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屠龙是由曹若冰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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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剑屠龙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04 时间:2017/9/17 字数:12249 |
上一章 第八章 陈年旧帐 下一章 ( → ) | |
定襄县的芳兰镇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景⾊秀丽,男耕女织,民风淳朴,尤其文风鼎盛,家无⽩丁,琅琅读书声,处处可闻。 镇中心,有一栋深宅大院,门外的牌坊上,书有‘状元及第’四个大金字,门口的一对大石狮,雄踞左右,雕工精巧,显系出自名家之手。狮旁各竖一支旗杆,上悬七斗,这是只有状元才能享有的殊荣。 门楣之上,御书‘文魁’二字,大可盈尺,益增无限光荣。正是宣德状元常恒甫的府第,也就是常小琬的家。 常恒甫乃鄂国公之后,原非三晋人氏,因深受此地山⽔之胜,民情淳厚,从常小琬的祖⽗起始迁来定居。 这⽇,状元府外!来了一顶⾎红⾊的轿子,二老八骏,还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礼物,都是大同府的名产名点。 徐不凡步下⾎轿,登门而⼊,早有门房通报进去,常恒甫夫妇直从內室出来,无限亲切的将他⼊厅內。 常、徐两家乃世,又是儿女亲家,劫后重逢,感触良多,常夫人奋兴得直掉眼泪。寒喧数语,略叙一下近年琐事后,徐不凡左右一望,道: “小琬呢?” 不提小琬还好,一提起小琬来,常夫人再也忍俊不住,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哽咽着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不凡心头不由一沉,情知上官巧云与钟雪娥的话,十九不假,忙道: “世伯,小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常恒甫啜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慨然叹道: “实不相瞒,小琬早在五年多以前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你们徐家惨遭灭门之祸后,我们夫妇俩曾带着小琬,跑了一趟保定与归化城,亦曾派人四处打探,结果并未发现一个生还的人,小琬悲痛绝,回到家里后,当天晚上便发生事故。” “她怎么了?”徐不凡⾎脉贲张,翘首以待。 常夫人从內室取来一包东西,打开来是一大束长发,及一把利剪,含泪说道: “当天晚上,她不但剪了头发,而且毁了自己的容貌,留书出走,声言从此削发为尼,常伴古佛青灯,终生不再谈婚姻二字,看来你们即使能再相见,小琬只怕不答应,也配不上你了。” 徐不凡心思沉痛,连声说道: “不!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她多丑多难看,我也一定要娶她。敢问世伯、伯⺟,小琬现在何处!” 常恒甫又是一声长叹,道: “要是晓得她的去处就好了。” “莫非不知她出家的地点?” “小琬原在镇东⾼山上的‘静心庵’修行,我与你伯⺟还上山去看过她一次,可是当我返回京城任所,再⼲了一年京官,发现奷佞当道,朝纲不振,在我辞官返乡之前,便从家人口中得知小琬失踪的消息。” 徐不凡的心象绷紧了的弓弦,道: “怎么会失踪呢?” “说失踪可能并不正确,应该说是杀自,她在庵后悬崖之上,留下一双鞋子,一封遗书,投⼊滹陀河中。” “遗书上说什么?” “除了对我们二老说些安慰不孝的话外,主要是因为你的死讯,对她打击太大,字里行间,了无生趣,说要到曹地府去找你。” 