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长剑女儿情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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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长剑女儿情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22 时间:2017/9/17 字数:31361 |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 |
鲍恩仁接过看时,只见小柬封面写了“七巧真经”四字,他方一愕然,正待问话,吴大器已自说道: “从‘无字天书’变来的平凡‘七巧真经’,已被霍出尘焚去,这是霍出尘自出心裁,手着之物,要我给司马老弟,彼此留个纪念!” 这封小柬,并未封口,但既是指明与司马⽩之物,鲍恩仁便决不展视,仍自还吴大器道: “吴兄收好,等见司马⽩时,再复转,此既费霍游仙心⾎手着,多半会令司马⽩老弟,一生受用不尽!” 吴大器见鲍恩仁不看“七巧真经”內容,暗赞对方的君子风度,遂收起小柬说道: “长话短说之下,我已把往事约略说完,如今,‘洞庭大会’已迫在目前,我们那位能幸脫大劫的司马老弟,怎么还不出现?…” 话方至此“岳楼”下,一阵响动,走上几个人来! 鲍恩仁与吴大器,除了注意司马⽩的踪迹以外,也颇关怀江小秋独追“天蝎童子”之事,如今听得有人上楼,遂双双注目看去,希望来人是司马⽩、江小秋,或至少有其中之一! 但等人一登楼,鲍恩仁与吴大器,却为之双双失望! 那是在当地江湖中,颇有凶名的“岳三鸟”“金鹰”赵百昌“银隼”钱万胜“墨雕”孙化,以及另外一位约四十来岁,面⾊焦⻩,左颊上并有条恶刀瘢的青袍道士。 四人一上酒楼,便立即要菜索酒。 “岳三鸟”是极为凶恶的地头蛇,酒保一见,在眉头暗蹙下,赶快过去奉承,免得稍有迟延,便可能惹他们这几位恶煞凶神,发了脾气,把酒楼陈设,砸个稀烂,并甚或闹出人命! 其他一些知趣识相的当地酒客,也在“岳三鸟”和那青袍道士上楼后,立刻结帐离去。 鲍恩仁当然不走,并在以眼角余光,略瞥对方后,向吴大器低声问道: “吴兄,你知不知道这几个东西的来历?” 吴大器点头道: “我早来数⽇,曾对当地情况,略加注意,知道这是可能与‘天蝎四凶’,互有勾结的‘岳三鸟’,但那青袍道人,却似外来人物,老偷儿精于易容,你看他焦⻩面⾊,是天生貌态?还是以⻩汁涂擦,用这极上乘的化装手段?” 鲍恩仁仍未从正面打量,只用眼角一瞟,便自低声说道: “吴兄,你看这青袍道人的那两只手儿!” 吴大器看了一眼,点头低道: “手掌、手腕,一样焦⻩如蜡,看来他是天生如此,并非经过化装…” 他在点头,鲍恩仁却在头摇,嘴角哈笑地,悄然说道: “吴兄,你号称‘鲁班’,确有一双‘妙手’,但缺少两只‘妙眼’,这道人的⽪肤,焦而不枯,⻩而未透,不单绝非天生,经过化装,他的化装术,还仅通⽪⽑,本未到家呢!” 吴大器闻得鲍恩仁这样说法,心中一动,扬眉问道: “老偷儿既看出他经过化装,则这青袍道人会不会和…” 他这“会不会和老弟有点关系?”之语,尚未出口,鲍恩仁已取了些碎银两,放在桌上,作为酒帐,站起⾝形,准备离去。 吴大器不解鲍恩仁为何突然要走?也只有与他一齐行动,等下了“岳酒楼”方诧声问道: “老偷儿为何离去,我们不等江小秋么?何况‘岳三鸟’向与凶琊勾结,或许可在他们的谈话之中,获知一些有关‘天蝎四凶’的特殊消息?…” 鲍恩仁笑道: “我的想法,本与吴兄相同,但在听了耳边的‘曦语传声’之后,便改变原意。” 吴大器道: “哦!居然有人在‘岳酒楼’上,对你施展‘蚁语传声’么,此人是谁?他说的是甚么话儿?” 鲍恩仁道: “此人语音生硬,似乎故意做作,尤其细若蚊哼,我一时难以辨别是生人抑或人?至于传声之语,则甚简单,只是‘么魔小怪,不⾜注意,司马⽩或在君山有难’?” 吴大器惧然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到湖边雇船,走趟‘君山’!自你看破那青袍道人曾经易容后,找还打了如意算盘,疑心他就是司马⽩呢?” 鲍恩仁头摇道: “司马⽩是⾼傲万分之人,他若来洞庭赴会,应该光明正大的来,何必辛苦化装,与‘岳三鸟’那等第二三流的人物,混杂一起则甚?” 吴大器笑道: “老偷儿说得也是,你认为那青袍道人,是甚么来路?” 鲍恩仁道: “我除了看看出此人曾藉化装,掩饰本来面目外,别无所知,截至目前为止,此人似乎并无甚么特别研究价值!” 说至此处,业已到了码头,鲍恩仁因知吴大器嗜饮,遂雇了一只较大的船儿,厚给船资,命船家多备美酒佳肴,往那宛如⽔晶盘中青螺一点的“君山”驶去。 由于鲍恩仁出手大方,被船家认为是极难接到的好客人,船家遂在开船之后,进舱禀道: “启禀两位尊客,近⽇‘洞庭湖’上,颇多江湖人物,途中万一有甚争端,尊客休惊,由我们船家应付,包管不妨事的。” 吴大器笑道: “船家莫要看走了眼,我们也是江湖人,只不过正派一点而已,湖上若是有事,可以为你们担当一二…” 车夫、舟子,久走江湖,均具眼力,船家早就觉得这两位客人,虽极大方,⾝上也有一种正而不琊的江湖气息流露。 如今再听吴大器这样嘱咐,恭恭敬敬地,垂手应诺! 鲍恩仁道: “船家担心何事?是不是近两⽇在‘洞庭湖’上,发现了‘天蝎⽩舟’?” 船家知遇內行,不敢遮瞒地,应声答道: “‘天蝎⽩舟’是昨⽇才在‘洞庭’出现。但非固定停泊,乃是到处游驶,尊客放心,‘洞庭湖’面,有八百里方圆,范围极广,我们未必遇得上呢?” 鲍恩仁又取了一块碎银,递给船家作为特别赏钱,并含笑说道: “船家不必故意躲避那‘天蝎⽩舟’,我们不怕‘天蝎四凶’,便遇上也不妨事!” “天蝎四凶”威镇江湖,船家听鲍恩仁代自己,无须避免“天蝎⽩舟”更知这两位客人,必然大有来历! 就在船家心中有点又怕又敬之际,鲍恩仁又复含笑问道: “船家,我再请教你一件事儿,这两⽇‘岳’‘洞庭’一带,有没有出现一位人长得十分俊的年轻的⽩⾐书生?” 船家连受赏赐,正苦无以答报,闻言之下,应声答道: “有,有,那位⽩⾐相公,长得可漂亮了,他约莫在个把时辰前,也从‘岳楼’下,雇船前往‘君山’…” 鲍恩仁急忙仔细一问形貌,方知船家所说的年轻⽩⾐书生,竟是江小秋,并非心中所探询的司马⽩。 船家退去,吴大器闻得酒香,馋瘾已发,一面自斟自饮,一面向鲍恩仁含笑说道: “老偷儿,我们这趟‘君山’,不会⽩跑,看来即令遇不着劫后重生的司马⽩老弟,也可以替江小秋姑娘,打个接应!” 鲍恩仁眉心皱结,目光凝注船窗以外的清波,似在想甚心事,对吴大器未作理会。 吴大器诧道: “老偷儿,你在想甚心事?” 鲍恩仁被吴大器这⾼声一叫,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苦笑答道: “我是在想‘岳楼’上耳边所闻的传音密语,究意是谁所发?” 吴大器笑道: “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使第三者无法与闻,自然细若蚊哼,你不是业已说过听不出究是‘生张’?抑或‘魏’?此刻,事过境迁,却又伤起这种必无结果的脑筋则甚?” 鲍恩仁道: “我是忽然想起,语音属谁虽不可辨,但在无意之间,却仍有蛛丝马迹可循。” 吴大器问道: “甚么蛛丝马迹?” 鲍恩仁伸手摸摸自己鼻尖,扬眉笑道: “我因作了‘三只手’的买卖,故而极少以本来面目对人,南北东西,随缘萍转,几乎随时皆倚仗自认尚称精妙的易容手段,变换形貌!