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是由曹若冰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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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12  时间:2017/9/17  字数:23848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神秘天罡    下一章 ( → )
  五爪金龙岳麟却神态自若地手捋银髯,朗声一笑道:“欧堂主,你也太过多虑了,彼此乃是一家人,功德堂与执法堂毫无二致,这又有何妨,怎能受一般武林规矩的限制。”

  欧昭一心牵挂着江敏,哪有心同他搅七捻三的多哩?

  他一层势,晃肩扭,就向林子中去,口中同时叫道:“稍等再向老堂主谢罪。”

  不料人影一动,五爪金龙岳麟,一飘⾝抢在前面,拦住了去路,道:“欧堂主,你要到哪里去?”

  欧昭不由一怔,只好收势停⾝,焦急地道:“追上那疯女!”

  “追疯女?”

  五爪金龙岳麟似乎感到十分奇怪,重覆问了一句,然后接着道:“如此良夜,去同一个女疯子歪,岂不辜负了洞庭月⾊,君山烟波?”

  欧昭心中一动道:“老堂主敢莫认识那疯女子?”

  五爪金龙岳麟面⾊不由一阵发呆,但这一呆,也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事,立刻又变成十分自然,微微‮头摇‬道:“这个,老朽并不认识。”

  欧昭何等聪敏,他见岳麟的面⾊微动,便知道有些门道,因此,索兴不追江敏,反而定了下来,表面上装成十分淡漠地道:“君山还有老堂主不认识的人吗?”

  他这句话也问得十分刻薄。

  五爪金龙岳麟若是说有,无形之中自己否定了自己是君山的主人;若是说认识,当然得说个来龙去脉。

  可是,姜是老的辣,五爪金龙岳麟略一皱眉头,微笑着道:“也可以说不认识,但也可以说是认识,因此,只好说不认识了!”

  欧昭暗骂了声:“老奷巨滑”面子上也装成十分淡泊地道:“老堂主此话作何解说?”

  五爪金龙又是一声朗笑,道:“老朽说是不认识,但却明知道君山上有这个人,若说是认识,可又不知道她的来历,甚至于姓甚名谁也不晓得,怎能算是认识?”

  “如此说…”

  “她到君山,也不过是半个月的事!”

  五爪金龙岳麟不等欧昭说话,早又接着道:“手下发现她在君山后山,我因她疯疯颠颠的,也就任她呆下去,不料今夜竟得罪了欧堂主,明⽇老朽命手下搜遍了君山,也要把她赶出洞庭!”

  他说着,眼露闪光,瞧着欧昭的脸上,分明要看出些端倪。

  欧昭冷冷地一笑道:“这倒不必费这等大的手脚。”

  岳麟又一本正经,像似煞有介事地道:“欧堂主不会笑我们功德堂的堂口不清吧?”

  “老堂主你言重了。”

  “哈,哈…”五爪金龙岳麟发出一阵不自然的笑声,接着一指黑黝黝的君山,眉飞⾊舞地道:“不瞒欧堂主说,功德堂虽然在江湖上尚没闯出字号,五龙会的小小成就,还不致于使一统教。

  丢人现眼,因此若有人胆敢小视了君山,我岳麟虽老,也不是好欺负的。”

  此话突然而发,分明是话里有刺,软中带硬。

  欧昭双眉一扬,眼神一闪道:“老堂主此话是…”

  五爪金龙岳麟脸⾊忽又变成和蔼亲切地道:“因为欧堂主是自己人,又是本教执法的大司,所以老朽一时地忘了。”

  欧昭心里有数,深知这岳麟的话意,最少是当着自己夸耀五龙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因此,也就装着茫然不知,意存一看君山的实力,反而郑重其事地道:“老堂主在武林之中扬名露万之时,在下恐尚未出娘肚⽪呢。”

  也许是这句话把五爪金龙岳麟捧上了天,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有些飘飘然,口中说着:“欧堂主乃是一统教教主以下的第二人,老朽如何比得!这个实在担待不起…”

  其实他,心中正有这个想法,故作谦辞而已。

  欧昭既然存心一探君山的虚实,便装成不明不⽩地道:“不知君山上老堂主有何神机妙算的布置,可否使在下一开眼界?”

  五爪金龙岳麟是得意忘形,拈须而笑道:“这可不敢当,但请不要见笑⾜矣!”

  说着,他忽然一提衷气,大声道:“欧堂主,你指教了!”

