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谷幽魂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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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谷幽魂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18 时间:2017/9/17 字数:33755 |
上一章 第十四章 一波三折 下一章 ( → ) | |
“一统会长”陡地暴喝一声:“住手!” 这一喝大有地动山摇之势,全场登时静止下来。 一个⽩⾐老者,疾趋近前,单膝一曲,道:“真会长,周靖被人救走,‘飞龙堂’三香主己追了下去,还有师爷…” “知道了,退下!” “是!”“逆旅怪客”浑⾝⾎迹斑烂,闪⾝到了“地灵夫人”⾝前,动地道:“夫人伤得如何?” “地灵夫人”怆然一笑道:“不要紧,少主…” “逆旅怪客”抑低了声音道:“夫人放心,定可脫险!” “这就好!”“一统会长”恻恻地向“地灵夫人”道:“夫人,贵宮既然公开与本会为敌,本会长只有采取断然措施…” “地灵夫人”恨声道:“怎么样?” “逆我者亡,⾎洗‘地灵宮’!” 这充満⾎腥的话,出自武林第一大帮“一统会长”之口,令人不寒而栗。 “地灵夫人”芳容为之一变。 “一统会长”一顿之后,接着道:“不过…” 不过两字出口,又倏然止住,双目厉芒似电,紧紧照定“地灵夫人” “地灵夫人”咬牙道:“不过怎么样?” “如果‘地灵宮’加盟本会,事情又当别论!” “那除非是⽇出西山。” “本会长言出必践,七⽇之內,‘地灵宮’将在江湖除名!” “大言不惭!” “同时,夫人今天将随本会长同返敝总坛…” 蓦在此刻—— 一阵破风之声,震耳传至。 数十人影,电泻当场。 为首的,是一个凤韵动人的中年女子。 她,正是关外武林盟主“绝魂女蓝⽟环”她⾝后紧随着“一指飞魔西门锦”“锦⾐客魏”无忌,再后就是“关外八叟”和其余手下。 “逆旅怪客”立即以“传音⼊密”之法,向“绝魂女”寥寥数语“绝魂女”螓首微点,目光电扫全场一周,然后落在“一统会长”⾝上。 “绝魂女”一行现⾝,大出“一统会”在场⾼手意料之外。 “一统会长”沉声道:“来的敢是蓝盟主?” “绝魂女”冷哼了一声:“不错!” “蓝盟主不是有意要与中原武林为敌吧?” “会长能代表整个中原武林说话?” “也许!” “通天教是否也在其內?” “一统会长”登时语塞“通天教”死灰复燃,成了“一统会”的劲敌,使“一统会” 君临中原武林的计划发生了动摇,这一问,的确触中了“一统会长”的要害。 但“一统会长”并非易与之辈,一怔之后,嘿嘿一笑道:“那是中原武林的家內事,与关外朋友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绝魂女”冷嗤了一声道:“本盟⼊中原乃是为了办一件私事,无意争雄斗长!” “好极,本会长忠告盟主不要介⼊中原武林是非之中!” “可惜今晚的事刚好与本人要办的私事有关,于此,本人也请贵会长适可而止,彼此不要伤了和气!” “一统会长”森森地道:“不巧得很,这一来贵盟主的私事与敝会的事发生了抵触!” “阁下准备怎样?” “奉劝盟主还是退出是非圈外为上!” “如果不呢?” “那你会后悔!” “恐怕不见得?” “一统会长”一代果雄,默衡眼前态势,若以“地灵宮”的实力,加上关外这些豪华,自己纵使无视于对方,但属下数十⾼手,势非付了绝大的牺牲不可。 心念之中,冷笑一声道:“那只好待事实证明了!” 说完,一挥手道:“撤退!” 一声令下,所有“一统会”⾼手,负死扶伤,纷纷驰离。 “一统会长”也告闪⾝飞逝。 眨眼间,全部消逝于沉沉夜幕之中。 “地灵夫人”先与“绝魂女”见了一礼,然后才下令清理伤亡。 且说“恨世魔姬”朝“怪丐聂飞”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一个再次,并行了不下五十里之遥,竟然一无所见,不由心中气馁起来。 突地—— 一阵喝斥之声,薪传人耳,登时心中一动,循声奔去。 远远只见三岔道口,数条人影,兔起鹘落,打得难分难解。 弄近一看,赫然是三个⽩⾐人围着“怪丐聂飞”猛攻猛扑。 “怪丐聂飞”胁下挟着功力全无的周靖,只能以单掌应敌,而围攻的三人,是“一统会” “飞龙堂”属下的三名香主,功力相当不弱。 虽然“怪丐聂飞”⾝手超凡,但因顾及怕误伤了周靖,是以守多于攻,在三香主蓄意立功,忘命狂补之下,倒得不易脫⾝,但三香主要想得手,也是不可能的事。 双方打得烈非凡“恨世魔姬”正待弹⾝出手… 一个⽩影,恰在此时幽然现⾝。这⽩影,正是“一统会”师爷“妙手书生斐庄” 由于“妙手书生”出现“飞龙堂”三香主精神大振,其中之一,⾼唤了一声:“师爷!” “妙手书生”一飘近前,双掌疾划而出… 两声栗人的惨附,破空而起。 “恨世魔姬”芳心巨震,惊叫了一声,扑⾝⼊场。 “师爷!你…你…”又是一声凌厉的惨嗥,划破夜空。 “恨世魔姬”疾刹⾝形,怔在当场。 死的竟是三个“一统会”的香主。 “妙手书生”⾝为“一统会”师爷,竟然出手搏杀了会中的三个香主,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怪丐聂飞”哈哈一笑道:“⼲得好,可是,你如何回去代呢?” “妙手书生”不经意地道:“我追踪的结果,只见三具尸体,不见敌踪,算是件无头公案吧!” “一统会长不会起疑?” “目前己无庸顾虑这多,这老匹夫的末⽇己不远了!” 说着,回过⾝来,向“恨世魔姬”道:“⻩紫芳,我们正好谈谈!” “恨世魔姬”口里“嗯”了一声,趋近“怪丐”⾝前,关切地向周靖道:“弟弟,你受苦了!” “怪丐聂飞”一翻眼道:“⻩紫芳,改了这种称呼吧!” “为什么?” “你不能打他的主意!” “什么意思?” “你不能爱他!” “不能?” “怪丐聂飞”截钉斩铁地道:“不能!” “恨世魔姬”轻笑了一声道:“可是你们少主却爱我呢,不信问问他!” “怪丐聂飞”目中几乎噴火… “妙手书生”沉声道:“聂兄还是速带少主离开为上,以防追兵再至!” “怪丐聂飞”狠狠瞪了“恨世魔姬”一眼,转⾝… “恨世魔姬”横⾝一阻,道:“且慢!” “怪丐聂飞”没好气地道:“怎么样?” “他⾝中‘通天教主’的‘玄天寒煞’,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 “这个我知道!” “你有把握能解除他这致命的暗伤?” “这…难道你能?” “事关生死,必须从长计议!” “原来是这么一句话,失陪了!” 周靖心中大是过意不去,不管怎样“恨世魔姬”对他有过数次救命之恩,忍不住脫口道:“姐姐,大恩容图后报!” “怪丐聂飞”弹⾝再起。 “恨世魔姬”待阻止“妙手书生”已伸手拦住,道:“官道眼杂,我们到那边林中一谈!” 只在眨眼工夫“怪丐聂飞”己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恨世魔姬”无可奈何地一点头,道:“好吧!” 两人弹⾝人林,在十丈之处停下⾝来。 “妙手书生”显然很动地道:“你把‘黑箱奇书’的下落,告诉了‘通天教主’…” “恨世魔姬”不等他说完,接口道:“为了救周靖一命,不得不如此!” “你怎会知道奇书的下落呢?” “这个可未便相告了!” “如让奇书落⼊‘通天教主’之手…” “奇书与人命哪一样重要?” “妙手书生”不由一窒,答不上话来。 “恨世魔姬”又道:“但奇书将不会落人‘通天教主’之手!” “为什么?” “他得不到!” “如果‘⽔府洞天’中人被他擒住的话,岂不…” “他永远也不会碰上‘⽔府’中人!” “难道你是虚言搪塞对方?” “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一半是事实,一半是虚构!” “通天教主岂能⼲休?” “我只是指出地点,并不保证他能得手!” “可是少主…周靖只有一个月的生命…” “阁下也称周靖少主?” “妙手书生”自知失言,道:“是的!” “难怪阁下出手毁了贵会三香主!” “这件事不希望再有第三者知道!” “当然!” “在下有个不清之请!”一 “希望你不要把感情用在周靖⾝上!” “恨世魔姬”冷冰冰地道:“阁下的意思是不许我爱他,也不让他爱我?” “可以这么说!” “阁下是何居心?” “恐怕你会后悔!” “后悔?