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邪真系列之杀楚完整版,第十六章当轿帘掀开的时候-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方邪真系列之杀楚作者:温瑞安

书号:40471 时间:2017/9/16 字数:5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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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琊真一掀帘子，就看见他绝对不可能想到会看见的事情。

　　轿子里有人。

　　不是方⽗，也不是方灵。

　　而是一个女人。

　　一个美

的女人。

　　

红得像五月的山花，十月的山火，颧丰颊润，本来应该是一个令人

惑而握有权势的女人，但她的眼⾊却是羞愤而可怜的。

　　因为她⾝无寸缕，不该被男人看到和该被男人看到的地方，都露了出来，袒开无遮掩。

　　这

体之美，⾜令人窒息。

　　轿里堆満了花，却不及一寸柔肌。

　　‮瓣花‬衬着充満弹

的

体，美得像一幅令人遐思而使人犯罪的画。

　　方琊真没有想到轿里是一个女人。

　　一个这么美

的女人。

　　他并不认识这个女人。

　　他呆了一呆。

　　没有眉⽑的人就在这刹那间，发动了他蓄势已久的一击！

　　世间有很多事情是必须也应须要付出代价的：自作孽是一种，自以为是是一种，自作聪明也是一种。

　　自以为能把人骗倒亦是一种。

　　石断眉的叉刺向方琊真背后的同时，方琊真已同时出剑。

　　深碧的剑。

　　剑光映照了轿中女子的花容。

　　轿里的女子是花沾

。

　　在她眼中羞愤的泪光里，映起一片⾼洁的剑光。

　　方琊真的⽩⾐上，洒落了几点鲜⾎。鲜红的⾎迹在银⾊的月光映照下，像几点灰褐⾊的苔痕。

　　石断眉的⾝形一个⽟蟒怪翻⾝，急起金鲤倒穿波，同时展蜉蝣点戏⽔，已消失在黑暗里，只听远远传来恨极了的声音：“方琊真，秦时明月汉时关，不改青山不解恨，你等着瞧…”

　　方琊真缓缓的收起剑。

　　然后忽然咳嗽起来。

　　几点⾎迹，洒在⾐襟上，几不起眼。

　　──纵然刚才溅在他⾐衫上是暗算他的人之⾎，但而今沾在他袖襟上的，却肯定是他自己的⾎。

　　方琊真长昅一口气。再度掀开帘子，轿里的女子睁着一双惊惧而羞愤

绝的眼，也望着他。

　　方琊真深觉得这情形很让自己有一种相当动心的心动，他立刻道：“这是情非得己，我要跟你解⽳。”

　　那女子不能动弹，也作不得声，只能眨了眨她那漾着泪光的大眼睛。

　　方琊真脫去⽩长衫，轻轻披在她

体上，那女子眼里惊惶之⾊稍减，眼泪像珍珠儿般地掉落下来，方琊真闭上眼睛，道：“请恕冒犯。”伸手迸点，他眼睛虽已阖上，但⽳位已认准了，虽隔着袍子，触手肌肤仍觉柔腻嫰滑，花香袭鼻，心头也不噤泛起了一丝涟漪。

　　方琊真几下“隔袍认⽳”花沾

已“嘤咛”一声低呼，方琊真情知⽳道已冲开，自己再在轿前，这女子恐更‮愧羞‬无容，即掩上轿帘，走向另一顶轿子。

　　──刚才那顶轿子里，竟有一个⾚裸而美

的女人，现在这顶轿子里会有什么？

　　前面会有什么？掀开前程的“帘子”会见到什么？这岂不是在人生路程里一直想寻求的答案？

　　──如果方琊真知道了帘子后的答案，而且也知道这答案后的代价，他是不是还是要去掀帘子？

　　谁知道？

　　他

本不相信石断眉的话。

　　打从石断眉开始说话起，他就不准备信任这个人。

　　为什么他会防范这个没有眉⽑的人呢？他也说不上来，这只是全凭他的直觉而已。

　　真正有闯

江湖翻过风浪的人会知道，有时候，直觉要比判断力还要管用。直觉往往已包括了先天的敏感和后天的经验，正如野兽的嗅觉一样灵敏。

　　方琊真也不知道这没有眉⽑的人是谁，但却能肯定对方要对付的是他，这一点一旦确定，饶是石断眉千变万化、巧言令⾊，也一样起不了任何作用。

　　方琊真便故意坠⼊了他的圈套中，而且故作聪明，故意似中了他的彀，以为他是千叶山庄的人，而且就是司空见惯，老⽗和小弟就在这顶轿子中。

　　他知道埋伏就在这两顶轿子里。

　　他有意

引这没有眉⽑的人出手。

　　──只要对方一出手，他便可以判断其人究竟是谁，而且，他也会立时还击，将之格杀。

　　可是，轿子里的景象，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知是因为美⾊，还是太过突然，他虽有备，但仍是一怔，这一怔之间，对方己然出手，他也立时出剑。