常夫人早已哭得象个泪人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 “这孩子实在太痴了,自从得到你的不幸消息后,整个人都变了,这也难怪,从小你们的感情就一直很好,又有婚约,是人羡人慕的一对小夫,现在可好,你活了,琬儿却失踪了,命!这全是命!” 徐不凡道: “伯⽗、伯⺟,有一件事侄儿还不明⽩,既然是杀自,为什么又说是失踪?” 常恒甫道: “事情是这样的,在琬儿跳崖杀自的当时,附近还有一个比她更小的女尼,亲眼看见有一只梅花鹿飞过,小琬有可能被梅花鹿救走。” “如此说来,小琬应该尚在人间才对?” “不凡,梅花鹿会飞,已属千古奇事,不可思议,又是出自一个十一二岁的稚童之口,更加无稽,任何人皆不敢寄予太⾼的期望。” “事后有没有派人去河里打捞过?” “有,曾雇用十余位潜⽔好手,在现场打捞甚久,然后又沿河而下,在沿河七村展开访查打捞的工作,前后费时半月,找遍了每一个可疑的角落,结果却没有发现琬儿的遗体。” 徐不凡闻言又兴起一线希望,道: “依侄儿看,小琬健在的可能绝对存在,梅花鹿会飞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常恒甫头摇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琬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她真的还在人间,为何五年多来音讯全无?” “我想,凡是不寻常的事,一定有不寻常的理由。” “不凡,你真的认为琬儿还有可能没有死?” “侄儿说过,可能绝对存在,我想上山去静心庵看一看,亲自问一问那一位小尼,以及了解一下小琬跳河现场的环境。” 常恒甫夫妇生了一个痴情的女儿,见徐不凡同是情有独钟,心下自然甚为欣慰,立即満口答应下来。问明了静心庵的详细所在,知悉山路险阻,⾎轿难行,命二老八骏留在状元府休息,在常家匆匆用过午饭,便独自一人上去了。 山路果然崎岖难行,好不容易到达山顶,立为壮丽的山景住了。 目力所及之处,密密⿇⿇的植満了各种各样的果树,果实累累,果香四溢,山女一面穿梭采摘,一面放声⾼歌,群山回响,声若莺啼,听得人的愁闷全消,心旷神怡。 徐不凡找来一位山姑,问清楚路径,穿过一大片核桃树林,前路为断崖所阻,但闻⽔声潺潺,视线悉被云雾遮盖,深不见底。 河道并不算宽,仅二丈有余,一条长长的山木横跨其上,通两岸,果农负重而过,晃晃悠悠的惊险万状。 徐不凡纵⾝而过,顺着崖边往东行,约莫顿饭功夫,再往北面一转,林木深处,红砖绿瓦辉映,有一座小小的寺庙,正是‘静心庵’。 表明⾝份来意,见过主持了因师太,开门见山的说道: “在下贸然造访,扰了师太的清修,尚祈海涵,晚生今⽇此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小琬发生意外时的详细情形。” 了因师太双掌合十,朗朗的宣了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善哉,小琬尘缘未了,情孽太重,整⽇困坐愁城,以泪洗面,来此半年不到,终于多情而殉⾝,实在令人扼腕。” 徐不凡一怔,道: “老师太的意思是说,小琬已经死了!” 了因师太手握念珠,双目半睁半闭,声调缓慢而有力道: “断崖⾼险,⽔流湍急,跳崖投河,百无理生,施主勿作生还之想,以免庸人自扰。” “老师太,听人说,小琬投河后,曾四处打捞,并未寻获尸体,生存的机会应该还是有的。” “滹陀河河⽔甚急,打捞时早已失去时效,如果贫尼猜想不错,小琬必是顺流而下,葬⾝大海了。” “贵庵有一位小尼,据说当年曾见一只会飞的梅花鹿经过…” 了因的双目陡然睁大了,面露不悦之⾊,道: “童雅之言不⾜采信,无知雏儿的话,如何作得了准。” 这无异当头浇了一盆冷⽔,但徐不凡仍不死心,道: “可否请这一位小尼出来一见?” 