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长剑女儿情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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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长剑女儿情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22 时间:2017/9/17 字数:284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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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否则”二字,俊目中电闪寒芒,以扫四外,⾼声继道: “否则司马⽩将认为揷手之人,乃故意蔑视,我也把他视为不共戴天之仇!” 乖乖,这番话儿,够狂、够刚、够傲,他居然要独斗“天蝎双凶”并严据外人相助! 司马⽩的语毕,包括“天蝎秀才”欧纶在內,湖面上均静寂无声! 同样的“无声”却有不同样的三种情况,一种是“披嘴无声”、一种是“皱眉无声”、一种是“瞪眼无声”… “披嘴无声”的是“天蝎秀才”欧纶,他嫌司马⽩太以卖狂,遂嘴角微披,有点哂然不屑与语。 “皱眉无声”的是柳明珠,她仍是⽩⾐书生打扮,坐在“天蝎黑舟”舱中,未曾出来,手托腮儿,目注伫在⽔上擂台上傲骨嶙峋的“圣剑书生”司马⽩,双眉深蹙,默不发话! “瞪眼无声”的是鲍恩仁、吴大器!… 他们仍在舱中对坐,但酒力未退,全⾝骨软如泥,慢说起立,连口儿都张不开来,虽见司马⽩上了⽔上擂台,想打招呼,却力不从心,只有彼此“大眼瞪小眼”了! 司马⽩傲然发话,代已毕,这才面对“天蝎秀才”欧纶,剔眉问道: “欧纶,我们今天是不拘任何功力,混杂出手,拚个一死方休?还是以三阵论输赢,凡败了两阵之人,便⼲脆一些,莫再腆颜偷生,就在这擂台之上,当众自绝,以命了断恩怨?” 欧纶平时几乎比司马⽩更狂更傲,但今⽇却毫不冲动,微一思索,缓缓答道: “欧纶的‘天蝎秀才’四字,在当世武林中,有点份量,你在最近也闯出了个‘圣剑书生’外号,我们仇恨再深,也不必像村童殴斗?⼲脆就来个三阵判生死吧!” 司马⽩道: “好,第一阵较量甚么功力?由你决定,第二阵的题目,由我来出,倘若两阵扯平,必须在第三阵才判生死,再从尚未较量的武功项目之中,拈阄决定一种,你认为合不合理?” 欧纶点头笑道: “合理,合理,但在第一阵开始之前,我要先兑现我的诺言!” 司马⽩问道: “甚么诺言,是不是‘太湖之诺’?” 欧纶点头“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豹⽪囊儿,向司马⽩递去。 司马⽩伸手接过,打开那只豹⽪囊口,向外略一倾抖! “刷”的一声,从豹⽪囊中抖出的,是软软团作一圈,但抖将开来,长度却⾜在七尺以上奇形鞭儿。 此鞭尾部,形如蝎尾,是作尖锐钩形,鞭⾝则満布不用时柔软平贴,但在真力一贯之下,便可劲,竖起的金⾊刺⽑,看去委实森森可怖! 只有鞭头一端,是个平滑握手钢柄,但握柄特耝,又有一枚按钮,显然其中尚蔵有恶毒花样,必要时,倒转鞭柄,一按崩簧,便可伤挫強敌于不意之下! 司马⽩抖出这长鞭,手握鞭柄,略一甩动,立时金⽑竖起,使鞭风成为一种怪啸声息… 欧纶下意识地,⾜下微滑,退了两步,这位“天蝎秀才”居然怕司马⽩利用手中兵刃,对他来个猝然击袭? 司马⽩目光电注欧纶,哂然一笑,剑眉双轩说道: “欧纶,你莫要怕,姓司马的,不会这等下流…” 欧纶讪然说道: “话不是这样讲的,⾝在险恶江湖之內,害人之心,虽不必有,防人之心,却决不可无” 司马⽩懒得和他多费⾆,言归正题的,指着手中所握长鞭问道: “这就是‘天蝎尼姑’独斗兵刃,有不少武林豪侠,丧⾝其下的‘蝎尾猬⽑鞭’么?” 欧纶本来想说“你爹爹司马长苍也挨过一鞭”但话到口边,強行忍往,微一颔首答道: “正是,我在‘太湖’,曾作允诺,要夺去‘天蝎尼姑’的‘蝎尾猬⽑鞭’,并破掉她的‘天尸气功’!如今鞭己在此,你留以自用,或是毁掉,或是抛⼊‘洞庭湖’內,均无不可!” 司马⽩又对“蝎尾猬⽑鞭”看了一眼,扬眉微笑,把鞭儿收回豹⽪囊中,仍向“天蝎秀才”欧纶递去。 欧纶不解道: “这…这是何…何意?” 司马⽩朗声道: “请欧朋友,物归原主,还给‘天蝎尼姑’!” 欧纶闻言之下,越发莫名其妙,欧纶遂又向他扬眉问道: “欧朋友,你在‘太湖’,是对谁作此承诺?” 欧纶倒说实话,毫不隐瞒地,应声答道: “你的朋友——柳明珠姑娘,我一时大意,中了算计,才作此承诺,换取她的‘鸟钩蝎毒’解药!” 司马⽩目光斜向“天蝎黑舟”瞥了一眼,见舱口珠帘未卷,遂轩眉说道: “我的朋友如今尚未出面,但司马⽩可以代表柳姑娘取消接受欧朋友的这项承诺…” 略作一顿,便把语音提⾼不少的又复说道: “因司马⽩天生傲骨嶙峋,不愿因人成事,尤其⽗⺟之仇,更应由为人子者,自己雪报,‘天蝎尼姑’昔⽇曾以此鞭,伤我⽗⺟,司马⽩仍要在她手执‘蝎尾猬⽑鞭’下,使这万恶妖尼,遭受报应!” 语音顿处,略一扬手,那只內贮“蝎尾猬⽑鞭”的豹⽪囊儿,便向欧纶凌空飞去! 这番话儿,这种举措,看得鲍恩仁与吴大器好不赞许司马⽩的豪杰襟、英雄志气! 虽然,他们酒醉太甚,骨软如泥,无法鼓掌,也在心中暗为司马⽩喝彩! 欧纶伸手接住空中的豹⽪飞囊,一剔双眉,狂笑说道: “司马⽩,你有你的英雄胆,我有我的好汉骨,欧纶生平不轻然诺,既答应过的事儿,必须办到,我把‘天尸气功’业已破掉的‘天蝎尼姑’献出,杀也在你,放也在你,不关我的事了…” 语音一毕,先把手中豹⽪囊儿,抛向天空“噗”的一声,落⼊波心,沉向“洞庭湖”下。 跟着,扭转⾝躯,面对他自己的“天蝎⽩舟”厉声喝道: “把‘天蝎尼姑’绑出舱来,替我送上擂台!” “天蝎⽩舟”之中,暴“喏”一声,立有四名壮汉,挟着一个十字木架,木架上绑着一个全⾝被蓝⾊绸布密裹之人,飞纵上⽔上擂台,把那十字木架,揷⼊擂台央中一个预先留好的洞⽳以內。 欧纶略一摆手,那四名壮汉便恭⾝施礼,退回“天蝎⽩舟” 欧纶目光一扫四外,向司马⽩面带狞笑地,扬眉说道: “司马⽩,当着前来‘洞庭’,为你助威的朋友们,你且揭开蓝⾊绸布看看,木架上所绑之人,是不是你视为不共戴天之仇的‘天蝎尼姑’?” 这时,软软如泥瘫在椅中的鲍恩仁与吴大器,不噤换了一瞥眼⾊,双双面含苦笑! 因为,事情变化,似乎不出他们所料… 他们认为被欧纶抛⼊“洞庭湖”的,只是一假的“蝎尾猬⽑鞭”… 十字木架上,绑的倒是真的“天蝎尼姑”但“天尸气功”未破,真的“蝎尾猬⽑鞭”也正拿在手中。 只要司马⽩受不住刺,走到近前,伸手一揭蓝⾊绸布,则“天蝎尼姑”必然立把凝备已久的“天尸气功”噴出,并用歹毒厉害无比的“蝎尾猬⽑鞭”向司马⽩来上一记面当头的“撒花盖顶”! 如此暗算,如此狠招,司马⽩怎生噤受?纵令他本领通天,恐怕也难逃浩劫!… 鲍恩仁与吴大器的原计是要预先告知司马⽩,倘若真有这等情况出现,不妨将计就计,佯作不知,在接近“天蝎尼姑”到了相当距离时冷不防地凝⾜內力,向对方心窝,隔空点上一指,或用鲍恩仁可以伸缩飞的“寒犀匕”脫手歼敌! 