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屠龙是由曹若冰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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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剑屠龙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04 时间:2017/9/17 字数:22226 |
上一章 第十四章 断魂桥上断魂人 下一章 ( → ) | |
十里坡,是一条长达十里的长坡,长坡的尽头,便渐渐进⼊崇山峻岭。 四骏抬着⾎桥,另四骏护在轿旁,王石娘、⾼天木在前开路,二老殿后,正行在一条松柏参天抱,不见天⽇的林荫山道上。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谁都不愿想换的事,却又不能不想,想来想去,结果还是想不出一个圆満的解决办法。 毕竟,⾎书、⾎剑太重要了。 褚鹏举的文件、书信是老魔祸国最直接的有力证据。 但是,书、剑,文件再重要,归结底是⾝外之物,最重要的当然是徐不凡的生命。 石娘娘实在憋不住了,首先打破沉默:“主人,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究竟作何打算,应该及早有所决定。” 徐不凡的声音,在轿內说道:“保护⾎书,⾎剑、文件、书信的全安第一,我个人的生死存亡第二。” 天叟丁威紧走几步,上前说道:“老奴斗胆直言,应以公子的全安为第一。” 徐不凡以坚定的声音说道:“家国存亡事大,个人生死事小,绝不能因为我个人的贪生怕死,而将前人的宝物拱手送人,让老魔湮灭证据,消遥法外。” 王石娘悲声说道:“文件、书,剑固然重要,但总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主人的贵体一朝被毁,就可能永无回复之⽇。” “没有关系,我宁愿永远飘浮寰宇,神游太虚,也绝不能让老魔称心如意。” “兹事体大,希望主人慎重。” “我心意已决,你们都不必再多言。” 徐不凡心意坚决,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前面的松柏也更加繁密,山路渐行陡峭、狭窄。 走在最前面的⾼天木,忽然返回来说道:“主人,钟雪娥找你。” 徐不凡一怔,道:“她?找我作甚?” “钟雪娥说有重要的事跟主人谈。” “她在那儿?” “就在左前方山的一棵大松树上。” 徐不凡沉默了一下,道:“好吧,大家在此歇着,我去会会她,看她又在变什么花样吧。” 飘出⾎桥,飞向左前方,果然有一棵大松树的耝桠上发现钟雪娥,她正手托香腮,斜倚树⼲,作沉思状。 徐不凡无声无息的落在她一侧,登时为她丰満的体态,沁人醉的少女香气住,此刻,二人近在咫尺,如想掀起她的绿纱,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可谓易如反掌,可是,徐不凡乃谦谦君子,却不屑为。 钟雪娥似乎下意识的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大对,道:“喂,徐不凡,你到底到了没有?” 徐不凡的声音说道:“不敢劳姑娘久等,在下早来了。” 听声音,就在面前二尺之处,在感觉上似乎已闻到少男⾝上特有的气味,钟雪娥吓了一跳,拉紧面上的绿纱,惶声说道:“你真坏,来了也不说一声,差点把人家吓死。” “你的胆子大的,怎么可能把你吓死?” “才不呢,小时候见到老鼠,我都会全⾝发抖。” “起码,你今天的勇气够大,在这节骨眼上,还敢约我相见。”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我有成见。” “不是成见,是事实。” “什么事实?” “抢去伪诏,就是事实。” “我不抢先,很可能落在别人手中,你想要,随时都可以和我谈条件。” “抢夺⾎剑,如何解释?” ‘别误会,我只是好奇,想看一看,并无抢夺之意。” “今⽇断魂桥之会,最初传话的人就是你,又如何自圆其说?” “这是奉命行事,在金⾐使者的陪伴下,我只好照实传话,未敢多置一词。” “掌劈巧云姑娘也是奉命?” “我恨她!” “你与上官家有仇?” “凡是喜你的女人我都恨。” “钟雪娥,别死心眼,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当你有求于我时,就会有结果。” “我宁愿不要伪诏,放弃从你口中查出老魔的⾝份来历,也不会接受你的敲诈勒索。” 钟雪娥换了一个站立的势姿,移动一下枝桠上的位置,娇滴滴的说道:“不凡,今天约你来,可不是为了跟你吵架,别谈这些伤感情的事好不好?” “那要谈什么?” “谈谈今天的事,你作何打算?” “我还没有决定。” “希望你接受我义⽗的条件,把你自己的⾝体换回来。” “是老魔叫你来当说客?” “完全是我自己的一片善意。” “善意?哼,你真会选字眼,我信不过。” “我义⽗手段毒辣,说一不二,得不到⾎书、⾎剑,文件,书信,他百分之百会将你的⾝体毁掉。” “就算肝脑涂地,我也不会屈服在他的威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 “我来是想取老魔的命。” “他神功盖世,天下无双,你不是他的对手。” “还不曾认真打过,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 “唉,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固执的可爱复可恨,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盼能三思而行,勿将命当儿戏,我走了。” 跳下大松树,没⼊密林中。 徐不凡望着她逸去的方向,心头一片蒙,是敌?是友?是情人?还是冤家?往越久,越是摸不透她,聪明如徐不凡,竟也弄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原处,继续前行,群山夹中,一道急流飞泻而下,⽔势湍急,浊浪排空,声如百猿齐鸣,势若万马奔腾。 溪畔双峰对峙,相距十丈有余,上有吊桥一座,通两岸,桥面甚窄,仅可容二人擦肩而过。 