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先生是由萧逸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冬眠先生  作者:萧逸 书号:40576  时间:2017/9/16  字数:12604 
上一章   四、智败寻衅人    下一章 ( → )
  柳青蝉忽然垂首,咬咽地泣了起来。

  田福亦不噤滂沱泪下。

  一阵阵的寒风吹过来,竹叶子唰唰啦啦地响成一片,更增添了一些离愁别绪,这其中倘若再加以生离死别,那情景可就更悲惨了。柳青蝉泣了几声,忽然咬了一下牙齿,就要去菗剑。

  田福一把抓住她道:“姑娘,你要⼲什么?”

  “我去找那小子去…”

  “姑娘!”

  田福用力地拉住她道:“千万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柳青婢大声叫道:“我要给大伯报仇…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一面说,她一面用力地挣着。

  田福死命拉住她不放。

  “你放开我,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田福神⾊凛然道:“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主公他老人家尚且不是这人的对手,你又能报什么仇?”

  一句话说得柳青蝉顿时一呆!

  田福感伤地道:“小不忍则大谋,姑娘你是聪明人…我们快走吧!”

  柳青蝉咬了一下牙齿,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剑把。

  田福拉着她张惶地步⼊竹林。

  竹林內満是积存已久的落叶,踩在脚下软软的。

  二人先顺着那条羊肠小道跑了一程,田福忽然站住脚道:“这样不行!”

  “怎么?”

  “那人会回来的!”说着田福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穿⼊林內。

  密密⿇⿇的竹枝穿揷着,没有一丝空隙,当头只见摇曳着的一线天光,脚下是深可陷⾜的腐叶,偶尔踩上才出土的竹笋,刺得人脚底生痛。

  两个人走了没有多远。

  柳青蝉忽然站住脚,小声道:“有人来了!”

  田福一惊道:“在哪里?”

  “在外面…”

  “真的?”

  两个人慢慢地把⾝子蹲下来。

  柳青婵咬一下牙道:“一定是他!”

  说完二人屏息凝神,倾耳细听。

  柳青婢武功得自大伯柳鹤鸣亲传,多年下来內外功方面已有深湛造诣,用之在“听觉”方面,有“体察⼊微”之妙。

  这时她细心聆听之下,顿有所获。

  “他回来了!”

  田福一怔,⾝子微微前俯。

  透过参差的万杆修篁,借着摇曳的一片天光,一个飘浮着的⽩影子忽然出现在视线之內…

  正是先前所见乘坐在独轮车上的那个人。

  只见他远远站在小道一端,正睁着一双明锐的眸子向这边打量着。

  一段很长时间,他动也不动一下。

  风摇竹影,枝叶婆娑,那人仍然一动也不动。

  蔵在竹林里的两个人,都不噤有些沉不住气了。

  柳青蝉把⾝子抬起来一些,换一个‮势姿‬,转动之间,碰到了一岔出的小小竹枝,发出了“喳”的一声。

  这原是毫不惹人注意的一点点声音,尤其是混杂在万杆修篁摇动的声音里,可以说丝毫也显不出来。

  可是对于所谓的一些奇人,也就是生具异禀的人来说,情形就大是不同。

  立在小道尽头的那个人,显然已有所发现。

  柳青蝉与田福由于和那人距离过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由神志上看,他似乎已经有所觉察。

  像是一阵风那么飘然。

  那人已来到了眼前。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三四丈远近。

  借着隐约的天光,打量着这人晴不定的脸,实在是够怕人!