如今,情况果然实现,但他们却被司马⽩串通船家,用酒灌醉,本无法向司马⽩提醒,教他施展这种将计就计妙策!… ⽔上擂台,危机顷刻“圣剑书生”司马⽩傲气腾眉,茫无所觉,似乎正一步步踏⼊陷阱,一寸寸接近死亡。 他,正如鲍恩仁,吴大器所料,似乎受不住僵,放不过亲仇,向十字木架上所绑的蓝绸裹体之人,目怒火,缓步迫近。 “天蝎秀才”欧纶从嘴角间浮起一丝不太明显森笑意… 他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听任司马⽩接近那绑在十字木架上的蓝绸裹体之人… 司马⽩虽是当局者,但鲍恩仁与吴大器却旁观者清,他们仅由“天蝎秀才”欧纶的神情之上,便可断定所料无差,司马⽩非要大上恶当不可! 他们的心,几乎提到嗓口,却苦于被酒力所困,心中虽明⽩,口中却无法对司马⽩提醒喝止。 不过,鲍恩仁与吴大器尚未绝望,他们尚有所期盼?… 他们觉得司马⽩虽然灵智似为仇火所蔽,柳明珠却应该是冷静清楚之人,到了适当时间,那只“天蝎黑舟”不会坐视,定有个娇诡语音,会把“天蝎秀才”与“天蝎尼姑”的合作凶谋,向司马⽩揭破! 谁知天下事往往会出人意料,鲍恩仁一向据聪明才智,既江湖经验,料事如神,这次却偏偏双双料错… 所谓“双双料错”就是“天蝎黑舟”上的柳明珠,既未对司马⽩有甚喝止叫破,那十字木架上所绑的绸裹体之人,也未对司马⽩发动甚么恶毒袭击? 司马⽩业已走到十字木架前,止步卓立,那蓝绸裹体之人,仍没有丝毫动静。 司马⽩的一双俊目,突闪神光,凝望着蓝绸裹体之人,朗声说道: “你若不是‘天蝎尼姑’,便赶紧答话,否则,司马⽩为报亲仇,我要下辣手了!” 木架上所绑蓝绸裹⾝之人,仍一动不动,并不发片语… 司马⽩剑眉剔处,右手一扬,向裹住对方⾝躯的蓝⾊绸布抓去! 见真章了… 鲍恩仁与吴大器紧张得真想闭上眼睛,但为了关心司马⽩,他们的眼睛,那里闭得起来?反而瞪得更大… 这眼睛瞪得是有价值的,他们见了奇事,… ⼊世未深的“圣剑书生”司马⽩,居然似乎进步甚多,中有了城府! 他手儿虽扬,却不曾去揭蓝⾊绸布,反而⾝形倒纵而出! 这情况显然是司马⽩有了机心,防备“天蝎秀才”欧纶未存好意,有甚毒诈! 但据欧纶所说,木架上绑的是“天蝎尼姑”司马⽩对这已在眼前的不共戴天之仇,竟肯放过她么? 答案当然是“不肯”! 司马⽩既怕上当,又不肯放过仇人,他何以两全?有何妙策?是不是不约而同的,用了鲍恩仁的隔空点⽳之计? 不是的,这也是“圣剑书生”的福人命人,假如他用的是的恩仁隔空点⽳之计,则司马⽩必然命丧当场,甚至于无葬⾝之地! 司马⽩的打算,比鲍恩仁⾼明多了,他所试探木架上是否“天蝎尼姑”?以及“天蝎尼姑”的“天尸气功”有未破去之策,不是用“隔空点⽳”而是用“⾝外化⾝”? 他自己人往后纵“化⾝”却往前飞,猛抓木架上所绑之人的裹⾝蓝⾊绸布! 所谓司马⽩的“⾝外化⾝”是蹲在擂台左角的那只金⽑猿形怪兽! 这一招“⾝外化⾝”妙策,自然出于司马⽩以外的任何人意料之外! “天蝎秀才”欧纶当然也包括在內,他见了这意外情况,居然和司马⽩情况一样,也来了个点⾜倒纵而出! 点⾜倒纵的动作相同,但所用力量和所纵方向,却完全不同! 司马⽩是暂时避一避假设中的危机,若无危机,他还要进手歼仇,故而,他不是下台,是用力稍轻,只倒纵到⽔上擂台台口,便收势卓立,观看作为自己⾝外化⾝的金⽑猿形怪兽,揭去蓝⾊绸布的情况变化。 “天蝎秀才”欧纶则不然,他几乎用了全力,一式“金鲤倒穿波”转化“细巧翻云”再变“神龙渡海”居然大展轻功绝技,纵回了他的“天蝎⽩舟”! 事情太奇怪了,欧纶既登⽔上擂台,为何与司马⽩未一招,便自退却? 欧纶不应怯战,威震江湖已久的“天蝎秀才”怎么会惧怕新近成名的“圣剑书生”? 问题虽有点奇怪,答案却立即揭晓! 这答案太简单了,只有一个字儿,那就是震耳聋的“砰”然巨响! 这声巨响,是起自十字木架之上,金⽑猿形怪兽才触及蓝⾊绸布,便立将炸爆引发! 炸爆太強烈了,那种金⽑猿形怪兽,原本周⾝刀不⼊,如今也在炸爆之下,无法抵抗的,被炸成无数碎块! 把十字木架台上擂台的四名欧纶手下壮汉,无一幸免,全化作満天飞尸! 假如司马⽩不用⾝外化⾝,是亲自下手,情况又如何呢? 答案极为肯定,纵有十个“圣剑书生”也均将化为当湖荠粉! 怪不得欧纶要大展轻功,退回他的“天蝎⽩舟”这么搭好不久的⽔上擂台,已告全毁! 退到台口的司马⽩,只不过免了当时碎骨粉⾝之厄,他和蹲在台口的另一只金⽑猿形怪兽,均被那強烈炸爆,震得晕头转向的翻下“洞庭湖”去! 这变化太突然了“天蝎秀才”欧纶的手段,也太卑鄙,太险了! 但更卑鄙,更险的手段,还在后面!… 四外湖面上,还有几只船儿,其中观戏的,当然是武林人物,他们应不应该对“天蝎秀才”欧纶加以遣责,说几句公道话呢? 当然应该,但他们却没有仗义直言,说说公道话的机会… 首先“天蝎黑舟”舱门低垂的珠帘一卷,柳明珠似乎按纳不在,似乎要出面遣责欧纶,并对业已落⽔,沉下“洞庭湖”的司马⽩,赶紧加以援手! 但,就在此时“天蝎黑舟”上,发生纵船只舟子们的一片惊呼!原来,⽔下来了“⽔鬼”把这“天蝎黑舟”船底,凿出无数孔⽳,登时大量进⽔! “⽔鬼”二字,只是习惯称呼,实际上就是一群⽔极佳的⽔中贼寇,不必解释,当然来自“天蝎⽩舟” 欧纶一来因心本就狠毒,二来觉得自己同路人,均在“天蝎⽩舟”之中,其他在湖上观战船只,必然都是司马⽩的朋友!故而,他密遣“⽔鬼”分别在每一船只下埋伏,等炸爆一起,便藉作掩护,同时动手,把“天蝎⽩舟”以外的所有船只,均予凿沉! “天蝎黑舟”目标最大,沉得也算最快,柳明珠尚未出舱,大半舟船⾝,业已沉下湖內! 连鲍恩仁、吴大器所乘中小型的船只,也照样难逃劫数! 鲍恩仁与吴大器有⾝难动,有口难言,只有相顾苦笑! 他们想不到,也有点甘愿就这样在“洞庭湖”下,喂了鱼虾,但事已至此,祸已临头,谁又有力量能平反这一败涂地局面? “圣剑书生”司马⽩所乘的快艇呢?连司马⽩与那只看来凶猛厉害无比的金⽑猿形怪兽,都已被震晕落⽔,艇上失了主人,那里还有幸理? 有没有未被凿沉的船呢?… 有,那是距离“天蝎⽩舟”最远,一只最不起眼的小小渔船! 渔船虽小,对付它的“⽔鬼”却在这艘小小渔船之下,碰了大大钉子! 他们早就到了渔船之下,因奉命等炸爆起后,才可动手,遂在船下休息! 人不是鱼,连鱼都难免会吐个⽔泡,人更不时要设法换气! 既称“⽔鬼”⽔极精,他们换气吐气的声息,必然低到不能再低,但这极低的微声息,却被渔船中人听见! 原因在于这渔船虽小,船中所载的,却绝非寻常人物,是两位旷代⾼手! 那是一位清癯老叟,和一位⽩发渔翁。 “⽔鬼”在⽔中才一换气,那清癯老叟似乎耳力极聪,向⽩发渔翁略比手式,对船底之下,指了一指! ⽩发渔翁哂然一笑,顺手捞起⾝边一只搭鱼短钩,便甩却外⾐,纵⾝⼊⽔! 倘若以鱼作比,这纵⾝⼊⽔,不发出多大声息,未带起多少⽔花的⽩发渔翁,应该是条吃人鱼! 因为他才一下⽔,⽔面上便飘起四名咽喉已被钩断的“⽔鬼”尸体! 这时,炸爆起了…擂台毁了…司马⽩和另一猿形怪兽,落了⽔了…四外的船只,纷纷沉了… “天蝎秀才”欧纶发着杰杰狞笑,掉转他的“天蝎⽩舟”得意走了… 这时,有⽔花了,⽩发渔翁在⽔下被強烈炸爆、震惊得穿波而起,跳上船来! 等到他弄清楚是发生什么情况后,不噤然震怒,顿⾜说道: “欧纶太以卑鄙无聇,我们快追…” 清癯老叟长叹一声,头摇说道: “柳兄,不必追了,你看眼前是甚么样的惨状?