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拔剑是由温瑞安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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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怒拔剑 作者:温瑞安 | 书号:40474 时间:2017/9/16 字数:5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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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怨做的事,不像是人做的事。 不过人的特⾊就是常常在做不是人⼲的事,而且天天都在做着。 仿佛不如此就不是人。 任怨一⾝都是⾎。 ⾎不是他的。 ⾎是别人的。 ──只有⾎不是他的他才会如此⾼兴。 ⾎是受害者的。 受害者是花晴洲。 花晴洲是花枯发的独子,花晴洲听话而孝顺,样子聪敏俊秀,廿岁,武功已得乃⽗真传,但从未涉⾜江湖。 赵天容“发梦二”花氏门下之徒,贪花好⾊,但为人甚讲义气,因自小是儿孤,为花氏收⼊门下,故对花枯发一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任怨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死。 惨,就惨在他们还没有死去。 任怨在动刑。 他把花晴洲的⽪完完整整一大张地剥了下来,而花晴洲仍没有死去,人人都可以看得见他痛得每一块肌⾁都在抖,但就是死不去。 而且还叫不出声。 任怨就用吴一厢那把,在花晴洲咽喉上一抹,这少年人就成了哑巴,而且成了个没有面目的人,接着更变成了个没有⽪的人。 ──只是没有了人⽪,还算不算是个人? ──像任怨这样还披着人⽪的人,也算不算是个人呢? 花晴洲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他在流泪。 泪珠儿滚过颤抖的脸肌,滑过颤哆的颈肌,流过抖哆的肌,一颗清泪早成了⾎。赵天容的情形比他更糟,他本来就被砍了一臂一腿,只求痛快地死。 任怨却不让他痛快。 他对赵天容使的是剐刑。 剐即是凌迟刑。 任怨一定是个惯于施刑的能手,他每一下刀,都精确娴,先剥⽪,后片⾁,一共切下二百三十一片⾁,赵天容只剩下⽩骨嶙嶙,双目碌碌地转,连泪也没有了。 任怨这下像完成了一件伟大艺术品似地叹道:“我保管你明天还能吃些东西,不过不能撒粪放尿。”他満意且有信心地道:“而且你现在一定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任怨还威胁地道:“你听得懂,就点点头,别以为我把你整成这样子便再整不了你了,你知道我再泼你一桶沙、一桶⽔,你会有什么感觉吗?要是那沙是烘热了的或加点火炭,那⽔加点辣椒或藌糖,然后放你到光下曝晒…”赵天容立即就点了点头。 任怨又道:“别怪我也把你的声带割掉了,因为我不喜骂人,也不喜听人骂我。凡是耝俗的字眼,我都不喜。你可记住了吗?下次,千万不要用那种字句骂我…啊!我倒忘了,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在场的人,多不敢看。 不忍看。 在剥⽪的过程里,连蔡小头和兆兰容都看不下去。 只有任劳看得很欣赏,也很钦佩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个比他年轻近四十岁的伙伴实在行。 至少比他狠。 更比他绝。 ──这些人落在任怨的手里,唯一的希望和最大的幸运,便是死得快一些。 有一个人也一直在看。 但已睚眦尽裂。 花枯发。 ──一个是他的爱徒。 ──一个是他的亲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孽,竟遭遇而且目睹这样的情境。 甚至连萧氏兄弟都认为任怨有些过分。 ──何必在众人面前种下那么大的仇恨? 这种深仇大恨莫可消解…莫非上头早下命令,要把这些人全部… 萧⽩和萧煞又有点惑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问。 闯了那么些年岁的江湖,也跟随蔡相爷和方小侯爷⾝边好些⽇子了,什么该说的,什么该看的,什么该问的,和什么才是不该问、不该说、不该看和不该知道的,他们总能分得一清二楚。 反正他们来这儿的任务,就是协助任劳、任怨,做他们一切要做的事情。 一切不该做的事就不做。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这儿弄得一片藉狼⾎腥。 像座人间地狱。 像处杀戮屠场。 任怨完成了这两件“伟大的工程”后,看着⾎污的手,仿佛意犹未尽,道:“在我还没选第三位试刀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是不是还要当硬汉?” 并非人人都是硬汉。 有的人已呕得一⾝都是秽物。 人都有求生的望。 就算敢死,也不想是这种死法。 所以任怨一问这句话,一定有人求饶,宁可任听指使。 不过就在这时候,砰砰二声,二人背向着任怨,倒撞而⼊。 温梦成倒认得他们。 ──既然萧⽩、萧煞、兆兰容、蔡小头出现了,这两人出现倒不⾜为奇。 他们本来就是京城里的“八大刀王” ──那是习炼天和彭尖。 只是温梦成倒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进来。 这两人是倒着滚进来的。 就像被人一人一脚踹了进来一般。 当然不是没有人能打得倒这两大刀王。 而是不多。 就算有,也不是把他们当球一般踢进来。 能有这样功力的人,纵观整个京师,最多只是那么几个。 