  他那张苍⽩的脸上表情带着一些怒容,两只招风耳朵,好像可以随意地前后移动,上⾝的几枚大⻩钮扣子,闪闪发光。

  柳青婢的手紧紧地抓着剑把子,以备必要时,随时可以菗出剑来应战。

  田福一只独眼更是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那人在凝神细听一阵之后,⽩脸上现出了一片险的狡笑。

  他缓缓地移步前行,前行了约六七尺的距离,才又定下了⾝子。

  柳青蝉由⾝侧取出一口细长薄刃的柳叶飞刀。

  她两只手合着,把飞刀的刃首,夹在两手的十指之间,只要向外一翻,即可出手,百发百中,万无一失。

  对于这手飞刀绝技,柳青蝉一向很自负,然而这一刹那,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犹豫和惊怕。

  她暗自打着算盘,如果这个人就此离开,也就算了。如果他回⾝,或是一直还逗留在这里,那就说不得请他吃一飞刀。

  她双目直视,全⾝功力提聚双掌,等待着随时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然而,那个人却没有回头,一径地向前走了。

  柳青婢松下了一口气,缓缓收起了飞刀。

  田福道:“姑娘,可看清楚这人的脸了?”

  “他烧成灰我也认得。”

  田福叹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先到‘天一门’,见到了蓝昆再说,主公是否遇害现在还不敢确定。”

  这一句话不噤又带给了柳青蝉一线希望,她顿时精神一振,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人既然往前去了,也就不再担心,只是为了怕他去而复返,所以还不敢现⾝而出。

  两个人在林子里分拂着眼前的竹枝慢慢地往前面走。

  这些竹子多是多年的老竹,一杆杆⾼可参天,竹叶子层层相接,有如一面极大的布幔遮在当空,除了有时候偶然而来的阵风,把树叶子吹开,才得以看见些许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黑黝黝的!虽不至“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够瞧的了。

  田福本来眼睛就不太灵光,一只眼睛⽩天看东西,有时候还会出岔子,何况眼前?

  走了没多远,他已经一连摔了好儿个筋斗!

  柳青蝉还得分出一只手来扶着他。

  她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口剑,遇见面前有挡路的竹枝就顺手劈砍。

  一不留意,田福又摔了一

  竹枝子一阵摇晃,只听得一片啾啾尖鸣声。

  黑暗中飞起一天蝙蝠。

  在黑黝黝的林子里,这些小动物各有一双碧绿闪光的眼睛,一刹那満空都是,汇成了万点飞蝗,‮击撞‬在二人⾝上脸上吱吱怪叫着,煞是恐怖。

  田福挥动双掌,柳青蝉舞着剑,掌风剑影里,不知杀了多少蝠蝙。

  虽然是短暂的一瞬,却也够令人吃惊害怕的。

  就在大片鼓动着的蝙蝠趋于寂静之后,面前霍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服的人。

  也许这个人早已站在那里了。

  他必然是早已站在这里,因为柳青婵和田福本就不曾发觉到有人由自己⾝旁经过,否则的话,万无不被发觉的道理。

  因为这人穿着一⾝⽩⾐服。

  一个人轻功精明到如此程度,是令人吃惊的!

  试想,这人如果先二人以前已经停立在这里,却能没有惊动那些栖息的蝙蝠,这个人该是具有如何惊人的轻功⾝法?