那是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 “妙手书生”沉重地道:“这是一种罪恶!” “罪恶?爱人和被爱是罪恶,阁下真是妙论惊人!” “在下说的可是实话!” “阁下的意思是我和他年龄不配?我太丑?” “年龄不配,无关宏旨,至于容貌,人⽪面具之后的脸孔并不显…” “这就令人费解了!” “一点也不,在下坦⽩地讲,如果周靖将来知道自己的⾝世以后,他不会爱你,而且,他可能恨你!” “恨世魔姬”注视了“妙手书生”片刻,惊奇莫释地道:“他的⾝世是什么?” “这个,恕在下目前无法相告!” “好,我们暂且不谈这些,先谈谈周靖的生死问题!” “难道你有办法能解除他⾝中的‘玄天寒煞’?” “也许有!” “妙手书生”显得异常动地道:“真的?” “恨世魔姬”吁了一口气道:“这办法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说说看?” “牺牲‘黑箱奇书’!” “妙手书生”一震,道:“这…”“当然,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己不用!” “尊驾可否说明⽩些?” “如何才算明⽩?” “比如说,‘黑箱奇书’落在‘⽔府’,从何牺牲起…” “这么说,其中自有道理,不过,事前不便奉告!” “妙手书生”呆了一呆,道:“尊驾言之凿凿,不由在下不信,一月之期不长,但也不短,希望在下几位朋友能觅得其他途径,解周靖之厄,再见了!” 说完,孤⾝而逝。 “恨世魔姬”轻轻叹息一声,也告消失于夜睛之中。 回笔叙及“怪丐聂飞”挟着周靖,全力疾驰。 不久之后,天⾊放明。 周靖忍不住道:“前辈,我们是奔向何方?” “地灵宮!” “地灵宮?” “是的,少主⾝中‘通天教主’的‘玄天寒煞’,目前之计,只有暂赴‘地灵宮’休养,极速设法解制。” “听说‘玄天寒煞’除‘通天教主’本人之外,无人能解?” “这也未必,天下之大,不乏奇才异能之士!” “可是时间上来得及吗?” “我等当为少主尽其绵薄!” 周靖不由黯然一叹。 “怪丐聂飞”怆然道:“如果主人在此,‘玄天寒煞’又何⾜惧!” “先⽗能解?” “⾝的,主人功力通玄,只不过举手之劳!” “先⽗到底是谁?” “少主,时机未至,恕我未便奉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前辈对我的⾝世,判断正确吗?” “百分之百!” “其中不会有误会,或是…” “决不!” “如此说来,前辈你和‘逆旅怪客’等,都非本来面目?” “是的,少主,请原谅我等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靖知道再问也是枉然,只好把这闷葫芦呑在肚里,他无法想象⽗⺟是何等样的人物,但以这些以少主相称自己的人物看来,当年⽗⺟必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且自己又何以会变成了“霸王鞭”周公铎的儿子,就难以想象了。 不过,在观念上,他仍然抱着三分怀疑,并不全信“怪丐”等的认定。 顾盼之间,朝吐辉,金光遍洒,己是辰时光景。 “怪丐聂飞”道:“少主,目前危机处处,⽩⽇奔走不便,我们寻个僻静之处歇上一歇,⼊晚,再行赶路,希望‘逆旅怪客’他们能寻了来!” “会吗?” “我己沿途做了暗记!” “哦!”“怪丐聂飞”舍了正道,向荒僻之处奔去,不久,来在一片密林之中,放下了周靖,道: “少主,我去弄些吃喝的来!” 周靖无言地点了点头。 “怪丐聂飞”以关切的口吻道:“少主,千万不可离开,我将很快的赶回!” “好的!” “怪丐聂飞”弹⾝出林而走。 就在“怪丐聂飞”离开之后不久,一个幽灵般的人物,倏然出现。 周靖目光一扫之下,浑⾝汗⽑竖立,骇然倒退了几个大步,栗声道:“莫姑娘,你… 你…”来的,赫然是那与“红须客评金”同归于尽的莫绮华。 他清楚的记得莫绮华己当场殒命。 难道死人还会复活? 难道世间真的有所谓鬼魂? 心念及此,不由又退了一个大步。 那女子冷冷地道:“阁下就是周靖?” 周靖定了定神道:“你不是莫绮华?” “她是我姐姐,我叫莫绮萍。” “啊!”周靖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又道:“令姐的事…” 莫绮萍容⾊凝沉地道:“我姐姐是如何死的?” 周靖黯然道:“在下实在愧对令姐!” 莫绮萍柳眉一竖,厉声道:“你杀了她?” 周靖怆然一笑道:“等于是在下杀了她!” “此话怎讲?” “她为了救在下而刺杀‘红须客’丘金,但‘红须客’丘金临死反噬,毁了令姐,在下…” 莫绮萍芳容惨变,骇然道:“她为了救你而刺杀丘护法?” “是的!” “这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说着,流下泪来。 周靖內心也感到无比的酸楚,莫绮华毕竟是为他而死的,临死之时,她吐出一个“爱” 字,但,她当初赠“辟⽔珠”全力协助他取得“共工残简”到底是为了什么,至今仍是一个谜。 对方既是她的妹妹,也许能揭开这个谜底。 当下道:“姑娘也是‘通天教’所属!” “不错!” “不知此来有何指教?” “家师要见你!” 周靖不由心头一震,莫绮华当初也曾说是奉师令行事,不知她姐妹两的师⽗是何许人物? 为什么要令她援手自己,而且莫绮华在临死之时,握住自己缺了一趾的右脚,这绝非无因,也许是… 心念之中,脫口道:“令师尊讳?” 莫绮萍道:“阁下见面自知!” “令师现在何处” “离此不远!” “如此,姑娘请带路。” 就在此刻—— 一个娇冷的声音道:“周靖,江湖人心鬼域,你倒是大方得很,你知道多少人要得你而甘心!” 周靖与莫绮萍同感一怔。 一条人影,飘然现⾝。 周靖动地叫了一声:“梅姐!” 莫绮萍则惊呼一声:“⾎女!” 来的,正是“⾎女甘小梅” 甘小梅幽怨地瞪了周靖一眼,道:“跟我走!” 周靖一愕道:“跟你走?” 甘小梅小嘴一呶:“难道你真的想死在‘玄天寒煞’之下?” “梅姐己经知道…” “嗯,你遗鞭⾕外,我还以为你已遭了不幸!” “谢梅姐关怀!” “那些见外话不要说了,现在我带你走!” “可是这位姑娘的师⽗…” 甘小梅冷冷地道:“你知道人家安的是什么心?人家的师⽗为什么要见你?‘通天教主’对你的照应难道还不够?” 周靖呆了一呆,道:“莫姑娘的姐姐是为了我而…” 甘小梅粉腮一沉道:“你到底走是不走?” 周靖不由大感为难,他实在极想见见莫绮华姐妹的师⽗,以揭开心中的疑团,但甘小梅的话,又不无道理,也许这又是一个陷阱,而听甘小梅话中之意,似乎有办法能替自己解除具中的“玄天寒煞”… 心念未已,只见莫绮萍面⾊一沉,道:“此行对阁下的关系甚大,盼勿自误!” 甘小梅大咧咧地向莫绮萍道:“你还是趁早请吧!” 莫绮萍冷哼了一声道:“⾎女,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怎么样?想打,是不是?” “姓莫的不在乎!” “好嘛!” 话声中,纤掌倏划… 周靖横⾝一阻,道:“梅姐…” 他忘了自己此刻功力全无,刚只说了“梅姐”两个字,被甘小梅划起的掌劲,震得栽落一丈之外,口中哼出了声。 甘小梅急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満面怜惜地道:“伤了哪里没有?” 周靖一声苦笑道:“没有!” 莫绮萍冷哼了一声道:“周靖,你来快他说一句,愿不愿见家师?” 周靖向甘小梅道:“梅姐,我不得不见一见那位前辈,因为…” 甘小梅愤愤地道“因为什么?” “因能关系到我的⾝世!” “真的?” “我判断是如此!” “那好,我跟你一道去!” 莫绮萍冷声道:“家师只命我请周靖一人。” 甘小梅粉腮一寒道:“对我不表?” 蓦地—— 一个细如蚊纳,但却字字清晰的话声,遥遥传至:“萍儿,时间不多了!” 显然对方是以“千里传音”之术发话。 莫绮萍略一思索之后,道:“两位请,家师己等得不耐了!” 甘小梅一把扶起周靖,道:“请带路!” 莫绮萍以异样的眼⾊,瞥了甘小梅一眼,当先纵⾝奔去。 甘小梅紧蹑其后而行。 周靖心里可大不是意思,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少女抱着走,的确是不象话,但他功力全失,只好默然听任布摆。 忽然,周靖想起了“怪丐聂飞”前去寻找食物,如果回到原处不见人,岂不要急煞,正想开口说话… 莫绮萍己刹住⾝形,道:“到了,两位稍待!” 甘小梅应声止住奔势,把周靖放落地面。 