了因师太起先断然拒绝,噤不起徐不凡的苦苦哀求,最后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叫出一位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女尼来。 又费了一番口⾆,征得了因师太的勉強同意后,徐不凡在女尼的引导下,来到昔⽇常小琬跳崖的现场。 断崖下雾气蒙,风大⽔急,徐不凡朝下面望了一眼,目注女尼,正容说道: “小琬投崖的地方就是这儿?” 女尼指着一处平坦的地面,以肯定的语气说: “是的,鞋子就放在此地,遗书庒在鞋子下面。” “这时候,你在哪里?” “我记得清清楚楚,是饭后晚课前的⻩昏时分,小琬姐跟往常一样,又跑到庵外去散心,却不准我同行,因为我跟她一起惯了,我还是偷偷的跟了下去,做梦也想不到,她脫下鞋子,放好遗书,便纵⾝跳下去,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临跳崖之前,她有没有说什么话?” “那时我才十一岁,又事隔多年,她所说的话已记不完整,大概是说了几句对不起⽗⺟养育之恩的话,叫着你的名字,说要到曹地府找你去。” “以后怎样?” “我吓坏了,飞快的奔至崖边,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看到小琬了吗?” “看到了,我亲眼见她没⼊云雾之中。” “还看到什么?” “没有,再也没有看到什么?” “听说你曾看到一只会飞的梅花鹿,是吗?是不是了因师太不准你说?”小尼颈首低垂,一言不发,看那神态,似有难言之隐,徐不凡含着満眶的热泪,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小琬的生死,对我太重要了。她如当真为我而死,我又:何颜独自偷生于世,请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论:生死,我与小琬都会感你一辈子:” 小尼被徐不凡的真情感动,豫了一下,道: “师⽗说我当时是眼花了,一定是错觉,说出来别人也不:相信。” “我相信,十一岁早巳能记事,尤其是这样特殊重大的事,一定记忆深刻,永世不忘。” “是很深刻,到现在为止,依旧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那就快请明示一言。” “我…我师⽗不准我说,她说怪力神之言,会怒佛祖。” “没有关系,你说完之后,我马上就走,老师太不会知道的。” 女尼迟疑了好一阵,朝静心庵的方向瞧一瞧,见无半个人影,最后才下定决心,道: “好吧,徐公子,我告诉你,就在我奔至崖边,小琬姐尚未没⼊云雾中时,在她的一侧,突然出现一只会飞的梅花鹿。” “相距有多远?” “大约十几丈。” “梅花鹿上有没有人?” “好像有一位老尼。” “你说好像,是否不能肯定?” “速度太快,我当时又惊吓过度,实在无法肯定。” “但是,梅花鹿的出现,上面还坐着一个人,这两点你可以肯定?” “当然,千真万确。” “快说,小琬没⼊云雾中后,梅花鹿到哪里去了?” “也跟着潜⼊云雾中。” “有没有见到老尼将小琬救起来?” “没有,云雾太浓,本什么都看不见。” “好了,谢谢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不尽。” 深施一礼,当即告辞而去,通过独木桥后,霍然与神秘女郞钟雪娥不期而遇。 “咦,钟姑娘,你来此何事?” “本来是想跟你谈生意的” “徐某也正想找你谈谈伪诏的事。” “可惜,姑娘我现在不想谈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跟心里边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的人谈生意,哼!”冷哼声中,钟雪娥跳过断崖,竟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徐不凡心下大急,道: “喂,钟姑娘,等一等,你要到哪里去?” “寻幽探胜,游山玩⽔,你管不着。” 话落,人已淹没在无尽的果树林中。 