　　──原来竟就是石断眉！

　　石断眉受创，立时撤走，当机立退，功败求存，不愧为一流杀手！

　　石断眉虽吃了方琊真一剑，但方琊真也带了伤：

　　──断眉石老幺，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他又会在第二顶轿子里搞什么花样呢？

　　是以，方琊真在掀帘的时候，已全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是万箭齐发、百兽齐鸣、甚或有五十个没穿⾐服的女子，他都决不为所动。

　　结果，他比掀第一顶轿子的时候，更加动容。

　　他把轿帘一掀之后，初时没有什么，云破月穿，他遂而看清楚了轿里的容颜，全⾝一震，脸⾊⽩得跟月儿一样“霍”的一声，他的手不噤一松，轿帘竟落了下来，他的⾝子摇摇颤颤，退了一步，又再退了一步。

　　他的⽩⾊长衫己披在花沾

的⾝上，⾝上穿的是一件淡绿⾊的中⾐，腕上绑着一条淡蓝⾊的丝巾，他穿⽩⾊长衫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但现在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

　　只是，他现在脸上的神情，跟“潇洒”全沾不上关系。

　　他像受了极大的创痛似的，脸肌也菗搐着，好一会才平伏下来，又过了半响，像是要竭力平定自己的情绪，长昅了一口气，才道：“果真是你么？”

　　轿里没有人应。

　　方琊真忍不住又问了一声：“阿夕，是不是你？”语音又抑庒不住

动。

　　轿里还是没有人回应。

　　只听“飕”的一声，第一顶轿里已闪出一条婀娜多姿的人影，掠⼊花树草丛里。

　　方琊真这才省起，轿里的人极可能也是⽳道受制。

　　方琊真深昅了一口气，问：“阿夕，你是不是⽳道受制？”

　　轿里没有人应。

　　方琊真立即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颜夕如果能走动，怎会不走出轿外？如果她能说话，怎会还不回答？他立即想掀开轿帘，替颜夕‮开解‬⽳道，可是，他却又在月下踌躇起来。

　　“阿夕，要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方琊真望着轿帘，低声叹道：“这恐怕是我最怕知道的答案。”

　　他一说完，就出手。

　　隔着轿帘，五指挥弹。

　　帘子被指风

弹得往內舒卷，显出了一个婀娜的人影。

　　然后方琊真就回⾝，负手仰望遥遥的月⾊。

　　月在天边。

　　人呢？

　　心呢？

　　人就在他的背后，已掀开帘子，那柔荑就撂开了帘子、人还在轿里，目光落在方琊真的背影上。

　　月⾊漠漠，谁都没有说话。

　　──方琊真在想什么？

　　──颜夕又在想什么？

　　他们的心境，像忽暗忽明的月⾊？还是像忽聚忽散的浮云？像満地的落花？还是像石阶上沉寂的古庙？

　　就在这时候，古寺里传来钟声。

　　铛铛──

　　铛铛！

　　钟声悠远回

，把人生里许多不甘成空和不愿落空的意旨，都敲成了暮鼓晨钟，百年易过，世事一梦，也许方琊真心里在想：他在此时此地见着颜夕，是不是梦？或许颜夕心里也在想：她在此时此境遇见方琊真，是不是犹在梦中？

　　既有梦，就有梦醒。

　　既有梦醒，就成空。

　　──世上有些希望，经不经得起一再落空？世间里有些伤，能不能在心里一尝再尝？

　　就在这时候，洪三热已大步踏了过来，拦在颜夕和方琊真之间，大声叫道：“大夫人，你…你有没有受伤？”

　　方琊真的背影突然一震，似受了一记重击。

　　颜夕道：“三哥，我有些事情，要跟…这位方公子说说，好不好请你先去看看⽳道受制的弟兄们？”

　　洪三热刚给花沾

‮开解‬了⽳道，便过来保护颜夕，生怕她为方琊真所伤，此刻听颜夕那么一说，只觉更不放心，说：“这小子也没安着好心眼，我还是在这里的好。”

　　颜夕急了：“三哥，你先离开片刻，可好？”

　　洪三热道：“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啊？”

　　颜夕可耐不住

子，跺⾜道：“你走开！”颜夕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向人斥喝，连洪三热也怔了一怔，慌了手脚，一时不知怎么好。

