翊叹了口气“同袍征战二十载,未曾战死沙场,却在这小小的舱房里葬送了命。情何以堪?”

  不久当地官长地保赶来,地方上死了一位朝廷大员,早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跪地磕头。衙役连同仵作等人也均来到船上,仵作查验尸首后,刘锋、骆翊、巴阡与段行洲聚在一处,听仵作回明查验结果。

  那仵作不曾见过大场面,战战兢兢半晌才道:“这位将军死时大概在三更,致命伤口原在心口,为利物直刺心脏。”说到死因,众人都觉伤感,刘锋哽咽问道:“死前可曾受苦?”那仵作回道:“那位将军⾝上并无其他伤痕,也无挣扎的痕迹,想来当即亡故,没有受什么苦。”巴阡却道:“若堂堂正正过手,也算死得其所,这个不明不⽩地死了,算什么名堂?”刘锋叹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那刺客用的是什么兵刃?”仵作道:“虽不曾发现凶器,不过据小的看,乃是一枚利锥。”此言一出,刘锋、骆翊与巴阡都打了个寒噤,面面相觑之下,言又止。

  段行洲知他们心中定是有了些底细,此时却不方便多问,乃问那仵作道:“那凶器定是让刺客带走了。可我看詹将军⾝上的⾎迹都是自伤口缓缓流出的,地上、⾐襟上全无飞溅的⾎迹,这是为何?”

  那仵作倒答得⼲脆:“小的不知。”刘锋怒道:“这刺客出在你们地方,你们却一问三不知!”骆翊低声劝解道:“老爷,这刺客有些来历,不是这个小地方的孽障,何必为难他们。”他们与当地官府涉善后,段行洲便溜出来找到铁还三,将所见所闻悉数告知,问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大捕头,不知道有什么见解呢?”铁还三笑道:“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说明那凶手应是詹柱相识的人。”

  “确实,”段行洲道“詹将军的伤痕乃利器所伤,而前⽇的刺客用的却是流星锤。因昨夜那场大闹,船队戒备森严,更不见有其他船只靠近,想要漉漉摸上船来,闯到詹将军面前,再无声无息地杀了他,真的难啊。”

  铁还三又道:“若是船上的人,武功要⾼到一击必中,也屈指可数。这些人都是刘锋⾝边的头头脑脑,詹柱住在哪间舱房,他们多半知道得清楚。”段行洲想了想,恍然道:“我知道了!凶手是他!”铁还三不料他心思如此敏捷,三言两语便破了案,当下也肃然起敬道:“谁?”

  “账房师爷王九贵!”

  铁还三瞠目结⾆:“为什么是他?”

  “哼哼,我早就觉得王九贵不是好人,盯了他许久了!那⽇刺客行刺之前,王九贵也在我们席上,待刘大将军来了,便匆匆走避。我看他定是贪污了府中的巨款,怕刘大将军察觉,故买凶杀人。结果那晚刺客失手,他便亲自下手。怎么样?我说的可对?”铁还三挑起大拇指道:“佩服、佩服。”“哈哈哈。”段行洲大笑。

  铁还三道:“说来惭愧,我竟走了眼,只道那王九贵是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却不知他竟⾝负绝学,深蔵不露。”

  “那也不怪你。”段行洲觍着脸笑“我这便去他屋中搜查凶器。”

  铁还三笑嘻嘻拱手道:“如此,有劳了。”

  顿饭工夫,段行洲便讪讪转回,皱眉道:“除了算盘就是⽑笔,倒没有一件如同凶器模样的。”铁还三奇道:“他肯让你搜查?”

  “王九贵下船采买詹将军的棺木去了,这时才回来。”他眼珠一转,伸手将铁还三从上拉起来,胡给他披了些⾐裳。

  “⼲什么?”铁还三让他生拉硬拽地拖到船头。

  “你看。”段行洲指着前面船上沿着跳板走来的王九贵,悄声道“你暗中偷袭他,他若闪避得开,定是武功不弱,说不定还能他现出凶器。”铁还三四处打量,从舱沿下摘了一枚冰凌,口中道:“他若闪避不开呢?”挥手将冰凌打出,这段冰凌打在跳板头上,整条木板突地一跳,王九贵哪有防备?双臂在空中扑腾几下“咚”地落⽔。段行洲咋⾆道:“若闪避不开,就只好落⽔了。”铁还三裹紧了⾐裳,打着战看周遭的人闹哄哄捞王九贵上船。段行洲挠头道:“若他真是凶手,更要把功夫蔵得紧了。”

  “哼。”铁还三冷笑“那么凶器呢?”

  “若他带在⾝上,屋里自然是找不到。”段行洲仍然不死心。

  王九贵被捞上船,险些一口气转不过来,⽩⽩送了命,被人搀扶到房中,哆哆嗦嗦换了⾐服,刚将随⾝的银秤拿出来,忽听有人大叫一声:“果然人赃并获!”吓得他双手一抖,银秤“当”地落在地上。段行洲从帐后跳出来,抓起秤杆,喝道:“这便是你昨晚行凶的凶器了!”王九贵扑上前去,捂住段行洲的嘴,道:“小段捕头,不要说。”段行洲放声大叫:“小三!我可找到凶器啦。”铁还三叹着气走进屋来,只在火盆边烤火取暖,任由段行洲横眉竖目审问王九贵。王九贵听说段行洲给自己安上了个杀人的罪名,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冤枉:“我何曾有这种胆子和能耐!”