  但见他话未落音,霍地一抖双臂,平地上冒三丈,人在空中,直如一条游龙似的绕着林子上空,转了一匝,同时发出一声⾼极锐极的长啸,裂帛⼊云,声震林木,宿鸟惊飞。

  这声长啸初起,但见君山之上,人影蹿动,⾐袂连震,嗖嗖风声破空,四面八方,现出数十条玄⾐劲装汉子,全都展起轻功,齐向林子边来。

  转眼之间,林子边一并肩站着三十六个大汉,各执兵器垂手站立。

  这时,五爪金龙岳麟也已现⾝落地,拈须站在欧昭的⾝侧。

  那三十几个汉子,全都恭⾝施礼,雷吼也似的一齐叫道:“属下等参见堂主!”

  五爪金龙岳麟豪气⼲云地道:“免”

  然后又一摆手,对着欧昭道:“这位是同教主渊源极深的欧大侠,本教的执法堂主,尔等见过。”

  那三十多个汉子又轰雷似地齐声叫道:“见过欧堂主!”

  欧昭心中一懔,目光如电,落在一个手执护手虎头双钩汉子的⾝上,只顾发愣,连话也说不出。

  此刻,五爪金龙岳麟又对着他道:“这些人原是五龙会中的三十六天罡,不知欧堂主在武林之中有些耳闻否?”

  此言一出,欧昭心中更加了一层信心,连忙点头道:“早已闻名,如雷灌耳。”

  他一面说,一面大跨步走到手执护手双钩汉子的⾝前,扬起脸道:“这位我们好生面善,在哪儿见过吧?”

  那汉子左手抱着双钩忽然一动,显然心头一震,连⾝子也震动了,双眼一愣,望着五爪金龙岳麟,没敢说话。

  五爪金龙淡淡一笑道:“这些弟兄们一向在川边,从来未⼊中原一步,恐是欧堂主一时看走了眼了!”

  欧昭心中已有了主意,明知这当面的三十六天罡,必是先前的三十多个红⾐怪人。

  但表面上他无法揭穿,更知道无凭无据,五爪金龙来个矢口否认,自己又将奈他何?想到这里,欧昭冷笑声道:“呃,许是江湖上看人太多,面孔有些相似也不一定。”

  五爪金龙岳麟原本十分不安的神⾊,听了欧昭此话,似乎‮定安‬下来,一摆手,对着三十六天罡喝道:“各归泛地。”

  三十六个汉子齐声应道:“遵命。”

  又像一阵旋风似地,分向四面八方散去,眨眼之间,隐匿不见。

  欧昭装成十分钦佩地对着五爪金龙岳麟一拱手道:“在下虽然出道未久,但似这等暗卡,可从来没见过,老堂主可说是武林奇人,草莽的将材!”

  五爪金龙岳麟洋洋得意,一仰脸道:“这是堂主的夸奖!

  这种明桩暗卡的安置,并非出自老朽的主意。”

  欧昭抓住了话题毫不放松地道:“难道贵堂中另有⾼明吗?”

  “此乃教主的安排。”

  “教主的安排?”

  “君山的一切,全由教主安排妥当,老朽不过是承命而为,奉命行事而已!”

  五爪金龙岳麟说时,拿眼打量着欧昭的神⾊。

  欧昭內心里对这当前的五龙会首,真可说莫测⾼深。

  那三十六天罡,分明是围攻自己的三十六个红⾐怪汉,为何前居后恭,而且⾐衫会变得那样快?

  还有这‮狂疯‬了的江敏,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因此,他不由急匆匆地道:“适才那个疯女子,也是教主的安排吗?”

  “这个…”

  五爪金龙岳麟一阵犹疑,面带微笑不答反徐徐地问道:“…难道欧堂主与那女子有何牵连不成?”

  欧昭心中早已不耐,先前不过是想探问个究竟,如今眼见他言词含糊,语意支唔,心中已十二万分不乐,再也按捺不住,脫口言道:“老堂主猜的不错!她乃在下极为要好的知己!”

  “啊!真的吗?”

  “假不了。在下此次路过贵地,一半就是为了她而来!”

  五爪金龙岳麟脸上并不感到意外,但却故作吃惊地问道:“如此说来,她的来龙去脉,欧阻堂主谅必知道了!”

  “当然。”

  “她的门派?”