故而,江湖中,知晓‘鲍恩仁’三字者尚多,但知晓‘鲍恩仁’究竟长得是副甚么佬佬不疼,舅舅不爱的德行之人,却不会超过十个…” 吴大器杯中已空,又自行提壶斟酒,并向鲍恩仁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的话儿,这样一来‘岳楼’上对你作耳边密语之人,便该有范围了!” 鲍恩仁苦笑道: “不单有范围,范围还极为狭小!但苦的就是我居然在狭小范围里,找不出正确答案!” 吴大器道: “范围小到甚么程度?” 鲍恩仁答道: “小到这传音发话之人,必然悉我与司马⽩老弟结,并对他十分关切的这段故事!” 吴大器深以为然地,颔首说道: “对,知晓此事之人,数量的确更少,譬如:霍出尘、蔡昌、班小平、花寒⽟…” 话犹未毕,突又失声叫道: “咦!奇怪,这些全是死人,他们还会生出‘鬼门关’,再上‘岳楼’么?” 鲍恩仁苦笑道: “深知此事的,除了你所说的四个死人之外,还有四个活人!” 吴大器一怔,把举到口边饮的酒杯,停了下来,目注鲍恩仁道: “四个活人?那四个活人?…” 鲍恩仁屈指计道: “⾝带‘黑钩毒蝎’,被司马⽩所痛恨的柳明珠是第一个,当事人‘圣剑书生’司马⽩是第二个…” 然后指着吴大器的鼻尖,和自己的鼻尖,缓缓说道: “你是第三个,我是第四个!…” 吴大器一声怪叫道: “死人除外,你我除外,范围小得只剩下柳明珠与司马⽩了!” 鲍恩仁叹道: “范围再小也没有用,你敢确定是柳明珠?抑或司马⽩么?” 吴大器道: “是司马⽩!” 这句相当肯定,而回答得颇为迅速的话儿,有点出于鲍恩仁的意料之外,他目注吴大器道: “吴兄,你这种推断,有据么?那‘岳楼’上的青袍道人,若是司马⽩所扮,他为何还要说出‘司马⽩或在君山有难’之语?” 吴大器道: “我正是从这句话儿上,获得灵感,换句话说,这也就是我的推断据!” 鲍恩仁看他一眼道: “吴兄请抒⾼论!” 吴大器道: “要推事理,先立‘假设’我认为不论司马⽩是否痛恨柳明珠?那位柳明珠姑娘,必对司马⽩十分有情,鲍兄请衡断一下,这‘假设’能否成立?” 鲍恩仁笑道: “咦,你叫我鲍兄,不叫我‘老偷儿’了?无须衡断,你的这项‘假设’,绝对可以成立!” 吴大器笑道: “女孩儿家多半比男子痴情,尤其眼⾼于顶,轻易不肯假人词⾊,真有绝代容光的巾帼英雄,一旦对人生了爱苗,必更天昏地黑,海枯石烂地,爱得异常強烈!那青袍老人若是柳姑娘,既知司马⽩有难,早就不顾一切艰险,奔往‘君山’,与心上情郞,同生共死,不会坐在‘岳楼’上,与‘岳三鸟’饮酒,并以‘蚁语传声’,向你说甚‘司马⽩在君山有难’的风凉话么?” 鲍恩仁静听完,表示完全同意地,向吴大器一挑拇指说道: “⾼明,的确⾼明!吴兄讨论,析理⼊微,推情极细,我也觉得那‘岳楼’上的青袍道人,不是柳明珠了!” 吴大器颇为得意地,举杯微饮,并尝了一箸船家特制奉客的“洞庭醉鱼”含笑又道: “可能人物只有柳明珠,司马⽩既你我,如今四去其三,岂非不必再猜,就可确定那青袍道人便是我目睹他惨遭劫数,偏偏能死里逃生的‘圣剑书生’司马⽩么?” 鲍恩仁皱眉道: “若是司马老弟已来赴会,他何必‘岳楼’上骗我?” 吴大器笑道: “我也考虑及此,结论则为司马⽩老弟定非恶意欺骗,可能是种善意谎言?…” 鲍恩仁怪叫一声,苦笑说道: “平⽇我自诩善度人情,精于推理,今⽇看来,要把这‘推理专家’四字,让给你了!请教专家,甚么叫‘善意谎言’?” 吴大器道: “我认为司马老弟可能有两种用意,第一,他定对‘岳三鸟’弄甚狡猾,或把这与‘天蝎四凶’声气相通的地头蛇们,有所利用,生恐我们不悉內情,多言愤事,才把我们设法支走…” 鲍恩仁“嗯”了一声,点头说道: “有此可能,想不到别来数月,司马老弟竟油头滑脑学得象个老江湖了!” 吴大器亦颇感慨地叹道: “江湖一染缸,清⽩难久彰,⽩者能变黑,黑者能变苍!…。” 鲍恩仁⽩他一眼道: “推理专家莫发感慨,请继续推理,你既说第一,必有第二…” 吴大器道: “第二是司马⽩老弟可能已知江小秋姑娘,独追‘天蝎童子’、‘君山涉险’之事,偏又分⾝乏术,左右为难,才故意说他自己有难,善意地骗骗我们两个老头儿湖上催舟,代他作次护花使者!” 鲍恩仁连连点头道: “真是专家,越推越合情理…” 语音顿处,目光一注远方,双眉微挑“哼”了一声道: “不论那青袍道人,是否司马⽩老弟所扮,他也不会说谎,‘君山’果然有事!” 吴大器随着鲍恩仁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两件引人注意的事物! 物是一艘船——一艘纯⽩⾊的,奇形的船,泊在距离“君山”约莫二三十丈以外。 事是因距离尚远,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两条人影,在“君山”岸边,虎跃龙骧,正作恶斗! 吴大器手指那只⽩⾊奇形大船,向鲍恩仁轩眉说道: “我虽今⽇初见,也知道这就是‘天蝎秀才’欧纶的‘天蝎⽩舟’!” 鲍恩仁点头道: “正是,我们如今要作一决定,就是从‘天蝎⽩舟’旁冲过,直驶‘君山’,看看那两条恶斗人影,究竟是谁?抑或不找⿇烦,避开这只‘天蝎⽩舟’,略为绕道?…” 吴大器双目之中,精茫微闪说道: “鲍兄,你知不知道小弟何以被江湖人物,赐享‘鲁班’之号?” 鲍恩仁道: “当然知道,吴兄除了心细手巧,喜制各种精密之物,还得过一柄‘五丁宝斧’,和三招‘鲁班斧法’…” “我这三招‘鲁班斧法’,确极精微,比起甚么‘程咬金的三斧头’来,要⾼明多了,只不过因內力不够,自知蔵拙,才极少施展而已!” 鲍恩仁忽然想起一事,扬眉笑道: “吴兄如今既得霍游仙转注功力,等于面壁十年,这三招斧法,有沉雄內力支持,该在江湖中发发威风了吧?” 吴大器道: “鲍兄命船家催舟,不必绕道,若是有人生事,我例取出‘五丁宝斧’,发发利市,把这只江湖侧目的‘天蝎⽩舟’,替欧纶生生劈碎!” 这时,那船家因见“天蝎⽩舟”挡在前面,遂把船行速度,慢了下来… 鲍恩仁不等船家进舱请示,便向舟尾发话,⾼声笑道: “船家莫存顾忌,依尽直驶‘君山’,我们要赶去看看是何人?并为了何事?在岸边相斗!” 那船家虽对远远⽩⾊大船,颇有忌惮,但看出鲍恩仁与吴大器也是江湖异人,并出手大方,赏赐甚丰,遂“喏喏”连声,不变航道,提心吊胆地,摇着橹儿,催舟直驶! 船行渐近,看得分明,那只⽩⾊大船的船头船尾之上,各漆着只巨蝎,尾钩乃是⽩⾊,吴大器知道“天蝎神君”、“天蝎童子”、“天蝎尼姑”、“天蝎秀才”等所养毒蝎,是以尾钩⾊泽,分为“红、⻩、蓝、⽩”作为认别,遂在看清船头船尾均漆的“⽩钩毒蝎”后,点头说道: “果然不错,这正是‘天蝎秀才’欧纶,横行江湖的那只‘天蝎⽩舟’…” 谁知他正在确定自己猜对之际,鲍恩仁却突然头摇说道: “吴兄,在远处看,我本来也以为是‘天蝎⽩舟’,但到了近前,这看法却发生动摇!” 吴大器大为惊奇地,指着船尾船头的“⽩钩毒蝎”图样,皱眉说道: “鲍兄,你…你认为这不是欧纶的‘天蝎⽩舟’?” 鲍恩仁道: “大致看来,当然是‘天蝎⽩舟’,但欧纶这艘船儿,久走江湖,部份武林人士,已对它耳能详,眼前此舟,似乎与传统中的,有两点不大一致?” 吴大器道: “我对这些江湖掌故,远不如鲍兄悉,倒要请教一下,是那两点不一致呢?” 鲍恩仁道: “欧纶爱炫富有,自奉极奢,‘天蝎⽩舟’之上,无论⽇夜,均灯火通明,仆从如云,笙歌缭绕,如今这艘船上,却一无丝竹二无灯火,寂寂沉沉不见人…” 吴大器“哦”了一声,有点不以为然地,含笑说道: “这第一点不一致之外,似乎可以解释:欧纶人若离舟,便无须再摆排场,那些仆从姬侍,也可各取所适,偷偷懒。” 鲍恩仁笑道: “吴兄解释得虽略牵強,却也不无可能,我再说第二点吧——吴兄看见那⾼⾼桅杆,‘天蝎⽩舟’的桅杆杆顶,一向飘扬一面长幡,幡上书写斗大‘欧’二字,眼前⽩舟,却无此物,只在桅杆顶上多了一只不知內贮何物的两大木桶,看去十分怪异!” 吴大器对于鲍恩仁所下的第二点,无法解释,遂指着船头船尾的蝎形图样问道: “鲍兄若认为这不是‘天蝎⽩舟’,则这两只‘⽩钩毒蝎’,又作何解?” 