将⾎轿停在桥头,徐不凡飘忽而出,道:“这大概就是断魂桥了,好一个天险之地。” ⾼天木上前说道:“奴才已查问过附近樵夫,这正是断魂桥。” “四⾐卫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到了,徐不凡的话甫出口,对岸已有了动静,黑⾐人依旧黑巾蒙面,走在最前面,依次是钟雪娥、二名金⾐使者、四名银⾐使者、八名铜⾐使者,人数不算多,却是四⾐卫的精英。 另外还拖来一副黑漆棺材,棺材头上揷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以及很多画有符咒的封条。 黑⾐人当桥而立,洪亮的声音震群山:“徐不凡,看不透你还是个信人,果然依时赴约。” 徐不凡同样声洪气壮:“与人约,言而有信,这是我徐不凡一贯的作风。” “东西带来没有?” “不带来如何赴你的约?” “哼,谅你也不敢不带来。” “我的臭⽪囊在那里?” “棺材里。” “好地方,人活百岁,最终还是要进棺材,你拖过来吧。” “没那么容易,换的地点预定在这边。” “我不吃这一套,除非你过来,否则免谈。” “徐不凡,你不过来老夫就将棺材推下断魂河。” “你不会,你还想钓大鱼,敲竹杠,赎回你的罪证,不然早下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徐不凡聪明绝顶,早将他的心态摸得一清二楚,心意坚决,寸步不让,黑⾐人纵有満腹诡计,却也奈何不了他。 双方漫天喊价,就地还钱,经过一番争执、折中,最后将换的地方定在断魂桥的中心点。 黑⾐人,带着一名金⾐使者,拖着棺材,上了断魂桥。 徐不凡,领着王石娘,提着一口⽪箱,也上了断魂桥。 双方在相距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下来,黑⾐人双目电转,寻来寻去,始终没见到徐不凡的踪影,一脚踩住棺盖,道:“徐不凡,你在那里,棺材內外皆有噤制,旁门左道绝对走不通。” 徐不凡道:“我就在你对面,不近也不远,偷摸狗的勾当还从来没有⼲过。” “哼,你要是敢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脚上加力,整座吊桥立即摇晃不止,令人动魄惊心。 徐不凡道:“上有危桥,下有急流,你倒真会选地方?” 黑⾐人⼲咳两声,侧恻的笑道: “断魂桥上断魂,断魂河中⽔呜咽,天鹅不渡,天鸭不游,这是老夫为你特选的葬⾝之地。”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好风⽔应该留给自己奇怪,怎么没见你的⼲儿子钟⽟郞呢?” “他昨夜酒醉,至今未醒。” “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儿⼲女姓钟,你也应该姓钟才对,却想不起普天之下,有那一位姓钟的,⾜可以权倾天下,左右朝纲?你是褚鹏举的叔⽗,是姨表?还是姑表?” “一表千里,别扯得太远,⾎书、⾎剑等在哪里,先让老夫瞧一瞧。” “瞧瞧可以,但徐某不保证一定跟你换。” 命王石娘打开⽪箱,⾎书、文件,书信全部在一起,黑⾐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冲两步,王石娘关好⽪箱,蓄势以待,徐不凡横剑桥中,以防万一。 黑⾐人沉声说道:“怎么少了一把⾎剑?” 呛!呛!徐不凡拍拍剑鞘,道:“⾎剑在徐某手中。” “老夫为何看不见?” “剑未出鞘持在幽灵手中,你自然看不到。” “子套来,老夫不见兔子不撤鹰。” “⾎剑一出,无⾎不归,还是不看为妙。” “不见⾎剑,你就休想还魂复活。” “好吧,死在⾎剑下,你也许会觉得体面些。” 铿锵!银虹一闪,剑光如⾎,⾼悬在断魂桥的上方,光照之下,光芒四,宛若一串明珠,黑⾐人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剑!” 徐不凡振剑在空际划了半个圆弧,道:“阁下,我那具臭⽪囊你也该亮亮相了吧?” 黑⾐人犹豫了一下,连说:“那当然,那当然。” 退后两步,与金⾐人合力打开棺木,金⾐使者动作好快,一支剑以闪电的速度,抵住棺中人的心口。 黑⾐人右手五指箕张,抓住棺中人的脑袋壳,立即抬头场目,见⾎剑仍在丈许之外,这才大放宽心,道:“徐不凡,看清楚,一条命换四样东西,你一点也不吃亏。” 王石娘凝神注目,一看,再看,三看,明明是钟⽟郞,那里是徐不凡。 徐不凡怒喝一声,⾎剑平举,遥指着黑⾐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你的狼儿子来鱼目混珠?” 黑⾐人最怕的就是棺木一开,徐不凡乘虚而⼊,是以一抓住人头,先看⾎剑的方位,本没有看清楚棺中人是谁,经徐不凡这么一说,低下头来看时,果不其然,躺在棺中的真的是烂醉如泥的钟⽟郞。 这事太出人意表,齐皆目瞪口呆,黑⾐人没有理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徐不凡如果找到自己的躯体,早巳还魂复活,又何必玩掉包的把戏,大家面面相觑,如坠⼊五里雾中。 黑⾐人怒气冲天的大声喝道:“这是谁⼲的?” 断魂河上,朗朗空际,传来一个祥和慡朗的声音:“是我,无和尚。” 无数道眸光,循声望去,山突出一石如盘,石上生一蟠龙老松,无大师就在松下打坐,飘飘若仙。 黑⾐人马上说道:“你把徐不凡的臭⽪囊弄到哪里去了?” “在这儿!” 随着这一语声,山石之上丢下一个人来,黑⾐人反应敏捷,当即冲天而起,双手十指如钩,鹰指功早已叫⾜了十成劲,着徐不凡的躯体冲上去。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幽灵,二人相距三丈时,徐不凡已还魂⼊窍,⾎剑俯冲而下,直贯天灵。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刻,一冲一之间快如电闪,仅仅一霎眼的工夫,双方便已互拆了十好几招。没有人看得清二人是如何出手进招,更无法分辨谁胜谁败,好像纠结在一起的两条龙,难分难解。 彼此势竭飞回断魂桥,徐不凡左肩头一片殷红,被鹰指功伤了⽪⾁,黑⾐人右边的袍子少了一大块,是⾎剑的杰作。 飕!飕!⾐袂飘拂声此起彼落,不少人在空中大翻斤斗,王石娘将⽪箱扔给八骏,飞到黑⾐人⾝后去,想将棺木截下,却被金⾐人抢了先,拖下断魂桥;另一名金⾐使者东施效颦,窜到徐不凡后面去,被⾼天木堵住,拖棺木的金⾐使者回过头来,也将石娘娘搁下来。 