眼前,藤蔓丛生,附壁攀岩,隐约露出一个洞⽳,当然,如不是莫绮萍拨蔓而⼊,是不容易看得出来的。 工夫不大,莫绮萍在洞口传声道:“两位请进!” 周靖的心,不由一阵怦怦急跳,因为极可能一个久悬心中的谜,将要开解。 甘小梅向周靖一摆手,道:“靖弟,走!” 周靖在前,甘小梅在后,拨开藤蔓,进⼊洞中。 洞径不大,约在两丈之间,纵深不及十丈,一眼即可见底。 一个年近不惑的黑⾐女人,兀坐在一块石头上,莫绮萍站在她⾝后。 周靖大步走向前去,拱手为礼道:“在下周靖,尊驾如何称呼?” 那黑⾐中年女人,陡地站起⾝来,目奇芒,一不稍瞬地紧盯在周靖脸上,久久才开口道:“你叫周靖?” “是的!” “莫绮华因何而亡?” “在下视此为终生核事!” 中年女人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害了她!” 周靖闻言之下,为之一怔。 中年女人目光移向甘小梅道:“姑娘就是新近轰传武林的‘⾎女’?” 甘小梅臻首微点道:“过奖了!” 中年女人感慨地道:“姑娘,你很美!” 甘小梅淡淡一笑道:“谬赞!” 中年女人目光又移回周靖面上,沉声道:“拙徒莫绮华临终之时,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活?” “这个…” 周靖心念疾转,莫绮华临终之时,似乎有话要说,但死神己不给她时间,她仅只表达了爱意,这一点,他当然说不出口,另外,她说了半句话… “莫姑娘约略透露了一些!” “她说了什么?” “说是奉尊驾之命,证明在下的⾝世!” “以后呢?” “她伤重而死,没有说出下文!” 中年女人言又止,有意无意地把目光瞥向甘小梅。 周靖立即觉察,道:“这位是在下义姐,尊驾有话但说无妨!” 中年女人,显得异常的动,声音微带颤抖地道:“周靖,你愿竟脫下右脚鞋袜让我看一看!” 周靖骇然退了一个大步,事实居然与他自己想象差不多,当初“怪丐聂飞”凭此而认出了他的⾝世,但连“地灵夫人”在內,对他的⾝世都讳莫如深,其中蹊跷,无从想象,现在,这属于“通天教”的中年女人,竟然也提到了这不为人知的特征,当下,反问道:“尊驾此举是有用意?” “当然!” “在下可否先行请问?” “这…不能!” “尊驾认为在下的右脚有问题?” “如我没有说错…” “怎么样?” “你右脚少一大趾!” 周靖全⾝一震,再退了一个大步,骇然而又惊奇地望着这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动地道:“没有说错吧?” 周靖点了点头,道:“说对了!” “如不嫌唐突,我想亲自过目!” “这…”周靖略一犹豫之后,终于脫了右脚鞋袜。 中年女人惊叫一声,跪了下去,失声而呼道:“果然是少主!” 周靖顿时手⾜无措,又是一个叫他少主的人。 甘小梅与莫绮萍,惊愕得如泥塑木雕。 在莫绮萍而言,她师⽗竟然向周靖下跪而称之为少主,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甘小梅来讲,她觉得这位既是义弟,又是芳心默许的心上人,⾝世相当不简单。 周靖好半晌才情地道:“尊驾请起!” 中年女人缓缓站起⾝来,眼中満含泪⽔,喃喃地道:“主人主⺟,当可瞑目九泉了!” 周靖全⾝起一阵可怕的挛痉,如果⾝世获得证明,随之的,可能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他咬牙忍住即将滚落的痛泪,颤声道:“尊驾到底是谁?” 中年女人想了一想之后,道:“少主,目前暂难相告,请恕妾⾝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靖宛如当头被淋了一瓢冷⽔,看来,这中年女子仍然不会告诉自己有关⾝世之谜,但,他仍不死心地道:“在下的⾝世…” “少主,你己获得了‘黑箱奇书’?” “是的!” “谢天谢地!” 周靖本想说出“黑箱奇书”应该是甘小梅之物,自己不想非分占有,然而他想了一想之后,又把要到口边的话呑了回去,因为他见甘小梅在向自己使眼⾊。 中年女人又道:“少主,当你练成奇书所载的武功之后,妾⾝当将一切过往禀陈!” 周靖含浪地应了一声:“好的!” “少主⾝中‘玄天寒煞’…” 周靖咬了咬牙,道:“有这回事!” 中年女人向前一移⾝道:“妾⾝当为少主效劳!” 这话大出周靖意料之外“通天教主”自诩这种独门功,天下无人能解,而这中年女人竟然能解,这证明了她在“通天教”內,⾝份不低,同时与“通天教主”必有极深关系。 该否接受她的好意呢? 是否会影响以后自己向“通天教主”索讨这笔账呢? 心念数转之后,毅然道:“好意心领了!” 中年女人粉面为之一变,道:“少主,‘玄天寒煞’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三者能解?” “这个我知道!” “听说过了!” “那少主为何要拒绝妾⾝之请呢?” “这笔账我誓必要向贵教教主索还!” 中年女人蹬地退了一步,道:“少主为了这点而不接受?” 周靖冷静的道:“是的,一点不错!” 中年女人凝思了片刻,终于以沉重的声说道:“少主,这不相⼲,是两回事!” 周靖一头摇道:“我必须先清楚尊驾与‘通天教主’之间的关系!” 中年女人面有难⾊,道:“少主是否可以不问这个?” “不!” “我替少主解除功所封⽳脉,乃是凭我与少主之间的关系!” “可是尊驾没有说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少主务请鉴谅,情非得已!” “至少我得知道尊驾在‘通天教’中的地位和⾝份?” “少主,绮华绮萍是一对孪生姐妹,自动由我抚养长大,绮华已因少主的事而牺牲,难道这一点尚不⾜以邀少主对妾⾝苦心的明鉴?” 莫绮萍満面悲度之⾊,低下头去。 周靖黯然一叹道:“这将是我终生之憾!” 中年女人道:“少主,妾⾝说这话的目的,并非是痛惜绍华的死,也不是表功,只是借此以明妾⾝对少主的一份迫切冀望!” “我体会得到!” “那就请少主答应妾⾝的要求!” 甘小梅突然此时揷口道:“靖弟,你应该答应,话都已说明了,不答应是矫情!” 周靖默然。 中年女人双手各骈食中二指,猝然向周靖“黑虎”、“气海”二⽳点去。 甘小梅粉腮突呈一片紧张。 周靖但觉两股和之气,透⽳而⼊。 接着“六坎”重⽳之上,又是一震,真元立有流转的迹象。 中年女人双手一收,右手伸中指,再度点出,戳向“中堂”死⽳。 周靖惨哼一声,栽了下去。 甘小梅栗喝一声:“你敢!” 出手似电,劈向中年女人的脑门。 “⾎女,住手!” 栗喝声中,莫绮萍举掌朝甘小梅截去。 “砰!”的一声脆响,双掌接实,莫绮平连退三步,但却阻止了甘小梅对她师⽗的闪电的一击。 中年女人这时已跌坐周靖⾝边,用手贴附在他啂上“雁窗”“灵虚”两⽳,粉腮微呈苍⽩,⾜见她內力消耗不少。 这种手法,的确是别树一格。 甘小梅暗喊了一声惭愧。 莫绮萍愤然道“⾎女,你几乎误了大事!” 甘小梅倒是慡快,歉然道“是我的不是!”半盏余的工夫,周靖俊目虎张,神光湛然,一跃而起。 中年女人仍跌坐如故,香汗淋漓,粉腮益形苍⽩。 甘小梅美如仙的面庞上,绽开了两朵笑靥,然道:“靖弟,你没事了!” 周靖点了点头,感无比地望着中年女人。 又过了半盏茶工夫,中年女人才疲惫地站起⾝来。 周靖赶紧施礼道:“援手之德,就此谢过!” 中年女人还礼不迭地道:“少主,这是妾⾝份所当为,岂敢当谢字,妾⾝乘疗伤之便,已将部份真元,输⼊少主体內…” 周靖骇纯怪不得她显得如此疲惫,原来她把功力输了一部分给自己。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为什么和“地灵夫人”一样,对往事保守机密? 心念之中,动不已地道:“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尊驾此举…” “少主,这值不得挂齿!” “我受之有愧!” “少主言重了,妾⾝份所当为,昔⽇主⺟待妾⾝如同己出,殊恩难报万-…” 周靖心中忽有所动,他想起“地灵夫人”对他说过的话,参以现在对方说话的口吻,莫非对方就是… 心念刚动,一阵人语之声,倏告传来。 不但打断了中年女人的话声,也打断了周靖的思嘲。 “你忒也耝心大意,少主功力全失,你放心把他撇在林中!” “这是意外,谁也想象不到!” “如果有什么失闪,你这假要饭的问心何安?” “两位叔叔不用争论了,寻人要紧!” “要是不被‘通天教’所掳,便是落⼊‘一统会’之手!” 周靖一听,是“怪丐聂飞”等人在寻找自己,当下急道:“我得告诉他们一声!” 