鲍恩仁笑道: “我并未认定这艘船儿,不是‘天蝎⽩舟’,只因看去有两点相异之处,才想研究研究!” 吴大器双眉轩处,向远方略一注目,不噤瞿然叫道: “不能再研究了,在君山动手之人,越斗越离岸边越远,我们再若去迟,可能便难于寻找!…” 话完,起⾝出舱,挥动⾐袖,向舟后⽔面,拂了两拂! 吴大器自获“陆地游仙”霍出尘功力转注后,內劲方面,果然异常雄浑,与前判若两人,这一拂袖之下,舟尾⽔花狂卷,所乘船只,像只箭头般,疾标而出,加快了不少速度! 这种惊世骇俗的神奇表现,使船家又惊又喜,以为遇仙,越发毫无顾忌地,把橹儿舵儿,掌得稳稳! 鲍恩仁自然不能让吴大器一个偏劳,也在船的另侧凑趣。 但任凭他们以內力催舟,用最快速度,赶到“君山”业已不见了打斗之人踪迹! 吴大器向鲍恩仁发出一声苦笑,鲍恩仁遂对船家说道: “船家请在此稍等,我们到岸上办点事儿,一个时辰左右,定会回来!” 船家陪笑道: “客官尽管请便,慢说个把时辰,便等上半⽇,又有何妨?人不回来,船不会走!” 鲍恩仁喜爱这船家相当上路识趣,又抛过一块碎银,便与鲍恩仁飘⾝上岸。 上岸以后,鲍思仁先不追人,却向岸边的一些凌脚印,仔细注目! 吴大器道: “鲍兄想从这些脚印中,看出打斗双方的⾝分来么?” 鲍恩仁仍在边自注目,边自扬眉答道: “⾝份虽看不出,但我看出打斗双方,一个內力甚雄,一个轻功极俊…” 吴大器向岸上一种极为清晰的大型脚印,一种淡得若非仔细注目,几难发现的较小脚印,看了两眼,点头笑道: “鲍兄神眼,果然看得有理,但你不妨试加推论,其中有无司马⽩老弟?” 鲍恩仁毫不加思索,好似有成竹地,便自应声答道: “没有!” 他答得这样⼲脆,倒弄得吴大器有些不解起来,目注鲍恩仁道: “鲍兄是否据我们推断‘岳楼’上的青袍道人,便是司马⽩老弟,才猜测这地上的两种脚印,并无…” 鲍恩仁头摇道: “那‘岳楼’上的青袍道人,究竟是谁?仅凭推理,怎可断言。我是因为曾与司马⽩老弟,共同行止了一段时间,平素观察力量,也尚称仔细,才看得出这两种脚印中,大的比司马⽩壮大,小的又比司马⽩纤小。” 吴大器皱眉道: “司马⽩老弟生得秀里秀气,是副标准美男子,俏书生的⾝材,则这双比他纤小,留痕不深,显然轻功极俊的脚印,应该属于女子所有!” 鲍恩仁点头道: “小弟完全同意,正因花寒⽟已死,柳还珠不知,也不会这样凑巧地,来赴‘端洞庭之会’,故而进一步可以把这女子的⾝分,确定为柳明珠,或江小秋的二者之一…” 吴大器目光微转,想了一想,突然笑道: “假如以鲍兄的这种两分法,作为论据,进一步地加以推理,似乎又可归纳出单一对象,确定为柳明珠了!” 鲍恩仁笑道: “吴兄如何立论?” 吴大器道: “假如是江小秋姑娘,则据她在‘岳楼’上,剑劈‘⻩钩毒蝎’,立追敌踪的已知情况,似可判定她的对手为‘天蝎童子’卫权!” 鲍恩仁道: “相当合理…” “但卫权号称‘天蝎童子’之故,便因⾝材矮小,另一只脚印,既甚壮大必不是他,因而可以反过来猜测,他的对手,也不是江小秋了…” 他正说得头头是道之际,鲍恩仁突然微侧⾝形,伸手一指道: “吴兄你看…” 吴大器随着鲍恩仁的手指看去,只见约莫三十来丈以外,有个⽩⾐书生以极快步履,奔向岸边,但所见⽩⾊儒衫,似已污秽,染有不少⾎渍! 由于距离尚远,任恁鲍恩仁与吴大器的目力再好,也无法看清究竟是这⽩⾐书生自己受了重伤?抑或染的是旁人之⾎? 鲍恩仁因未见过江小秋的男装形象,遂向吴大器问道: “吴兄,这是不是你在‘岳楼’上相遇之人?” 吴大器只觉⾝形颇象,面貌却无法看清,遂试探的略提真气,⾼声叫道: “江姑娘…” 既已提了真气,自能传声及远,但那⽩⾐书生,却连理都不理,只在岸边解下一只梭形小舟,便纵⼊舟中,浆而去。 吴大器道: “这⽩⾐书生定然不是江小秋姑娘,否则,她定必向我追问司马⽩的死讯!鲍兄,我们且向他出现的山脚之处,搜一搜着,他満⾝⾎渍,定经打斗,或有什么蛛丝马迹?…” 鲍恩仁正在点头,忽然“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 “时近端,‘洞庭湖’上的怪事多了,难道这⽩⾐书生,竟是‘天蝎秀才’欧纶么?” 这时,吴大器也看出蹊跷原来那満⾝⾎渍的⽩⾐书生,独驾小舟的所行方向,竟是直对湖中那艘“天蝎⽩舟”驶去。 鲍恩仁与吴大器四目遥注,见那⽩⾐书生把小舟驶近以后,竟飘⾝纵上了“天蝎⽩舟” 吴大器苦笑道: “此人既然敢上‘天蝎⽩舟’,多半便是‘天蝎秀才’欧纶了,我们且再看看舟上会不会起争斗!” 那⽩⾐书生应该便是“天蝎秀才”欧纶,或其手下人物,否则,只要争斗一起,便属敌气同仇,不论那⽩⾐书生究竟是谁?吴大器与鲍恩仁也会立即赶去,替他打个接应。 就在吴大器与鲍恩仁聚精会神地,凝目注视之际,怪事再度发生! 在“天蝎⽩舟”西南方约莫六七十丈以外,从漠漠⽔云中,又出现了一艘巨型⽩舟! 约莫百丈的距离,虽然太远,但因那艘巨型⽩舟的全船灯火通明,到也约略可辨。 船头、船尾均有图样,但看不清是否“蝎子”?以及尾钩泽⾊? 桅杆飘有长幡,幡上书有字迹,但也看不出是否“欧”两字? 总而言之,若从外型看来,远的那艘⽩⾊巨船,比近的这艘⽩⾊巨船,因桅杆顶上,多了飘扬长幡,竟更像“天蝎秀才”欧纶横行江湖的“天蝎⽩舟”! 更妙的是,远的那只⽩舟,才一出现,近的这只⽩舟,便立即起锚,转舵追去! 吴大器目注鲍恩仁,眉头紧皱道: “鲍兄,‘天蝎⽩舟’也闹双包,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明⽇便是端,‘洞庭湖’上,会不会弄出两个司马⽩呢?” 鲍恩仁苦笑道: “我也莫明奇妙?简直可以说被弄得満腹疑云,一头玄雾!” 吴大器指着那两只一前一后渐行渐远的⽩⾊巨舟,扬眉问道: “我们要不要追?” 鲍恩仁头摇答道: “吴兄请看,它们走得多快?我们这种单橹小船,只宜在岸边游湖赏景,纵然船家技好,不畏风波,也无法追得上呢!” 说至此处,双眉微扬笑道: “但既⼊宝山,不能空手而回,吴兄刚才之议,我到赞成,不妨去往那満⾝⾎渍的⽩⾐书生的出现之处看看。” 鲍恩仁既赞同此议,吴大器自然便与他一同走往三十来丈以外的那片山脚。 果然,才到山脚,便发现了情况… 鲍恩仁与吴大器才一转过山脚,便相顾一怔,止住脚步,鲍恩仁手指一片树林,皱眉说道: “吴兄,你嗅出蹊跷没有?这片树林之中,有好重的⾎腥气息!” 吴大器点头道: “我闻见了,我们进林看看!” 这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深知林內右有蔵敌,则凶险必甚,否则,也不会把“追敌⼊林”列为江湖噤忌之一! 如今,他们虽见⽩⾐书生已去,⼊林之时,仍极谨慎。 他们不是并肩闯⼊,而是一前一后,前面的吴大器,注意前、右两方,后面的鲍恩仁,注意左上两方,这样一来,除非敌人是从地底冒出以外,那一方若有情况,他们也会及时发觉。 这措施,并未经过磋商,他们完全靠的是互相一对眼神便懂心意的⾼度默契。 行约丈余,未遇埋伏,林中倒出现了一片两三丈方圆空地。 空地上⾎污藉狼,躺着三具人尸! 江湖人物,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情,有的为义,整⽇都在刀头喋⾎,剑底飞魂,区区三具人尸,似乎并不值得使吴大器、鲍恩仁等经多见广之人惊异。 但他们见这三具尸体,却均心神微辱,有点相顾愕然? 吴大器与鲍恩仁又惊又愕之故,是发现这林中的三具死尸,有三个特点: 第一,三人全是女的。第二,三人都顶上光光,没有头发。第三,三人⾝上都穿了一件极为触眼,看上去有种怪异感觉的蓝⾊缁⾐。 吴大器眉头一皱,在尸前数步之外,便驻⾜侧顾,鲍恩仁道: “鲍兄,你比我在江湖中走动时间较多,所接触的范围也广,知不知道这三个⾝着怪异缁⾐的尼姑来历?” 