六人三对一言不发,早已⼲上了,本已摇摇坠的断魂桥,怎噤得起地动天摇,哗啦啦的一声,从中折,坠⼊断魂河。 这六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桥未断时,已拔空而起,在空中展开一场恶斗,本无视排空浊浪,无情急流。 桥面已断,二老八骏、钟雪娥、四⾐卫纵有一千一万个驰救之心,却无从援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是被杀,就是落⽔作波臣浪鬼。 空中过招,全凭一口丹田真气,功力再深的人也不可能长久停留,王石娘、⾼天木、二名金⾐使者,相继力尽而下,惊险万分的落在断桥上。 王石娘落在四⾐卫这边,金⾐使者已弹⾝上了桥头,她却必须返回⾎轿那边去,眼见距离太远,已超出她轻功的极限,徐不凡又不准她随便施展法力,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不顾一切的飞过去。 离对岸还有两丈,王石娘便力尽而坠,⾼天木猛的箭而出,托了她一把,二人双双落在断桥上。 二老八骏⾼兴的直鼓掌,另一名金⾐使者也从这边飞回对岸去,眼看力尽气竭,坠⼊洪流。 钟雪娥好点子,适时丢下棺材盖,借力弹起,有惊无险。 黑⾐人与徐不凡称得上是盖世奇才,武林翘楚,很会利用过招时所产生的力道,使⾝子保持不坠,仍自斗不休。 只见⾎光一闪,徐不凡挑他蒙面黑巾,黑⾐人仰⾝避过,飞起一腿,徐不凡剑再进,黑⾐人已先一步的游到左侧,一把抓住他的左肩。 徐不凡猛觉一阵急痛攻心,左铁臂內的尖刀闪电冒出,在黑⾐人的右上划下一道⾎口,紧接着⾎剑回旋,狂疯斩下,黑⾐人如不撤手,徐不凡的左臂固然必废无疑,黑⾐人也会断掉一只手。 情势十万火急,谁也没有工夫多思量,全凭本能反应,黑⾐人攻出一掌,撒手倒纵,徐不凡打出两支袖箭,也倒转回来,落在断桥上。 徐不凡的左肩头多了五个⾎窟窿,最后又挨了一掌,中⾎气翻腾,急忙服下一粒灵丹,以资抑制。 黑⾐人的伤情较轻,除右刀伤外,左腿大上中了一箭,落⾝断桥后,随即子套,投⼊断魂河中。 了几口气,黑⾐人目注皤龙老松,扬声说道:“无和尚,听说你几百年前便已金盆洗手,封剑江湖,现在还算不算?” 无和尚心平气和的道:“除了火眼老道等少数几个老怪物外,老衲从来不向后生小辈出手。” “如此甚善,老夫今天要将徐不凡埋葬在断魂河。” 黑⾐人老奷巨滑,先拿话扣住无和尚,免去后顾之忧,话-说完,随又腾⾝而起,直飞徐不凡立⾝的断桥。 石娘娘、⾼天木睹状大骇,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同声说道:“主人,让我们两个来对付他?” “我们从不以多为胜。” “我俩轮番上阵好了?” “他找的是我,还是由我自己来!” 徐不凡发出一声狮子吼,疾而上,就在靠近这边的河上方,与黑⾐人正面相逢,当下“龙飞风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一下子就将⾎剑三绝招全部施展出来。 ⾎剑威震武林,江湖称尊,至今仍无出其右者,虽说徐不凡初学乍练,火候尚差,依然凌厉无匹,锐不可当。 尤其是黑⾐人自视太⾼,轻敌冒进,离开自己的地盘太远,犯了兵家大忌,当他发现徐不凡剑招诡异,心知情势不妙时,已失去了主动先机。 适才两度手,都是仓促应战,短兵相接,徐不凡本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占得上风,自然不肯放松,第一招被他险险避过,第二招削下他的一片⾐袖,第三招一出,黑⾐人再也不敢恋战,⾝子一拧,倒头飞窜,疾如殒星奔马。 徐不凡追了丈许,忙又折转回来,黑⾐人距离太远,却回不去了,还是一名金⾐使者与钟雪娥,在途中搀了他-把,才勉強返回对岸。 黑⾐人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结果⽩⽩饶了徐不凡一条命,自己竟连个庇也没捞着,恶狠狠的瞪了刚酒醒的钟⽟郞一眼,迅即率众离去。 徐不凡、王石娘、⾼天木弹⾝上岸,无和尚也丛山匕下来了,三人同时跪倒在地,向师⽗请安。 无大师将大家拉起来,笑道: “不凡,老衲说过,你的仇人中多得是厉害的角⾊,黑⾐人只是其中之一,可能还有更扎手的人物,假如今天不是拜断桥之赐,黑⾐人不曾太轻敌自信,稍微谨慎一点,你很可能就会吃大亏。难得你得到⾎剑,又学会⾎剑三绝招,宜勤加磨练,以期更上一层楼。” “是,师⽗!” 徐不凡恭恭敬敬的道:“孩儿知道,以我目前的功力,还不是黑⾐人的对手,三百招以外,必然亡命溅⾎,⽇后自当力争上游,以底于成。今天若非你老人家适时赶到,徒儿还不了,固然势成定局,连⾎剑,⾎书也很可能全保不住。” 无大师看看徐不凡的伤势,见服药后已无大碍,心下稍宽,道: “这次你能死里逃生,实在幸运,老衲所以能掉包成功,也完全是得力于另外一个人的大力帮忙,⽇后见到人家的时候,可别忘了代为师的致谢意。” 徐不凡追问道:“是谁?” “她自称断肠人。” “哦,是她,我见过她几次。” “为师的听说,江湖上出现一位年轻的女侠,叫古月蝉,功夫十分了得,是火眼真人的徒弟,火眼老道还成立了一个火焰教,是否确有其事?””这是事实,火焰教来势汹汹,似乎很想在江湖上闯一个局面出来。” “要小心,火焰教的人最好敬鬼神而远之,少惹他们,火眼牛鼻子最是爱护羽⽑,难难斗,芝⿇大的一点小事,就会找上昆仑山,与老衲没完没了。” “徒儿知道,你们已经大战九十九次,师⽗胜五十场,败四十九场,火眼真人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亟思扳回。” 僧、道斗法的事,无亦津津乐道,闻言満面舂风,颇为自得。 徐不凡忽然想起⾎魔王托付之事,及常小琬的下落,道:“师⽗,有一位眇目神尼前辈,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眇目神尼、火眼道人、以及老衲无和尚,在百年前的武林同道中,一向以僧、道、尼三家并论,惟神尼生孤僻,喜离群独处,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这位神尼前辈是否常以梅花鹿代步?” “是呀,老衲的小⽩鹤、火眼的小⽑驴,神尼的梅花鹿,都有名的。” “如此说来,神尼仍健在?” “眇目已修成正果,她要是不想死是死不了的。” “师⽗快说神尼现在何处?” “不远,就在王屋山的⽟女峰。” 一听说神尼有了着落,也就等于小琬有了着落,徐不凡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就到王屋山。 