中年女人道:“少主,他们在找你?” “是的!” “是些什么人?” “逆旅怪客、怪丐聂飞、甄氏兄…” “这个妾⾝知道,委⾝问的是他们的实真姓名?” “实真姓名?” “不错!” “难道他们用的全是化名?” “妾⾝认为是这样!” 周靖茫然摇了头摇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人声渐去渐远。 中年女人面容一肃,道:“少主,后会有期,你先请便!” 周靖本想再说什么,但怕错过了“逆旅怪客”等人,让他们着急,只好作罢,目光转向莫绮萍道:“莫姑娘,令姐之死,在下疚校至极,不过,在下会在心里永远纪念她!” 莫绮萍因师⽗在侧,而师⽗称对方为少主,还能说些什么,当下黯然道:“相公不必自责,家姐乃奉师命行事,这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 周靖辞别了她师徒,和甘小梅走出荒洞之外,周靖忽然想到自己初闯“⾎⾕”之时,甘小梅装神扮鬼地能测出自己的心中所念,不由脫口道:“梅姐,我有句话问你?” 甘小梅嫣然一笑道:“什么事?” 软语轻笑,使周靖为之心神一。 “记得我初进‘⾎⾕’之时,你曾测出我心中所念,丝毫不慡!” “怎么样?” “太以玄奇!” “那叫‘天心通玄’,与‘天眼通’、‘天耳通’,殊途同归!” “哦!那么…” “怎样?” “刚进洞內的中年妇人,你当能知道她心中所思想的是什么?” “不!” “这就奇了!” “此种‘天心通玄功’,我只练到了五成,家⺟可能到八成火候,非到十成,不⾜以窥测旁人的心念!” “那梅相当初…” “你记得我曾要你默想心事五遍?” “有这回事!” “那不就说明了,若非你全神专注,默念心事五遍,我一样无法测出!” “如此说来,梅姐无法知晓对方心事?” “不错,我功力火候,仅此而已!” “但这已⾜惊世骇俗了!” “靖弟,你想不出对方是谁?” “如能想得出,岂非我已自知⾝世?” “目前行止如何?” “好歹得追上他们!” “逆旅怪客等人?” “是的!” “那我们疾赶一程!” “好!”两条人影,并肩而驰,捷逾星飞丸,远看直若两缕轻烟。 顾盼之间,追出了数十里地,却一无所见。 甘小梅道:“靖弟,算了,无法追得了!”两人同时刹住⾝形。 周靖惑然道:“为什么?” “你知道他们准由这个方向走?” “这…倒是未曾注意!” “也许我们走的是相反方向?” “我们该如何呢?” “再说吧,总会碰上的,有个问题使我不解!” “什么问题?” “你真的爱上比你年纪大一倍还多的‘恨世魔姬’⻩紫芳?” 周靖俊面一红,道:“梅姐,你认为这样吗?” “问你呀?” 周靖心念急转,他到如今还不知道“恨世魔姬”的真正面目,但“恨世魔姬”对他一而再的恩情,确实令他感至深,有两次在情急之下,他承认爱她,他很难分析心中的感受。 “逆旅怪客”等一再地阻止“恨世魔姬”和他往,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明⽩,自己不可能爱她,这是畸恋! 但,心的深处,似乎又不忍对她的爱峻拒。 这思想是很矛盾的。 甘小梅见周靖沉昑不语,如花粉靥,立时罩上了一层秋霜,冷冷地道:“靖弟,希望你不要做糊涂事!” 周靖尴尬地道:“我受她的好处太多。” “这是两回事,爱与感恩岂能混为一谈。” “现在不谈这个好吗?” “不,你必须明⽩地表示!” “这…”“你承认爱她了,是吧?” “没有,可是…” 甘小梅冷冷…笑道:“恨世魔姬何以会知道‘黑箱奇书’的下落?” 周靖惑然道:“我也感到十分奇怪!” “不是你告诉她的?” “没有!” “那就真是怪事了!” 周靖默然了片刻,道:“这事我要弄清楚!” 甘小梅意犹未释地道:“当然,我没有资格⼲涉你的行为。” “梅姐,你这话…” “我凭什么呢?” “凭义姐的关系难道还不够?” 甘小梅面上飘过一抹幽怨之⾊,低垂臻首,半晌才娇羞无限地道“靖弟,你… 你…”“怎么样?” “你…爱我吗”’ 一双深道的眸子,散发着无比的柔情藌意,间杂着几分涩羞,注视着周靖。 这一种神⾊,表现在美赛天仙的甘小梅面上,的确有一种任何人也无法抗拒的魅力,令人沉醉,令人魂销。 周靖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 甘小梅在不久前,曾表示过爱意,现在是第二次,而且很露骨。 除了爱或不爱,他别无选择。 女如解语之花,男似生香之⽟。 荒郊! 野林! 更增加了神秘而感人的气氛。 尤其,那一双使人沉,充満了期待之⾊的眸子,确实令人不能自克。 周靖终于颤声说出了一句:“是的,梅姐!” 甘小梅娇羞不胜地笑了,那笑容,像温馨的舂天花朵,像仲夏夜的绔梦。 周靖只觉全⾝⾎速加地奔流,一颗心似要脫口而出,呼昅,也随之沉重起采,他挪动着步子,徐徐地,向甘小梅⾝前欺去。 甘小梅樱微见翕动,美目出了少女特有的情焰。 腮边,出现了两朵晕红。 周靖两臂箕张,突地向甘小梅扑去… 甘小梅但觉间一紧,她闭上了眼,一副火热的嘴,覆盖了樱桃小口。 大地像是沉沦了。 天地也似乎突然缩小,小得仅只能容得下他和她。 滥泛的舂嘲! 人类与生以俱来的原始冲动! 燃烧! 理智被淹没了。 两个⾝形,滚落地面,像是狂疯了般的,搅扭着翻向草丛。 蓦地—— 一阵破空狂笑,震耳传至,听声音,约在五左右。 这一双将要被焰焚毁的少年男女,蓦然惊觉,双双站起⾝来,面上的舂嘲,在刹那之间消失无踪。 周靖与甘小梅互相望了一眼,彼此不自然地一笑。 这怪笑之声,不迟不早,恰当鸳梦将偕之时传来,若非有意,确属大煞风景。 周靖冷声喝道:“那位朋友,何妨请出一见?” 连问三遍,竟然没有应声。 甘小梅冷哼了一声,如一缕淡烟般飘掠过去,绕林一周,又回到原地。 周靖道:“如何?” 甘小梅愤然道:“溜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人⾝手不弱!” “哼!”以甘小梅与周靖的功力而论,十丈之內可辨飞花落叶,那发怪笑声的人,悄没声地掩近五丈之內,算是她与周靖均在意情之中,没有觉察,但,来人竟然又悄没声地离去,而不为二人所觉,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周靖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由出了一⾝冷汗,若非被那神秘的笑声所阻,他与甘小梅己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虽然是两情爱悦,但终究是不应该的,古语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何况,他还有个未婚易秀云。 虽然,两人因误会而决裂,但下意识,他仍然是爱她的,毕竟,易秀云是承长者之命所聘的未婚子,更何况“圣剑飞虹”易彬临死的愿望,加深了他的责任感。 于情于理,他不能在与易秀云结合之前,和别的女子发生关系。 当然,他与易秀云是否能结合,尚在未定之天,不过,人总是求其心之所安。 甘小梅面⾊一缓,微笑上颊,款款情深地唤了一声:“靖弟!” 周靖心里为之一,他几乎不敢对她正视,因为她太美了,美得出尘,的确可以用“天上少有,人间无双”这八个字来形容她。 “梅姐!” “靖弟,你愿与我长相厮守?” “这…当然,不过…” “不过怎么样?” “你知道我还有个责任!” “什么责任?” “易秀云!” “你不是已和她解除了婚约?” “那只是一时误会,其曲在我,她⽗亲可以说因我而死,而她,是我养⽗生前作主订的婚…” 甘小梅粉腮一变,接着幽幽地道:“你心中容不下我?” 周靖呐呐地道:“梅姐,话…不是这么说,你了解我的苦衷!” 甘小梅秀眸一闭,随又睁开,动的红着粉脸道:“弟弟,我心中只有一个你,如果…” “梅姐!”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不爱我,我…” “你…怎么样?” “我只有死!” 周靖全⾝一震,道:“死?” “是的!” “梅姐,我值得你这样吗?” 甘小梅眼圈一红道:“靖弟,盼你能记住我今天这句话!” 幽痴情语,令人气回肠。 