鲍恩仁突然觉得头⽪有点发⿇,一面注目往附近树上打量,一面向吴大器说道: “吴兄,请特别加強警戒,我们先看看清楚,附近有没有蝎子?” 这位江湖经验特别丰富的盖代神偷,业已由蓝⾊缁⾐,想到了“天蝎尼姑”⾝上。 但吴大器与鲍恩仁用尽目力,搜遍四周,也未发现半只意料中的“蓝钩毒蝎”踪迹。 吴大器方对鲍恩仁摇了头摇,突又面⾊微变,目注自己等适才来路方向… 因为,他的功力,如今已远⾼于鲍恩仁,突然听出极细、极微,令人几难辨识的步履声息! 仅从这种步履声息之上,已可知悉,来人不凡,定属一流⾼手。 果然,微风飒然,这片林中小空地上,立即出现一人… 又是一个尼姑,也穿的是一件⾊泽极为诡异的宝蓝缁⾐。 年龄由于是光了头顶的比丘尼,难于估计,约莫是三十三四模样? 貌相十分美丽,但那一双桃花眼中,不时流⽔汪汪的目光,遂显得太以妖冶?! 手中,持着一柄蓝⾊拂尘,蓝⾊缁⾐前,似乎绣了七只图案奇异花朵,但若仔细看去,可以发现是七只有时会微微动的轻巧功力,本不必问了,这才是司马⽩不共戴天的深仇之一“天蝎四凶”中的“天蝎尼姑” “天蝎尼姑”到了林中空地之上,目光先注地下人尸,然后才对吴大器、鲍恩仁,略一打量,淡淡问道: “人是你们杀的?” 吴大器因不愿与“天蝎尼姑”这等人搭讪,遂退后一步,由更擅辞令的鲍恩仁答道: “不是,我们也是刚到。” “天蝎尼姑”嘴角微披,以一种⾼傲不屑神⾊“哼”了一声说道: “嗯,凭你们这两个糟老头子,大概也杀不了我的门下?…” 语音至此略顿,柳眉双蹙,自言自语地,诧然又道: “八方豪俊,齐集‘洞庭’,死了几个门下,不⾜为奇,但她们每人带了七只,一共有二十一只‘蓝钩神蝎’,却去了何处?” 目光转处,睦看鲍恩仁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见是何人杀了我的门下?有没有看见我的‘蓝钩神蝎’?” 鲍恩仁头摇道: “我已说过,我们是嗅得⾎腥气息,好奇寻来,刚刚到此,甚么也没看见!” “天蝎尼姑”目中的⽔汪汪冶目光,突然转为凶厉,刚把手中蓝尾长拂,略一摆动,又像只狗般用鼻连嗅! 她像是嗅出甚么气味,遂暂时不理吴、鲍二人,循味走到了空地一角… “天蝎尼姑”的目光,停留在一株大树之前,树脚的泥土,似乎新近翻过? 她半为搜索,半为炫功威示地,伸手虚空一推,便以內家暗劲,把那株大树,推得连翻倒! 大树既倒,树下现出窟窿,其中果然掩埋了大大小小不少蝎子! 蝎子被埋,当然已死,并每只蝎子的尾钩,都已被人折断取去! “天蝎尼姑”脸⾊大变,双眉深蹙地,想了一想,转⾝对鲍恩仁问道: “你们这两个糟老头儿,知不知道我的⾝分?” 鲍恩仁笑道: “你这副打扮,等于是块活招牌,在江湖中稍微走动之人,谁不知道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尼姑’?” “天蝎尼姑”道: “既然知道我的⾝分,应该立即自行了断,还要等我来动手么?” 鲍恩仁问道: “了断甚么?” “天蝎尼姑”道: “你们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事儿,替我双双自行挖掉眼睛,并割掉⾆头,免得向江湖怈漏,倘若不愿变成盲哑,便⼲脆一些,来个自尽而死!” 鲍恩仁微微一笑,先伸手指指头发,又摸摸自己胡子… “天蝎尼姑”倒被他这种动作,弄得有莫名其妙起来“咦”了一声问道: “这是何意?” 鲍恩仁道: “我们既有头发,又有胡子,不是你的门下,你凭些甚么…” 话犹未了“天蝎尼姑”已听懂鲍恩仁的语意,接口问道: “你们既已知道我的⾝分,还敢反抗?莫非不怕‘七蝎搜魂’之惨?” 鲍恩仁伸手指着那树脚窟窿中,所埋的大堆蝎尸,故意刺对方地,摇了头摇,怪声怪气说道: “以前,我们真还以为‘天蝎四凶’,真有多大名堂?如今一见…” 话犹未了“天蝎尼姑”面⾊微沉,自鼻中冷冷“哼”了一声! 就在她这一“哼”之下,有只毒蝎,便从她所穿宝蓝缁⾐上,离⾐而起,神态狞恶慑人地,向鲍恩仁凌空飞来! 吴大器生恐鲍恩仁无法应付,正待出手,鲍恩仁却轩眉笑道: “吴兄慢点出手,区区一只毒蝎,恐怕还不敢接近我这老偷儿呢?…” 说至此处,那只毒蝎果在距离鲍恩仁三尺以外,便不再进,自行坠落在地! 吴大器想起鲍恩仁会在“⽔月大会”之上,偷到过一粒专克各种蛇蝎的“押忽大珠”遂微微一笑,不再替他担心。 那只把蓝⾊尾钩翘起老⾼,发威飞来的毒蝎,如今竟倒拖蝎尾,威风尽杀的,慢慢爬了回去。 因为毒蝎无翼,本不会飞,是靠“天蝎尼姑”缁⾐抖动之力出,落地后,畏怯“押忽大珠”气味,不敢向前,只得瑟缩而退,向它主人爬去。 但它主人“天蝎尼姑”却嫌这只毒蝎丢了她的脸面,右⾜顿处,毫不怜惜的,把蝎儿踩成了一滩蝎酱! 鲍恩仁道: “天蝎尼姑,你仅驱一蝎,无法搜我之魂,还是把你⾝上那些蝎子,统统放出来吧!” “天蝎尼姑”不是傻瓜,知道对方⾝上,必然带有甚么克毒异宝,一蝎既告无功,十蝎百蝎,也是⽩费,遂冷然喝道: “老匹夫休要嚣张,我不用神蝎,一样成功,你就尝尝我的‘蝎尾抓魂手’吧…” 鲍恩仁冷笑道: “‘蝎尾抓魂手’也未必够看了!‘天蝎神君’蔡昌的一⾝功力,比你如何?他还不是…” “天蝎尼姑”等不及他的话完,便向鲍恩仁急急接口道: “我正在找蔡大哥,你…你是不是见着他了,他如今人在何处?” 鲍恩仁头摇道: “人没有了,魂在曹地府,大概因生平作恶太多,业已报应昭彰,下了‘阿鼻地狱’!” “天蝎尼姑”一怔道: “你是说我蔡神君大哥,业…业已…” 鲍恩仁笑道: “你这人怎得笨得画人儿定要画出肠来?好,你得明⽩吧,‘天蝎神君’蔡昌恶贯満盈,不知自量,竟敢以卵击石,业已死在我老人家的‘九天九地神仙掌’下!” 吴大器听鲍恩仁信口开河,说得神气活现,煞有介事,不噤为之失笑! “天蝎尼姑”闻言,向鲍恩仁盯了两眼,意似不信地,头摇说道: “我不信蔡大哥会死在你手,仍要以‘蝎尾抓魂手’,来领教领教你‘九天九地神仙掌法’!” 一面说话,一面右腕微伸,五指摄紧,略一目钩,便成了蝎尾毒形状,手儿自腕以下,也渐渐呈现了淡兰⾊泽!鲍恩仁哪里会甚么听来蛮吓人的“九天九地神仙掌”深知“天蝎尼姑”的“蝎尾抓魂手”一飞,自己纵然不被抓了魂去,也非弄得灰头土脸不可! 故而他极识时务地,见好就收,并装出一副傲然神⾊,把嘴角微披说道: “吴兄,好朋友应该分享光荣,我杀了‘天蝎神君’,就把这‘天蝎尼姑’,留给你来漏漏脸吧…” “天蝎尼姑”冷笑道: “你们两个老匹夫妄自嚣张,今天反正是死定了,谁先送命,都是一样” 右手一翻“呼”然发掌! 她这“蝎尾抓魂手”果然厉害,不单掌风极劲,并还含蕴着一种奇腥气息! 这时,吴大器已抢步上前,袍袖挥处,与“天蝎尼姑”硬碰硬的接了一掌! 奇腥气息,首被微带热力的“罡气”化去驱散,內劲方面也谁都不会胜谁,成了铢两悉称之势! 直到此时“天蝎尼姑”方知对方确有实学,心內微惊,目注吴大器道: “老匹夫你炼的是那门功力?” 吴大器道: “‘九天九地神仙掌’!…” “天蝎尼姑”一怔,皱眉说道: “风闻‘九天九地神仙掌’,是,‘陆地游仙’霍出尘的独门功力,怎么会者这多?你们两个老匹夫,到底谁会…” 吴大器索替鲍恩仁吹嘘,不等“天蝎尼姑”说,便接口笑道: “我们两个,都练的是‘九天九地神仙掌’,不过我的功力,比他差了三成,他的火候,则约莫可以与‘陆地游仙’霍出尘,互相伯仲!” 他们一吹一唱,真把“天蝎尼姑”吹得有点心中微怯,暗暗伸手拿下了刚刚发掌震树时,揷向间的蓝尼云拂!她刚击出了上蕴奇毒的蓝尾云拂,一道寒光,突然面飞到! “天蝎尼姑”依仗自己这一云拂长尾,是用人发特制,不畏刀剑,遂冷笑一声,抖手向寒光郑去! 谁知道那道寒光,竟是活的,长尾云拂卷时,它也往回倒卷… 互相卷纠,一夺一扯之下“天蝎尼姑”不畏刀剑的云拂长尾,居然扫数断却,落了一地! 