无看在眼中,诵了一声佛号,召来⽩鹤,先行离去。 徐不凡送走师⽗后,也随即整装就道,直奔王屋山而去。 王屋山在晋南,徐不凡一路南下,在新乡西折,三天后便到达⽟女峰下。 ⽟女峰下有一农庄,约莫住着百十来户人家,徐不凡与二老八骏来至庄前,停下轿子,天叟丁威找到一位农夫,上前很有礼貌的说:“请问老乡,往⽟女峰从那儿登山?” 听说有人要登⽟女峰,农夫立刻流露出十分怪异的表情,将二老八骏、以及⾎轿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不晓得,这要问我们族长才知道。” 徐不凡察言观⾊,觉出事情透着古怪,下轿说道:“可否请这位大哥引见一下你们族长?” 农夫不假思索的道:“当然,凡是要登⽟女峰的人,都必须经过我们族长的许可。” 这农庄建造的十分奇特,中间有一座⾼大宏伟的大楼,四面都是广场,再过去便是农舍,规格相同,排列齐整,像众星拱月一样拱卫在大楼四周,宛若兵站营盘。 然而,农庄內,处处堆満禾秸麦秆,来往的男女老幼亦皆农家装扮,各自挑⽔打⾕,赶喂鸭,毫无异状。 令徐不凡困惑的是,大楼的门楣之上,悬着两支断剑,断剑上拱着一方横匾,上书“断剑”二字。 徐不凡主仆停在大门外候着,农夫进楼去通报,少顷,楼內走出一位同样农夫打扮,年在六旬以上,但眉宇之间精气发,华光內敛,神态甚为庄严伟岸的老者。 老者十分客气,老远就拱手打招呼,徐不凡也急急上去,以礼相见,恭⾝说道:“在下徐不凡,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老汉司徒俊德,是本庄的族长,快请⼊內奉茶,以尽地主之谊。” “谢了,在下有急事在⾝,请教几句话就走。” 司徒俊德的目光从徐不凡主仆十二人的⾝上扫过,落在⾼挂⾎轿前面的⾎书、⾎剑上,表情全无的道:“听说徐公子要上⽟女峰?” 徐不凡道:“是,请司徒族长指点一条明路。” 司徒俊德答非所问的道:“请恕老汉失言冒昧,我是否可以知道徐公子从那里来?” “塞外。” “上⽟女峰是为了何事?” “想拜访一位眇目神尼前辈。” “徐公子是神尼的什么人?” “我们并不认识,是想打听另外一个人。” “是…?” “是一个叫小琬的姑娘。”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司徒俊德并没有说下去,微顿了一下,指看村东头,继道: “由此出庄,前面就是⽟女峰,顺着山径往上爬,山顶之上有一‘恨天庵’,就是神尼修道之处。不过,山路崎岖,轿子可上不去,就留在小庄好了。” “不敢劳老丈心,如有旁的通路,我们宁愿绕道而行。” “只此一路,别无他途,一出小庄,就是狭隘山路,而且别无人家,吃食的东西必须早作准备。” “谢谢老丈关心,一切我们皆有充分准备,劳烦之处容回程再谢。” ⾎轿是徐不凡的精神表征,未敢轻率留下来,司徒俊德亦未再表示什么,当即离开农庄,径往东行。 果然一出农庄,就是险峭大山,凭着八骏矫健的⾝手,也仅能将空轿子抬上百丈左右,便再也上不去了。 只好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将⾎轿留下来。徐不凡将⾎书等重要的东西带在⾝上,取下⾎剑,对八骏说道: “打从一离开农庄,我们就好像被人钉上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你们千万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宁可将⾎轿丢弃,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切勿再出任何差错。” 代完毕,带着一些⼲粮、饮⽔,与二老继续攀登。 沿途,被人钉梢的感觉一直存在,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可是,凭徐不凡、丁威、⽑奇的功力修为,却始终没有发现钉梢的人是谁。 显然,来者不善,起码轻功绝佳,是登山的好手,更是钉人的大行家。 行行复行行,步步登⾼,⽇正当中的时候,已登上⽟女峰巅。 极目望去,峰头苍松竞秀,百花争妍,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其间,小径的尽头有一草堂,茅草为顶,四壁修篁,野花结扎成的篱笆,修剪得整整齐齐,竹门上方写着三个草字: “恨天庵” 儿时游伴,自己⽇思夜想的未婚就在眼前,徐不凡显得有点紧张,前进的步子也随着缓慢下来。 踏进恨天庵,他马上看到,正面三间是佛堂,里面香烟缭绕:两侧为禅房,寂静无声,石板为地,纤尘不染。 却不曾见到一个人。 “前辈!前辈!” “小琬!小琬!” 徐不凡立在院中,连喊两声,没见眇目神尼,也没见常小琬。许久之后,始见一位老妪从外面走进来。 曾听⾎魔王说,眇目神尼曾被师门剜去一目,才愤而削发为尼,眼前老妪双目完好,自非神尼本人。 一见有人闯进恨天庵来,老妪的面部马上笼上一脸寒霜,没好气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恨天庵?” 徐不凡急忙报上名姓,恭谨有礼的道:“老婆婆请别误会,我们是专程来谒见神尼老前辈的。” 老妪的声音仍然很冷:“有什么事?” “可否请神尼前辈出来说话?” “老师太云游未归,不在。” “请问,五六年前,神尼是否救过一个小女孩?” “你是说小琬那孩子?” “是是,就是常小琬,快请她出来相见,我是她的未婚夫徐不凡。” 徐不凡奋兴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老婆婆却似乎无动于衷,道:“小琬也不在。” “小琬到那里去了?何时离庵?何时回来?” “小琬离开恨天庵已一年多,去向不明,归期无定。” 徐不凡心情一沉,道:“老师太又什么时候回庵?” 老妪道:“快则一旬,慢则三月,神尼醉心山⽔,那有一定的准儿?有什么事告诉我老婆子好了。” 徐不凡百事待理,那有时间等上十天半月,闻言正容说道:“有一位⾎魔王,老婆婆可曾听神尼提起过?” “没有,老师太从来不提过去。” “⾎魔王托我带一句话来,希望老婆婆能代为转达。” “你说吧,老⾝会传到的。” “⾎魔王说他一直在爱着她,也一直在想着她。” 老妪闻言马上又变了颜⾊,道:“老⾝只不过是照顾庵內香烛、神尼师徒起居的一个下人,这么⾁⿇的话,我老婆子可不敢说,说出来神尼一定会把我赶下⽟女峰。” 