  “看你见了大将军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就知道你贪污公款,如今事情败露,狗急跳墙行刺大将军!”“我何时贪污过公款!老天爷!”王九贵举臂向天“不过最近每次见到大将军,我都想方便方便…”铁还三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段行洲扬起手来作势:“你再不招供,我就动刑!”王九贵抱头滚在地下,哭道:“为什么一定就是我?我一介草民,什么事能牵扯到老爷?你们倒不如问问巴将军,他为戏子跟老爷争风吃醋;他侄子死时老爷也未曾替他出头说过一句好话。他总有些恨上老爷的吧?”

  “哦,这倒有点意思。”铁还三细长的眼睛一眯,更似两条漆黑幽深的罅隙。王九贵被他看得心里发⽑,又道:“要不是骆先生?他昨晚不在舱房,为什么就不是骆先生杀的?”段行洲和铁还三还来不及惊讶,门却咣当被人一脚踹开,刘木站在门前,冷冷道:“我看是要掌你的嘴了。什么屎盆子敢往骆先生头上扣?”王九贵菗菗嗒嗒道:“你昨晚寻骆先生,他不是不在房中么?”

  “他在老爷一处。”

  “你自然这么说了。你是骆先生带进刘府的小厮出⾝,你总是帮着骆先生说话…”

  刘木火冒三丈,撩起袖子上前,一边的铁还三却忽然道:“木二爷,你的手怎么了?”刘木看看手掌上着的渗着黑⾊脓⾎的绷带,道:“昨晚让贼人刺中。这个不说,先让我打他个头破⾎流。”

  “好好好。”王九贵道“不是骆先生,是巴将军总行了吧。”刘木哭笑不得:“我说你怎么总是往自家人头上栽赃?”铁还三道:“你们刘大将军为人温厚端正,视兵如子,官场上从未树敌;他行军临敌勇猛无畏,雷厉风行,无论是河西的流寇,还是苗疆的蛮夷,凡是与他为敌的,早就被收拾得⼲⼲净净。我看定是大将军无意中得罪了⾝边的小人…”

  “什么小人?”刘木作⾊道“老爷府上走动的,都是铮铮的铁汉,哪里来的小人?”王九贵咕哝道:“我看未必。”若非段行洲和铁还三上前阻拦,只这一句话,便可让刘木涌出全⾝力气将王九贵一脚踹死。直到骆翊走进屋来,刘木仍在兀自大叫:“你说谁!说出来听听。”

  “吵什么?”骆翊蹙眉的时候房中好像冷了那么一点,连火盆里红彤彤的炭火也暗淡了下去。骆翊道:“船上死了朝廷大员,正忙着装殓,你们这边吵闹不休,成何体统?”刘木道:“我是来找王师爷拨银子的,谁料这边先审起案子来了。”骆翊只‮头摇‬笑笑,便带着刘、王二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段行洲讨了个没趣,正怏怏不乐,铁还三却望着舱沿下的冰凌,若有所思道:“小段,若是船上自己人行凶,鲜⾎溅在⾐裳上,总有让人察觉的时候。如果凶手取一段冰凌行凶,无须‮子套‬凶器,待冰凌融化,⾎才慢慢流出,便无这等顾虑。”段行洲“呵”了一声:“我也是才刚想到,让你先说出来了。前些⽇子,我看巴阡取冰凌刺鱼,以他的腕力內力,在出其不意间刺杀詹柱,易如反掌!”铁还三点头道:“嗯。就算你说得对,凶手是巴阡,那么他为什么要杀詹柱呢?何以从苗疆出来这么长时间没有动手,偏偏这时才下手杀人?”段行洲心念飞转,想了想道:“我知道啦。”

  “你又知道了?”铁还三讶异已远不如刚才。

  “我想出了两个缘由。

  “其一,巴阡与詹柱在‮场战‬上结仇,一直想杀之而后快,却没有机会下手。前些天有刺客行刺大将军,他便借此机会杀了詹柱,大家都疑是刺客杀错了人,全想不到他⾝上,他便可以逍遥法外。不料你我大捕头在船上,看清了他的伎俩。哼,等他露出马脚,就可拿他。”

  “哦。”铁还三懒洋洋敷衍“那么其二呢?”

  “其二,那⽇的刺客分明是个妇人装扮,行刺不成,也不见她跳⽔逃跑,一定是蔵在船上,巴阡和詹柱与她不期而遇。王九贵也说巴阡为了戏子竟敢与大将军争风吃醋,定是见刺客美貌,与詹柱争斗不休,在那刺客的挑唆下,先将詹柱杀死,然后便要寻机刺杀大将军。为今之计,要紧盯住巴阡,在他准备再次下手时,将他人赃并获。”若不是因伤口痛,铁还三听了段行洲这两段七拉八扯,定要立时笑死,他叹了几口气,勉強忍住笑意,更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便叹了口气,问道:“小段,我见识了,你是极聪明的人。我倒是想请教,那自称寒州无敌的张笑哥是如何被你拿住的呢?”段行洲想了想:“我跑到张笑哥家里,将一个花盆架在门上,他回来时一推门,那个花盆就砸在他头上,他昏死过去,自然束手就擒。⾜见我有勇有谋,哈哈。”
上一章   破城锥   下一章 ( → )
破城锥是由红猪侠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破城锥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破城锥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破城锥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破城锥》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