我们救人要紧,包括司马老弟在內,救得-个算一个了!” ⽩发渔翁被他说服,点头说道: “葛兄,依你,你救未沉之人,我救已沉之人,倒看看我这条‘七海游龙’,有没有回天手段?” 一语才毕,人已又⼊波心… 难怪⽩发渔翁的⽔这么好,他是“七海海龙”柳东池!难怪清癯老叟的耳力这聪,他是“瞽目天医”葛心仁! 光凭“七海游龙”这一外号,柳东池的⽔之精纵非天下第一,也是顶尖⾼手! 盲瞽之人,天赋耳力特聪,何况葛心仁修为深厚也是当今一流人物! 虽然,如今这位“瞽目天医”的目力已复,但听力仍未减退,他听见了船底微声“七海游龙”才下⽔大逞龙威,剪除四名“⽔鬼”使他们所乘这小小渔舟,成为这一带湖面上,除了“天蝎⽩舟”以外的唯一未沉船只。 如今,柳东池听从葛心仁之言,暂时不追“天蝎⽩舟”先行分头在⽔面⽔下,尽力救人… 开始着手以后,才知湖面上看来情况虽惨,实际却还不太坏。 因为,既讨⽔面生涯,必然精通⽔,船只虽沉,船夫们却均泅⽔逃生,有危险的,不过是司马⽩、柳明珠、鲍恩仁、吴大器等四名非船户出⾝之人,以及另一只金⽑猿形怪兽而已。 “瞽目天医”葛心仁独驾鱼舟,在⽔面驶行,毫无所获… “七海游龙”柳东池真像游龙般,在这一带的湖⽔之下,来回穿游,总算救起了快要淹死的鲍恩仁、吴大器二人… “天蝎⽩舟”早已隐⼊烟云,⽔面⽔下,都已恢复平静,但司马⽩、柳明珠以及金⽑猿形怪兽等二人一兽,却不知生死吉凶的失去踪迹? 柳东池仍不死心,把鲍恩仁、吴大器,托上渔船,给葛心仁道: “葛兄,你照顾他们一下,我再游远一点,找找司马⽩和那只金⽑猴子下落?…” 话音一了,双手伸处,⾝形猛往下穿,真象条大鱼般的,刺⼊“洞庭湖”⽔。 奇怪,照柳明珠与柳还珠是姊妹关系的⾝分看来,她也是柳东池的侄女,柳东池为何除了司马⽩外,倒顾及金⽑怪兽安危,对他侄女柳明珠,反倒不提一字? 葛心仁是当代第一神医,只消略加诊视,便知鲍恩仁、吴大器,除了酒醉、喝了几口湖⽔之外,还中了一种暂时质,对人体并无永久害处的软骨毒力! 这点毒力,在盖代神医手下,算得甚么?可说是药到即解! 等到鲍恩仁与吴大器,完全恢复正常以后,一片⽔光,带着一条人影,也自飞上船来! 来人正是“七海游龙”柳东池,他仍然双手空空,向葛心仁叹道: “没希望了,这片湖⽔之下,有几条鱼儿,几只虾儿,我都清清楚楚,就是看不见司马⽩和那只猴子尸体。” 葛心仁听得不噤失声一笑…。 柳东池瞪眼道: “我都快气死了,葛兄怎么还笑得出来?” 葛心仁道: “人死有尸,柳兄既看不见尸体,正表示颇有希望,你怎么反说‘没希望了’,岂非令人发笑?…” 柳东池似乎觉得有点道理,遂微一点头叹道: “葛兄说得有理,司马⽩既是劫后重生之人,⾜见尚有福命,他应该不会死在‘天蝎秀才’欧纶这种过分卑鄙歹毒的手段之下…” 说至此处,语音略略一顿,目光移注到鲍恩仁、吴大器⾝上,来回一扫,扬眉又道: “他们似乎先就受人算计,⾝不能动,又在⽔下喝了不少⽔儿,如今…” 葛心仁不等这位“七海游龙”往下再说,便自接口笑道: “他们这点小病,比青海积石‘⾎神宮主’冷飞琼的膏盲重疾如何?冷飞琼尚可在我指下回舂,延绵福寿,他们当然业已不碍事了!” 这时,鲍恩仁因昔年偷过柳东池一件要紧东西被这条“七海游龙”恨得⼊骨,到处追踪,声称最少也非废他一肢不可,故而不敢与柳东池目光久对,心中有些发⽑地,把脸儿偏了过去… 柳东池一声“哈哈”怪笑,伸手拨转鲍恩仁的脸儿,向他注目说道: “鲍恩仁,你避我目光则甚?以为我柳东池当真胡涂了,认不出你这三只手的老偷儿么?” 鲍恩仁暗叫“不妙”额间冷汗微沁地,向柳东池抱拳笑道: “柳大侠说那里话来?我们可以算是老朋友了,鲍恩仁萍飘江湖,时念声声…” 柳东池怪笑道: “老偷儿说的是真心话么?当真是‘时念声声’,不是时刻躲我?” 一语出口,见鲍恩仁额上汗珠又添,不噤又向他肩头,重重拍了一记,失笑叫道: “鲍兄,不要再提心吊胆了吧,往⽇之事,过眼云烟,柳东池不会多作计较!何况,我已知道你为感司马长苍的昔⽇恩情,对司马⽩不辞凶危,十分照顾,是条江湖中难得见到的⾎汉子,心中十分敬佩,要想好好和你一你呢!” 这几句话儿,说得诚恳,说得坦⽩,好似既使鲍恩仁吃了粒定心丸,又使他受宠若惊地,抱拳笑道: “柳大侠…” 柳东池双眼一瞪,摇手接道: “甚么‘大侠’?你若我这个朋友,便⼲脆叫我‘柳东池’,最多一声‘柳兄’…” 鲍恩仁怎肯过份狂妄,赶紧顺着柳东池的话头,接口说道: “多谢柳兄宽仁厚德,忘却旧恶,并不聇下,但我们应该慢叙寒温,先研究司马⽩老弟的祸福下落…” 柳东池摇手道: “葛心仁兄说得对,湖⽔之下,既不见尸,⾜见司马⽩纵有小灾,必非大祸!至于下落方面,则一时尚…” 这时却是鲍恩仁截断柳东池的话头,面带微忧,皱眉说道: “司马老弟的下落,似乎尚有蛛丝马迹可循,但柳兄适才于下⽔救人时,可会发现令侄女柳明珠么?” 这句话儿,把柳东池问得一怔,目注鲍恩仁,诧声说道: “谁?鲍兄问的是谁?” 鲍恩仁道: “令侄女柳明珠…” 柳东池也头摇道: “我的侄女儿名叫柳还珠,不叫柳明珠,她刚才也在湖面上么?” 鲍恩仁道: “柳还珠虽不在,柳明珠却定必在那‘天蝎黑舟’之中,只不过尚未出面,便发生了⽔鬼凿舟的沉船惨祸而已。” 柳东池苦笑道: “我本来已对那只‘天蝎黑舟’的来历起疑,再听鲍兄这一解释,真是如坠五里雾中的了!” 葛心仁道: “此中必有某种误会,柳兄应请鲍兄为你解释一下。” 柳东池目注鲍恩仁道: “鲍兄言中之意,是指那‘天蝎黑舟’的主持人,名叫柳明珠,也是我的侄女?” 鲍恩仁点头道: “正是如此,其中难道有甚么错误?” 柳东池道: “鲍兄见过柳明珠么?” “见只见过一次,但那次相见,柳姑娘并非以本来面目出现,是化装成一个金面⾚⾐人的模样!…” 柳东池苦笑道: “化装成‘金面⾚⾐人’?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鲍兄不知道司马⽩与柳明珠之间,是怎么结识的么?” 鲍恩仁道: “当然知道,柳兄与葛兄青海归来,可曾回过‘太湖无怀小筑’?” 葛心仁苦笑道: “回去过了,但我那‘无怀小筑’,已化劫灰,被人放把火儿,烧得⼲⼲净净!” 鲍恩仁道: “司马⽩便是在‘太湖无怀小筑’之下,巧遇欧纶,上了他的‘天蝎⽩舟’,若非柳明珠姑娘援手,早已惨遭不测,他们由此结认,但据司马老弟相告,葛兄的‘无怀小筑’,也是被柳明珠姑娘,放火烧掉!” 葛心仁长叹一声,目注柳东池,摇了头摇,皱眉说道: “如今追‘天蝎⽩舟’既不及追,找司马⽩又无处找,委实急煞无用!常言道:‘树从脚起,⽔从源处流’,还是莫惮烦琐,请鲍兄以简驭繁,扼要而有系统的告知有关各事,才可由一团杂之中,归纳出蛛丝马迹…” 柳东池当然点头赞同葛心仁之意,鲍恩仁遂扬眉说道: “好,我来叙述,但‘⽔月大会’以前各事,只是从司马⽩老弟口中听得,‘⽔月大会’以后各事,则是我亲眼目睹!” 话完,立就自己所知,把柳东池、葛心仁远赴青海以后所发生的与司马⽩各种有关情事,对这“七海游龙”既“瞽目天医”来了个详加叙述。 柳东池与葛心仁静静听完,不噤来了个相视的苦笑! 鲍恩仁诧然问道: “柳兄葛兄如此神情则甚?莫非信不过小弟所述各事?” 柳东池头摇道: “我们那里会信不过鲍兄,只是事太离奇,才越听越觉莫名其妙?