徐不凡苦笑道:“不直说也无妨,说是⾎魔王在托人问候她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那么⾁⿇的话,连我老婆子都开不了口。” “另外,小琬回来的时候,请告诉她我来过,请她去找我,找到⾎轿,就可以找到在下。” “话一定传到,小琬姑娘会不会去找你可不一定。” “如果小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去的。” “事实可能不是这样,小琬毁容之后,似乎拒绝接见任何她识的人,包括她的双亲在內。” “我们的情形不同,我们是未婚的夫。” “正因为你们是未婚的夫,据老⾝所知,她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你。” “这是为何?” “女为悦己者容,她不愿意让你见到她那一张丑陋的脸。” “老婆婆,请你告诉小琬,”徐不凡満含热泪的说:“就算她变成丑八怪,丑九怪,甚至丑十怪,我仍然爱她,仍然要娶她,她容颜为我毁,山崖为我跳,海可枯,石可烂,我绝不会辜负小琬。” 说至最后,已是热泪滚滚,感人至深,连老妪也忍不住掉下几滴老泪,一改冷漠之表情了。 徐不凡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请教老婆婆,可知神尼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老妪沉思良久后说道:“我老太婆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听神尼师徒说,好像是什么穿肝指,棉花掌。” “是穿心指、绵掌,对不对?” “对!对!正是穿心指,绵掌!” 徐不凡闻言大喜,再问了一些常小琬的生活琐事,便告别老妪,步下⽟女峰。 虽然没有见到神尼与常小琬,徐不凡仍有満载而归的感觉,无论如何,常小琬还没有死,已可肯定,她必然已经修练成穿心指、绵掌。 但是,问题来了,钟雪娥会穿心指,也会绵掌,断肠人会绵掌,还不曾见她施展过穿心指。 尤其,他们两个都自称是丑八怪,更有人进一步证实,他们的脸上都有刀疤。 难道是同门姐妹?为此,徐不凡不惜走回头路,又折回去问过老婆婆,老妪却肯定神尼只有一个徒弟常小琬。 难道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这似乎更不可能,钟雪娥狡猾善变,诡计多端,又是死敌老魔的义女,断肠人则郁郞寡,心事重重,本是两个格极端不同的人。 难道…? 难道…? 愈是深⼊推敲,愈是狐疑丛生,甫出云端,又⼊雾中。 就在徐不凡左思右想的当中,已步下⽟女峰,来到⾎轿停放的地方。 幸好,⾎轿没有出事,八骏安然无恙,徐不凡似乎多虑了,钉梢的事于是以为是疑心生暗鬼。 大家就在山上,吃过⼲粮饮⾜⽔,这才抬轿下山。 农庄是必经之地,晚霞烧天的时候,农家炊烟袅袅,徐不凡主仆,伴着羊群,又进⼊小村,来到大楼附近。 方待进去向司徒俊德道声谢意,司徒俊德已自了出来,手中还多了一支断剑。而且,出来的人尚不止他一个,前前后后,四面八方,少说也有七八十,每一个人的手皆清一⾊拿着一支断剑。 徐不凡自然觉出气氛有点不对,但仍力持镇定的道:“谢谢司徒先生的指点,徐不凡特此致意并辞行。” 言毕,深施一礼,领着二老八骏便自离去。 讵料,司徒俊德却突然大喝一声:“杀!不择手段,就地格杀!”此话一出,立刻响起一片喊杀声,司徒俊德本不加任何解释,也不给徐不凡任何说话的机会,人如狂风,招似暴雨,从每一个可能出手的角度攻上来。 既然是不择手段,当然花样百出,明暗箭固不必论,连草堆中,屋顶上,甚至脚踩的地层下都蔵有人,个个又骁勇善战,⾝手不凡,一出手就占尽上风,徐不凡主仆只有招架的工夫,没有还手的机会,全部集中在⾎轿四周,奋力死守。 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一轮接着一轮,绵绵不断,无止无休,徐不凡又不愿在事实真相未明前,妄下杀手,因而一直处于挨打的地位。 “司徒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清楚?” “司徒老英雄,杀人不过头点地,刀砍才碗大的一个疤,你这样不明不⽩的打混战,算什么?” 徐不凡大吼大叫,司徒俊德却相应不理,一味命人抢攻不辍,不噤将徐不凡撩拨的火气陡升,召来王石娘、⾼天木,一阵反攻,很快便将司陡俊德的人退到二丈以外去。 王石娘的风火剑抖出一团剑花,正要找司徒俊德算帐,徐不凡忙上前拦住,道:“石娘不得鲁莽,这也许是误会。” “什么误会,”石娘娘怒气冲天的道: “打从主人一上⽟女峰,他就派人在暗中钉梢,并在庄內召集庄丁,预作部署,这明明是预谋的抢劫行为。要不是主人一再约束,奴才与天木早就出手了。” 徐不凡对司徒俊德道:“我想听听司徒前辈的解释。” 司徒俊德本不领他的情,杀气腾腾的道: “不必解释,今天不是你们⾎染⻩沙,就是我断剑门毁宗灭派,只要我司徒家的子孙还有一人不死,你们就休想活着离开王屋山。” 这时,围在四周的人更多了,连老弱妇孺,也拿着菜刀,荷着锄头拢上来。 司徒俊德振臂一呼,又要发动第二回合的攻势,徐不凡伸手制止,道:“慢着,你一定要将话说清楚,⾝为一族之长,你不能拿子孙后代的命当儿戏。” “⾎剑在你手中,已⾜可说明一切,还要老夫说什么了” “闹了半天,你是想抢⾎剑?” “错了,⾎剑乃罪恶之剑,本门视之如秽物,是要杀持⾎剑的人。” “这就奇了,既然不要⾎剑,为何又要杀持⾎剑的人?你我素昧平生,这是从何说起嘛。” “应该从⾎魔王说起。” “贵派与⾎魔王有仇?” “不错!” “这怎么可能,⾎魔王是三百年前的人物?” “此事说来话长,三百年前,我们司徒世家在武林中乃一大宗派,以剑术饮誉当世,不料却在夜一之间毁在⾎魔王手下,不但将司徒家的一流好手全部杀光,也将司徒家所有的剑全部削断,司徒世家受此奇聇大辱,不少幸存的长辈亦皆引颈杀自,只剩下-位长者,少数妇孺。” “以后的情形怎样?” “这位长者,带着妇孺,避⼊荒山绝地,忍辱含羞,淬励奋发,苦练剑术,以期湔雪奇聇。十五年后,司徒世家的幼儿终于茁壮成人,大家均练得一⾝好功夫,于是便出而寻仇,那知这时侯已经找不到⾎魔王的踪迹。” “后来,你们司徒世家的人怎么会迁来此地?”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魔王当年有一恋人,因双方师门反对,而落发⽟女峰,司徒家的祖先认为⾎魔王必会来此找他的女友,故而在⽟女峰下建立庄园,张网以待,并将司徒世家改名断剑门。