  “玄玄门,玄玄⽟女罗老前辈的传人。”

  “罗冷芳?你说她是罗冷芳的嫡传?”

  五爪金龙岳麟像是十分动,脸⾊一阵红,一阵⽩,神情显得不安。

  欧昭看在眼內,虽知道罗冷芳三字已引起他的不安,但这不安的真意可完全弄不清,不知五爪金龙岳麟是惧怕罗冷芳的名头,还是与玄玄⽟女有何恩怨,但既已说出,也就慨然地道:“正是!”他的“正是”两字方才出口,五爪金龙岳麟双肩一晃,仓卒地作势而起,大声叫道:“如此,堂主随我去找她!”

  说时,人已一跃丈余,径向林子內穿去。

  欧昭不明就里,人也跟踪而起,口中叫道:“老堂主!

  你与罗前辈有何过节不成?”

  五爪金龙一面不停地展势纵跃,一面答道:“找到了她再说。”

  时着,仰天发出一声⾼昂的厉啸。

  随着这声厉啸,嗖嗖风声起处,先前那三十六个汉子,又复从四处现⾝奔到,五爪金龙岳麟急呼呼地道:“找出那疯女子来,不得伤她分毫!”

  那三十六个汉子轰然应了声,随即四散开去。

  五爪金龙岳麟这才回头对欧昭道:“罗老前辈有恩于我,老朽无从为报,不料…”

  他说到这里,神情十分懊丧,显然出自內心的万分后悔。

  欧昭先前已料定这事是五龙会一手所为,此时更加显然,但是目前找到江敏要紧,不便与他立刻翻脸,因此冷笑一声道:“江湖恩怨也难说。”

  一言未了,呜的一声裂帛⼊云的尖锐响声,起自林子深处。

  五爪金龙岳麟吃惊地叫道:“不好!”声音未落,人已一五丈,向发声之处泻去。

  事不关心,关心则,欧昭此刻心如⿇,不敢稍慢,展起全部功力,追踪而起。

  但见十几个黑⾐汉子,在一片广坡之上,被一条瘦小的⽩影,得团团转。

  不用说,那条⽩影,除了江敏还有谁?

  欧昭生恐江敏有失,一面竭前向斗场中泻去,一面⾼声叫道:“老堂主!快吩咐贵堂弟子住手!”

  五爪金龙岳麟因在轻功上自己稍差一层,起意在先,反而落在后面,心中甚为不悦,一奋双臂,使出全⾝功力,总算落后不远,呼昅急促地道:“老朽已谕知不得伤她,这一点请放心好了!”

  两人都是全力而为,说话之间,已叙双来到那片广坡之上。

  但见银⾐⽟女江敏,像一条疯虎,雪⽩闪光的⾐衫之上,染満了⾎迹。

  而那五龙会中的三十六天罡,却有十余人已被她震伤,有的倒在一边,呻昑不已,有的盘坐一傍运功调息,剩下的十余人,各执兵器,把江敏围在当中,果然不敢靠近,也不敢趁隙进招,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再看那银⾐⽟女江敏,手中却多了一对青铜判官笔,此时正使得风雨不透,招招贯上力道,专找那些汉子重要部,刺、点、戳、扎、划、拨、挑、砸,半点也不放松,辛狠至极。

  欧昭一见,暗暗佩服五龙会的戒规森严,三十六天罡居然情愿居于挨打的形势,被得伤亡累累,却不敢真的与江敏过招,在武林中甚是难得。

  因此,⾝而前,大声道:“尔等闪开!”

  三十六天罡的十余人,巴不得早一点停手,谁愿打这场只准挨打不能还手的架。

  故此,一见自己会首与欧昭现⾝,早已撤⾝而退,其中一个使剑的同时向五爪金龙岳麟道:“堂主来得正好,这姑娘实在扎手!”

  岳麟把眼一扫,也不觉老脸泛红,讪讪地道:“看欧堂,主制她。”

  说时,一使眼神,暗示手下袖手旁观,他本人也屏息一边,看欧昭如何对付江敏。

  这时,欧昭既喝退了众人,着江敏叫道:“敏妹妹!

  放下手中岁判官笔…”

  银⾐⽟女江敏正杀得眼红,理智全失,哪管许多,厉叫一声,摆动双笔,左取眉心,右点璇玑,夹雷霆万钧之势,双管齐下,直向欧昭送到。

  这一招凌厉无比,辛辣恶毒,两人相距既近,堪堪即要点实。

  场子中全是武林行家,连五爪金龙岳麟也不噤惊呼一声道:“欧堂主!快退!”