…” 吴大器一旁揷口问道: “柳兄是对何事感觉离奇?” 柳东池苦笑道: “吴兄与鲍兄大概决想不到柳还珠是她⽗⺟独生,绝无兄弟姊妹,我也除柳还珠外,绝没有第二个侄女儿呢?” 鲍恩仁着实想不到会有这等情况,闻言之下,瞠目说道: “如此一说,柳明珠竟成了虚无飘渺,岂不大荒其唐?即令司马⽩老弟,对我会作某种谎言,但我在‘芙蓉园’中,却亲眼看见有位‘金面⾚⾐人’,以一种‘黑钩毒蝎’来克制‘天蝎神君’蔡昌所豢的‘⾚钩毒蝎’,而刚才那只‘天蝎黑舟’也是众目共睹,决非虚幻…” 柳东池苦笑一声,截断鲍恩仁的话头,向他摇手说道: “鲍兄有所不知,能豢养‘黑钩毒蝎’,以克制其余‘天蝎四凶’者确有其人,此人并与葛心仁关系十分密切!但旦夕祸福,人寿无常,此人尘缘解脫,已归道山,连遗蜕都还是葛兄与我,亲加殓葬的呢…” 事情越变越奇,真教鲍恩仁大感意外为之目瞪口呆!… 葛心仁长眉一扬,微喟说道: “往事已如过眼云烟,不提也罢,总而言之,只要找到司马老弟,许多疑点,均可廓清!我记得刚才鲍兄说关于司马老弟下落,似有线索…” 话方至此,鲍恩仁便不等葛心仁往下再讲的接口说道: “我和吴大器兄所乘船只的船家曾言,司马老弟如今是位‘副教主’…” 柳东池道: “武林中帮派门教,多得宛如恒河数,鲍兄能从‘副教主’三字之上,引发了甚么灵感?” 鲍恩仁道: “柳兄请注意,我们务必尽量掌握已知线索,除了‘副教主’的头衔之外,我觉得司马老弟能驱役两只金⽑猿形怪兽一事,也是值得研究的有力线索!那种通灵异兽,八荒四海之间,不可能数量太多!” 葛心仁瞿然道: “有道理,这应该是条主要线索!” 柳东池道: “葛兄罗万象,学究天人,你是认得那种金⽑怪兽名称?还是知道它的来历?” 葛心仁头摇道: “我不认识名称,也不知道来历,但猿的名称,不出猩猱,这等通灵异兽,定必业已受人长期豢养,只消细心探询,总不会问不出丝毫线索!…” “不必再探询了,假如我记得不错,我已见过这种怪兽,不过不是两只,只是一只,它应该叫做‘通天猩’…” 因鲍恩仁刚才把经过各事,叙述甚详,柳东池闻言之下,立即问道: “鲍兄之意,是不是说曾在‘小鼋头渚’之上,见过这种‘通天猩’?” 鲍恩仁方一点头,吴大器“呀”了一声,眉峰深蹙说道: “这样说来,司马⽩老弟岂不是跑到苗岭通天峡去,作了通天教的副教主?” 鲍恩仁苦笑道: “我认为不无可能,因为在‘小鼋头渚’之上,司马老弟已与‘通天双凤’结识,或许便由姬彩凤、姬小凤引⼊,‘通天猩’也正是司马老弟⾝受严重內伤,真元斩丧下的最好复原圣药!” 柳东池目注葛心仁道: “葛兄,如今大概可以确定那种猿形怪兽,是‘通天猩’了,你乃一代神医,腹笥极博,对各种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葛心仁失笑道: “柳兄莫要以为我真有多大学问,我所涉虽博,所得却浅,不过既知那猿形怪兽,是‘通天猩’后,到替司马⽩老弟放心了…” 鲍恩仁对司马⽩的安危,特别关心,闻言之下,急急问道: “葛兄何以有这放心之语?” 葛心仁道: “所谓‘通天猩’,乃是极为罕见,也极少存活的杂异兽,⽗是‘金发神猱’,⺟是‘通天獭’,‘通天猩’遂得天独厚,把⽗⺟优点,合而为一!” 鲍恩仁恍然道: “它非完全陆兽,竟也兼通⽔?…” 葛心仁笑道: “何止兼通!简直由于天赋,可说精通,这种怪兽,上山慑虎豹,下⽔寒蛟龙,委实值得珍奇!可惜这次竟被‘天蝎秀才’的卑鄙毒计,炸死一只,希望不致由此绝种才好!”鲍恩仁听得透了一口长气道: “大凡灵兽之属,必均卫主情殷,‘通天猩’,既精⽔,司马老弟确实不至于成为‘洞庭⽔鬼’的了!” 吴大器笑道: “难怪司马老弟会带两只‘通天猩’来,参与‘洞庭大会’,居然一只作了代死替⾝,一只可充⽔中护卫,全都发生了重大作用!” 这时,柳东池脸⾊凝重,一声不响,连续浆,是以全力催舟! 葛心仁见他所行方向,不是向“君山”或是“岳”遂扬眉问道: “柳兄如此催舟,莫非赶向‘苗岭’?” 柳东池道: “不错,我要赶去‘通天教’,向这位司马副教主,请教一项问题?…你们若有人不愿同行,赶快声明,我好送他上岸!” 葛心仁与这位“七海游龙”已是老朋友,老搭档了,鲍恩仁、吴大器也⾝无别事,又均对司马⽩十分关切,自然均无异议。 葛心仁笑道: “柳兄亟知晓的,定必是‘柳明珠’之谜。” 柳东池道: “对,是一个连环问题,柳明珠何来?以及柳还珠又到那里去了?” 这两个似乎具有连环的问题,确非渔舟上的四位江湖老侠,所能解析答复… 让他们在“洞庭湖”⽔城无际的优美风光中,纳纳闷吧,故事移到年龄不大,却死死生生,悄悄经历了不少人世悲戏的司马⽩⾝上! 司马⽩死了么?… 他不能死,男主角若是死掉,这够“英雄长剑美人情”的后半部如火如荼的热闹戏儿,还怎么唱得下去? 前后两度⾝遭大厄,仗以起死还生的,属于一人一兽… 救了司马⽩的兽,自然是那只通天猩,救了司马⽩的人,却是“雪灵魂仙子”花寒⽟。 事有先后,剥茧菗丝,要想明了脉络,当然得从司马⽩第一次的幸逃大厄说起: 在那个充満⾎腥,堆満死尸的⾕口,司马⽩的情形,委实险恶绝伦! 他先中強烈媚毒,与柳明珠胡帝胡天,巫山雨云,荒了生平第一个大唐,因中琊神昏,毫无节制,以致真元方面,断丧过甚! 本既已不充,內力自然大弱,以致才在与“辣手鲁班”班小平动手时,又受了严重內伤! 跟着,前“七坎⽳”上又挨了“天蝎神君”蔡昌的一枚蝎形暗器,那种要紧部位,挨了那重打击,怎不立即闭过气去。 幸就幸在曾结识“温柔”在“七坎⽳”上,佩带了一片“护⽳龙鳞”才不会被蔡昌一蝎穿心,丧失命! 但他虽未丧命,确伤得极重,不过等于比死人略略多了一丝微弱未断的气息而已! 等到这一丝未断绝的气息,略为缓过来时,司马⽩首先觉得全⾝疼痛! 尤其是前“七坎⽳”上,以及四肢关节部位,又痛又酸,滋味十分难受! 这不⾜为奇,是他觉得气闷! 司马⽩勉強调息,又缓一缓,神智较为清明,才感觉出气闷之故,是自己⾝上庒了一个人儿。 微睁双目,先还看不清楚,只知道⾝上庒了一个女人尸体。 稍一挣扎,偏过头儿,才看出⾝上女尸,竟是“雪魂仙子”花寒⽟! 好,司马⽩的生机来了!… 花寒⽟只不过号称“雪魂仙子”不是真的“仙子”她能有这大法力,能在死后再救司马⽩么? 能,不过不是直接援救,而是间接援救! 因为司马⽩看见花寒⽟,便想起这位“雪魂仙子”在“小鼋头渚”初识自己时,便送了自己三粒用“雪莲冰藕”炼制,珍贵无比的“雪魂丹” 此丹,正在⾝边,于这重伤脫力之下,何不取出服用? 人,是种会心情随时转变的奇怪动物,先前,司马⽩觉得品节有沾,万念具灰,想死在班小平的“追魂双绝鲁班筒”下,来个一了百了,解除羞辱烦恼! 但如今,他又生念顿萌,想仗恃“雪魂丹”使自己消灾度劫! 支持司马⽩萌此生念的,至少也有三种原因。 一是他想起洞庭之约,想起⽗⺟之仇,自己倘若此时便死,岂不有愧人子之道: 一是除了花寒⽟,⾕口似乎尚有其他死人,究竟是何情况?司马⽩想弄弄清楚! 三是非找柳明珠算帐,出出中这口恶气不可… 因为,司马⽩始终认为柳明珠路道不正,自己在秘洞之中,行同禽兽,名节有玷的荒唐举措,定是受了柳明珠的甚么琊算计… 求生心切之下,他竟摸出那只⽟瓶,把瓶中三粒“雪魂丹”完全服下! 又⿇烦了… 医生为病人诊脉处方之际,每每有“虚不受补”之言,必须投以“缓剂”司马⽩如今便成了类似情形,他把希世灵药,一下吃得太多! 