以示不忘前聇,有谁会想到,这一等就是忽忽十代三百年,总算等到了⾎魔王的后人。” 徐不凡分辩道:“司徒门主千万别误解,我绝对不是⾎魔王的后人。” “那你是他的传人?” “也不是,我跟⾎魔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剑怎会在你手中?” “⾎剑是五柳庄⻩家的祖上,偶然在古物店买到的,在下是五柳先生的传人,⻩家又因⾎剑而灭门,所以落在我的手上。” “你这是搪塞之词,老夫派去的人,明明听到你替⾎魔王带口信给眇目神尼,说,⾎魔王现在何处?” “说出来司徒门主也许不信,⾎魔王在地狱受了二百多年的苦刑,刚出狱不久。” “姑不论你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魔王在在,⾎剑在你手上,你就要替⾎魔王承当责任。” “在可能范围之內,在下愿代⾎魔王化解这一场恩怨,但司徒前辈的意思该如何化解呢?” 司徒俊德望着⾎剑,郑重异常的道:“首先,你必须接受挑战,以⾎剑三绝招与老夫决一胜负。” 王石娘道:“我家主人从来不打莫名其妙的仗,这样好了,由我王石娘接你三剑,你输了,一切就此一笔勾销,你赢了,我愿意赔上这条命!” 于征得徐不凡同意后,子套原本就一半在外的⾎剑,本不理会司徒俊德是否愿意“龙飞风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剑三绝招已自施展开来。司徒俊德已无选择机会,更不敢轻敌大意,一振断剑,疾而上,两个人立即斗在一起。 狼奔虎跃,兔起鹊落,断剑门司徒家的子子孙孙,忍辱负重,苦心修练,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雪恨,焦点完全放在如何解破⾎剑三绝招,因而,尽管王石娘神功⼊化,三招已过,却均被司徒俊德以毫厘之差避过,赢得満场喝采。 “看剑!” 王石娘三招甫过,司徒俊德一振断剑,游刃而上,猛刺她的心窝要害,王石娘冷哼一声,回剑疾斩,卡察!断剑再断一截,噗!断剑之內另有机关,出一蓬针雨,王石娘闪⾝避针,剑往上扬“旋转乾坤”再度出手,剑锋已架到司徒脖子上,同时左臂一⿇,也中了三针。 徐不凡大叫一声:“住手!” 上前拦下王石娘,司徒俊德滑出五步,吼了一声:“我们成功了!” 徐不凡说道:“请问司徒门主,下一步该当如何?” 司徒俊德道:“老夫不为已甚,愿网开一面,只要你毁掉⾎剑,在我司徒家历代祖先灵前上香致歉,这一椿恩怨就算结束了。” 徐不凡很为难的说:“剑本无罪,其罪在人,我宁愿将⾎剑送给你们司徒家,也不忍见武林圣剑毁在我徐不凡的手上,可否请司徒门主再换一个条件?” 司徒俊德迟疑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如肯从本门十名弟子的舿下通过,就免了⾎剑断剑之罪。” 徐不凡不加考虑,马上満口答应,二老八骏纷纷抗争:“公子乃千金之体,怎可受舿下之辱。” “没有关系,”徐不凡道:“只要能⼲戈化为⽟帛,再大的屈辱我也可以忍受,当年韩信都能忍舿下之辱,我徐不凡算得了什么。” 见司徒俊德已排好了十名弟子,正要走过去,⾼天木道:“主人,让奴才替你爬。” 司徒俊德道:“不行,必须徐不凡本人,且须手持⾎剑,任何人皆不得瓜代。” 徐不凡知司徒家世世代代,含羞忍辱,心情至为愤,要求自亦严苛,本不予计较,取过⾎剑,蹲下⾝子,当真从十个年轻人的舿下一一通过。 然后,又走进司徒家的祠堂,虔诚上香,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当徐不凡的最后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司徒俊德不由也被他的真诚感动,陪着扑跪下去,亲手将徐不凡扶起来,动的说: “难得徐公子如此大义大勇,从此刻起,你就是我们司徒家的朋友,只要公子需要断剑门,一定万死不辞。” 话完,从王石娘臂上取出三枚细针,让她服下一粒解药,又道:“此乃毒针,又是独门剧毒,除非本门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毒发而亡。” 听他这么一说,王石娘吓得直冒冷汗,徐不凡才明⽩司徒俊德适才所说“我们成功了”那句话的意义所在,道: “请恕在下直言,你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借断剑发毒针,固可制敌死命,但石娘如有杀你之心,你也逃不过那迅雷一击。” 司徒俊德道:“这老夫知道,本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主要是因为⾎剑三绝招太厉害,穷三百年之功,只能研究出躲避的招式,却没有制胜的办法,当时的想法是,只要能将⾎魔王除去,不惜任何牺牲。” “好了,谢谢大家,徐某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司徒俊德本想留徐不凡主仆在庄上盘桓几⽇,被徐不凡婉言谢过,趁着天⾊尚未大黑,匆匆下山而去。 ⾎轿,停在山东定陶县境內的一个城隍庙里。 ⾎书、⾎剑照旧⾼挂在⾎轿外面,剑刃⾎影闪动,时聚时散,由于不曾见⾎杀人,依然不能完全揷⼊剑鞘中。 大清早,徐不凡就起来了,先练了一趟剑,吃过早饭,然后斜倚在轿旁,开始翻阅肆五柳庄仇家的⾎债册。 翻着翻着,他突然发现短少了一页,是被人撕去的,不由脸⾊一变,道:“奇怪,怎么会少了一页呢?” 惊动了一旁的王石娘,上前细一观看,道:“缺少的那一页是谁?” 徐不凡道:“是上官堡主上官嵩。” 天叟丁威惊“哦”了一声,道:“那一定是上官姑娘,利用修轿的机会窃去的,快看看有关上官嵩的各种物证还在不在?” 徐不凡矮⾝⼊轿,逐一检视,果然,有关上官嵩的一切罪证均已不翼而飞。当下脸⾊一沉,道: “看不透,这丫头还是一个颇富心机的人,难怪在赴四⾐卫之约前,我叫她不要去,她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原来她是満载而归。” 地叟⽑奇道:“公子,依我看,巧云姑娘对主人确是一片真诚,窃证物纯属孝心驱使,盼勿深责才是。” 徐不凡仰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借以发怈一下积郁已久的愁绪,道: “这我知道,⽗女骨⾁连心,此乃人之常情,我不会怪她的,但是却不能因而赦了上官嵩的命。” 