徐不凡略一沉昑,挥手朝空际一招,⾼天木、王石娘立即飘然而现,徐不凡马上说道: “钟雪娥可曾去过芳兰镇?” ⾼天木道: “她是从另一条路线上来的。” “你们两位知不知道,在老一辈的僧、道、尼当中,尤其是老神尼,有哪一位修成正果,而且善骑梅花鹿?” 二人同时头摇,王石娘道: “不清楚,在老一辈的人物中,还没听说过有爱骑梅花鹿的,得道的老神尼更是闻所未闻。” “不清楚就算了,⽇后得见师⽗佛颜,当可洞明一切。” “嗯,师⽗他老人家博通古今,无所不知,是否有这么一个老神尼,一问便知。” “现在,你们要特别注意钟雪娥,这个丫头愈来愈神秘,也愈来愈令人莫测⾼深,查不清她的⾝份来历,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天木、王石娘点头称是,徐不凡取出⾎旗、⾎帖,告诉他们投送的时候地点后,随即分道而去。 XXX 浙州城南的‘千斤庄’,又名‘天下第一庄’,是武林一大重镇,大庄主陈宝泰,二庄主陈宝山,更是江湖上响叮当的人;物。 大门口摆着十个大石锁,每个均重达千斤,故名‘千斤:庄’。相传第一次拜访‘千斤庄’的人,都必须举起千斤锁,然后由庄主陈宝泰亲自恭⼊庄,盛宴款待,以武会友。若是举不起千斤锁,只有吃闭门羹,自己走路的份儿。 青天⽩⽇,朗朗乾坤,‘千斤庄’的大门却紧紧闭起,外面连个看门守卫的人也没有,透着几许怪异。 远处抬来一顶⾎轿,快如奔马,停在了庄门口。 天叟丁威嗵!嗵!嗵!擂着门大声吆喝道: “喂,有长耳朵会说话的,给我滚一个出来!” 旁边开了一个小门,走出一个红鼻尖腮的大汉来,一见⾎轿,脸⾊立变,強作镇静的道: “江湖上传言,⾎轿主人言必践,行必果,果然名不虚传,来的不迟也不早。” 地叟⽑奇道: “不必套近乎,开门吧。” 红鼻大汉道: “⼊千斤庄,先举千斤锁,这是我们千斤庄的规矩。” 天叟丁威道: “去你的,我家少主既不是探亲访友,也不想以武会友,是来取陈宝泰的项上人头的,用不上这些臭规矩。” 红鼻大汉厉⾊说道: “不举千斤锁,就休想进⼊千斤庄!” 八骏早已按耐不住,正待发作,徐不凡步出⾎轿,笑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是千斤庄固有的规矩,咱们⼊乡随俗,照着他们的规矩办就是。” 首先单脚一挑,千斤锁顺势飞起,右手捞住锁柄,轻轻⾼举过顶。 接着,八骏二老也毫不含糊,皆先后举起千斤锁。 徐不凡返⾝⼊轿,原以为千斤庄主也会照着规矩,开门迓,那知痴立良久,竟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噤惹恼了徐不凡,道: “岂有此理,徐某按规矩行事,贵庄何以食言,如此简慢?” 红鼻大汉道: “规矩是为四方俊彦而立,千斤庄可不満手⾎腥的人。” 砰!缩⾝⼊內,连小门也关起来了。 徐不凡更恼更怒,猛喝一声: “闯!” 天地二叟打头阵,抡起二只千斤锁,照准两扇大门撞上去,庄门硬坚如铁,居然未曾撞开。 四骏又提起四只石锁,准备一齐动手,⾎轿也跟着抬了过来,打算硬闯,庄门之上,‘千斤庄’、‘天下第一庄’的两方横匾上方,突如暴雨一般倾倒下难以数计的燃油。 不旋踵间,上面又丢下数支火把,嚷!的一声,一下子,庄门外三丈以內,便陷⼊大火之中。 这事来的太突然,二老首当其冲,全⾝満布燃油,处处是火,惊叫声中,倒飞出五六丈,就地打滚不迭。 四骏亦有波及,只是情形较轻,相互拍打一下,便告无恙。 ⾎轿在最后,见势不妙,早巳退出危险圈外。如果慢上半步,燃油灌⼊轿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火势极大,凶猛异常,何消片刻工夫,一座雄伟壮丽的门楼便付之一炬。 扬目望去,千斤庄內却静悄悄地,没再见到半个人。 二老的头发⽪肤有数处灼伤,幸无大恙,徐不凡一声令下,⾎轿踏着余烬,大模大样的抬进千斤庄。 杀!庄內看似无人,实则伏有重兵,徐不凡甫深⼊五丈不到,两侧厢房內猛地来无数飞刀、利箭、金钱镖。 暗器一波接着一波,一拨接着一拨,漫天飞舞,触目皆是,目标皆对准徐不凡主仆,一旦被袭上⾝宋,不变成马蜂窝才怪。 