尚幸“雪魂丹”的药力并不太猛,不至于要了司马⽩的命,但服药之后,却使他四肢发,气⾎狂循,就是动弹不得… 司马⽩空自气急,却无可如何之下,他又晕过去了… 等知觉再度恢复,环境业已变易,是在一个⽑茸茸的怀抱之中,似正急急赶路。 ⾝虽⼊怀抱,抱着不是人… 司马⽩渐渐辨出,抱着自己赶路的,不是人,是只金⽑怪兽!他大吃一惊,正想设法挣扎,耳边突然又起了莺声。 发话之人是“通天双凤”中的姬小凤。 她告诉司马⽩“通天菌”一时难以到手,姬彩凤守在“百草仙坪”上,等待机会,因恐司马⽩心急,特遣姬小凤与“通天猩”赶来相告,谁知赶到此处,发现花寒⽟已死,司马⽩也命若游丝,只剩下奄奄一息! 姬小凤埋葬了花寒⽟等,如今正由“通天猩”抱着司马⽩,飞快赶路。 她发现司马⽩醒时,便说明经过,要他尽管宽心,赶回“通天峡”后,姊妹双双跪求教主,只要赏下一朵“通天菌”不但伤势立愈,可能与“雪魂丹”互相配合,反而对司马⽩产生莫大裨益! 司马⽩⾝不由已,只得听凭姬小凤和那只“通天猩”对自己的随意布摆! 这一路之间,当然情况十分危急,但风光也相当旑旎! 姬小凤是苗女“苗女多情”几乎已届尽人皆知之事。 她在“小鼋头渚”初见司马⽩时,即已为对方言行倜傥风神所醉,芳心暗属… 但当时因信司马⽩有病,亟须“通天菌”要赶回“苗岭”设法谋取,而在“小鼋头渚”之上,人数又多,难通款曲,只不过频送秋波,向司马⽩抛了几瞥深情眼⾊而已。 如今情况不同了,漫漫长途,只有姬小凤与司马⽩两个,虽然还有一只“通天猩”但“通天猩”却不是人,不会构成姬小凤与司马⽩旑旎风光妨碍! 尤其司马⽩⾝不能动,命危殆,更加強了姬小凤温柔、体贴、悉心照拂的苗女的媚柔特! 姬小凤要“通天猩”捧抱司马⽩之故,是为了争取时效,拚命飞速赶路。 因“通天猩”是力大无穷的通灵怪兽,抱人赶路,既稳又快,不会令司马⽩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但在休息之际,姬小凤却均立把司马⽩移⼊自己香怀,替他擦汗,替他摩按,喂他服药,喂他喝⽔… ⼊温香之抱,投软⽟之怀,不单肌肤相亲,有时并脂口轻尝、丁香微度… 这种旑旎风光,着实羡煞人、妒煞人、也腻煞人,但却是使司马⽩感觉温馨的真诚妙药! 若非司马⽩⾝不能动,则俊男美女,烈火⼲柴,旑旎风光恐怕还不止此!… 司马⽩并非⾊之徒,与柳明珠,在秘洞暗室之中的显倒风绮行,至今想起,犹令他愧恶死! 故而,若在可以自由的行动之下,司马⽩定会不认抬举,与领受姬小凤的柔情密意… 如今,他不自由,等于硬把鸭子上架,司马⽩在领受姬小凤的殷勤情意之下,不噤心中暗暗叹息,有点恼恨造化弄人… 他唯一真心爱慕的人,是柳还珠,但偏偏柳还珠不知出了甚么变故?没了音讯,失了踪迹,结果,陪自己巫山雨云、共效于飞的,是柳明珠,对自己柔情万缕,投怀送物的,是姬小凤,前者,有“还珠”“明珠”的一字之差,后者,简直成了风马牛互不相及!… 姬小凤那里知道司马⽩的感情负担,如此复杂?她把司马⽩紧紧搂在怀中,对他耳边,柔情藌意在说衷情话了: 姬小凤说,苗女相当容易情动,却绝不容忘情,故而常有恐惧遭情郞抛弃的暗下歹毒手段! 但她叫司马⽩放心,下蛊,姬小凤不会如此,她虽然情痴,却极懂道理,深知以司马⽩这等风神绝世的英少年,游侠江湖,几乎到处有红粉知已的青眼相垂!… 比她与司马⽩结认得早的,姬小凤都肯容忍,都甘礼让,不计一切名位,但从今后,却望司马⽩深明“名树有”之语,莫再⾐香发影,到处留情! 万一,司马⽩对她不齿,对她厌弃,姬小凤称也绝不会采苗人传统的下蛊报复手段,她只选择一种最惨酷的方法,死在司马⽩的面前,要看这薄幸郞君,有何感受? 乖乖,这几句衷肠语,几乎比厉害无比的“蜈蚣蛊”等,更具吓阻力量! 司马⽩听得极甜!…但也听得极苦!… 他几乎不敢想像,万一当真有一天,在眼看姬小凤用最惨酷的方法,对付她自己,而又无法相救时,那种痛苦,究竟是什么滋味? 但一转念间,又觉得这种太以令人肠断的情况,虽极可怕,却多半不会发生。 因姬小凤相当明理,她说得清楚,与司马⽩结识是柳还珠、柳明珠、江小秋等,都毫无疑问地,时间都在姬小凤前。 只有温柔一人,有点特别,虽然司马⽩先在“小鼋头渚”之上,结识姬小凤,后在“温柔乡”中,结识温柔,但若以这次长途定情来算,温柔仍是优先一步! 何况即以救命深恩而论,温柔的“护⽳龙鳞”是救了自己第一次,前“七坎⽳”上,若未佩着那片东西,早就死在“天蝎神君”蔡昌的“一蝎穿心”之下了。 此去苗岭通天峡,即令姬小凤能弄到“通天菌”救了自己,也是第二条命,比起温柔的恩情,仍有先后之别。 至于以后呢?司马⽩自信自己不是朝秦暮楚,喜新厌旧之人,决不会再有任何风流孽累! 以前的,则事实已成,无可追悔,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听其自由发展而已… 司马⽩想通以后,自觉决不会对不起姬小凤,也就渐渐放开忧虑,天君泰然! “通天猩”是异种灵兽,姬小凤也生长苗疆,多服灵药,惯于奔驰,轻功有独特造诣,这一人一猩的脚程,直比骏马还快! 尽力飞驰,苗岭在望!但到了苗岭通天峡的“百草仙坪”之际,另一椿令人心酸的惨剧,也告发生。 姬小凤之姊姬彩凤由于守护“通天菌”的一条毒蟒,太以利害,并不肯丝毫通融,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以“七煞搜魂弩”和“七⾎九烟针”等两般极霸道的独门暗器,出其不意地,把毒蟒打死! 但常言道:“百⾜之虫,死而不疆”何况蛇蟒之类,本极长,姬彩凤采得“通天菌”如愿狂喜,未免疏防,被那条毒蟒,死前反噬,一记“死蟒翻⾝”用蟒尾横扫,生生把她的脏腑击碎! 可怜姬彩凤強提真气,护住一丝未断心脉,忍死须臾… 总算姬小凤与通天猩还赶得及时,姬彩凤见了司马⽩,把以命换来的三朵“通天菌”给姬小凤后,便即含笑而逝。 姬小凤目睹胞姊惨死,虽然悲痛万分,但因这不是江湖仇杀,无法报仇,只得強忍悲怀,先救司马⽩,使姊姊不致⽩死,在九泉之下,也可略获安慰! 喂了一朵“通天菌”司马⽩仍未复原… 姬小凤不知药力举须在两三个时辰以后,才会充份发挥,一时心急,又把第二朵“通天菌”喂他服了下去。 不喂还好,一喂之下,司马⽩居然四肢如冰,全⾝像筛糠般地,起了剧烈颤抖! 姬小凤惊急得満面泪痕,万般无奈,一咬银牙,索想把第三朵“通天菌”也全都喂给司马⽩服下。就在姬小凤手持第三朵,也就是世间仅有的最后一朵“通天菌”尚未送到司马⽩口边之际,劲风飒然,人影电闪“通天菌”竟被人劈手夺去。 姬小凤震怒惊叱,正待回⾝出手,却心中一寒,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原来,夺走“通天菌”的,不是外人,正是姬小凤之师,这苗岭通天峡的主人“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见三朵“通天菌”全被摘下,毒蟒与姬彩凤双双惨死,委实气炸了肺,立向姬小凤斥讯究竟? 姬小凤知晓这场祸事,闯得太大,那敢隐瞒,遂跪在通天教主之前,一面流泪,一面细述经过。 通天教主听完,遂走到司马⽩面前,要把这惹祸苗,一掌击死! 但手儿未落,目光先闪,一看到司马⽩的俊美容颜,便知他是昔⽇曾对自己,结有深思的仁义大侠司马长苍之子! 通天教主眉头皱处,一声长叹,不单散去所凝內劲,未发杀手,反而替司马⽩诊察脉象。 