取出⾎旗,笔墨,写好一张⾎帖,给王石娘,⾼天木,道:“去,立刻送到上官堡去。” ⾼天木一怔,道:“主人马上就要上官嵩吃饭的家伙?” 徐不凡沉重的点点头,道:“复仇的路线,杀人的次序早已拟妥,我总不能过门而不⼊。” 恩仇情恨纠结,实在颇费周折,王石娘字斟句酌的说道:“上官姑娘的隆情厚谊,主人可曾列⼊考虑?””石娘,师恩浩,无论如何,我更应该面对五柳庄的灭门⾎仇。” “可否暂时缓一缓?” “这是逃避!” “绕道而过,亦无不可。””没有先例,我也不想开这个恶例。” “能不能想一个办法,在两全其美的情形下解决?” “自从与巧云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奴才总觉得,巧云姑娘对主人可谓一片痴情,应将对她的伤害减至最低才对。”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一再有意躲着她,甚至漠视她,意即在此,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多给上官嵩一点准备的时间,增加他活命的机会,聊表对巧云姑娘的些许心意而已。” “时间订在什么时候?” “七天以后。” “这么长定可大肆调兵遣将,岂不要增加主人的危险?” “我作此决定,心情很复杂,主要是想顾全各方面,但求心安而已。” “请恕石娘斗胆直言,只要主人不放弃索仇的行动,就不可能得到巧云姑娘的谅解。” “我要是放弃,又何以对师⽗,师叔、绵绵、以及五柳庄上百的死难者?” 徐不凡义正词严,⾼天木,王石娘等人无词以对,正准备离庙去投递⾎旗,⾎帖,适在此时,古月蝉却突然从庙门口大模大样的走进来。 古月蝉的⾝后跟着二名⻩巾道士,墙头、屋顶上也一下子冒出很多紫巾,⽩巾道士出来。 王石娘看得一愣,古月蝉大步而进,直行至徐不凡面前三数尺处才停下来,冷声说道: “本姑娘拚死拚活的为你解了围,你却拍拍庇股就走了,像话吗?” 徐不凡笑道:“古姑娘神功盖世,我相信钟⽟郞绝对奈何不了你,况且,四⾐卫的目标是⾎剑,我离开才是本解决之道。” “你不要忘了,本姑娘与四⾐卫目标相同。” “这样说来,你今天也是为⾎剑而来?”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话怎么说?” 古月蝉望了⾎剑一眼,探怀取出一张大红请帖,道:“家师想请你到玄武观去一趟。” 徐不凡愕然一惊,道:“火眼真人请我?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会明⽩。” “你现在说也一样,徐某忙得很,恐怕无暇赴令教主之约。” “家师言出必践,我看你非去不可。” “在下实在分⾝乏术,还请姑娘在令师面前多美言几句。” 古月蝉脸一沉,道:“徐不凡,我告诉你,如果不去就是瞧不起我们火焰教,瞧不起本教就是火焰教的敌人,本教将以最残酷的手段对付你们。” 徐不凡一再忍让,古月蝉却咄咄人,王石娘没好气的说:“会无好会,我家主人不去就是不去,你又何必強人所难。” 古月蝉气焰嚣张,闻言火气更大了,道:“你们要是不去,休怪姑我要动手硬抢⾎剑。” 王石娘冷笑道:“说了半天,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原来火焰教也是一群強盗。” “你放庇,看打!” 一句強盗,怒了古月蝉,暴喝声中,出手如电,左右开弓,直掴王石娘的面颊。 劈!的一声,古月蝉好妙的⾝法,王石娘猝然无防,躲过左颊,却闪不开右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劈!王石娘岂是省油的灯,古月蝉的手掌还没有收回来,她已闪电攻出一掌,古月蝉的右颊立时暴起五个红指印。 这二人都是火爆的坏脾气,各不相让,旋即大打出手,徐不凡想起师⽗无恨之言,忙出声喝止,王石娘马上住手退到一边去。 古月蝉怒声说道:“怎么?你答应了?” 徐不凡道:“我只是不愿意闹得太不愉快,并没有说答应。” 突闻庙门之外有人接口说道:“能够让家师他老人家用大红帖子请的人,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几个,不要不识抬举。” 说话中,走进一个头戴寿字帽,⾝穿八卦⾐,年约五旬上下的道士来,徐不凡拱手说道: “这位道长是…?” ⾼天木一眼就认出他的⾝份来了,道: “主人,他叫张半仙,是火眼真人的徒弟,钟⽟郞的师⽗,脓得很,当年差点被奴才与石娘揍死。 古月蝉双眉一挑,道:“姓⾼的木头,三十年风⽔轮流转,我张师兄坐关十年,已成正果,不再是以前的张半仙了。” 王石娘冷哼一声,道:“龙就是龙,虫就是虫,还没有听说过虫变成龙的。” 这话说的太刻薄,张半仙方要发作,徐不凡适时说道: “道长来的正好,火眼真人究竟有何事相约,尚祈明示一言,不是不凡有意违逆尊师盛意,实情非得已也。” 张半仙道:“是什么事贫道也不清楚,这要问家师才知道,你最好不要不吃敬酒吃罚酒,辜负了本教主的一番好意。” ⾼天木道:“哼,我看火眼老道是⻩鼠狼给拜年,八成没有安好心。” 张半仙双目一瞪,道:“⾼天木,贫道与你家主人说话,少打岔。我想问徐公子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承尊师厚爱,理当赴约,只惜琐事⾝,恐难践诺。””你是说不去?” “请道长海涵。” 徐不凡虽然拒绝的很委婉,还是惹恼了张半仙,猛的大吼一声:“给我拿下,押到玄武观。” 一呼百应,墙上、屋顶的道士皆一跃而下,齐向⾎轿过来。 徐不凡仍图作最后努力,道:“张道长,家师与火眼真人,虽然前后有九十九次的争战,但那是以武会友,必然会传为武林佳话,请勿将事态扩大,贻笑江湖。”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别扯淡!” “抱歉,我不能去!” “那就押你去!” 张半仙动作飞快,左掌护,右手疾探,一招“海底捞月”施展到维妙维肖,徐不凡还没有决定如何应付这个窘迫场面,张半仙已攻到面前,眼看就要扣住徐不凡的腕部脉门了。 古月蝉的动作也不慢,从侧翼攻来,而且心存一石二鸟之计,抓不住徐不凡,随时可以转而抢夺⾎剑、⾎书。 王石娘、⾼天木睹状大怒,怒吼声中,双双电纵而出,截下古月蝉、张半仙,斗在一起。 其他的人也没闲着,战火一起,势成燎原,火焰教仗着人多势众,⻩、紫巾武士相当于四⾐卫的金、银使者,都是一流⾼手,一手便占尽上风,二老八骏相形见绌,疲于奔命了。 