周靖不愿这场面继续下去,他怕自己抗拒不了那惑的故事重演,换转话题道:“梅姐,令堂曾要你在一月之內寻回义兄甘江…” 甘小梅芳容一惨,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为此烦恼,自上次‘鬼影子’借你的‘⾎心’⼊⾕,透露了先⽗死讯,家⺟本己如槁木死灰的心,更加消沉,她不愿做‘⾎⾕’罪人,她为了家兄甘江而苟活下去,家兄是‘⾎⾕’唯一的继承了…” 说到这里,⾖大的泪珠,己纷滚而下,宛似一朵带雨梨花,硬咽着又道:“如果她知道家兄己然物故,那后果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想!” 周靖鼻孔一酸道:“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戳穿的一天!” “好在家⺟⾜不出⾕,而且⾕中的弟子,早在先⽗发生事情之时,被先祖⽗逐出⾕外,所以外面事,无由传⼊家⺟之耳!” “但一月之限己经快到了呀?” 甘小梅仰天发出了一声叹息。 幽怨! 凄凉! 周靖全⾝起了一阵悚然的感觉,这叹息声,多像她的⺟亲“⾎⾕主人”在“⾎⾕”之中,所听到的叹息声,他是永远也忘不了的,那声音似乎包含了世间所有的不幸,不象是发自生人的口,而是夜午幽灵的怨叹。 甘小梅似锦芳华,竟然发出这种令人不忍卒听的叹息之声。 虽然,她承袭了部分家门的不幸,但应不至此呀! 接着这一声叹息之后,甘小梅凄声道:“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集中在这一个家庭之內!” “目前…以后呢?能瞒她一辈子吗?” “怎么办呢,除了瞒过一时算一时?” 甘小梅黯然神伤的点了点头道:“靖弟,我得返‘⾎⾕’一趟,向家⺟复命,你…”周靖道:“梅姐,我们再见!” “你不陪我去?”“我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千头万绪,周靖不知从何说起,目前,他的确无事可为,但事实上他⾝世不明,许多恩怨未了,但又不知从何着手。当下苦笑一声道“我首先想证明我的⾝世!” “如何证明呢?” “这,我也不知道…” “逆旅怪客等人既称你为少主,他们当然有所为,为什么?” “我不想低声下气求他们,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不陪我回⾕?” “不了,梅姐,‘黑箱奇书’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共工残简!” “共工残简?这名子好怪。” “我取回之后就给你!” “给我,为什么?” “我说过那应该是属于你的,因为是令先尊的遗物!” “靖弟,我禀明家⺟,送你参研?” 周靖心中一动,但随即头摇道:“盛情心领了!” “靖弟,你几番出生⼊死,应该保有它,所谓奇珍异宝,本无定主,唯有德者居之,何况,这是我…我的一点心意!” “梅姐,以后再说吧!” “好,你自己珍重,我很快地就来找你!” “梅姐珍重!”“对了,你的那‘霸王鞭’,我存放⾕中,如果你需要…” “暂时存着好了,我本来极少使用它!” “那再见了!”“再见!” “你…”甘小梅语还休,但粉腮己先红了起来,秀眸闪异样的光采。 周靖心中一,道:“什么?” “你不吻我?”周靖似触电般地一颤,他能拒绝那似⽔柔情吗?于是,四片瓣,再一次接合在一起。 甘小梅整个躯娇完全没⼊了周靖怀中,丁香暗吐,贪婪地昅着,她像是要从这吻中,融化了情郞。 周靖有力的胳膊,紧紧地环围着她的纤,腾出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鬓边的散发,滑如凝脂的粉颈…前车之鉴,他怕不能从沉中自拔,而做出越轨的事。他轻轻地推开了她… 甘小梅秀眸半闭,像是梦呓般地道:“靖弟,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爱,我能否活下去?” 袅袅痴情吾,令人心神驰。 周靖红着脸道:“梅姐,我对你的爱,将随着我的生命同始共终!” “真的,靖弟!” “梅姐,难道是假的?” “靖弟,爱是自私的,但我不想独自占有你,这样我已可満⾜了!” 周靖当然明⽩她话中所指,只好报以歉然一笑。 两人依依而别。 周靖望着甘小梅的⾝影,从视线中消失,心头似沉重,又似轻松。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不噤有些惘。 他想到与义兄甘江神奇的结! 初⼊“⾎⾕”时的感受! 而现在,神秘莫测的“⾎⾕”少主,竟然成了自己的爱人! 这变化,委实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他也想到了“⾎⾕夫人”——一个最不幸的女人。 结果将是什么?不可避免的悲剧。 正在沉思⼊神之际,忽感异声⼊耳。 立即神思一清,冷冷地道:“林中是那位朋友?” “是我,弟弟!” 人影晃处,一个奇丑绝伦的女子,已来到了⾝前。 周靖意外地一惊道:“是你?” 来的,正是“恨世魔姬”⻩紫芳。 “恨世魔姬”娇声软语地道:“弟弟,我们改了称呼吧,以免你变得委曲!”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使周靖大感怔愕,茫然道:“改称呼?” “是呀!” 周靖心里暗忖,对方的年纪可以做自己的⺟亲而有余,姐弟相称,的确不雅,改称呼也是对的。 心念之中,急道:“改什么称呼?” “恨世魔姬”扑嗤一笑道:“我叫你靖哥哥,你叫我芳妹,如何?” 周靖一张俊面登时涨得排红,啼笑皆非,对方的话,太出他意料之外,若非他感于对方对他的恩德重重,真会拂袖而去,姐弟相称,己属不当,要改为兄妹相称,确实要使人笑掉大牙。 “你不是说笑吧?” “说笑,谁跟你说笑,这称呼再妥也没有了!” “这…这…”“靖哥哥,就这么定份子,谈正事吧,我正在找你!” 周靖苦着脸道:“找我?” “是呀,想不到会在此地碰上你!” “有事吗?” “极端重要!” “什么事?” “你记得⻩小芳其人吗?” 周靖心里一阵怦怦跳,⻩小芳,他岂能不记得“⽔府洞天”之中,曾不惜生命救他不毁于乃师“⽔府主人”之手,也曾剖心示爱,而“共工残简”正是由她暂代保管,如今“恨世魔姬”提起她来,再参以不久前“恨世魔姬”以“黑箱奇书”为条件,使自己脫出“通天教主”之手,事情决不简单。 心念忖处,惶惑地道:“你见过⻩小芳了?” “不错!” “怎么样?” “她要我代她转给你一件东西,你当知道那是什么?” 周靖骇然大震道:“她把那东西给你了!” “恨世魔姬”平静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这一问岂非多余?” “怎么可能呢?”—— “她为什么不亲自还给我?” “她无暇离开⽔府!” “你…”“你该称我芳妹!” 周靖眉峰一见,面红筋张,说不出话来,心想,真是得寸进尺,这种厚颜,确实是天下少有。 “恨世魔姬”若无其事地道:“你不愿意?” “这未免…” “靖哥,我记得你说过爱我的!” “可是…” “这样好了,在人前哪怕你称我老前辈,但你我独对之时,你得如此称呼!”周靖再次现出了一丝苦笑,心中急于要知道下文,无可奈何地道“好,芳妹,说下去吧!” 芳妹两字称呼出口,心中的那份尴尬,就无法形容了。 “恨世魔姬”轻声一笑,道:“你刚才要问什么?” “你与⻩小芳的关系?” “情极深的朋友!” 周靖一怔声道:“朋友?” “你认为不是?” “你们的年龄悬殊一倍有奇,如何…” “友可不限于年龄,比如你和我!” 周靖不由语塞,虽然心里疑云重重,但又说不出口,以“恨世魔姬”对自己的态度而论,她当然不会行使什么诡计,但太不近情理了,令人难以置信。 当下想到另两个问题,道:“你指出‘黑箱奇书’的下落,岂非使⻩小芳师徒蒙祸?” “未见得!” “什么理由?” “第一,当然是为了救你,第二,‘⽔府洞天’的构设,有神鬼莫测之机,‘通天教主’功力通玄也是⽩费,倒是你⾝中的‘玄天寒煞’竟然会被那黑⾐妇人开解,确实是件意想不到的事。” 周靖一震道:“你怎知道?” “我见你与‘⾎女’从山洞中出来,随后又见那黑⾐妇人和一个少女离开,是猜想出来的!” “你早来了?” “是的!” “为何不现⾝?” “我不愿与‘⾎女’正面冲突!” “啊…”周靖不由心如鹿撞,他想到自己和甘小梅的一幕,岂非尽⼊“恨世魔姬”眼底,但当于钧一发之际,那发狂笑声的神秘人又是谁?那声音耝豪苍劲,当然不会是“恨世魔姬”这就耐人寻味了。 当下试探着又道:“你一直尾随在我们之后?” “没有,我为了注意那黑⾐女人,把你们错过了,直到现在!” “哦!”周靖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接着又道:“我还是有个极大的疑问,存在心里己经很久了!” “你说说看?” “逆旅怪客何以力阻我和你住?” “这个我也不明⽩!” “你应该知道的?” “以后再说,怎样,我们还谈正事?” 