诊完脉象,告以一朵“通天菌”已⾜祛解司马⽩所受之一切伤毒,姬小凤不明利害,竟给他连吃两朵,便成了过犹不及,爱之反害之! 假如自己不费特别苦心,没法解救,司马⽩必将先是骨髓成冰,然后再肝肠寸裂惨死! 姬小凤历此滔天大祸,也罪不容赦,依照本教规法,应该处以最严厉惨酷的“五兽分尸”毒刑! 但一来看司马⽩是旧司马长苍之子,骨之佳,更属绝世罕见! 二来自己功行到了火候,尘缘渐満,似无多久勾留,应该为继掌“通天教”之事,寻觅理想人选! 假如司马⽩答应,自己便赦免姬小凤“五兽分尸”毒刑,并设法解祛司马⽩所难噤受的过多药力负荷,使他先担任“通天教”的副教主,等自己尘缘全了,再继掌教务,发扬光大! 否则… 司马⽩当然明⽩通天教主所说的“否则…”之意。 他等于业已死过两次之人,对于甚么“骨髓成冰”既“肝肠寸裂”并不骇怕! 他是视富贵如粪土,薄名利如深云的英雄格之人,对如今的“副教主”⽇后的“通天教主”名位,更不希罕! 但他是个有⾎有泪的多情人,对于对自己有至情,有深思的姬小凤却不能不加关心! 故而,他点了头… 这点头之举,不是为富贵所,不是为威武所屈,而是为了不使姬小凤惨遭听了都令人会⽑发生寒,肌肤起栗的“五兽分尸”! 通天教主威震苗疆,几乎是西南边境的“一方天”他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么? 答案当然是“不是”! 这位通天教主,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圆只约径寸的小小⽟盒,从盒中用银钳钳起一条长才二三分的小小金蛊。 他告诉司马⽩,这是苗人所炼蛊毒中,最最厉害的“成形金蛊”!… 假如司马⽩适才点头之举,出于真诚,便张开嘴来,把这条“成形金蛊”呑下腹去。 否则,不必多此一举,因金蛊通灵,只一对本教叛变,则“金蛊啮心”之惨,将比甚么“骨髓成冰”肝肠寸裂,都更要痛苦万倍… 司马⽩未作丝毫考虑,未曾片刻犹疑,立刻把嘴吧张了开来… 通天教主面带失慰笑容,屈指一弹,金光电闪,一缕寒风,便直下司马⽩的喉头… 这种结束,是不是皆大喜呢?…不是! 通天教主不但报了心中愧欠,时常感念的故人司马长苍之恩,又为继掌“通天教”并发扬光大,觅得适当人选,故而虽失“通天菌”心中仍极⾼兴! 姬小凤虽悲姊姊姬彩凤惨死于蟒尾之下,但眼见情郞司马⽩得庆重生,自也从悲凄神⾊之中,掩不住有些喜悦! 司马⽩答应目前先担任副教主,⽇后再继掌“通天教”之举,虽非本愿,但一来第二次死里逃生,再度一劫,二来又替姬小凤化消了“五兽分尸”心中总也略觉侥幸安慰! 这样说来,岂不是皆大喜了么? 不,有一个不喜… 前文中曾代“通天教主”手下,有“双凤四怪半朵花”这不喜之人,就是那“半朵花”儿。 “双凤”是姬彩凤、姬小凤姊妹“四怪”是两只“通天猩”一条千年毒蟒,和一只异称通灵翠鸟。 “半朵花”则是个男人女相的“蛇仙郞”毕化。 由于“毕化”同音“化”字又恰为“花”字之半,毕化遂获得“半朵花”的称谓。 毕化为人险,心肠极为歹毒,他一向自认是将来继承“通天教”整个基业的唯一人选,并对姬彩凤姬小凤姊妹姿⾊,早就垂涎! 他既有“仙郞”之称,当然貌相俊美,但姬彩凤、姬小凤姊妹,却讨厌他太以娘娘腔,不大假以词⾊。 毕化虽碰了不少钉子,但认为常言道:“烈女怕郞”只要自己肯下⽔磨功夫,必有一天如愿! 何况,更知“通天教主”尘缘将満,最多等自己接任“教主”之后,姬家双凤,势必低头,否则,便来个“霸王硬上弓”也无不可,只要“生米一成饭”那怕不遂一箭双雕,长枕大被的了生平大愿! 毕化人狠,能忍,更能等! 但“狠,忍,等”三诀,在司马⽩一来之下,居然完全⽩费,都要成空! 毕化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看姬彩凤肯为司马⽩而死,姬小凤的芳心,显然整个倾注在司马⽩⾝上,再看看人家那等充満男子气概的英风神,当然自渐形秽,知道毫无希望! ⾊空,利也空“通天教主”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居然硬司马⽩呑下“成形金簪”非继掌“通天教”的基业不可! 飞,蛋也打,⾊空,利也空,这种出人意料的沉重打击,简直令毕化心碎,他当然绝不喜! 不过,不喜是在心中,表面上却照样天喜地… 这位“蛇仙郞”着实险深沉。心中已恨得咬碎钢牙,脸上却満面舂风,一口一声“副教主”反而对司马⽩奉承备至! 在“通天教主”悉心调治之下,司马⽩果然不单伤势痊愈,连真气內力方面,并因多服灵药,比以前更为雄劲。 他始终记得“金面⾚⾐人”之聇,想乘这真元弥沛,內力大进之际,苦练自己的家传绝艺“剑外飞罡”却苦于时间不够,端会期已近… 这场五五端的洞庭大会,是司马⽩与“天蝎秀才”欧纶所定,关系他⽗⺟⾎仇,自然不能不到,只好必须尽摒百务,苦练“剑外飞罡”之举,往后挪上一步! 意想得到,在这场大会之上,必有无穷凶险,姬小凤自是放心不下,坚同行。 司马⽩却加坚拒,声称为⽗⺟报仇之举,绝不能乞助外人,自己必须独力完此心愿,好在己服“成形金簪”不会一去不返,姬小凤无须同行,就在苗岭通天峡,静待好音便可! 其实,司马⽩除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还有其他私心… 他认为在“洞庭大会”之上,柳明珠已是必到之人,甚至于连柳还珠也可能重逢,自己桃花照命,绮债已,姬小凤若在⾝边随行,岂不焦头烂额,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姬小凤关心司马⽩的安危,那里肯依,两人遂起了争执还是“通天教主”作了调停,派几名得力手下,和两只“通天猩”随行,以供司马⽩驱策运用。 姬小凤知道几名得力手下,不过可协助处理一些杂务,但两只“通天猩”却非同小可,这通灵异兽不单周⾝⽪骨,坚逾精钢,刀不⼊,并因⺟是“通天獭”赋⽔极佳,在“洞庭湖”⽔面之上,委实可当大用! 她放了心,才任凭司马⽩独赴“洞庭”又谁知造化弄人,一去竟成永诀! 司马⽩历经灾难,也学得油滑不少,他易容变服,提早赶到“岳”一面刺探有关“天蝎秀才”“天蝎尼姑”的各种讯息,一面剪除与天蝎双凶有关的一切羽! 例如“岳三鸟”便因与“天蝎秀才”欧纶勾结,又在当地恶迹照彰,遂被司马⽩下手诛戮! 他易容变服,隐匿行踪之故,一来是令“天蝎双凶”莫测⾼深,二来便是为了躲避必会赶来帮助自己的鲍恩仁等侠士! 除了坚独力报仇,以避鲍恩仁等之意,便是羞见故人… 司马⽩觉得与明珠秘洞雨云、⽩璧生瑕,何况“通天教”分明左道旁门,绝不是被武林人士所崇敬尊重。 故而他一再设法,躲避鲍恩仁等,认定即是必须相见,也应在除却“天蝎双凶”之后,否则,自惭堕落感神愧疚,会削弱了杀敌报仇的所需英雄气概! 谁知“天蝎秀才”欧纶,与“天蝎尼姑”二凶合谋,定计太毒! 饶是司马⽩先料敌情,准备充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生生葬送了一只罕世异兽“通天猩”自己虽远远避开,仍被那強烈炸力,震晕落⽔! 落⽔之后,另一只“通天猩”总算发挥了它的天赋作用? 这种天赋异禀,周⾝刀不⼊的怪兽,一只虽因距离太近,被“天蝎双凶”所埋伏的強大炸力,炸得四分五裂,遭了惨死,另一只却蹲在台口,距离尚远,只被震翻落⽔而已,并未受甚损伤,神智仍属清醒! 