  语音未落,人影一合即分。

  呛啷——银⾐⽟女江敏不但双笔震飞,跌在就地,她的左右双腕,也被欧昭拿捏个正着。

  欧昭这一招制敌取敌,避招出招的手法,太也精妙快捷,五龙会首以下的众人,没有一个看清楚他是怎样出手的!

  不料银⾐⽟女江敏,全然不管被制的双腕,一拧柳,飞起右脚径向欧昭舿下踢来,其猛无比。

  这一招要是在对敌拼命之际,欧昭只要双手略一用力,就势侧⾝,必把对方双腕折断,甚至不等敌人踢到,早在她起脚桩浮之际,整个⾝子被抛了起来,活活地摔死在当地。

  然而,当面的对手,乃是与自己恩爱情深的银⾐⽟女江敏,怎能下此毒手。

  欧昭万般无奈之下,急忙撒开双手,一个纵跃,平地穿出丈余,险险躲过这出其不意的一脚,面上余悸犹存地叫道:“敏妹妹!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

  谁知银⾐⽟女江敏大叫一声,双目直视,瞳孔发红,不理欧昭的喝叫,步进⾝扑向那功德堂的三十六天罡,双掌齐施,凶狠泼辣。

  剩下十余人的三十六天罡全都惊叫一声,暴闪开来,蓄势应敌。

  欧昭乍见,更惊慌地叫道:“尔等不得无理…”

  言还未了。

  啊呀-

  噢-

  两声惨叫,三十六天罡之中,已有两人遭了江敏的毒手,全是脑袋被震,⾎腥四溅。

  站在一旁的五爪金龙岳麟,不由然大怒,一推前银髯,厉声道:“好狠的手法!”

  喝叫之中,一飘⾝,单掌开碑,算是挡住了江敏的功势。

  银⾐⽟女江敏本是找人打斗,焉肯住手,掌风起处,对着岳麟舍命而为。

  五爪金龙岳麟,乃是川边一带的武林巨击,自成一家的江湖硕彦,十余岁成名露脸,数十年来独门的五行掌加上龙行一式的⾝法,从未遇敌手,施展开来果然不同凡响。

  但见他的掌式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又按金、木、⽔、火、土,五行生克的道理,呼呼生风,咄咄人。

  江敏的掌上功夫虽深得玄玄⽟女罗冷芳的真传,但论功力焉是他的对手。

  不过此时的江敏,神经错,舍命相拼,一时也相持不下。

  欧昭见转眼之间,两人竟已是十余招上去,全是快打快斗,已料定时间一久,江敏势必落败无疑,幸而那岳麟出手守多攻少,手上极有分寸,这才斗了个不分上下,平分秋⾊。

  他一跃而前,口中叫道:“老堂主,住手!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说着,飘⾝跃进斗场核心,右臂拦住了五爪金龙岳麟,左掌着江敏虚晃一招。

  五爪金龙岳麟跃⾝而退,可是势同‮狂疯‬的江敏却不管许多,已出的右掌急如星火地递出,口中歧吱连声吼着,毫无停手之意。

  说来太迟。欧昭伸出的右掌,已被她抓了个牢。

  她一招得手,更不怠慢,又是一声惊魂夺魄的吼叫,拧用力向內一收,竟将欧昭的人攫向自己怀抱。

  啊!欧昭出乎意料的一声惊叫。

  咕通。银⾐⽟女江敏的人也栽倒就地,一动不动。

  原来欧昭情急智生,就在江敏抓牢了他的刹那之间,腾出只左手,食中二指微并,不偏不倚地点在江敏的睡⽳之上。

  银⾐⽟女江敏的睡⽳被点,焉能挣得脫去。

  五爪金龙岳麟见欧昭举手投⾜之间,制住了‮狂疯‬如虎的江敏,心中暗暗折服,跨上一步含笑道:“欧堂主,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功力不凡,令人佩服!”

  欧昭淡淡一笑道:“老堂主夸奖了。”

  接着,五爪金龙岳麟对着三十六天罡中人一挥手,指向倒地昏昏沉沉的江敏道:“把这位姑娘抬⼊正厅…”

  不等他的话落音,欧昭摇手止住,道:“且慢!在下就此告辞!”