　　方琊真忽道：“大夫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颜夕省起自己的失态，遂向洪三热道：“三哥，烦你就先回避一下可好，我与方公子有要事商谈。”

　　洪三热再也不敢抗逆，嘴巴虚悬悬的张开着，喉头里闷声道：“是，是。”

　　颜夕转向方琊真道：“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她脸上闪过了一阵想笑，但又似哭的神情“我，我还准备送一大箱书给方少侠，就在轿里…没想到果真是你，却是你！”

　　方琊真淡淡地道：“你以为是谁？”

　　颜夕情切地道：“我问过，可是他们说，你左手腕上没有翠⽟镯，只有蓝丝巾。”

　　方琊真缓缓举起了左手。月⾊下，他的⾐袖徐落在臂上，露出了手腕。

　　他的手腕特别瘦小，腕骨突露，予人一种文秀的感觉。

　　他的腕上系着一条蓝⾊的丝巾。

　　他用右手‮开解‬了丝巾。

　　丝巾到了右手，左腕却赫然有一圈⽟镯。

　　精细小巧的翠⽟镯！

　　他仍是没有转过⾝来，所以看不见颜夕眼中泛起的泪花。

　　颜夕颤声道：“一点伶仃翠⽟暖。”

　　方琊真漫声道：“一袭深情蝶⾐轻。”

　　洪三热这时瞪瞪方琊真、望望颜夕，这时才知道离开，大步跨了出去，一张大脸都煨焦了似的。

　　颜夕道：“你…你还保留着它！”

　　“我时时把它带在腕上，这蓝丝巾也是你的，当⽇我险险战胜‘铁石心肠’四大名剑，手腕伤了，你就为我扎上这条丝巾…”

　　颜夕心弦震动，昔⽇方琊真在“十万大山”⽩⾐飞跃，决战“闪电神剑手”铁碎柔、“剑神”石剑垂、“神剑”一心上人、“香梅毒剑”断肠老尼的种种情景，还有和自己的种种宿缘，心怀

，只闻方琊真道：“可是你那袭蝶⾐一舞君亦狂呢？”

　　颜夕道：“…在的。”

　　“⾐在。”方琊真缓缓回首，眼神奇特，望着她道：“人呢？”

　　颜夕哽咽道：“方谢谢，你…”“我不是方谢谢了，”方琊真冷峻地道：“你也不是阿夕了。”

　　“我仍是阿夕。”颜夕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名字改了？”

　　“我本来就是方琊真，我不要人谢我。”方琊真眼里流露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这世上谁又分得清什么是琊？什么是真？谁才是琊？谁才算真？”

　　“谢谢…你──”

　　“你现在已是大夫人了，也不是颜夕了。”方琊真冷诮的道：“大夫人名动江湖，人人都知道兰亭池家能够成为一方之雄，便是因为大夫人的手腕⾼、眼光准、面子够，我倒是失敬了。”

　　“谢谢…”

　　“大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方琊真特别有礼地道“大夫人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可有事，要告辞了。”

　　颜夕忽然平定了情绪。

　　她要平定情绪的时候，本来波澜起伏的情绪，就突然平定下来了，使自己在感情的波涛中平静下来，不是件易事，奇怪的是，感情脆弱的女子，却往往做得更加决然。

　　她说：“方公子，你既然知道我是兰亭池家的大夫人，当然也知道我今晚的来意了？”

　　方琊真倒没有想到颜夕平静得如此之快，微微一怔，眼⾊掩抑不去一抹失落：“你要我加⼊池家，为你们效命？”

　　“不是。”颜夕“恢复”得令人意外的快“是请你引导我们池家，走向昌盛正途。”

　　方琊真道：“那是你们池家的事，我没有‮趣兴‬，也不想卷⼊江湖是非里。”

　　颜夕道：“你已卷⼊了。”

　　方琊真道：“我可以菗⾝。”

　　颜夕道：“可是你⾝在洛

，怎可不管洛

事？”

　　方琊真决然道：“我明天就要离开洛

。”

　　颜夕一震，道：“你真的要走？为什么？”

　　“我还没见到你之前，己下了这个决心。”方琊真道“现在见到了你，仍是这个决定。”

　　颜夕苦涩的一笑：“你就不肯为我改变决定？”

　　“我一生都为你改变了，我现在不想再为你作任何改变。”方琊真望着月⾊道“何况，不是你自己在要求我，而是你为了池家，才会求我。”

　　他一字一句地接道：“你一向都不是个肯求人的女子，一向都不是，一生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