二老四骏,固可凭本⾝功力逃过如蝗暗器,抬轿子的四骏,尤其是⾎轿本⾝,面积太大,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避过…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轿端顶,骷髅堆中,乍然张开一把特大号的伞,将八骏二老全部涵盖在內。 这当然不是伞,而是一块以‘天蚕丝’织成的帐幕,中有铁柄支撑,四边有丝线可供收放,徐不凡⾝在轿中,收放自如早将毕生的真力注⼊铁柄、丝绳,整个帐幕倏的快速转动,所有的暗器皆被扫落在地。 ⾎轿继续前进,终于在院子的正中停下来。 蓦然,四下里刀光剑影,人如嘲涌,⾎轿立被千斤庄的人围住,猛攻不休,二老八骏全部面向外面,奋力战,不许任何人接近⾎轿。 徐不凡步下⾎轿,向台阶之上一望,对两位四十余岁,満面红光,⾝材魁梧,容貌十分相似的人说道: “徐不凡此来千斤庄,要找要杀的人只有陈宝泰一人,犯不着拿别人的命当儿戏,为你们作替死鬼,奉劝两位及时将庄丁撤走,免得祸及无辜。” 站在左边的陈宝泰,右边的陈宝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早先露过面的红鼻大汉,从二人⾝后闪出来说道: “徐不凡,你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千斤庄就是你的葬⾝之地!” 油是他倒的,火是他放的,天地二叟的一头⽩发已被烧成窝,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怈,同声喝道: “他妈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双双发掌猛攻,势如惊涛骇浪,红鼻大汉斗胆也不敢硬接,急忙倒退,那知双⾜方告提起,二老招式突变,两只脚后跟已经到了别人手里。 “嘶”二老用力极猛,当场从裆里将红鼻大汉撕成两片。至此气犹未消,猛一抡手中残尸,洒下満天⾎雨,将残尸从⾎轿两侧掷出去。 这一掷之势用力极猛,死尸又犯忌讳,千斤庄的徒众或则被残尸击退,或则纷纷自动退避,一时全场动,群情大哗;齐皆退至⾎轿二丈以外,无人敢再接近。 八骏之末,就站在徐不凡的左前侧,偶然发现他的右手掌呈紫黑之⾊,再看看自己的手掌,亦有微弱征象,当下心念电转,马上明⽩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千斤庄的人在千斤锁上涂了剧毒,而八骏之末,年纪最轻,功力最弱,是以显现最早,已濒发作的边缘。 于是,忙取出驱毒之药,自己服用之后,又由丁威传下去,防患未然。 徐不凡横扫全场一眼,对⾝材略⾼的陈宝泰说道: “陈庄主,举起千斤锁,就应以礼相待,这是你千斤庄的规矩,你…。” 陈宝泰的脸上布満杀机,不等他说完,便抢先说道: “徐不凡,老夫系以最热烈的方式接待你,你难道还觉得不満意?” 徐不凡冷冷一笑,道: “是有点意犹未尽,贵庄还有什么庒箱的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就是,徐某愿在此候教。” “接待的工作到此结束,盛宴大餐还在后头呢,少顷自当陆续登场,千斤庄绝不会慢待客人。” 徐不凡望⽇影,似乎时辰未到,道: “贵庄名千斤,其义至明,这天下第一庄的尊荣又是因何而得?不知陈庄主可肯赐告,以启茅塞。” 一提起天下第一庄,陈宝泰便面露得意神⾊,沾沾自喜的道: “五代同堂,世所罕见,五代庄主都是望重武林,傲视江湖的拔尖人物,家⾼祖⽗更是举世无双,应可称之为天下第一而无愧,是以武林同道每议千斤而尊第一。” 徐不凡毕竟出道未久,尚难尽知天下事,八骏二老又是半生戌马,寄迹军旅,对江湖典故亦所知不多,闻言不由一怔,道: “令⾼祖⽗尚健在?” “当然,否则何敢尊称第一。” “令⾼祖⽗想必已是百四十岁以上的人了吧?” “今年刚好一百五十岁。” “敢问令⾼祖⽗如何称呼?” “勾一峰,人称流星锤:” 流星锤勾一峰,这不正是曹地府里的朋友,托徐不凡遍寻九幽而不着的那个大恶吗? 