周靖无可奈何点了点头道:“那东西你带在⾝边?” “当然!” “那就…” “慢着,⻩小芳还有话要我转告!” “她说了什么?” “她问你是否真的爱她?” “这…”周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知如何作答,这话从“恨世魔姬”的口中问出来,的确令他大感为难。 “恨世魔姬”似己窥破周靖的心意,淡淡地道:“靖哥,你凭良心说句真话吧,她与我是两个人,命是一条,你不必顾虑我,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结束这畸恋吧,我们事实上不相配啊!”周靖莫测⾼深地紧盯了“恨世魔姬”一眼,鼓起勇气道:“我承认,我爱她!” “像她爱你一样的深?” “是的!” “好,我満⾜了…” 周靖心里又起了一个疙瘩,自己说爱⻩小芳,她満⾜何来? “恨世魔姬”话锋一顿,接着道:“这东西仍由我保管,现在不能给你!” 周靖一震道:“为什么?” “你目前是众矢之的,‘通天教’,‘一统会’,还有其他不少贪婪之徒,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周靖面上倏涌杀机,恨声道:“这些帐我会一笔笔收回来的!” “恨世魔姬”道:“但不是现在,你的功力对付一般⾼手有余,但对几个少数的魔头则嫌不⾜,如果这东西不幸被夺,后果不堪设想!” “依你之见?” “你与‘地灵宮’必有渊源?” “这…是的” “地灵宮是个极好蔵⾝之处,你可以在那里潜心参修,我们分道而行,在到达全安地带之后,我再给你,这样万无一失!” 周靖本待取回奇书,立赴“⾎⾕”把它还甘小梅,但一想不妥“恨世魔姬”顾虑的不无道理,当下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恨世魔姬”向周靖⾝前一靠,道:“靖哥哥,别忘了小芳的寄语!” 周靖不自然地一笑道:“我记得的!” 突在此刻—— 一声洪喝,倏告传来:“⻩紫芳,你的确不要脸!” “恨世魔姬”丑脸一无表情,但眼中己闪杀光。 周靖已从声音,认出来者是谁,扬声道:“逆旅前辈吗?” 话声中,一个蒙面人己泻落⾝前,不错,他正是“逆旅怪害” 紧接着“怪丐聂飞”甄氏兄弟,次第现⾝。 “逆旅怪客”与“怪丐聂飞”齐齐施礼道:“恭喜少主得脫危难!” “什么,两位知道了?” “途遇‘⾎女’,蒙她告诉了少主获救的经过!” “哦!”甄氏兄弟也上前一揖道:“周兄,幸喜无恙!” 周靖还了一礼,但对甄氏兄弟始终随定“逆旅怪客”的行动,心中感到十分纳闷,又不便问出口,只好存在心里,但,对方的友情是值得心感的。 “逆旅怪客”一侧⾝形,面对“恨世魔姬”寒声道:“⻩紫芳,今天在下要得罪了!” “恨世魔姬”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准备怎样?” “你既不听忠告,在下只好毁了你!” “哈哈哈哈,你办得到吗?” “你就试试看!” 空气在刹那之间骤是紧张。 周靖急声道:“前辈,不可…” “逆旅怪客”动地道:“少主,我杀了她再向你请罪!” 话声中,一掌劈向了“恨世魔姬”面门,另一手在一掌劈出的同时,曲指如钩,抓向对方“肩井”一招两式,快逾电闪,诡谲绝伦。 “恨世魔姬”躯娇一晃,巧极地移开上盘,双掌斜斜削出。 两人顿时打得难分难解。 周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十招之后“恨世魔姬”已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逆旅怪客”陡喝一声道:“⻩紫芳,给你最后机会!” “恨世魔姬”厉声道:“办不到!” “逆旅怪客”怒哼了一声,一招“金刚伏魔”脫手攻出。 这一招,连“妙手书生”也硬接不下“恨世魔姬”自是又差半筹。 周靖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住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闷哼传处“恨世魔姬”踉跄退了三步,口角沁出了两缕鲜⾎,加上那丑陋的面容,的确惨厉如鬼。 “逆旅怪客”略不稍停,双掌猛挥,一道排山掌力,奔向了“恨世魔姬”他有心在这一击之中,毁去这个他认为不要脸的女人。 周靖可料不到“逆旅怪客”竟然不听他的喝阻而再度出手。 一声粟人的惨号起处“恨世魔姬”飞出三丈之外。 “你真敢!” 周靖肝胆皆炸,盛怒之下,一掌劈向了“逆旅怪客” “怪丐聂飞”与甄氏兄弟不约而同地惊呼——声:“少主不可!” “砰”的一声暴响“逆旅怪客”⾝躯晃了两晃,栽了下去。 他竟然不闪不避,硬承周靖盛怒之下的一击。 周靖出手之后,才觉不该,但己收势不及了,登时窒在当场。 “逆旅怪客”功力深厚,立即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口⾎己染红了半幅蒙面中,嘶哑着声音道:“少主,小的违命,听候处置! 周靖颤声道:“前辈,恕我失手,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主,这是不得已!” 周靖一闪⾝到了“恨世魔姬”⾝前,只见“恨世魔姬”双目紧闭,部微见起伏,暗道一声:“还好,没有死!” 突地—— 一眼瞥见“恨世魔姬”所戴面具,掀离了一个角,露出雪⽩的肌肤,在好奇心的驱迫下,他毫不考虑地伸手掀去了面具。 “呀!” 周靖失口惊呼了一声,连连倒退,眼前金星冒,⾝形摇摇倒。 另外的几声惊呼,也跟着响起。 周靖象是自语般地进出了一句话道:“怎么会是她?” “逆旅怪客”目注甄氏兄弟,栗声道:“她是谁?” 甄氏兄弟摇了头摇,満面困惑之⾊。 “怪丐聂飞”目瞪如铃地道:“她为何要以‘恨世魔姬’⻩紫芳的面目出现江湖?实在令人费解。”说着,抢前两步,问周靖道:“少主,你认识她?” 周靖黯然领首,道:“她叫⻩小芳!” “⻩小芳?” “不错,‘⽔府主人’的弟子!” “恨世魔姬”竟然会是⻩小芳的化⾝,的确是周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逆旅怪客”朝周靖一跪,道:“少主,我错了…” 周靖扶起“逆旅怪客”道:“前辈,错不在你,你的动机是好的,刚才的一掌,你…”“没有什么,少主,我只怕已促成了无法弥补的大错。” “目前先救人要紧!” “怪丐聂飞”突地大叫一声道:“莫非如此?” 众人间时一震。 周靖道:“前辈想到了什么。” “⻩紫芳…⻩小芳…莫非…” “怎么样?” “⽔府主人恐怕才真的是‘恨世魔姬’⻩紫芳!” “逆旅怪客”惊“哦”了一声道:“极有可能!” “怪丐聂飞”凝重地向周靖道:“少主,在‘⽔府洞天’之中,这位姑娘与⽔府主人是什么称呼?” “师徒!” “这很奇怪,师徒姓名只差了一个字。” “恨世魔姬应该是多大年纪?” “四十之间!” “那不对!” “不对?” “⽔府主人,鬓发如霜,年纪相去太远!” “逆旅怪客”目光闪闪地道:“她为什么一口承认自己是‘恨世魔姬’,至死不表露⾝份呢,否则的话,也不会造成这一场悲剧。” 周靖黯然地走近前去,蹲下了男子,伸手探查⻩小芳的经脉⽳道,颤声道:“只剩下心脉未断,恐怕…” 他不忍心说出下面的字眼,伤心之泪,骤然滚落腮边,⻩小芳对他可以说是情深似海,义重如山,而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这不能全怪“逆旅怪客”他定然也有相当的道理才动手。 “逆旅怪客”用充満了愧疚地声音道:“少主,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恨世魔姬’⻩紫芳曾经是主人昔⽇的爱人,所以我不得不全力阻止这件事的发展,想不到…” 周靖一震道:“家⽗到底是谁?” “这…”周靖既然一叹,没有追问下去。 “逆旅怪客”换转话题道:“我这里有丹药八粒,可以救她不死,但…” “怎么样?” “功力将保不住了!” 周靖一拭泪痕,沉声道:“有生之年,我誓必使之恢复功力,现在,先救人吧!” “逆旅怪客”掏出了一个绿⾊小瓶,道:“少主,全部八粒,一次服下,再以真元助药力发散,半个时辰见效!” 