  最先发现到⽩⾐人的是田福。

  他原以为自己的独眼大概看花了,再一定目细看,才知道并非如此,果然有一个人。

  这时柳青婵也看见了。

  虽然光线很暗,然而正如柳青婵所说:就是这人烧成了灰,他们也能够认得出来。

  那张尖瘦的⽩脸。

  那层平贴在前额上的一层短发。

  那件⽩绸子短衫,以及点缀在短衫前面的一排闪耀着金光的钮扣。

  正是那个坐在独轮车上的怪客。

  刚才他明明地在二人眼前消失了,可是转眼之间,竟然又来到了二人眼前。

  事出突然,柳青婵与田福都由不住大吃一惊。

  双方距离很近,近到伸手可及。

  田福惊吓之余,大吼一声,陡地一拳向着这人脸上击过来。

  一拳走空了,又一拳,两拳,三拳!三拳快到形成一势,一奔面门,一捣中庭,一奔下盘。

  “飕!飕!飕!”形成了一天拳风。

  然而这般快的拳法,仍然是走空了。

  黑暗中所能看见的那个⽩⾐人,全⾝就像是不倒翁般地摇摆着。

  妙在是他摆动的姿态纯系自然,令人惊叹遗憾的是田福的每一拳,偏偏都打在他摇摆着的⾝影空隙之间。

  三拳之后,田福才知道对方的不好相与。

  他⾝子向左一闪,快速地跨出了四竹杆。

  柳青婵也机灵地退开了五尺以外。

  两个人三只眼睛,无限惊吓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像是不倒翁,不停摇动着的⾝子慢慢地静止了下来。

  依然是那张木讷的脸。

  死鱼般的一双眸子。

  偶尔吹过来一阵风,拨开的竹杆,透下来一片天光,使得两个人更能清楚地看见面前这个人。

  “独眼贼,你编得好一篇谎话!”

  ——那个人淡淡地笑着,接下去道:“可是你们仍然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说!柳鹤鸣是你们什么人?”

  “是我大伯!”

  “啊!”⽩⾐人偏过脸来,注视着柳青婢。

  “好,你很诚实。”他伸出一只手,指向田福道:“他呢?”

  “义仆田福。”

  ⽩⾐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柳家怎么只会剩下你们两个人?”

  “你先不要问我,我还要问问你。”

  “姑娘请问,我是知无不言。”

  柳青婵愤愤道:“我大伯呢?”

  “你问的是柳鹤鸣?”

  “柳鹤鸣就是我大伯!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人冷森森地一笑道:“他已经死了!”

  “死…”

  柳青婵由不住打一个冷颤,虽然这是她內心早已断定的下场,然而究竟只凭推测,并未证实。

  这时,⽩⾐人亲口说出这句话,无异加強了事情的‮实真‬,哪能不使她大吃一惊!

  柳青婵与田福两个人,俱都由不住突然呆住了。

  冷涩的眼泪,汩汩地顺着两腮淌了下来。

  她缓缓地垂下了头,全⾝微微地颤抖着。

  田福双手抓着一杆竹子,虽然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杆被他抓着的竹子,却簌簌地起了一阵子颤抖!

  黑暗中,飘洒下许多竹叶。

  ⽩⾐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他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对于柳鹤鸣的死,认为是理所当然,丝毫无愧于心。

  短暂的沉寂。

  柳青婵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抬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是你下的手?”

  “不错!”

  “为什么?”

  “我只是…”⽩⾐人冷漠地笑了一下,露出⽩森森的牙齿:“他原来想杀我,但是武技不如我,反为我所杀,这是很合情理的事情。”顿了一下,他接道:“武林之中,本来就是弱⾁強食,当你第一天拿起剑把子学剑的时候开始,首先你心里就应该有接受死的准备。”

  双方好像不是仇人相见,倒像是在冷静地讨论一项话题。

  ⽩⾐人冷冷地道:“你大伯武技不错,是我出道江湖以来所遇见的一个最強敌手,所以…”

  “所以你认为很骄傲?”

  “那倒不是…”他冷冷地说:“柳姑娘,说一句平心静气的话,你大伯的武功与我比较起来,还差得远!他既然有那⾝功夫,就应该想到武林中应该还有人比他強。他是自己找死,非但如此,他还连累了姑娘你和他。”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田福。

  柳青婵冷冷一笑。

  如果仅仅由外表上看过去,似乎体会不出她复仇的意思,即使是伤感的情绪,看上去也微乎其微。

  田福反倒不同了。

  在他们说话之间,田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暗地里他却有所‮动耸‬。

  面前这个⽩⾐人,不可否认的,必然是他生平从所未见的劲敌。

  田福甚至于已经认定自己和柳青婵,都将再难以逃开这人的毒手。

  想到了主公的一番嘱托,以及本⾝所负责保护青婵‮姐小‬的任务,田福毋宁感觉到由衷的伤心。

  他所以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主要的是在运用着思维,他是在想怎么样才能逃开这个人的魔掌,如果必要的话,他甚至于考虑到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住柳青婵‮姐小‬的命。

  其实柳青婵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強自庒着內心的愤恨与伤感,表面上,作出无所谓的一种神态。

  听了⽩⾐人杀机迸现的话,柳青婵微微冷笑了一下。

  ⽩⾐人脸⾊一沉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只是嘴里说说而已。”

  ⽩⾐人道:“你是说,我不会对你们两个下手?”