就那么几个。 几个里一定有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愁飞。 他⾝边还跟着两个人。 祥哥儿和欧意意。 ⽩愁飞一进来,就发现情形有点异样。 ⽩愁飞似乎有些意外,所以长昅了一口气,利落地道:“听说今儿是花魁做寿,我特地来这儿拜寿的,可是外面门噤森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时莽撞,闯了进来,要是诸位不便,我也不叨扰了,这儿拜过就走。”边说边向花枯发一拱手,只说了一句:“花兄大寿,松柏长青。”转⾝正要离开,就在这时,他似才发现种种令人怵目的情景,当下愣了一愣,失声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枯发因爱子惨死,整个人伤心到了极处,什么都豁出去了,怪笑道:“别假惺惺了,你拜的好一个寿!” ⽩愁飞満脸狐疑,他⾝边的祥哥儿却叱道:“花魁,咱们副楼主好心好意地来拜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一些。” 任劳忽然笑着走上前来道:“大家喝了点酒,花老冲着兴,多说了几句,⽩楼主就不要见怪。” ⽩愁飞本来是很谦恭地进来,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又变得很懒散和悠闲。 懒散和悠闲原只是一线之隔,但却是迥然的两种情。 懒散的人忙不来,悠闲的人忙也舒服。 ⽩愁飞却是懒散得洒脫,悠闲得倨傲。 他嘴角又泛起了笑容。 一种不屑、无惧、不受骗的笑意。 “喝了酒,也不见得会杀人助兴吧?” 任劳強笑道:“这是‘发梦二’在清理门户。” ⽩愁飞道:“他们在清理门户,何劳任兄发言?难道他们都说不了话?” 任劳的笑容已很勉強“⽩公子,您的‘金风细雨楼’跟‘发梦二’可没深,是非皆因強出头,你们还是管自家的事吧!” ⽩愁飞像要索赖在这里不走了。 ⽩愁飞负手四顾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业可养⾝须着己,事非⼲己莫劳心。” 然后又同祥哥儿道:“你说现在这儿像什么?” 祥哥儿小眼溜溜地一转,答道:“像是座⾎⾁屠场嘛!” ⽩愁飞又好整以暇地问欧意意:“你呢?” 欧意意悠闲地道:“像战火屠城。” ⽩愁飞蛮有道理似地点点头“你说,花魁会不会在自己大寿之⽇,生剥人⽪,剁手切脚地对待来客,以表庆贺呢?” 然后他向任劳笑道:“对不起,这儿看来可不止是几条人命的生死,就算阁下在刑部里有专职,在江湖道义上,我不能不冒大不韪,想知道个究竟。” 任劳已笑不出来了。 任怨忽道:“⽩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愁飞打横走了一步,道:“我已借了你一步,你几时还我?” 任怨道:“⽩楼主,朱刑总常问候您呢!” ⽩愁飞一笑道:“是吗?我也常念着他。不过,他那儿,我总不大敢过去拜晤。” 任怨道:“您瞧见了,‘八大刀王’都在这儿,这里的事,其实是谁的意思…副楼主也必定明⽩。” ⽩愁飞这一次略犹豫了一下。 温梦成的人却很清醒。 他觉得这情形似乎应该说话了。 ──一个老经江湖的人,必然知道:说话一如动手。在不要紧的时候,任你沉默寡言、三缄其口,也不打紧,但在重要关头,早一分说、迟一刻说、说少两句、说多几字、说话轻了、用语重了、反应慢了、表态太快,都是⾜以扭转乾坤、判败定胜的大事。 甚至比动手过招,更需把握时机。 温梦成是个老江湖。 “老江湖”的意思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成过败过,曾骗人也被人骗过,而今只有他骗人而谁都骗不了他的人。 所以温梦成立即发话:“⽩公子,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愁飞立即反问:“你几时听刑部的人加⼊了‘金风细雨楼’?” 任怨慌忙道:“我们不是刑部的人。” 温梦成反问:“‘金风细雨楼’是不是已为朝廷所收编?” ⽩愁飞目光锐利“你…你们⽳道受制?” 温梦成道:“我们着了‘恙’。” ⽩愁飞道:“什么‘恙’?” 温梦成道:“‘五马恙’。” ⽩愁飞恍然道:“难怪。” 温梦成道:“这几个使刀的和任劳、任怨要我们投效,打着的是朝廷授意和‘金风细雨楼’的旗号,花二老的儿子,就给他们剥了⽪,‘牵牛尊者’也死在他们手上。” ⽩愁飞怒道:“我明⽩了。” 温梦成已把握住机会。 他及时告诉了⽩愁飞实情。 看来任劳、任怨,都想飞⾝过去掩住温梦成的口,甚或是杀了他──可是,他们却不敢妄动。 因为⽩愁飞一边与温梦成对话,一边微笑地看着他们。 笑容似乎很温和。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温、觉得和。 反而感觉到杀气。 ──一种一旦他们有所异动,立即格杀勿论的寒意。 然后,他们听见⽩愁飞说话了。 语气很轻松,就好像向人借把火镰用用一般“谁人有‘五马恙’的解药?” ⽩愁飞笑笑又问:“我知道‘五马恙’的解药是‘过期舂’,那是一种越晒越盈润,而雨淋反而枯⼲的花叶,恙虫就长在这种花叶间,你们既下得了‘恙’,就一定有这种花叶研成的粉末…”接着,他又很愉快地问:“谁有‘过期舂’,请给我。” 看他的样子,仿佛认为别人一定会掏出来给他似的,听他的声音,越发肯定没有人会或敢拒绝他一般。 他很有信心。 他有信心是因为他知道别人知道不给他的后果。 ──一个人能够控制一件事的后果,当然便有信心。 问题是:只要一方面越有信心,另一方面就必定感到没有信心。 信心这回事,有时竟也似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此消彼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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