另一道寒光,则似条灵蛇般,回到了鲍恩仁的手上! “天蝎尼姑”不知鲍恩仁用的是轻过吴大器匠心改造,能发能收的“寒犀匕”还以为这千千瘪瘪,像只老鼠的瘦老头儿,真有甚么宛若“神仙”的通天本领?… 云拂长尾难噤“寒犀匕”绝纪锋芒,一断之下“天蝎尼姑”真吓了一跳,生恐人家就势追袭,赶紧提气飘⾝,一退丈许。 鲍恩仁故意加以椰揄,收起那柄“寒犀匕”来,抚掌狂笑说道: “名満天下的‘天蝎尼姑’,居然一招就逃,可见‘九天九地神仙掌’,⾜称举世无敌!” “天蝎尼姑”红云満面,又羞又怒地,一挫银牙,厉声叱道: “狂妄老匹夫,谁怕你们?我是因有要事在⾝,不便久,明⽇在‘洞庭湖’面,再取你们狗命!” 语音落处,不等鲍恩仁再加奚落地,对她答谈,便⾝形一转,蓝⾐电飘,隐⼊林木深处! 鲍恩仁目送“天蝎尼姑”⾝形隐后,方叹了一口气儿笑道: “想不到这个妖尼,竟对我们连吹带唬,吓得跑了!” 吴大器与“天蝎尼姑”硬拚一掌,并未吃亏,不由信心大增地,扬眉说道: “其实真要大家拚命,我们也…也…也未必怕她!…” 鲍恩仁笑道: “內力方面,吴兄或许⾜可抗衡,但这妖尼的毒辣花样多呢,就拿她那‘七煞消魂云拂’来说,便有不少英雄豪杰,莫名其妙地,饮恨殒⾝其下!” 吴大器也知鲍恩仁说的乃是实情,遂边自点头,边自笑道: “这妖尼大概时运不济,触了霉头,她决想不到鲍兄脫手而来的,竟会是柄锋芒绝世的‘寒犀匕’,才用拂尘卷,把件厉害无比的惯用杀人兵刃,被你削断!” 鲍恩仁笑道: “说来这桩功劳,还该记在吴兄的‘鲁班妙手’之上,若非你把‘寒犀匕’弄得能发能收,我又怎舍得向那妖尼脫手掷出去呢?” 他一面说话,一面有所动作,是选了一处较松地面,在低头挖坑… 吴大器道: “‘天蝎妖尼’已走,鲍兄还挖坑则甚?想要埋谁?…” 鲍恩仁向散落満地的蓝⾊拂尘尾,伸手一指,扬眉答道: “这大篷蓝⾊拂尾,具有剧毒,若不深埋三天,任其随风飘散,纵或不致害人,也必然成为多兽之害!” 吴大器“呀”了一声,目注吴大器道: “游侠江湖,泽及禽兽,鲍兄到着实具有菩萨心肠…” 一语方毕,忽又想起一事,俯⾝帮助鲍恩仁掩埋那蓝⾊拂尾,并皱眉说道: “这样看来,那杀死三名小尼姑,染得一⾝⾎污的⽩⾐书生,不是‘天蝎秀才’欧纶了,否则,他们同属‘天蝎四凶’,怎会自相残杀…” “残杀”二字,刚一脫口,鲍恩仁便截断吴大器的话头,接道: “不,恰好其反,由于这林中所见,我到认定那⽩⾐书生,正是‘天蝎秀才’欧纶了。” 吴大器深为不解,向鲍恩仁看了一眼,皱眉愕然问道: “鲍兄从何立论?” 鲍恩仁此时已把林中散飘蓝⾊拂丝,集于一处,忽又叹了一口气儿,将所挖土坑,再予加強扩大。 吴大器向那三具女尼尸体,瞄了一眼,对鲍恩仁含笑问道: “鲍兄是动了仁念,想把她们也加以掩埋,免得被野狗啃?” 鲍恩仁点头叹道: “祸福可能变顷刻,青山何处不埋人?江湖凶险,无限风波,或许不消多久,我们也尸横气绝,希望有人能为我们掩埋遗骨…” 这几句儿,却也勾起吴大器的无穷感慨,边自帮手挖坑埋人,边自苦笑说道: “鲍兄说得也是,修为⾼深如‘陆地游仙’霍出尘,无常一到,还不是盖代英雄,立化南柯梦境,要我来替他收拾遗蜕!” 鲍恩仁想起自己尚未回答吴大器有关“天蝎秀才”欧纶的⾝分之问,遂微笑说道: “吴兄刚才问我以何立论,肯定那満⾝⾎渍的⽩⾐书生,正是‘天蝎秀才’欧纶…” 吴大器道: “洞庭盛会,就在明⽇,侠义道与凶琊人物,必然泾渭分明,各谋团结,‘天蝎秀才’与‘天蝎尼姑’之间,怎么会同室戈?…” 鲍恩仁道: “吴兄有所不知柳明珠在‘太湖’初救司马⽩时,会仗恃‘鸟钩蝎毒’,迫欧纶作了一桩承诺,在‘洞庭大会’之前,欧纶要杀了‘天蝎尼姑’,或是夺走她那极厉害的‘蝎尾猬⽑鞭’,和破了她的‘天尸气功’…” 吴大器听得颔首说道: “原来欧纶曾向司马⽩老弟,既柳明珠作过这种承诺,则那⽩⾐书生,真有点像是欧纶了!”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边自用脚踩紧所掩坟土,边自皱眉又道: “鲍兄,我也闻得江湖传言,‘天蝎尼姑’所炼‘天尸气功’,既‘蝎尾猬⽑鞭’,厉害损无比,但刚才动手之时,这一种功力和一种兵刃,却怎么都未见她使用?难道…” 吴大器的话儿虽未说完,但那“难道”二字以下的语意,却已显然,就是“难道她的‘蝎尾猬⽑鞭’已被‘天蝎秀才’夺走,‘天尸气功’也被欧纶所破不成?” 鲍恩仁略一寻思,连连头摇,脸上神⾊也逐渐沉重起来! 吴大器讶道: “鲍兄头摇则甚?” 鲍恩未答所问,反而向吴大器问了一句话儿,他问的是: “吴兄,假如你抓住一条毒蛇的尾巴,最好的处理办法,却是甚么?” 吴大器不必深思,应声答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立刻砸碎这条毒蛇的头,否则,岂不遗害自己?” 鲍恩仁笑道: “吴兄所答,是极为正确的唯一答案.我再问你,‘天蝎秀才’欧纶会不会比你笨呢?” 吴大器仍是应声答道: “论手艺,既专门知识,他不可能精于我,但若论心机谋略,这种成名凶琊,必然比我聪明百倍!” 鲍恩仁道: “好,据吴兄的答案,‘天蝎秀才’想杀‘天蝎尼姑’,只消出其不意,突然下手,反而容易,想夺她的‘蝎尾猬⽑鞭’,破她的‘天尸气功’,却甚为难!倘能破其功,能夺其鞭,欧纶也必趁势把‘天蝎尼姑’杀掉,决不允许她有活下去的机会,再作任何反噬!” 吴大器道: “成立,成立。鲍兄的推论,完全合理成立!但经你这一分析,‘天蝎尼姑’刚才对我们未用‘天尸气功’,既‘蝎尾猬⽑鞭’之故,并非客气,只是为了掩饰!” 鲍恩仁道: “对,⽑病出在你那一记‘九天九地神仙掌’上,表现了极⾼功力!‘天蝎尼姑’若有把握,杀却我们灭口,她必无所不用具极,但一没有把握,她便索一走了之,藉加掩饰!” 吴大器皱眉道: “这样说来,‘天蝎尼姑’与‘天蝎秀才’之间,有了勾结,至少也有了默契?” 鲍恩仁叹道: “同属‘天蝎四凶’,均是-丘之貉,他们之间,有甚勾结默契,也委实绝非意外!” 吴大器道: “如此分析,那⽩⾐书生又不是‘天蝎秀才’欧纶了…” 鲍恩仁失笑道: “此事颠颠倒倒,颇为有趣,起初以为他不是,然后以为他是,最后又认定他不是,但在这是是非非之间,却发现必有一桩重大欺骗,与恶毒谋,蔵在这群凶琊之间!” 吴大器道: “欺骗的对象和谋的⽇标,莫非都是司马⽩老弟?…” 鲍恩仁笑道: “除了他还会是谁?据已知各事,我倒又可以作一项大胆假设…” 吴大器笑道: “鲍兄的推理术,快追上你的肢箧技,小弟愿闻⾼论!…” 鲍恩仁道: “明⽇便是端,洞庭湖面之上,有桩武林盛会,大会主体的‘圣剑书生’司马⽩,与‘天蝎秀才’欧纶,有不共戴天之仇,两人之间,必有一场石破天惊的龙争虎斗…” 吴大器皱眉道: “刚刚赞你聪明,鲍兄怎又说些痴话?这是书人皆知的必然之事,算得了甚么假设?甚么推理?” 鲍恩仁失笑道: “吴兄莫要急,听我说将下去,这场恶斗结果,欧纶若胜,他心狠手辣,决不容人,司马⽩一遭惨死,万事俱休…” 吴大器听不下去,仍然揷口说道: “司马⽩老弟为⽗⺟报仇,为江湖除害,至孝大义,⾜感天地,应该百灵呵护,鬼神佑之,我不信冥冥彼苍,竟如此懵懵?” 鲍恩仁笑道: “但‘天蝎秀才’欧纶若是不胜,花样就会来了…” 吴大器他听出鲍恩仁的语气,不噤颇为⾼兴地,扬眉问道: “你能猜得出那毒辣无伦的‘天蝎秀才’欧纶,要玩些甚么花样?” 鲍恩仁苦笑道: “江湖谲,千奇百怪,我又不是欧纶肚內蛔虫,怎知他起甚谋?用甚毒计?只不过能从已知状况中,推测出对方必会使用的一种花样而已。” 吴大器也有觉,皱眉问道: “鲍兄,你所推测的花样,是不是与‘天蝎尼姑’有关?” 鲍恩仁道: “不是有关,就是利用‘天蝎尼姑’,欧纶于挫败之余,向司马⽩老弟,展示一‘蝎尾猬⽑鞭’,并从‘天蝎⽩舟’舱中,推出一个倒绑双手的‘天蝎尼姑’,声称她‘天尸气功’已被…” 吴大器闻先知后,触类旁通地,惊出一⾝冷汗,接口说道: “其实,欧纶所展示的‘蝎尾猬⽑鞭’,乃是假物,真正的杀人凶物,可能正紧握在‘天蝎尼姑’的倒绑双手之中,而她那损厉害无比的‘天尸气功’,却不单未破,反而凝⾜十二成地,张口即可噴发!” 