  “不错!”

  “为什么?”

  “为什么?”柳青婵眼波一转,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他又是瞎了一只眼的残废老头,这样的两个人,你岂能下手杀害?”

  ⽩⾐人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眼睛注定向柳青婵道:“你很聪明,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柳青婵冷冷一笑,道:“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哪两条路?”

  “一条是现在杀了我。”

  “我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不会的,”柳青婵一笑道:“如果你真有这个打算,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人眨了一下眼⽪,木然地道:“为什么?”

  柳青婵说道:“因为这样你內心会不安。”

  ⽩⾐人发出了阵阵怪笑,笑声里多少带着一些牵強的意味,证明柳青婵的话并非无理。

  柳青婵道:“再一条是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

  ⽩⾐人摇‮头摇‬,冷笑了一下。

  柳青蝉道:“你当然不是一个讲义气有仁慈的人,你才不会放过我们,这一点我想得很清楚。”

  ⽩⾐人没有说话。

  他开始发觉到对方这个少女,有一张灵巧的嘴巴,有一颗智慧的心!对于她却也不可过于大意。

  柳青婵凄惨地笑了一下道:“因为你今天放过我,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人冷笑着,但是对方说得有理,他也就情不自噤地点了一下头。

  柳青婵紧接着道:“但是真的你就会怕我吗?”

  ⽩⾐人下意识地又摇了一下头。

  这些证明尽管⽩⾐人武技出众,世罕其匹,可是他在处世为人的经历上来说,实在还不够成

  柳青婵冷冷地道:“所以你心里是矛盾的。”

  ⽩⾐人讷讷地说:“我为什么会矛盾?”

  “你既想下手杀害我们,却又顾及到你的声誉,因为以你如今的⾝手,去杀害一个女人和一个残废的老头,到底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人果然一怔!

  柳青婵狡黠地一笑,以嘲弄的口气说道:“可你又不甘心放我们逃走,因为你这个人生度量奇狭,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人脸⾊顿时一变!

  柳青婵道:“你先不要生气,因为你这种人到底还有一些优点,否则我也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人的嘴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出声音。

  柳青婵道:“你的优点是诚实,不说谎。”

  ⽩⾐人顿时又点了一下头。

  柳青婵道:“即使对于你自己,你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个‘不欺暗室’的人,是不是?”

  ⽩⾐人又点了一下头!

  柳青婵拉杂地说了一些废话,其实,并不能算是废话,因为这些话都是有作用的。

  这些话已逐渐地在⽩⾐人⾝上产生了作用。

  ⽩⾐人那张⽩脸上绽出一丝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他讷讷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那可就大错了。”

  “但是你也不会贸然向我们出手。”

  ⽩⾐人扬了一下眉⽑,道:“照你这么说,我既不杀你们,又不放你们,岂不是很矛盾么?”

  柳青婵摇‮头摇‬道:“也不矛盾!”

  ⽩⾐人忽然神⾊一变,那双眸子里平添了一些凶光。

  柳青婵现在全心全意地贯注在他⾝上,对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內心的一点点变化,她也能可以由他脸部的表情里体察⼊微。

  “就像你现在,你已萌发了杀机!”柳青婵冷冷一笑,道:“其实你已经杀害了我的伯⽗,斩草除,你是不应该放过我们两个人的,虽然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女人!”