老而不死,居然现在还在间,难怪在冥府里找不到他。 慢说曹地府,就是世也不易寻获,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千斤庄陈家会冒出一个姓勾的来,徐不凡听得一呆,道: “令⾼祖怎么会姓勾?” 陈宝泰慢条斯理的道: “那是因为家⾼祖当年是⼊赘陈家的。” “令⾼祖现在何处?” “后院。” “好,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先算咱们的,我问你,五柳庄的大杀屠,你可是主谋之一?”¨ “见真人不说假话,老夫的确参加了这次行动。” “阁下与先师有杀⽗之仇?夺之恨?” “谈不上,怀璧招灾,纯粹是为了⾎剑、⾎书。” “⾎剑、⾎书到底落⼊何人之手?” “此事可能成为千古悬案,大家似乎皆空手而回。” “这一次的灭门惨案,哪一位是发号施令的盟主?” “自然是以三才会、双剑会、上官堡马首是瞻。” 徐不凡再度看看⽇影,脸⾊一沉,面部杀气陡现,道: “陈宝泰,时辰差不多了,你该上路了!” 陈氏昆仲却笃定得很,一直不曾开口的陈宝山嘿嘿冷笑道: “时辰是该到了,只是上路的不会是我们兄弟,而是你们主仆十一人。” 徐不凡的嘴角撇下一抹冷笑,道: “此话怎讲?” “老实告诉你,徐不凡,千斤锁上涂有剧毒,任何人皆不可能活过半个时辰,一旦行功抗拒,或者出力奋战,死得更快更惨!” “陈宝山,说出来也许你会失望,早在毒发之前,我们就已经服下了仙丹妙药,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还奈何不了我徐不凡。” 察言观⾊,八骏二老气定神闲,那有半点中毒的现象,陈宝山不觉由心头升起一股寒气,⾝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一步,事先想好的几句狠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徐不凡目光如电,又落在陈宝泰的脸上,道: “陈宝泰,时辰已到,再拖延阎罗王会怪我玩忽职守!”拔刀而出,大踏步的走上去。 陈宝泰不待徐不凡攻至面前,便大声怒吼道: “上!杀了他!杀了他!” 陈宝山带着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攻上来,陈宝泰老奷巨滑,却自拔⾜而起,向后院飞奔而去。 “姓陈的,你揷了翅膀也飞不了!” 喝声中人去如风,蹑踪猛追,两条飞快的人影,在第二重院子的上空相遇,徐不凡不顾一切的硬往上撞。 地上又如冲天炮似的窜上来两个人,正是陈宝泰的⽗亲与祖⽗,二老功力深厚,⾝轻如燕,从左右两侧攻来,企图将徐不凡截下。 嘭!嘭!徐不凡真不简单,硬拚两掌,将二老震飞出二丈有余,借着这一股反弹之力,去势更快,终于在第三重院子的上空,取下了陈宝泰的首级。八骏二老,且战且走,已抬着⾎轿跟进来,徐不凡将人头给天叟丁威,越过第四院,直落在第五重院子里。 院內有一位⽩发如雪的老者正在练功,一牛筋⽪绳系着两个流星锤,舞来倏⾼乍低,虎虎生风,时而头顶盘旋,时而脚下回转,星锤飞闪,密不透风,当真是飞不进一只苍蝇,泼不进一滴⽔去。 直至老者看见⾎轿,看见自己的子孙全跑进后院来,这才收起流星锤,愕然言道: “发生什么事了?” 千斤庄二庄主,不!现在应该说是千斤庄主陈宝山,上前说道: “我大哥,被这个杀人魔王徐不凡给杀了。” 老者突然放出一个流星锤,疾取徐不凡的脑袋,流星锤快如闪电,出手便到,徐不凡急忙低头闪过,老者开口说道: “你为何要杀我老人家的玄孙?” 徐不凡不吭不卑的道: “为了索仇,为了讨债。” 陈宝山怒冲冲的道: “我大哥已死,⾎债已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扰我⾼祖⽗的清静?” “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找勾一峰算一笔陈年旧帐。” “家⾼祖已有七八十年不曾行走江湖,娃儿小小年纪,何来仇隙瓜葛?” “帐不是我的,我是代人讨债。” 