通天猩惊吓之下,继以暴怒,正待出⽔为同类报仇,大找敌人晦气之际,忽然发现司马⽩不单落⽔,并被震晕的下沉躯体! 凡属通灵异兽,无不卫主情殷,通天猩居然分得清轻重,庒得住怒火,它知道应该先救司马⽩,并恐敌众我寡,对方或许还会继续下甚毒手?竟把司马⽩救到“君山”后方的僻静无人之处。 司马⽩虽因倚仗通天猩的天赋奇佳⽔,侥幸再度一劫,但等他慢慢恢复,神智清醒之后,热闹火爆的“洞庭湖”上,已成了一片空⽩! “天蝎⽩舟”不知何往? “天蝎黑舟”业已沉没! “天蝎秀才”“天蝎尼姑”等敌人,鲍恩仁、吴大器等友人,以及连他自己尚弄不清究竟是友是敌的柳明珠等有关人士,究竟谁死?谁活?是吉?是凶?也都是一片空⽩! 司马⽩茫然,司马⽩帐然,他想不到“天蝎双凶”居然空负盛名,毫无斗志,只布设一个万分险恶圈套,便如此匆匆虎头蛇尾,结束了洞庭大会! 这样一来,自己要报⽗⺟之仇,必须天涯海角,到处搜踪,不知要多费多少心力! 他当然不知道“七海游龙”柳东池与“瞽目天医”葛心仁,已从青海归来,参与洞庭之会,并救了几乎冤枉,活活淹死的鲍恩仁,吴大器,四人正赶向苗岭,寻找自己。 但司马⽩茫然,怅然之余,也是赶回苗岭! 因一来八荒四海,尘宇茫茫,司马⽩目前无法知晓“天蝎秀才”暨“天蝎尼姑”去向,本无法盲目寻仇。 二来,他还呑服下了一条“成形金蚕”必须先回苗岭,请求通天教主,准许他四海寻仇,否则“成形金蚕”是各种蚕毒中的最最厉害之物,一旦发作,司马⽩不单必死无疑,并还死得极惨! 由于这种原故,司马⽩虽被柳东池等猜对,是转回苗岭,但这两拨人儿,所走路线不同。 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吴大器等,是先取⽔路,顺风扬帆,等横越洞庭后,才寄好渔舟,改取陆路。 司马⽩则携同通天猩,全由陆路奔黔。 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全以最快速度进行,途中绝不耽搁! 但算起快慢来,司马⽩恢复需时,起步较晚,反而是柳东池等,走在前面。 一⼊苗岭,鲍恩仁便有点愁聚双眉! 柳东池笑道: “鲍兄一向豁达,如今却愁,是想起了什么心事?” 鲍恩仁苦笑道: “通天教主是苗岭中的一方天,‘通天峡’更占奇险地势之利,我们已到地头,似应早定方针,是要挑掉‘通天教’?还是探视司马老弟后,便即别去,让他在苗疆消遥,当他的副教主呢?” 柳东池闻言,向葛心仁、吴大器二人,看了一眼,扬眉问道: “葛兄、吴兄,你们两位的意下如何?对鲍兄适才所提出的问题,有何⾼见?” 吴大器极为识相,除了提到自己的专长方面以外,在这名満天下的“七海游龙”暨“瞽目天医”之前,他只笑了一笑,决不妄自多言。 葛心仁则与柳东池的情不同,毋须客气,遂应声答道: “这事恐怕不宜遽定原则,要等看过了实际情况,才可作适当因应。” 柳东池道: “什么叫实际情况?…” 葛心仁道: “譬如司马⽩老弟担任‘通天教’的副教主之事,是被胁?还是自愿?‘通天教主’为人,究竟如何?是应亟予行诛?还是尚有可恕之道?…” 话方至此,鲍恩仁与吴大器二人,业已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柳东池也颇以葛心仁所说为然,点了点头,扬眉笑道: “葛兄说的,乃是正理,这样看来,我们至少应该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四字才出,空中突然“嘘嘘”连响,眼前并有寒光闪动! 苗人吹箭,不单来势之疾,不亚弓弦所发,并均淬有剧毒,端的厉害无比! 但眼前四位,却是何等人物,葛心仁“青海”归来,目力已复,微一伸手,便接连抄住了三吹箭,然后目注一处山峡隘口,提气朗声说道: “是‘通天峡’所设椿卡么?烦请通禀一声,我们是你家司马副教主的江湖旧友,特来访晤。” 语声落处,果从隘口后转出两名精壮苗人,其中较为年长一人,口纯汉语,向葛心仁抱拳陪笑说道: “四位既是我家司马副教主的友好,可否赐告名姓,在下才好通报!” 葛心仁觉得这苗人目中虽带有凶光,但神情礼貌,均颇恭顺,遂把四人姓名,含笑相告。 两名苗人闻言,遂分出一人,前去通报,另一人则陪同柳东池等,在那山峡隘口之外,小立相待。 不多时后,那名苗人匆匆跑来,手中多了一只银盘,盘中用银杯斟了四杯酒儿,到了群侠面前,捧盘过头,恭⾝说道: “原来四位均是当代大侠,我家教主暨副教主立即宾,谨按照‘通天教’成规,先敬来访无上贵宾,每人一杯‘松苓长寿美酒’!” 吴大器嗜酒如命,听得“松苓长寿美酒”之名甚美,又是“通天教”特敬上宾之物,遂毫不客气地,就要伸手。 但这时葛心仁的怀中,却突然起了一种悉悉率率的奇异声息! 葛心仁猛一挑眉,摆手叫道: “吴兄,这酒不可饮!” 吴大器一怔,目注那两名苗人,从眼中出了炯炯神光! 他虽听葛心仁发话警告“酒不可饮”心中仍未十分相信… 因一来这“松苓长寿美酒”是盛在银盆之內,若有毒质,银盆曾立即变⾊,稍有江湖经验之人,轻易便能看出蹊跷,二来司马⽩⾝为“通天教”的副教主,即令他自认品格有玷,羞见故人,也决无对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等,在酒中下毒,如此心狠手辣之理… 由于这两项理由,吴大器明知葛心仁是一代神医,决不会轻妄发话,但心中却仍有点存疑! 但谁知他刚对那两名苗人,目神光,那两名苗人却脸⾊大变,掉头就跑! 这一来,显然是心虚胆怯,成了无私声弊,不打自招… 吴大器然大怒,扬手就是一掌! 他自获“陆地游仙”霍出尘功力转注之后,內劲极为雄強,这一含怒出手,罡风如啸,劈空袭人,一下就把那两名苗人,震得⾝形向前飞出七八步去,口噴桃花,仆地惨死! 鲍恩仁顿⾜叹道: “事太蹊跷,必有隐情,应该留下活口盘问,吴兄杀得太鲁莽了。” 吴大器脸上一热,有点赧然生惭,指着两名苗人遗尸,向鲍恩仁问道: “他们如此奔逃,显见是心虚畏罪,鲍兄怎还认为会有什么隐情?” 鲍恩仁苦笑道: “司马老弟虽然躲避你我,但从他在‘岳’、‘洞庭’所作安排看来,仍有故旧之情!何况撇开你我不论,柳、葛二兄,均对他有天⾼地厚之恩,如今竟恩将仇报,以毒酒响人,这是不是‘圣剑书生’司马⽩的情行径?其中有无蹊跷?” 吴大器心中想法,与鲍恩仁所说相同,刚一转⾝面对葛心仁,葛心仁便业已会意,不等吴大器发问,便即笑道: “这四杯‘松苓长寿美酒’之中,虽然无毒却下了比毒药更厉害,更难疗治的苗疆恶虫,我怀中所蔵,昔⽇养虫奇奇婆!金花圣⺟!所赠的‘试虫灵珠’才会起了那种悉悉率率的反应。” 吴大器深知恶虫厉害,不噤听得⾝上暗生冷汗地,向柳东池问道: “柳兄无论功力修为,暨江湖经验,均为我辈翘楚,你对这种怪事,有甚⾼见?会不会我们本把事情弄错,司马⽩老弟不是在这‘通天教’中,担任副教主呢?” 柳东池尚未答话,鲍恩仁业已连摇双手地,接口说道: “不会弄错,绝对不会弄错!我认得出那只‘通天猩’,而且刚才那两名苗人,对于司马⽩是他们的副教主之意,并没有加以否认。” 柳东池自从蹊跷发生,便在思忖,如今双眉一扬,缓缓说道: “我对司马⽩便是‘通天教’的副教主一事,毫不置疑,对于适才酒中蔵虫蹊跷,也假设一种原则,两种情况,原则大概可以确定,不会改变,情况则非甲即乙!” 