  ⽩⾐人脸上的⾁顿时扭曲成一团。

  “你不要自己以为很聪明,其实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过,说这些,只有拖延时间,并不能救你们两个人的命。”

  柳青婵道:“但是就智力上来说,我却比你聪明得多。”

  “我看不一定。”

  “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人一笑道:“你想用这种方法逃得活命,我可不上你的当。”

  “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的智力不如我了。”

  ⽩⾐人那张笑脸立刻又显得沉重了。

  “你要打什么赌?”

  “就是你说的,赌我和田福两人‮全安‬离开。”

  “你看怎么样!我可猜对了。”

  柳青婵道:“这样证明你并不是一个笨人,怎么样,你愿意不愿意赌一下?”

  “如果你赌输了呢?”

  “我和田福不要你出手,马上自刎眼前。”

  她转过脸来看向田福道:“田福,你愿意么?”

  田福素知这位侄‮姐小‬聪明、伶俐,却不知道她竟然在大敌当前如此冷静,较之先前的冲动,似乎判若二人。

  想不到眼前,事态转变至此。

  当时田福毫不思索地道:“姑娘决定的事,田福何敢置喙?姑娘说一声死,田福这颗头颅愿意随时双手奉上。”

  柳青婵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人道:“现在就看你敢不敢了。”

  ⽩⾐人喃喃道:“天下没有事情是我过某人所不敢的。”

  “原来你姓过!请教大名?”

  “过之江!”⽩⾐人讷讷道:“人称冬眠先生的便是。”

  “失敬得很。”

  柳青婵心里焉能不痛心疾首,面对仇人,她真恨不能食其⾁,寝其⽪!

  然而,在她发觉到己方的功力与对方不成比例时,她就不得不考虑到生存的重要。

  只要生存下去,就不愁没有复仇的机会。

  ⽩⾐人过之江冷笑道:“废话少说,现在你就说要打什么赌吧!”

  “我要赌你心里想的——也就是说你预备怎么来处置我们两个。”

  过之江冷冷一笑道:“好吧!”

  柳青婢道:“要是我猜对了,你放我们走路;要是我猜错了,不需要说话,你只摇一下头,我马上横剑自刎。”

  过之江点点头,说道:“好吧,你说吧!”

  柳青婵道:“你所以没有马上向我们出手,那是因为你顾及着你的声誉。”

  “你已经说过了。”

  柳青婵道:“你又不放我们走,那是因为你本就没打算要放我们走。”

  “废话!”

  “那么…”柳青婵含蓄的目光盯着他道:“你想我们会向你出手,是不是?”

  过之江顿时一呆。

  柳青婵于是断定自己没有猜错,立刻接下去道:“因为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对我们下毒手了,是吗?”

  过之江倒昅了一口冷气。

  他一向自负过人,从来也不曾考虑到被人击败过,然而这一次却是败了。

  虽然并不是在技击上败给人,可是在智力上已败给了对方!然而一样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柳青婵微微冷笑道:“所以你明明看见了田福暗中准备向你出手,你却伪装不知道。”

  过之江紧庒在前额上的一绺短发,忽然耸立了起来,可是立刻又恢复平静。

  一个武功达到他如此境界的人,当然不会是一个遇事冲动的人。

  虽然他生嗜杀,却也有他自己一套杀人的规格——他必然也是一个“不欺暗室”

  的人。

  柳青婵横起手中的剑,比向咽喉。

  只要他摇一下头,她必然会毫不考虑地横剑自刎。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甚久之后,过之江才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个打算,你很聪明,善于捕捉机会,但是下一次再遇到我手里,这一套就不灵了。”

  柳青婵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初次尝到战胜敌人的快乐。

  她缓缓地把长剑揷回剑鞘里。

  “下一次再遇见你的时候,我当然另有一套对付你的方法,也许,我会要你的命!”

  过之江全⾝打了个颤。

  不是怕,是气!