老者红噴噴的脸上,掠过-抹异样神⾊道: “是哪一位?” “我想先确定,老英雄是否就是流星锤勾一峰?” “没有错,流星锤勾一峰正是老人家我。” “是就好,有一位黑煞手赵一虎,你不会陌生吧?” “赵一虎?我想想看…这小子少说也死了有一百二十年了,你怎么认识他!” “别管我们怎么认识,只问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知道知道。” “当年,你们是绿林中的一对好汉,人称双煞,不知⼲了多少杀人越货的案子,彼此一直合作无间,⽔啂融,江湖上的朋友莫不惧畏三分。” “这是事实。” “后来,⼲了一票大买卖,你却突然变了,在酒食之中下了毒药,害死黑煞手赵一虎,独呑了全部金银珠宝?” 百年前的往事,尤其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绝秘之事,怎么可能会在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在勾一峰想来,简直不可思议,疑云満腹的道: “小娃儿,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赵一虎亲口告诉我的?” “你与他会碰面?在哪里?” “曹地府。” “徐不凡,你…”“别大惊小怪,群雄夜袭五柳庄,我当场被杀,曾在十殿待了两年多,最后还是被阎罗王驱逐出境,赵一虎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赵一虎不投胎转世,在十殿泡个什么劲?” “他在世作孽太多,先在十八重地狱里受了八十年的苦刑,刑満出狱后,便到十殿击鼓鸣冤,控诉你谋财害命,然而寻遍九幽,却始终找不到你勾一峰,原来你老而不死,还窝在间逍遥。” 流星锤勾一峰冷哼一声,道: “你打算怎么样?” “好说,在在,你都是死路一条,有什么未了之事,请即刻代清楚。” 勾一峰一振手中流星双锤,道: “我老人家没有什么后事代,你可以出手子。” 徐不凡淡淡一笑,道: “不忙,按照我一贯的规矩,应该给你充分的准备时间,请取香火来,咱们以一香为准如何?” 对一个成名人物而言,这样的话,无异是莫大侮辱,怒不可当的怒吼道: “好狂的雏儿,看老夫砸扁你吃饭的家伙。” 流星双锤,一进一退,连环出击,互使用,锤锤不离徐不凡的脑门,招招快若流星闪电,看得八骏二老眼花撩,为:徐不凡捏了一把冷汗。 勾一峰的攻势急如狂风暴雨,徐不凡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全凭绝妙的⾝法腾挪闪躲,一轮猛攻下来,⾜⾜攻下二十余招。 他是老行家,二十余招居然伤不到人家一分一毫,再这样狂疯的打下去,不是累死,就是露出破绽被杀,一念及此,意立变,马上易攻为守,又将双锤舞开,将整个⾝子包在数不清的锤影之中。 哨!哨!徐不凡试着打出两支袖箭,被流星锤弹碰出来,连劈三记劈空掌,同样被一股⾼速旋转的气流化解,遁⼊乌有之乡。 这是徐不凡自出道以来,所遇上的第一个扎手人物,不噤起他的万丈豪情,道: “勾一峰,我今天要是杀不了你,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言复仇二字。” 默察少顷,已看出破绽漏洞,陡地弹⾝而起,凌空虚渡,越过流星锤的封锁,来到勾一峰头顶。 牛筋⽪绳长达两丈,中间自然有一真空地带,纵然上下舞动,却无论如何无法全部封死,徐不凡动作奇快,手法奇准,菗冷子抓住一个空隙,便将勾一峰的脑袋割了下来。 头已经没了,⾎如噴泉,流星锤余势未竭,牛筋⽪绳复将他的躯体紧紧住,直待绳尽势竭,失去了彼此牵扯的力量,流星锤勾一峰的尸体,才嗵的一声倒下去。 徐不凡做事⼲净利落,从不拖泥带⽔,待大家从惊惶中醒过来时,⾎轿已载着两颗新增的骷髅,离开千斤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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