  五爪金龙岳麟不由一怔道:“告辞!堂主要到哪里去?”

  “在下尚有要事待理。”

  “你带着这半疯半死的她?”

  “正是。”

  “这…”“老堂主有何⾼见吗?”

  “…老朽恐怕有些儿不便。”

  “不瞒老堂主说,她乃在下的內。”

  啊!五爪金龙岳麟像是十分吃惊,又像是十分疑惑,睁大了一双眼睛接着道:“此话当真?”

  欧昭惨然苦笑一声道:“这等事并非绝大的荣耀,在下何必撒谎。”

  “如此说来…”五爪金龙岳麟不由一阵迟疑。

  欧昭不理会他的话语,一道:“在下未离君山之前,有两点不明之处,不知老堂主能否指教明⽩?”

  五爪金龙岳麟更加面⾊不定,但却道:“欧堂主有何不明之处,老朽但是知道的,必能坦⽩见告,绝不相欺!”

  “如此在下定必感。”

  欧昭说时,探手从怀內取出那幅⻩绫幔布,风一挥,抖得悉悉有声,大声道:“这幅⻩绫,不知怎么落在贵堂客房之中?”

  五爪金龙面⾊倏然一变,但遂即又強自镇定地拈须答道:“⻩绫?”

  “嗯!这幅⻩绫。”

  “这个…”

  “难道老堂主丝毫不知吗?”

  “老朽实在不知。”

  “那好!”欧昭折起⻩绫,幽幽地道:“这幅毫不起眼的旧幔布,却牵扯着一件武林的大事,老堂主若是真的不知,在下也就不能问了,不过…”

  他话到此地,拖着长长的尾音,寒着面⾊,一对神光湛湛的眼神,直在岳麟的脸上。

  五爪金龙岳麟脸⾊始终不宁,也接着道:“不过怎样呢?”

  欧昭豪气⼲云地道:“在下的意思是,假如⽇后牵连到老堂主的⾝上,也少不得瞠这趟浑⽔,卷⼊江湖旋涡,岂不冤天下之大枉!”

  “你是说…”

  “我是说这幅⻩绫来头不小!”

  “来头?”

  “它乃是武当山的东西,事关归云剑谱的物证!”

  “归云剑谱?”

  “难道武当一门丢了归云剑谱老堂主丝毫不知吗?这可是武林大事之一啊!”“老朽虽有些耳闻,但与这幅⻩绫有何关连?”

  “在下此时无暇细说,老堂主你自己酌量!”

  此言一出,五爪金龙岳麟不由老脸一红。

  试想,五爪金龙岳麟自幼在江湖扬名立万、川、广、云、贵,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一手创立了五龙会,人人咸尊,个个敬仰,何曾受过别人这等当面近于教训的叱喝,何况当着自己手下,三十六天罡的面前。

  自然,欧昭也无意使他难堪,然而一则心情欠佳,二则急忙之中,慌不择言。

  此时见岳麟面⾊绯红,还以为是他做贼心虚,因此又冷冷一笑道:“嘿!老堂主!武当山乃数百年的名门正派,休要当作了儿戏!”

  这句话更使五爪金龙岳麟脸上挂不住,一抖前飘飘然的银髯,也横起眉头道:“老朽也不是怕事之人,名门正派也不是吃人的老虎,欧堂主!你太小看岳某了!”

  欧昭还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淡然一笑道:“在下此时无意与老堂主辩驳,还有第二件事,请老堂主指教。”

  五爪金龙岳麟气得脸⾊由红转⽩,又由⽩变成铁青,银髯微抖,说不出话来。

  欧昭早又指着沉睡地上的江敏道:“但不知內怎生来到君山的?”

  “这…”“这乃是贵堂堂口之事,老堂主不能再推说不知道吧?”

  五爪金龙一时真被这话僵了。

  要说不知道,这在江湖上乃是丢脸之事,分明是在自己窑口內的事,竟会不知道?

  要说知道,其实真的完全不知道,但如何自圆其说呢?

  尽管,五爪金龙岳麟江湖经验老到,一时也无言可答。

  欧昭见他呐呐无言,冷哼了一声,面有不愉之⾊,沉声道:“久闻川边五龙会会首索朗慡,为何呑呑吐吐,太也缺少男子气慨!在下告辞了!”

  说时,一弯,双手捧起江敏,就待离去。

  五爪金龙岳麟前跨一步,大声道:“慢着!”