  如果早听见她这一句话,他必然会毫不考虑地向她出手,那么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然而,她刚才却没有说出任何可以怒他的话。

  武林中无论正琊哪一道,最标榜的就是“信义”两个字,只要自视甚⾼的強者,无不信守着“一诺千金”的格言,只要是由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反悔。

  “冬眠先生”过之江忽然发觉到对方这个女孩子的不可轻视。

  他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我们总算认识一场,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么?”

  柳青婵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过之江冷笑着道:“我记住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攀住了一棵竹子,用力地把它弯了下来,突地一放。

  只听得“嗖”地一声!

  弹起来的竹于,把他像一支箭般地了出去,刹那间已消逝无踪。

  “天一门”地处大名西隅。

  在武林二十三大门派中,忝居末席。

  昔年在天一门最盛时期,这一门派也曾在武林中大大放过异彩,然而自从前掌门人裘风去世以后,掌门职司落在其师弟“混元掌”蓝昆手里以后,这一门派在江湖上的声望可就每况愈下了。

  这意思倒也不是说当今掌门人“混元掌”蓝昆的武功不济,实在说,这个人是个老好先生。

  如果一定找出原因的话,勉強可以说他不长于行政管理,而且有点逃避现实,凡事都拿“出世”的眼光去衡量,做事不积极!苟安!

  这么一说,好像他的缺点又太多了一点…

  自从五年前,蓝昆感染了严重的风症之后,他的以上那些缺点,可就表现得益加明显。于是“天一门”这一武林大派,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堕落下去的,而且一落千丈!

  “天一门”原有众多弟子,六堂长老。

  由于当今掌门人蓝昆的消极,凡事不与人争,哪怕是人家欺侮到头上,他也常常不加理睬,众弟子实在气不过,纷纷迁善为良。

  有些弟子虽然得艺自“天一门”却为此而改投了别的门派,在武林规矩上来说,这是绝不可饶恕的大罪,然而,这位蓝老兄却真是好涵养,听过之后,一笑置之。

  这么一来,必然是众叛亲离。

  “天一门”现在是门可罗雀,再也难以想像昔⽇的光荣了。

  说起来,这位蓝老先生等于是在唱独台戏!

  偌大的一个门派,如今只剩下了四个人。

  除了蓝昆本人外,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刘长老,一个是洪长老,还有一个不是长老,是个道道地地的年轻小伙子。

  这小子姓弓名富魁,二十五岁,是豫东来的。

  前掌门人裘风认为这个人是不可造就的蠢才,一直就看不起他。

  可是裘风去世以后,当今掌门人蓝昆上台以来,这位老好先生,对于这个师兄认为不堪造就的蠢才,却似乎特别顺眼。

  也许是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在所有弟子众叛亲离以后,这个弓富魁却仍然守着这个败落的门户,不肯离开。

  刘长老是掌门人的师兄。

  洪长老是掌门人的师弟。

  两个人别看辈份很⾼,说⽩了实在是两块废物,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因为外面没办法混了,才厮守着这个老家。

  借大的一个武林名门大派,如今就只这么四个人。

  蓝昆可以说已经完全跳开三界,不问外事,一天到晚坐在云上参佛习道。

  然而他到底是一派名门的掌门人,自有其不随凡俗,不同于一般的风度。

  至于刘、洪二位长老,可就实在太不争气了。

  过去“天一门”声势喧赫的时候,每月都有出道的徒子徒孙大批地孝敬,刘、洪二位可以不需要工作,坐享⾐食,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

  虽然现在再也没有弟子甘心孝敬,可是刘、洪二位依然不事生产,老习惯不改,依然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

  三个老的都享福,吃苦受罪的就只有那个没出息的徒弟弓富魁!

  他每天必须到山上采摘药材,拿到市镇上去卖。“天一门”所在地的五⺟山,后山上出产很丰富的煤矿,弓富魁每天都要开采十几车煤,卖到附近煤炭行。

  就是靠这些,才能维持着四个人的生活。

  蓝昆时常感伤地说:“要不是小魁子,我们三个老人都要饿死了!”