周靖接了过来,托开⻩小芳的颧骨,把丹丸倒⼊喉间,甄名隐不待吩咐,己极快的用手在附近溪泉中了一清⽔来,徐徐灌人⻩小芳的口里,周靖复以手指轻点她的“云门” “灵泉”“喉结”三⽳,丹上顺喉而下。 随即拨转躯娇,双掌一附“命门”一附“泥丸”把真气缓缓迫⼊。 盏茶工夫之后,⻩小芳呼昅开始耝重,面⾊也转红润。 周靖汗珠滚滚而落,俊面由红转自。 又是盏茶工夫过去,⻩小芳嘤咛一声,睁开眼来。 众人的心弦为之一松。 周靖收回手掌,悲切地唤了一声:“芳妹!” ⻩小芳虚弱地道“靖哥哥,这不是梦里?” “芳妹,是实真的!” “我没有死?” “没有!” 周靖想到她将功力全失,忍不住一阵酸楚。 “逆旅怪客”颤抖着声音道:“⻩姑娘,在下确实罪该万死!” 周靖柔声道:“芳妹,你觉得怎样?” “我…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乏力!” “芳妹,你不要难过,你的…” “我的什么?” “你的功力…” ⻩小芳粉腮惨变,闭上秀目,瞬又睁开,栗声道:“我失去了功力?” 周靖伤感地道:“芳妹,我发誓有生之年必须使你恢复功力!” ⻩小芳慰然一笑道:“靖哥哥,这就够了,失去了功力又算什么,没有失去你呀!” 短短一句话,把一颗痴情的少女芳心,⾚裸裸地表露无余,胜过了于言万语。 周靖用手紧握她的柔荑,默然不语,这一握,传递了彼此的心声。 甄名隐、甄名南两兄弟面上现出一丝异⾊,别转头去。 ⻩小芳伸手⼊怀,掏出一个薄薄的纸包,道:“靖哥哥,我只好现在给你了!” 众人眼睛一亮。 “怪丐聂飞”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黑箱奇书!” 周靖接了过来?贴⾝蔵好,道:“芳妹,我送你到‘地灵宮’暂住…” “不!” “不?” “我要回⽔府!” “芳妹,你功力己经全失了呀?” “不要紧,家师也许能够为力!” “我是说‘回龙潭’己被‘通天教’封锁,而‘一统会’可能也揷⾜其间,你功力全无,怎能安然返回⽔府…” “通天教主与我有默契,我可以自由通行!” “但如你⼊‘⽔府’岂不自败⾝份…” “不会,我另有秘径可循!” “对方难道不会盯踪,尤其你功力全无,行动上己受了限制?” “不要紧,我自有道理!” “不能,我不许你冒险!” “我非回去不可,外间情况家师全不了解,恐生意外!” “那我送你去?” “羊投虎口?” “逆旅怪客”道:“我送⻩姑娘回去?” ⻩小芳无力地一笑道:“谁也不能伴我而行,否则将弄巧成拙!” 周靖断然地道:“芳妹,不行!” “靖哥哥,不行也得行,我非回去不可!” 周靖痛苦地哼了一声道:“芳妹,我现在就带你走!” ⻩小芳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不要我!” 周靖跟着站定,怆然道:“芳妹,你这是何苦?” ⻩小芳面⾊一缓,道:“靖哥,我有把握保持自己的全安,你尽可放心!” “你执意要这样?” “请你原谅我不得不如此!” “那我暗中保护你!” “不用,你现在⾝带奇宝,岂可留这不必要的险,倒是我要求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全安处所,你务必答应我这要求!” 周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显得进退两难。 ⻩小芳从地上拾起被掀落的面具,重新戴上,恢复了“恨世魔姬”的形貌,道:“靖哥,我这一现⾝赶往‘回龙潭’,所有的注意力将全部集中在我⾝上,你和各位朋友,可以放心地上道。” 周靖知道已⼲法改变她的意向,颓然道:“芳扶,我答应你,但,如果我重临‘⽔府’,如何才能…” “你那颗‘辟⽔珠’仍在⾝边?” “是的” “那好极了,记得⼊潭之后,在潭底壁脚‘⽔府洞天’四个大字的天字上笔划叉之点,连击三掌,门户自开!” “芳妹,我记下了,你失去的功力,我即使豁出生命,也要使你恢复!” “靖哥,我很感你这番情意,也许我们再见时,我已恢复了功力!” “芳妹有这自信?” “⽔府主人承袭先代奇学,或许有此可能!” “但愿如此!” “我该走了!” 周靖不顾众人在侧,突地抱住⻩小芳深深一吻。⻩小芳羞得连粉颈都红了起来。 “芳妹,让我送你一程?” “不!”“你非答应不可!”说着,一把抱起⻩小芳,扭头向“逆旅怪客”等人道: “我将回转‘地灵宮’,各位先行一步,我自会赶上。”话落,人己在十丈之外。 “逆旅怪客”一挥手,四人悄悄地从后跟了下去。 周靖挟着⻩小芳,一口气弄出十来里,眼前,是背山面⽔的官道。 ⻩小芳躯娇一扭,道:“放下我!” “再送你一程!” “不,你别忘了我此刻在别人眼中仍是‘恨世魔姬’,如果让人发觉我丧失了功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周靖无奈,只好把她放下。 “靖哥,你可以回头了!” “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独自行动!” “凭我在江湖上闯的经验,大概还不至吃亏,你尽可放心!” “芳妹,有句话该问吗?”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以‘恨世魔姬’的姿态出现?” “这…请恕师命难违,我不能告诉你。” “那就罢了!” 突地——⻩小芳一指官道尽头,道:“有人来了!” 周靖放眼一望,累见数条⽩⾊人影,电旋而至。⽩影,使他不期然地想到对方可能是“一统会”属下的⾼手。 来人速度奇快,刹眼之间,已临切近,惊“噫”声中,数条人影齐刹住⾝形,当先是一名⽩衫老者,后随五个⽩⾐劲装汉子。不问可知,来的果然是“一统会”属下。 周靖兀立道中,面寒如冰,冷冷地注定来人。 六个⽩⾐人面现惊怔之⾊,紧靠在一起。当先的⽩衫老者向⾝后一名壮汉使了使眼⾊,那壮汉突地向空抖手,两股流星火箭,冲空而起。 周靖俊面一变,杀机上脸,冷森森地向那⽩衫老者道:“阁下是‘一统会’的人?” ⽩衫老者稍一迟疑,道:“不错!” “阁下有个名姓的吧?” “飞龙堂主李秋农!” “阁下放出讯号,不用说是要召援手对付在下?” “就算是吧!” 周靖心念疾转,⻩小芳功力全无,如果对方援手赶到,难免顾此失彼,不如先解决了当面的人,要⻩小芳上路。 心念之中,⾝形向前一欺,道:“在下本来不想杀人,各位既是冲着在下而来,那就说不得了!” 了字出口,一掌向“飞龙堂主”劈了过去。 “飞龙堂主李秋农”一晃⾝横飘八尺,并不还手,显然,他自知不是周靖的敌手,何况还有一代女魔“恨世魔姬”虎视在旁,同时,他希望延时待援。 周靖当然明⽩对方心理,为了⻩小芳的全安他必须速战速决。 低吼一声,⾝形闪电般旋时“一招残⾝”断然出手。 这一招“⾎⾕”给学,玄诡厉辣,一般⾼手,本没有招架躲闪的余地。 ‘飞龙堂主”神⾊大变,双掌疾抡,封住门户。 砰的一声大响,挟以一声闷哼“飞龙堂主”口吐鲜⾎,连连后退。 周靖可不容对方有息的机会,第二招“二招夺命”又告施出。 暴喝声中,五个⽩⾐劲装汉子,齐齐发掌抢攻,这五个壮汉,竟无一庸手,五道掌力,势可排山,从不同角度卷出。 周靖⾝形一窒,招式竟然够不上部位。 “飞龙堂主”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暴退一丈。 周靖冷哼一声,扑向了五名壮汉“三招碎尸”电疾出手。 惨噴破空而起,五壮汉之中的三个,肢残体断,⾎⾁横飞,肝脏五腑拖了一地,死状之惨,令人不忍目睹。 另两个壮汉,这时己呆若木,寸步难移。 “飞龙堂主”亡魂尽冒,但他⾝为堂主,岂能坐视属下惨死,何况对方也不会放过他,顿生拼命之心,厉吼一声,弹⾝猛扑,出手连攻一十八掌。 周靖不由被这一轮亡命猛攻,迫退了数步。 两名壮汉,回过头来,长剑出鞘,从左右夹击而上。 周靖乘“飞龙堂主”攻势一松之际,全力推出了一掌。 惨号曳空“飞龙堂主”如断线风筝似地飞泻向官道外的江流之中。 就在“飞龙堂主”刚被震得飞起的同时,两只闪闪长剑,己挟嗤嗤剑气,烈猛袭至,周靖⾝形微退,两剑登时落空,一退再进,双手左右抓出。 这一抓之式,诡辣得到了家,一下子攫住了两只剑尖,振腕之间,如山潜劲,从剑⾝迫向了两壮汉。 两壮汉各惊呼一声,兵刃脫手,人跟着踉跄后退。 周靖双臂互,两只长剑剑尖方向,而出。 又是两声惨绝人寰的惨嗥,嘶空而起,两壮汉同时被长剑穿,仰天钉在地面之上,剑没及柄。 ⻩小芳似乎不忍地道:“靖哥,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我绕道而行!” 周靖未及答话,⾝侧己响起一个森寒的话音道:“周靖,你出手的确够狠!” 