张半仙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进退自如,攻守有序,早已非昔⽇吴下阿蒙,⾼天木轻敌之心顿敛,全力以赴,却始终是个半斤八两的局面。 王石娘、古月蝉打得最快也是最惨烈,后者真不愧为是一代杰出女杰,三十招一过,便已取得优势主动,一路猛攻猛打,看那样子,大有非置王石娘于死地不可的样子。 猛听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八骏中的老么腾⾝追打一名紫巾道士,螳螂捕蝉,⻩雀在后,被另一名紫巾道土从⾝后偷袭得手,-条左臂立被齐肘斩断,痛得他呜哇大叫,翻滚而落。 “纳命来!” “纳命来!” 吼声中,紫巾道士剑追杀,决心要八骏老么的命,徐不凡的吼声比他大,速度也比他快,紫巾道士的剑刚刚刺穿八骏老么的夹⾐,⾎剑已自空中电掣而下,卡察!一剑连断双臂,顺势飞起一脚,紫巾道士摔出三丈以外,终因失⾎过多而亡。 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徐不凡忍无可忍,挟怒出招,一出手就毙了一名紫巾道士,更发了火焰教的万丈杀机,张半仙振臂一呼:“夺下他的⾎剑来!”第一个冲向徐不凡。 古月蝉也将王石娘甩掉,道:“去抢⾎书!”躯娇一拧,是第二个扑向徐不凡的。 接着,又有二名⻩巾道士一涌而上,徐不凡顿成四面楚歌的局面。 王石娘大惊失⾊,想去驰援徐不凡,被另一名⻩巾道士堵住了。 ⾼天木也是同一心意,则受阻子两名紫巾道士。 另一名紫巾道士刁钻得像地鼠,神鬼不觉的摸向⾎轿,⾎书已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张半仙、古月蝉、二名⻩巾道士攻势猛锐,一上来就采取近⾝⾁搏的战法,使徐不凡无法尽情施展,企图将⾎剑強行夺下来。 徐不凡眼见⾎书危殆,蓦的拔起三丈,凌空飞渡,两名紫巾道士弹⾝拦截,徐不凡情急之下,剑化“龙飞凤舞”硬往前闯,⾎光与剑影织之下,一个开脑,一个破喉。 “大鹏三展翅”⾝形三闪,落脚处已在⾎轿丈许之內,徐不凡正挥剑制止抢书之人,二名⻩巾道士已从头顶掠过,横在前面。 “找死!” 徐不凡气极怒极,杀机満面“开天辟地”第二招⾎剑绝招又告出手,二名⻩巾道士当场一死一伤。 可是,此刻距⾎轿尚有七尺,紫巾道士正在伸手摘⾎书,祸不单行,徐不凡也被张半仙、古月蝉追上了,本无从抢救。 事已及此,善了已绝无可能,徐不凡心一横“龙飞凤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剑三绝招一气施出,决心与张半仙、古月蝉拚一个生死。 紫巾道士已伸手拿到⾎书,转⾝就走,⾎轿之內突然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圣书、圣剑乃武林至宝,惟有德者居之,你不怕烫了手?” 噗!一股指风如锥似箭,穿心而过,那紫巾道士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楚,便已气绝⾝亡,⾎书也脫手落下。 断肠人闪⾝而出,接住⾎书,照准张半仙、古月蝉就是两招“绵掌” 前有徐不凡,后有断肠人,⾎剑三绝招与绵掌,又都是盖世无双的绝技,张半仙、古月蝉衡情度势,心知再打下去必有苦头吃,当下互换一个眼⾊,趁对方掌剑未到,猛的贴地一个大回施,脫困而出。 “撤!” 张半仙令出如山,火焰教的人纷纷退出城隍庙,古月蝉将大红帖子往地上重重一摔,道: “徐不凡,家师请你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这个约你要是敢不践,休想有好⽇子过了。” 话落人起,转眼便消失不见。 先给二老八骏疗伤服药,然后才对断肠人说道:“谢谢姑娘一再赐助,在下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断肠人将⾎书还给他,蒙面巾上面的一双大眼睛望了徐不凡一眼,迅即移开,道:“谢倒不必,这么重要的东西,希望今后别再公然张扬,自找⿇烦就好了。” 说着,就要举步离去,徐不凡急忙上前拦住,道:“请留步,徐某还没有请教姑娘贵姓?” “断肠人。” “请问芳名?” “断肠之人,何须名姓?” “敢问何事断肠?” “生老病死,沦海桑田,何事不断肠。” “向姑娘打听一个人好不好?” “我认识的人很少。” “常小琬?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断肠人一问三不知,徐不凡上前三步,想揭她的蒙面巾,断肠人见机得早,退后四步,徐不凡道:“请原谅我冒昧直言,你很象常小琬。” “常小琬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关心?” “是我的未婚。” “失踪了?” “是的,听说还毁了容。” “那大概是因为她太难看,不敢见你。” “我们情深如海,绝不计较容颜的美丑。” “她可能不这样想,怕始终弃,噬脐莫及。” “你还没有说,你是不是小琬?” “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 “你会绵掌,对不对?” “也对。” “如此,你是眇目神尼的⾼⾜?” “不对,我与这位老师太毫无关系。” 徐不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 “渺目神尼只有一个徒弟,她就是常小碗,绵掌与穿心指又是神尼的独门绝技,在在都表明了你就是小琬,你对自己的师承作何解释?” 断肠人一再逃避着徐不凡的眸光,道:“我不作任何解释,但愿告诉你一个事实,会绵掌,穿心指的另外还有一个钟雪娥。” 这也正是徐不凡解不开的一个谜团,一时竟无词以对。 “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你我既然毫无关系,你似乎没有理由。一而再的舍命帮助我。” “别钻牛角尖,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如此而已。” “难道你不想占有⾎剑、⾎书?” “怀璧招灾,自古皆然,我不想自寻烦恼。再见!” 躯娇一拧,去势如风,动作之快,令人咋⾆,徐不凡想追也追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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