  事实上确是如此!“天一门”的确是不行了!

  冬天的太是宝贵的。

  院子里的雪才化了不久,没有风。

  刘、洪两个长老一人一把藤靠椅,坐在廊子下面。

  太照在他们那⾝老羊⽪袄上。

  两颗⽩发皤皤的头。

  两张叠満了皱纹的老脸,勾画出此一刻凄凉落寂的画面。

  时间是“申”时已过“酉”时才到。

  西边垂挂着的⽇头,看样子马上就要沉下去了。

  刘长老叹息一声道:“小魁子下山老半天,也该回来了,我还等着他带回来的酒呢?”

  洪长老道:“这小子最近不大听话了,待他的事情常常都办不到,以后要好好说说他。”

  刘长老刚要说话,却听见⾝后传出一声冷笑!

  二老一齐回头,意外地发觉到,原来是掌门人到了。

  蓝老头子一⾝短袄,两只手拄着一红木短杖,银眉银发,宛若画上仙人一般。

  刘、洪二位顿时吃了一惊,相继站起。

  多年以来,蓝昆一直是住在他那间丹房里,前院与后院相距甚远,蓝昆从来不曾到前院来过。

  莫怪乎刘、洪二位那般的吃惊了!

  刘长老慌忙上前作势搀扶他,蓝昆却退后了几步。

  洪长老含笑趋前道:“掌门师兄⾝子骨看来轻快多了,坐!坐!”

  蓝昆两只手拄着子冷冷地道:“小魁子还没有回来么?”

  刘长老道:“说的是呀!我们等他老半天了!”

  洪长老道:“这小子生来是个野种,只要一出去,就想不到回来,天都快黑了…

  他回来以后,师兄你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掌门人有什么要紧的话关照么?”刘长老问道。

  蓝昆点了下头道:“很要紧。”

  说完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双沉郁的眸子,缓缓地在前院各处转了一圈,特别是“天一门”那块大横匾,他注意地盯了几眼!

  脸上是说不出的一种感慨。

  眸子里流露出的是无限依依的一种情谊。

  刘长老顿时大为紧张“掌门人,莫非有什么不妥的事情么?”

  蓝昆才把注视着“天一门”那块横匾的眸子转了回来,改为注意在二老的⾝上。

  “我们这里还有些什么人?”

  “噢,”刘长老笑了一下道:“掌门人问得好,就是我们四个人了,哪还有什么人?

  一群牛肝狗肺的东西…”

  蓝昆凄凉地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年,我早已不问门里的事了,倒是多亏了二位师兄弟!”

  洪长老一个劲地昅着烟,寒暄地笑道道:“哪里,哪里…自己师兄弟嘛,说这些⼲吗?”

  蓝昆苦笑着,一面点头道:“是我无能,也是气数使然,‘天一门’完了!”

  二老跟着叹息了一声,却没有想到蓝昆的话别有所指。

  刘长老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掌门人也不必自责!也许若⼲年后,‘天一门’仍能光照武林…”

  这话说得太离谱!所以他才说了一半,就发觉太荒诞,自己就停了下来。

  蓝昆一双眼睛在刘、洪二人⾝上转了转。苦笑了一下道:“适才我静中参悟得悉‘天一门’眼前将有一步大难。”

  刘、洪二人顿时吃了一惊。

  刘长老张大了嘴道:“大…难?”

  蓝昆叹息一声道:“我近几年来参习上乘心法,对于吉凶之数,常有灵验,你们且看。”

  说罢,他拄杖站起踽踽向窗前行近。

  刘、洪二人亦跟过去。

  蓝昆手指后山,但见一团浓重的黑云,紧紧罩庒着山巅,却有一道朱红⾊的光条,穿云直下,把后山陵地染成一片⾎红。
上一章   冬眠先生   下一章 ( → )
冬眠先生是由萧逸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冬眠先生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冬眠先生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冬眠先生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冬眠先生》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