鲍恩仁颔首笑道: “你我两心相同,吴兄认为这花样不毒?厉不厉害?司马⽩老弟更是忠厚君子,他上不上当?倒不倒楣?在接近‘天蝎尼姑’后,还有没有侥幸,可能?…” 吴大器头摇道: “在‘天尸气功’的面猛噴,‘蝎尾猬⽑鞭’的当头痛击,又在得胜疏神,未加戒备之下,慢说司马⽩老弟,或是你我,便换了‘陆地游仙’霍出尘来,也一样无法侥幸!…”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向鲍恩仁看了一眼,扬眉叫道: “鲍兄,猜得出‘天蝎秀才’与‘天蝎尼姑’的这种勾结花样,只是智慧表现,若能破得了他们这种无聇恶毒谋,才有实际价值…” “哈哈!”鲍恩仁笑了一声,脸上现出一种极有自信的神⾊,应声答道: “容易,容易,要解破‘天蝎秀才’和‘天蝎尼姑’的这种合谋毒计,真是易如反掌折枝…” 吴大器有点不信地“哦”了一声,眉峰微蹙问道: “会容易么?我怎么想来想去,仍觉得对方这种花样,恶毒无踌,不易解破!” 鲍恩仁笑道: “怎会不容易呢?我们只要把这项推测,先向司马⽩老弟说明,明⽇他与‘天蝎秀才’欧纶手之后,若是当真出现这种情况?他便佯作不知,故作接近‘天蝎尼姑’,却以劈空劲气,猝然出手,或把我这可以伸缩的‘灵犀匕’拿去,蔵在袖中一用,岂不立可报却⽗⺟深仇,并使欧纶弄巧成拙,空自贻笑,甚至会羞愤得当众自绝了么?” 吴大器笑道: “计是好计,这就叫‘将计就计’!但如此一来,我们必须在明⽇之前,找着司马⽩老弟,和他仔细研究不可!” 鲍恩仁道: “找他还不容易!我们回‘岳楼’!” 吴大器与鲍恩仁一面举步出林,走向江边,一面含笑问道: “鲍兄如此认定那与‘岳三鸟’一同饮酒的青袍道士,定是司马⽩了?” 鲍恩仁道: “八成是他,纵不是他,我们也定可从那青袍道士口中,问出司马⽩老弟踪迹。” 到了岸边,他们立即上船,命船家驶回“岳”鲍恩仁在船中双眉皱结,有点苦思⼊神! 吴大器道: “鲍兄又在动些甚么脑筋?意想得这般愁眉苦脸!…” 鲍恩仁目光微抬,凝望着船舱以外的漠漠⽔云,苦笑说道: “我在寻思,为甚么‘天蝎⽩舟’会闹双包?以及杀了三名小尼姑,上了我们适才见过那艘‘天蝎⽩舟’的⽩⾐书生,究竟是甚么⾝分?” 吴大器笑道: “常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鲍兄不必为这种茫无边际,无法推测之事,费神思了!” 鲍恩仁虽然接受吴大器的这种建议,不伤脑筋,但仍平静未久,便使他不得不大伤脑筋! 问题是出在他们重回那可以登临眺远的“岳楼”之后… 就在鲍恩仁与吴大器一去一来之间“岳酒楼”上,出了大事! 在当地颇有凶名,极具势力的“岳三鸟”完全⾝无伤痕的,死在酒楼之上,那位与他们同席饮酒的青袍道士,却如平步蹑云般,从楼窗中飞了出去!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耝,三过岳人不认,朗昑飞过洞庭湖”这是“纯仙人”吕洞宾的传世诗句,尤其在“岳”“洞庭”一带,对于吕仙,更几乎无人不崇敬膜拜! 偏偏“岳三鸟”有劣迹,偏偏那从楼窗中飞走的,是位青袍道士,于是,大家都相信那是吕仙显圣,为“岳”地面除害! 鲍恩仁与吴大器会面“岳楼”后,所得出了这等岔事,不由均相顾傻跟! “岳三鸟”之死,与他们毫不相⼲,并乐闻此种为江湖除害,大快人心之事。 但他们两人都猜测那青袍道士就是“圣剑书生”司马⽩,如今青袍道士飞出了“岳楼”却是踪迹何往? 尤其明⽇便是端会期,鲍恩仁等好容易才判断研究出“天蝎秀才”与“天蝎尼姑”之间,似有谋勾结情事,急于寻着司马⽩,彼此研商妥善对策。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瀚,司马⽩这一失踪,那里还有把握能于夜一之间,把他找到? 何况鲍恩仁等,又不知司马⽩明⽇将与“天蝎秀才”欧纶,会于何处?岂非有眼睁睁的看着司马⽩上人恶当之虑? 相顾苦笑之下,吴大器长叹一声,向鲍恩仁皱眉说道: “事儿太不凑巧,但⻩鹤已去,优思无益,古人说得好,何以解扰,惟有杜康,我们⼲脆再上岳楼去,喝它几杯,或许能碰见司马⽩老弟,也说不定。” 鲍恩仁苦笑道: “喝酒可以,但却不必再上‘岳楼’了…” 吴大器愕然道: “却那里喝呢?莫非鲍兄发现了甚么比‘岳楼’风光更好的饮酒胜地?” 鲍恩仁头摇道: “我们喝酒,不是眺赏风光,是想碰机缘,等等想见之人,吴兄请想,司马老弟既已杀了‘岳三鸟’,扮作吕仙模样离去,他还有可能再上‘岳楼’么?” 吴大器失笑道: “鲍兄说得也是,你认为去往何处饮酒,比较容易遇得着司马老弟?” 鲍恩仁双眉微蹙,目光闪动,往四下不住打量… 蓦然间,他伸手一指,扬眉叫道: “有了,我们不如就在这湖上游,也许会有所发现。” 吴大器微笑道: “那就叫船夫给我们换艘大船,多备酒共…” 话未说完,那船夫就接口道: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这两句话,有点突如其来,鲍恩仁不噤听了一怔,目注那船夫模样之人,扬眉问道: “准备好了?你替我们准备了些什么?” 那船夫模样之人,向鲍恩仁、吴大器,抱拳躬⾝,陪着笑脸说道: “准备好了,一艘舒服快捷大船,百斤美酒,不少鹅鸭鱼⾁菜肴,以供两位老爷子明⽇度端的游湖之用!” 鲍恩仁笑道: “有酒有菜,委实妙极!但船家怎会未卜先知,晓得我们老兄弟俩,要在端游湖呢?” 船夫模样之人拱手笑道: “小人耝俗舟子,只会驶船弄菜,怎会未卜先知?只不过是仙人代而已!” 吴大器听得愕然道: “仙人?…甚么仙人?…” 船夫笑道: “自然是纯仙人,他老人家三度⽩牡丹,飞剑斩⻩龙,留下来的仙诗,脍炙人口,多得很呢!” 吴大器恍然道: “代你为我们准备船只卤菜之人,是不是个青袍道士。” 船夫赶紧肃立正⾊,双手先在前合十,对空拜了两拜,然手答道: “那是吕仙!他老人家不单赏了小人一个金针字,还在船上画了一道神符,说是明⽇纵在湖上遇见甚么琊魔鬼怪?也尽量放心,定可安然无事,代过后,立即隐了踪迹,若非吕仙寻常道士,那里办得到呢?” 吴大器静静听完,向鲍恩仁含笑说道: “鲍兄,我们不必辛辛苦苦地,到处去找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不定这位神通广大,但不知为何变得有点鬼鬼祟祟的司马⽩老弟,明⽇还会在船上出现?…” 鲍恩仁叹道: “我觉得司马老弟好像受了甚么重大打击?连情都有些改变?…”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便命船夫带路,上了一艘相当宽敞的漂亮大船。 上船以后,鲍恩仁又向船夫问道: “船家既讨⽔上生活,可知‘洞庭湖’上,近⽇出现了一只⽩⾊大船?” 船夫道: “老爷子问的是不是‘天蝎秀才’欧纶的‘天蝎⽩舟’?” 鲍恩仁微一领首,那船夫继续笑道: “有、有,那艘‘天蝎⽩舟’,相当神秘,上午在湖东出现,中午便到了湖西,算算⽔程,几乎神奇得不可能呢!” 鲍恩仁懒得说明是“天蝎⽩舟”闹双包,只对船夫笑道: “船家有没有胆量替我们到湖上寻找那艘‘天蝎⽩舟’,并把它远远缀住?…” 船夫笑道: “本来不敢,因‘天蝎⽩舟’威震江湖,沾上它祸多福少,人均避之者吉…但如今情况不同,船上既有辟琊神符,小人又知道两位老爷子是纯仙人的朋友,自然甚么都不怕!” 鲍恩仁道: “神符现在何处?” 船家答道: “就在舱中书桌的右边菗屉之內,老爷子们,既是纯仙人的朋友,便请自行取来看吧,一般人则不可亵渎的呢!” 鲍恩仁一面吩咐船夫,准备酒菜,解缆开船,一面便与吴大器⼊舱就座,并观看青袍道士留下的所谓“神符” 但等从书桌菗屉中,取出那张⻩纸,才知道本不是“神符”只是八句似偈非偈之语。 