周靖大吃一惊,电疾地一侧⾝,不由心头泛起了一股寒意。 三丈之外,并排站着四个⽩袍老者,各人前分别绣着“风”“火”“雷”“电”四个碗大的黑字。 这四人,他并不陌生,正是“一统会”的四大金刚。 “风金刚”桀桀一声怪笑,道:“妙极了,‘恨世魔姬’也在此处,看来‘飞龙堂主’和五个手下,死得不冤,有代价!” “雷金刚”接着沉声道:“周靖,放光一点,要不要老夫等动手?” 周靖不噤有些心说意,一对一,四金刚谁也不是他的敌手,事手的话,他至多只能接战两金刚,但⻩小芳岂非成了对方釜中游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四位的来意只是为了‘黑箱奇书’?” “风金刚”是四金刚之首,立即接话道:“不错,但同时也要人!” “要人?” “嗯!”“在下做事一向独来独住,在下的事,不愿占染别人,‘恨世魔姬’是局外之人,希望她离开之后,我们再谈…” “哈哈哈哈,周靖,你少来这一套,‘恨世魔姬’把‘黑箱奇书’的下落,出卖给‘通天教主’,换取你的命,她怎会是局外人!” “恨世魔姬”冷冷地道:“四位乃是奉令行事,如果想达成任务的话,我们可以谈谈条件的!” “风金刚”目中精光一闪,道“什么条件?” “我随各位到贵会总坛,提供取得‘黑箱奇书’的线索…” “条件呢?” “放过周靖!” 显然,她要牺牲自己,以换取周靖的全安。 周靖大声道:“恨世魔姬,在下的事毋庸你心!” “雷金刚”宏笑一声道:“老大,别浪费时间了,全带走吧!” 周靖冷哼了一声道:“带走,这话未免太轻松了!” “火金刚”冷冷地道:“你无妨等着瞧!” 周靖狠狠地瞪了⻩小芳一眼,意思是怪她不顾生死,如果⻩小芳全安离开,凭他的功力,虽非四金刚之敌,但未始不能全⾝而退。 “恨世魔姬”恍若未觉地道:“阁下,方才谈的条件如何?” “风金刚”不屑地道:“恨世魔姬,少玩花样了,谁与你谈条件,难道你还想飞上天去不成?” 周靖心念几转之后,突地下了决心,目前以使⻩小芳全安离开为原则,当下探手怀中,取出“共工残简”一扬道:“‘黑箱奇书’在此!” ⻩小芳惊叫一声:“周靖你想做什么?” 四金刚目光一亮,不约而同地向周靖迫近了数步… 周靖冷喝一声道“四位最好等在下把话说清楚,若要想动武,在下还不致脓包到接不了你们的三招两式,在下只须手指斥力,这本奇书将成粉未!” 四金刚果然应声不动。 “风金刚”目光连闪,显然有些沉不住气地道:“周靖,如何证实你所持的是‘黑箱奇书’?” 周靖冷哼了一声道:“在下还不是行险使诈之徒,信不信由你!” “你…愿意自动出来?” “现在暂且不谈这问题,老话一句,让‘恨世魔姬’先离开!” “你这是何居心?” “她没有因我的事受累的理由!” ⻩小芳厉声道:“周靖,你将后悔莫及,你认为我会离开吗?” 四金刚同时面现困惑之⾊,不知周靖和“恨世魔姬”到底在捣什么鬼。 周靖栗声回语道:“恨世魔姬,你想同归于尽?” ⻩小芳喃喃地道:“随你吧,你将会后悔终生的!” 说着缓缓移步走向临江的道边。 周靖忽有所觉,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小芳幽幽地道:“周靖别了!” 涌⾝一跃,没⼊滚滚的江流之中。 ⻩小芳竟然投⽔轻生,的确是周靖梦想不到的事。 心寒胆幕之下,大喝一声:“芳妹不可!” 弹⾝扑了过去。 “慢来!” 一道排山劲气,把周靖弹起的⾝形迫落地面,出手的是离道旁最近的“火金刚” ⻩小芳的⾝躯一沉一现,瞬即无踪。 周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当场。 四金刚刷的散开,各占一个方位。 周靖望着那滔滔江⽔,⾖大的泪珠,滚了下来,一个痴情的少女,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生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小芳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恩人,她数次救他不死,而最后她却为他而死。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看着心爱的人去死,而无法加以摆手。 他悲伤地喃喃道:“多情自古史遗恨,看来绵绵此恨将永无了期的了,芳妹,你何苦轻生啊!”这刹那之间,他像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人,被投掷在另一个世界中。 脑內,是一片空⽩,心房,急速的收缩。 他真想涌⾝一跃,永伴伊人。 一缕劲风,袭上⾝来… 他本能地挥拳猛切。 “砰!”双掌接实,各退了一个大步。他从极度的悲痛中,回到了现实,这出手袭击他的,是“电金刚” 悲愤,化成了怨毒,哀伤,要做了杀机。 一双俊目,倏然出骇人然芒,牙紧咬,使面孔变了形,直瞪着五步之外的“电金刚” “电金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杀!”这一声狂吼,像猛虎在中了猎人镖、箭时那一刹那的嚎叫,栗人心魄。 随着这一声栗人的狂吼,⾝形似闪电般扑出,双掌挟以毕生劲力,加上満腹的怨毒,劈向了“电金刚” 这舍⾝忘命的一击,势如骇电轰雷… 一声震耳惨噴传处“电金刚”口⾎飞,栽了下去。 其余三金刚如大梦初醒般个个怒噴一声,击出一掌。 三道排山狂飘卷处,周靖连退了七个大步,牙龈噴出了⾎⽔,但他没有哼出声“玄⻳神功”使他夷然无损。 他能在一招之间,劈死了四金刚之一的“电金刚”的确出人意料之外,主要的原因是大多的怨毒悲愤,使他发出了这搏命的一击。 这一击之威。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三金刚一个个目⾚似火,満脸杀机,那神情似要把周靖生存活剥。 “风金刚”厉声道:“周靖,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 周靖目眦裂地道“这笔账要以‘一统会’全体会众的⾎来偿还!” “小子,你临死还在做梦!” “上呀,老狗!” 蓦地—— 数条人影,飞泻而至。 三金刚一见来人,骇然变⾊。 来的,正是“逆旅怪客”、“怪丐聂飞”与甄名隐甄名南兄弟。 “逆旅怪客”急声道:“少主,⻩姑娘呢?” 周靖颤声道:“被迫投江了!” “啊!”四人间时发出一声惊呼。“逆旅怪客”暴吼一声道:“斩了这三条狗!” 吼声中,己扑向了“风金刚” 甄氏兄弟双双扑向“火金刚” “怪丐聂飞”⾝形才动,己被周靖抢先扑向了“雷金刚” 一幕惊世骇俗的恶斗,叠现了出来。 “逆旅怪客”一上手就使出轻易不用的三绝招,一招“金刚伏魔”迫得“风金刚”闪退不迭,第二招“韦陀护法”“凤金刚”闷哼一声,⾝形一连几个踉跄,第三招“佛光普照”才施出一半… “凤金刚”狂嗥一声,横栽两丈之外。 “逆旅怪客”一个纵步,抓起半死的“风金刚”双手握腿,一分,半声闷哼,挟着一片红光“风金刚”被活生生撕成了两片,肝脏五腑,藉狼一地。 一旁—— 周靖出手如狂,迫得“雷金刚”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火金刚”在甄氏兄弟联攻之下,虽然忘命狠挡,但也成了強弩之末。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倏告传来:“住手!”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乍喝,震得所有在场的人心神皆颤,不期然地全住了手。 “逆旅怪客”一看来人,闪电移⾝周靖⾝前,惶急地道:“少主,你立即离开,我等全力挡住这魔头!” 来人,⾝着⽩袍,⽩眉倒吊,⽩发与⽩须虬结在一起,満面坑坑凹凹的斑痕,单那形貌,就⾜以令人不寒而栗。 “雷”“火”二金刚,战战兢兢地躬下⾝去,齐齐唤了一声:“参见宗祖!” 怪老人只哼了一声,二金刚俯首退到了他的⾝后。 周靖寒声道:“这老怪是谁?” “逆旅怪客”声音都变了调,悄悄地道:“疤面老祖,功力在‘通天教主’之上!” 周靖心头猛地一震。 “逆旅怪客”接着栗声道:“少主,请即离开,若再延迟,后果不堪设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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