吴大器方一拱手,柳东池又继续说道: “原则是酒中蔵虫一事,非出司马老弟之意!…” 鲍恩仁道: “对!⽩璧纵玷仍是璧,侠士怎能仇报恩?这的确是项原则,不会改变!” 柳东池道: “甲种情况是我们一路急赶,反而走在司马⽩前面,副教主人未归峡‘,通天教’的其余教徒,难免会对我们不太友善?” 好厉害的“七海游龙”他所假设的“甲种情况”便大半都符合实际! 较少说话,但言多中肯的葛心仁,听完柳东池的话儿,一旁点头笑道: “柳兄此料,多半近于事实,乙种情况,又复如何?…” 柳东池皱眉道: “乙种情况,比较不妙,我是假设司马⽩老弟,业已回峡,但‘通天教’中,却发生某种变故,恐怕连⾝为副教主之尊的司马老弟,都⾝遭不测,至少也无法表现他的自由意志…” 鲍恩仁心神一震,向葛心仁拱手说道: “葛兄冷静无比,是睿智⾼人,你认为…” 葛心仁正⾊道: “诚如柳兄之言,非甲即乙,不出二者之间,暂时还无法断定,但愿能是甲非乙,免得年纪轻轻业已迭遭凶险的司马⽩老弟,又遭受一次意外凶险!” 吴大器道: “不论是甲种情况,抑或乙种情况,大概必须闯进‘通天峡’內,才可明⽩?” 柳东池点头道: “那是自然,‘通天教’在苗疆一带,虽尚具声威,但仅凭什么‘双凤四怪半朵花’以及一些恶毒埋伏,还不至于对你我构成威胁!” 葛心仁道: “别的埋伏,应无⾜惧,只有苗疆恶虫,却极难防!诸兄把我这‘诸葛清心散’,在鼻孔中各自抹上一些,便不碍事了。” 话完便取出一只长颈⻩⾊⽟瓶,递向柳东池、鲍恩仁、吴大器等。 瓶中所贮,是种具有清香的⽩⾊药粉,三人便如言各取少许,抹在鼻间。 然后,吴大器一人当先,走向“通天峡”口,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三人则缓步随行。 这由吴大器先行开路之举,有其道理! 因为,他有“鲁班”之称,对各种机关暗器的门户妙用,以及破除方法,均极为精,自是最适宜的开路人选。 到了“通天峡”口,吴大器定睛凝神,四外一扫,居然看不出设有任何埋伏,只是一个不甚宽阔的峡⾕⼊口而已。 他并不躁进,止住脚步,等柳东池等到了近前,苦笑说道: “柳兄,有点出人意料了,这峡⾕⼊口,颇为狭窄,易设埋伏,我以为至少也有‘千斤闸’、‘转轮刀’或‘飞蝗弩’等,谁知居然却毫未设伏!” 柳东池也觉诧异,不噤转过面来,向葛心仁看了一眼。 这一眼中,当然显示了询问之意。 葛心仁笑道: “这种现象不⾜为奇,因‘通天教’威震苗疆,一般苗人,或江湖人物,谁敢轻捋虎须?我们此次又是突如其来,本用不着在大门⼊口之处,施设埋伏的,表现小家子气!” 柳东池笑道: “照葛兄这等说法,‘通天峡’中,岂不全是坦途,毫无埋伏?” 葛心仁头摇道: “不然,因‘通天教’不是名门正派,地点又属边荒,为了镇庒苗蛮,以及向武林人物炫耀,必有一二设施,表现气派,并极厉害!这类固定设施,为数不会太多,但为了我们专设的临时毒招,却又为数不会太少…” 语音略顿,转对吴大器道: “吴兄,再厉害的固定设施,难逃‘鲁班’法眼,有吴兄在,反而不⾜为虑!倒是如同适才宾献虫的临时毒着,往往会出人意料,容易疏失!” 吴大器好生佩服地,向葛心仁拱手笑道: “葛兄⾼论,极为精微,我们大家留意,小心一点,莫要在这西南边荒的小小‘通天峡’中,闹了笑话!” 话完,转⾝,当先走进了“通天峡” 这位当年号称“小气鲁班”如今却已不“小气”却仍有“鲁班”之能,并因遭奇遇、绝艺在⾝的江湖大侠,虽然袍袖飘飘,走得极为潇洒,但却心中保持戒惧,丝毫不敢大意,因为“鲁班”盛誉,久着江湖,若在这沟之中翻了大船,不单带愧贻羞,若再有甚伤损,更以何颜向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等代? 峡口果然无事,但才进峡口,吴大器便觉皱眉! 原来,走进峡口以后,摆在眼前的是一段狭窄⾕道… 宽度约莫十尺,长度⾜有百丈,并是斜向上,宛如一线通天,或是一梯通天?… 鲍恩仁“哦”了一声,点头笑道: “这真是一线通天的自然奇景,‘通天峡’之名,原来便由此而得。” 吴大器手指左右两侧的夹天峭壁,向鲍恩仁苦笑道: “鲍兄,景⾊虽奇,环境却险,你看对方若在壁顶设伏,用沸油、毒汁、滚木、擂石,对我们来个恶毒袭击?…” 鲍恩仁目光一扫,并向上看了两眼,不甚在意地,头摇笑道: “沸油、毒汁,准备不易,滚木、擂石则因上下距离太远,壁下又有不少凹处,可以闪避,也未必伤得了我们这等稍具⾝手之人,…” 话犹未了,耳边“呼”的一声! 吴大器与鲍恩仁偏头看去,见是“七海游龙”柳东池,飞⾝六七丈的,登上了一片藤蔓滋生山壁。 吴大器“咦”了一声道: “柳兄此举何意?难道他竟不惮辛劳,要強登壁顶,看看有无凶…” “有无凶险埋伏?”一语,还未说完,柳东池的⾝形,已由空中飘坠。 原来他不是想強登峰壁,只是纵到一堆藤蔓之中弄了一段六、七丈长的柔软山藤在手。 吴大器虽得“陆地游仙”霍出尘功力转注,但论起修为,这四人中,自然仍推柳东池冠冕群伦! 以“七海游龙”这大声望,这⾼艺业,毫不倚老卖老,仍先弄山藤,以备不测,其余诸人,自然也越发谨慎! 又走了三五丈,鲍恩仁突然止步,手指前面,向葛心仁含笑说道: “葛兄所料,果然不错,‘通天教’炫耀排场的厉害设施来了!” 群侠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峡径之中,约有三四十丈长短,一段全用“红⻩蓝⽩黑”的不同⾊线,画満圆圈。 每个圆圈,径约八尺,五圈一组,组与组之间,有两三步的空⽩石地,故而在这三十丈峡道之內,虽略有空隙,看去仍是布満了“红⻩蓝⽩黑”的五⾊圈儿! 葛心仁笑向吴大器道: “吴兄,如今该由‘鲁班’来大展长才的了,吴兄请先指教一下,这叫什么花样?” 吴大器细看两眼。皱眉答道: “葛兄何必考我,你是罗万象之人,定也知道,这叫作‘五⾊泥犁’!” 葛心仁笑道: “‘五⾊泥犁’之名,我虽听过,但其中奥妙,却不深知,据闻五⾊之中,只有一⾊可踏,若是误踏其他四⾊,必将立遭惨死,魂堕泥藻、不知是也不是?…” 吴大器道: “葛兄博闻強记,说的那会有错?” 葛心仁手指前面那些必须经过的五⾊圈儿,含笑问道: “这些五⾊圈儿,排列后⾜有三四十丈长短,无法提气飞纵,一越而过…” 鲍恩仁一旁接口说道: “就算能飞越而过,我们也得走走这些五⾊圈儿,否则,岂不是等于是被对方难住,向通天教示弱!” 葛心仁点了点头,目注吴大器,而含微笑地,继续说道: “但五⾊之中,却有四⾊凶险,仅仅一⾊平安,吴兄是否请指点一下,‘红⻩蓝⽩黑’內,那一⾊才是‘平安⾊’呢?” 吴大器苦笑道: “若有定⾊,便非难事,这‘五⾊泥犁’,也就没有什么厉害可言…” 葛心仁领会出吴大器的语意“哦”了一声,皱眉说道: “原来在‘红⻩蓝⽩黑’中,以那一⾊代表‘平安’,是由布置这‘五⾊泥犁’之人的心意而定?…” 吴大器接道: “不仅人人心意不同,需要一次次的揣摩推测,并在五圈一组之间,可能还有循环!譬如第一组应该踏红,第二组应该踏⽩…总而言之,走在这‘五⾊泥犁’之上,每一次举步,都只有五分之一的平安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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