不过那青袍道人心思甚巧,除了字迹是用狂草之外,并把八句话儿,组织成符篆形状,才使船夫有了错觉。 鲍恩仁边自细看,边用行楷,把那八句话儿,一字一字的抄录下来。 吴大器一旁寓目,只见吴大器所抄录的是: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已生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 吴大器看完这八句话儿,双眉微蹙地,向鲍恩仁问道: “鲍兄,这张⻩纸上的狂草留书,是不是司马⽩老弟的笔迹?” 鲍恩仁双目微合,脸⾊异常沉重地,正在深思,闻得吴大器这样一问,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是他,以前只不过是我们推测之事,如今有笔迹为凭,可以确认那青袍道人,就是‘圣剑书生’司马⽩了。” 吴大器道: “鲍兄神⾊凝重,是在想些甚么?” 鲍恩仁伸手指着自己所抄录的八句话儿,向吴大器苦笑说道: “语不可解!我不知道这位老弟,鬼头鬼脑,在弄些甚么玄虚?” 吴大器又对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已成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等八句话儿,细看几眼,皱眉说道: “前面四句,只是发发牢,鲍兄所谓的‘语不可解’,定指后面四句!” 鲍恩仁含颔首道: “连第八句都是牢,把我弄得糊的,只是五、六、七三句…” 这时,船夫把酒莱送进舱来,果然准备充份,十分丰厚精美! 鲍恩仁斟杯酒儿,在鼻间嗅了一嗅,领略芳香,却未饮下目注吴大器,苦笑说道: “吴兄请想,是甚么⽟生了瑕?是甚么米成了粥?又是甚么人?⼊了甚么难回歧路?” 吴大器略一寻思,头摇说道: “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正确…” 鲍恩仁接口道: “没有关系,吴兄请尽量把你的想法说出,我们大家研究!” 吴大器道: “我觉得司马老弟这八句留话之中,语气十分沉痛,不像是对别人所发感慨…” 鲍恩仁点头道: “我也有这种他定是自抒抱之感,但以司马老弟那等骨格品行之人,他怎会⽩⽟生瑕?又怎可能⼊了甚么‘难回歧路’?” 吴大器道: “这就难以胡揣测的了,好在只消缀上‘天蝎⽩舟’,必可与司马老弟相见,等他明⽇当湖一哭之时,定将真相大⽩!” 鲍恩仁道: “我到有一种想法,不知合不合理?” 吴大器斟酒举杯,向鲍恩仁笑道: “鲍兄请抒⾼论!” 鲍恩仁道: “上次司马老弟虽仗⾝佩温柔姑娘所遇‘护⽳龙鳞’,幸脫大厄,但据吴兄在壁顶所见他在內力方面,竟弱于班小平,可见不知怎的,会有了极大朽耗…” 吴大器道: “当时情况,确实如此!” 鲍恩仁叹道: “司马老弟先有亏耗,再受重伤,人虽未死,但在这种情况下,仅凭己力,怎能复原?他必是获得了甚么外来的救援?…” 吴大器饮了一口酒儿,含笑说道: “自古吉人,皆有天相,这种情况,并不太觉意外!” 鲍恩仁道: “吴兄这句‘自古吉人有天相’的话儿,恐怕要改上一字?” 吴大器方一注目,递过了探讯神⾊,鲍恩仁又复苦笑说道: “要把‘天’字,改为‘凶’字!” 吴大器自语道: “自古吉人有凶相…” 他念到此处,不噤吓了一跳,但旋又明⽩过来,向鲍恩仁问道: “鲍兄改这一字之意,是否推断司马老弟在上次⾝遭大厄时,是被甚凶琊所救?” 鲍恩仁颔首道: “只有这样,我觉得⽩⽟才会生瑕,生米才会成粥,司马老弟那等⾼傲倔強的少年侠士,才可能⼊了甚么歧路,而告无法回头…” 吴大器起初尚未怎在意,但越听面⾊越显凝重,等到鲍恩仁的话完,竟自失声叫道: “哎呀,鲍兄所想虽然可能近于事实,但这种情况,却是相当严重…” 鲍恩仁苦笑道: “我也觉得严重,不知这位‘吕洞宾,究竟落在那个⽩牡丹的情网’之內,抑或是甚么‘⻩龙大仙’、‘通天教主’的法网之內?看来,他明⽇若能报雪亲仇?似将对‘⽩⽟生瑕’一事,作个代,极可能当湖自绝!” 吴大器向那“当湖一哭”四字,看了一眼,点头说道: “对,这‘当湖一哭’四字中,的确包含了大堆⾎泪,和无限凄凉…” 这时,那船夫突然进舱,向鲍恩仁恭⾝行礼,陪笑道: “前面⽔云之中,隐隐有两条⽩⾊大船,但不知老爷子们,要追的那一条…” 鲍恩仁因知两艘⽩⾊大船,均与明⽇盛会有关,遂含笑道: “船家可以便宜行事,不论追那一条均可,但双方距离,不妨稍远,免得露了痕迹!” 船夫唯唯领命,正待退出舱去,鲍恩仁指着桌上酒壶,又复笑道: “你们船上酒儿,想是家酿,风味极好,我这吴兄,嗜酒如命,又有海量,不妨多替他准备一些,这锭银子,就作为特别酒资便了。” 话完取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便向船夫抛过… 当时物价极,十两之赠,乃少有重赏,船家自然惊喜万分,接过元宝,连连称谢,并又取了五十斤重的一缸美酒,和菱藕鱼虾等荤素湖鲜,送进舱来。 既已追上“天蝎⽩舟”鲍恩仁与吴大器认为最多等到明⽇,必可与司马⽩相会,自然忧虑尽失地开怀饮酒。 吴大器酒量极豪,饮到半夜之际,五十斤缸装美酒,约莫已去了三分之二。 蓦然间,吴大器把头一摇,口中说了声: “奇…怪…” 鲍恩仁道: “吴兄奇怪甚么?” 吴大器皱眉道: “鲍兄,我们上船以后,喝了多少酒儿?” 鲍恩仁弄不懂吴大器何以有此一问?微一寻思,含笑答道: “连前带后,也不过四十斤左右酒儿,吴兄饮了约莫三十斤,小弟也奉陪了三分之一。” 吴大器苦笑道: “平⽇若相互斗酒,狂饮鲸呑,我可以喝上三五十酒儿,若是低斟慢酌,纵饮百斤,也未必醉倒…” 说至此处,又把头儿摇了一摇,神⾊诧然接道: “怎么今⽇竟…竟有点不胜酒力?难…难道酒中竟…竟有甚么蹊跷么?…” 鲍恩仁失笑道: “吴兄说那里话来?酒中若有蹊跷,岂会单独对你?我今口也饮了不少,仍与平素相同…” 一语未了,已见吴大器満脸通红地,醉得伏倒在桌案之上! 鲍恩仁见状之下,才知果然有点不大对劲,遂暗提口真气,查看自己体內,有无异状? 谁知不察看还好,这一提气察看,竟发现自己体內中了一种极奇异毒力! 这毒力似乎并不会致人于死,但却令人四肢乏力,真气无法提聚! 鲍恩仁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忖:想不到这看来极老实的船夫,竟会是江湖人物所扮? 自己素以经验老到见称,吴大器也是精细之人,今⽇真所谓八十岁娘老,双双倒绷在孩儿之手… 但对方是否“天蝎四凶”手下,又何必要对自己与吴大器,用了不同手段?他⼲脆以剧毒物药,把二人一齐害死,岂不比较⼲脆?… 想至此处,船家又复进舱,先对业已醉倒扑桌的吴大器看了一眼,然后向吴大器笑道: “鲍老爷子,您是否还未尽兴,仍要添点酒儿?” 鲍恩仁与吴大器上船之后,并未报名,听了船家称呼,便知对方早已洞悉自己⾝分。 他如今四肢瘫软,业已⾝不能动,但口仍能言,目注船家,苦笑问道: “鲍某终⽇打雁,今朝竟被雁儿啄了眼睛,朋友既己得手,杀剐任便…” 船家听鲍恩仁说至此处,连摇双手,満面堆笑地,接笑说道: “鲍老人家莫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奉了我家副教主之命,设法请两位老爷子,在明⽇洞庭湖盛会之上,只看热闹,莫管闲事!” 鲍恩仁诧道: “你家副教主是谁?不会是‘圣剑书生’司马⽩吧?…” 船家笑而不答地,头摇说道: “请鲍老人家恕个罪儿,在下不敢怈漏未经奉准公开的本教秘密。” 鲍恩仁无可奈何,皱眉说道: “好,我不问你家副教主的姓名,但朋友总该见告你们是甚么教吧?” 船家笑道: “甚么教也不能讲,鲍老人家最好是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才有精神欣赏明⽇‘洞庭湖’上的龙争虎斗!” 话完,从缸中舀了一碗酒儿,半是笑劝,半是強灌地,让鲍恩仁喝了下去。 说也奇怪,这碗酒儿⼊腹,鲍恩仁也告満面通红,神思渐昏,与吴大器完全一样地,仆桌醉倒! 五五端,洞庭盛会… 不过,这场盛会的规模较小,一无江湖名位,既宝物争夺,二未发出甚么“英雄柬”“武林帖”等,知者无多,故面前来“洞庭湖”的,只是司马⽩与欧纶的友好而已。 中秋节重在夜晚,端节重在正午,司马⽩与欧纶的约会,便是从正午开始。 辰末时分,便有条大巨舟船,泊在距离“君山”数十丈的地方。 这艘大船,通体漆作⽩⾊,船头既船尾部位,各绘有一只巨蝎,蝎⾝紫黑,蝎尾也作⽩⾊! 船桅顶上,飘扬一面长幡,上写“欧”两个斗大字儿。 慢说当世武林中有头有脸人物,凡属稍有江湖经验者,也可看出这是名列“天蝎四凶”中“天蝎秀才”欧纶的“天蝎⽩舟” “天蝎⽩舟”泊定后,又有八只小船,在“天蝎⽩舟”前,下了重锚,各船之间,铺连厚重木板,这样一来,便等于在⽔上搭建了一座数丈方圆的小小擂台。 接着,又有一人从“天蝎⽩舟”中走出,纵登⽔上擂台。 他手中持有一六七丈的长竿,竿端并卷有⽩布,掌上微凝內劲,把长竿深深揷⼊擂台木板,湖风拂处,⽩布一飘,赫然只见布上写的是: “天蝎秀才欧先生,约会‘圣剑书生’司马后人于此!” 这人揷好长竿,便退回“天蝎⽩舟”指挥舟子等人,搬些几椅,摆在“天蝎⽩舟”的船头之上。 到了已牌,左边湖面上,又出现了三四条船儿,均在“天蝎⽩舟”的四外停泊。 不用说,欧纶早遣徒,拦阻游客,附近一带湖面上,绝无闲船,这些在⽔上擂台四面停泊,全是赴会之人。 其中自然有鲍恩仁与吴大器醉酒被困的所乘船只,但却以一艘⽩⾊大船,最为触目显眼! 这艘大船,停泊在“天蝎⽩舟”正对面的十丈以外,无论形式⾊泽,均与“天蝎⽩舟”相同,连船尾船头部位,也都绘有“⽩⾊尾钩”的毒蝎图样! 所不同的,只是桅顶没有“欧”二字长幡,而代之以一只大巨木桶! “天蝎⽩舟”居然会闹起双包?而对方更与欧纶这等当面锣对面鼓的毫无忌惮,怎不令四外船上的一些江湖人物,起了窃窃私议… 他们当然看得出,有“欧”二字长幡的,而纷纷猜测另一艘⽩⾊巨舟,可能是“圣剑书生”司马⽩所乘,故意如此,向欧纶表示出挑衅叫阵意味! 其次引人注目的,是泊在“天蝎⽩舟”西面的一艘中型快艇。 这艘快艇不大,形状也无甚出奇,所谓引人注目之处,是在艇头艇尾,各蹲踞着一只怪兽! 怪兽非猿非猱,一⾝金⾊长⽑,风飘拂如浪,约莫有半人多⾼,看去形态十分威猛! 猿猱之属,决非⽔兽,在这“洞庭湖”面,居然出现了这么两只东西,怎不又引起东揣西测的纷纷议论? “天蝎秀才”欧纶在“天蝎⽩舟”舱中,见了对面那艘大巨⽩舟,双眉已自微蹙! 再发现这快艇上的两只金⽑怪兽,不噤把眉头蹙得更紧! 坐在欧纶旁边的,是个全⾝以宽大绿⾐,连头罩没,只留双睛在外,但却目光如电,显得仍为灵活之人,向舱外湖面,瞄了一眼,失笑说道: “欧兄,今⽇这‘洞庭湖’的‘君山’⽔面,够热闹了,不单‘天蝎⽩舟’,闹了双包,并还有这等罕见怪兽,参与盛会,我怎么一时之间,还想不出它们是何来历?” 此人这一开口,语音十分娇脆,才听出是个女人,年龄绝不会超出四十… 欧纶道: “这两只怪兽,近似西南边荒的‘金发神猱’,而又略为有异,虽不知名,定必凶猛非常,这样看来,那艘快艇中人,能驱使怪兽守船,应该大有来头…” 绿⾐女子笑道: “欧兄对那两只怪兽,既不知名,则快艇中人,定也不是你的朋友?” 欧纶伸手向四外三四只船儿,指了一指,苦笑说道: “我的朋友都已上了‘天蝎⽩舟’,这看热闹的胆大江湖人物!” 绿⾐女子道: “与你订约的司马⽩呢?怎么还不现⾝,他是在那条船上?” 欧纶抬头略望天光,扬眉答道: “等到天光见午,司马⽩自会出头,这小子新近得号‘圣剑书生’,锋头甚键,总不致于畏怯慡约,我由他气势,加以判断,多半人在对面那艘⽩⾊巨舟之內。” 绿⾐女子笑道: “他造艘巨舟,争你气势,到也未尝不可,但何必在船头船尾部位,画只‘⽩钩毒蝎’?” 欧纶也对此事,未曾想通,闻得绿⾐女子一问,不噤蹙眉沉昑… 就在此时,天光已将午! 陡然,两条金影,虹飞如电,划破了“洞庭湖”上静寂… 金影便是那艘快艇上,蹲踞在船头船尾的两只似猿非猿,似猱非猱的金⽑披拂怪兽。 他们从快艇纵⾝,落⾜⽔上擂台立即半爬半走,连看带嗅的,把整座⽔上擂台,细细巡视。 欧纶失声道: “他们是在察看擂台上有无凶险花样?难道这两只怪兽,竟是司马⽩所豢养的么?” 说话之间,两只金⽑怪兽,已把⽔上擂台,察看完毕,回头向快艇发出一声长啸,便双双蹲在台口近⽔之处。 这时,快艇舱中,走出了一位长衫飘拂的⽩⾐书生,司马⽩果然是司马⽩,数月未见,只在眉心部位,不知为何用笔深深画了一条长约寸许的黑⾊竖线! 他由舱中走出,到了船头,尚未止步,居然跨向湖⽔之中… 但⾜尖未沾⽔面,⾝形便贴波平飘,像一只大巨⽩鸥,也像朵悠然⽩云,飘到了⽔上擂台之上。 “天蝎秀才”欧纶见司马⽩是在快艇之中出现,先由怪兽代搜擂台,后又大展轻功,藉炫⾝手,当然心中颇觉惊奇… 惊奇之下,不由更对对面那只⽩⾊巨舟盯了两眼,越发猜测不出舟中是何人物?想玩些什么花样? 司马⽩上了擂台,抬头向长竿上所飘,书有“天蝎秀才欧先生,约会‘圣剑书生’司马后人于此”字样的⽩布长幡,看了一眼,剑眉双轩,朗声说道: “司马⽩守时赴约,‘天蝎秀才’欧纶何在?” 由于今⽇湖面之上,仿佛怪兽颇多,欧纶当然有点心中嘀咕?… 但司马⽩既然公然叫阵,事情已说不上不算,欧纶只得向⾝旁那绿⾐女子,悄然代几句,便从舱中缓步走出! “天蝎秀才”欧纶这一现⾝出舱,尚未登上⽔上擂台,业已成为湖面与会诸人的众目注视标。 “波!” 这是一声不响的声息,不是炸爆,只是泊在“天蝎⽩舟”对面那只大巨⽩舟桅侍顶上的大巨木桶,破了一个小洞。 木桶之中,立有黑⾊漆汁,顺缺口,往下不断流出… 假如吴大器此时不是被酒所困,他这位“小气鲁班”也定会狂抚双掌,为对方巧妙无导的“鲁班”手段来个喝彩! 原来那大巨木桶中的黑⾊漆汁,不是流,而是由目力难睹的精细刻纹导引,由⾼往下,逐渐流遍全船! 不消多久,大巨⽩舟业已变成了大巨黑舟,尤其那船头尾部位的两只毒蝎尾钩,更是黑得发亮! 欧纶这才明⽩,目注那只由⽩变黑的巨舟,恍然失声说道: “柳明珠?…” “天蝎秀才”在吃惊…但“圣剑书生”似乎比他惊得更甚?… 司马⽩听得“波”的一声,便自目注那双巨舟的⾊泽变化… 等到看清船头船尾所绘毒蝎的尾钩⾊泽,黑得发亮时,他的那张俊脸,却⽩中透灰,灰中透了青⾊! 他右⾜重重一顿⽔中擂台木板,似乎竟想回转自己所乘的那艘快艇!… 但这时背后已起⾐裳带风之声,是欧纶从“天蝎⽩舟”之上,纵⾝赶过。 两只金⽑怪兽,见有人接近⽔上擂台“洪”的一声,双双发威起立! 司马⽩连连摇手,并加叱喝,才使它们把那一⾝耸起金⽑,慢慢平息下去! 欧纶看出这两只怪兽,极为凶猛,又复卫主情殷,不由不心中起了警惕,暗加顾忌! 他落⾜距离司马⽩约莫八尺之外,一抱双拳,冷冷说道: “司马老弟别来无恙…” 司马⽩寒着脸儿,把手一摆,截断欧纶的话头,挑眉说道: “欧纶,我们只是冤家,不是朋友,彼此无需客套,等我代几句,便开始今⽇彼此之会!” 语音顿处,回过头来,向四外湖面,抱拳一揖,剑眉双挑,朗声说道: “各位武林中的⾼朋贵友听真,在下司马⽩,与天蝎秀才欧纶,既‘天蝎尼姑’,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故而今⽇之战,不容任何外人,越俎代庖,横加揷手!诸位如只作旁观,司马⽩报仇以后,自当一一叩谢!否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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