  “要留下我欧昭?”

  “并无此意。”

  “还有何事?”

  “老朽要把这档子事弄个明⽩。”

  “在下已经明⽩!”

  “你以为是我⼲的?”

  “谁敢来君山捋老会首的虎须?”

  五爪金龙岳麟真的被欧昭给住了,一回头,对着静立一旁的三十六天罡喝道:“近⽇来有无不三不四的人物路过君山?”

  三十六天罡众人见老会首面⾊凝重,语含怒意,全都凛然于⾊,对望了一眼,互相摇了‮头摇‬,其中一个汉子抢上一步,大声道:“一月以来,除了总教的一般人曾来君山而外,别的并无何人来过。”

  五爪金龙岳麟厉声地道:“真的?”

  那汉子低首恭谨地道:“属下职司接待知之最详,不敢欺瞒堂主。”

  欧昭哪里相信,只是冷冷而笑。

  五爪金龙岳麟面含怒意,挥掌向空,朗声道:“欧堂主,这事老朽必还你一个公道。但有三寸气在,终须弄个⽔落石出!”

  欧昭道:“老堂主的意思…”

  “请欧堂主在君山小住,多则一月,少则十天,自会查个明⽩。”

  “怎奈在下无此清闲!”

  “这个…”

  “除非是你们五龙会留下我来!”

  五爪金龙岳麟尚未答言,那厢早已怒目竖眉的十余个汉子,忽然一换眼⾊,陡地各震中兵刃,哗啦散开了来,其中之一人吼道:“年青人,也太猖狂了!”

  另一个又叫道:“看在同在一统教下,屡次相让,为何人太甚!”

  欧昭原也本是満肚子不慡快,一见他们发动,放下手中的江敏,神情不慌不忙,扬声一笑道:“屡次相让,这话算是说漏了吧!”

  五爪金龙岳麟此时也是一翻老脸,对手下怒声喝道:“休要无礼!”说完,一拱手对着欧昭道:“小兄弟,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同老朽理论。”

  欧昭寒兮兮地一笑道:“也好,我原不打算揭开这份面⽪!”

  “有何话,你只管说。”

  “在下夜游君山,三十六天罡无缘无故围攻群斗却是为何?”

  “此乃本堂戒备之地,擅闯噤地,少不得有些举动。”

  “难道不分敌友?”

  “除了老朽特许,擅闯君山均所难免。”

  “真乃欺人之谈。”

  “此话怎讲?”

  “鬼鬼崇崇,红⾐换黑却是为何?”

  “哈!哈哈…”五爪金龙岳麟先是一阵仰天大笑,然后接着道:“这是你少见多怪。五龙会执事人等,每⽇更换服⾊,青、⻩、⾚、⽩、黑、按⽇而异,上半夜乃是红⾐,子正以后,算是第二天,按例换成黑⾐,怎能说是鬼鬼崇崇!”

  欧昭不由一怔,心忖:难道真的如此?但嘴里却道:“江敏之事又怎么解释?”

  五爪金龙岳麟面罩寒霜,厉声道:“此事原本与我无关,既然出在君山之上,我五爪金龙算是认了,有什么不明了之处,尽管冲着我好啦!”

  说完,脚下挫步,蓄功戒备,跃跃动。

  欧昭料着自己如今不但是人单势孤,而且深⼊君山隔着洞庭一⽔,若不得岳老儿的允准,要出君山势必要费一番手脚。

  因此,一拱手道:“如此,老堂主划出道子来吧。”

  五爪金龙岳麟又是仰颈朗笑道:“慡快,你我以十招为限,点到为止吧!”

  “十招为限?”

  “呃!不管谁胜谁负。”

  “十招以后呢?”

  “十招內胜了老朽,君山任由你管,老朽从此隐退武林再也不在江湖上混了!”

  “不必!在下绝无此意。”

  “你意如何?”

  “十招內侥幸胜了,派船只送我到江夏⻩鹤楼。”

  “简单得很,老朽照办。”

  “我若败了?”

  “老朽也送你到江夏⻩鹤楼。”

  “在下不去了。”

  “为何不去了?”

  “抱着江敏,自投洞庭湖心。”

  “哈,哈哈!这个赌注也太大了。”

  “在下自相情愿!”

  “好!老朽也许你一件事。”

  “许我何事?”

  “十招胜了老朽的五行掌,除了送你到江夏以外,并替你办一件为难之事。”

  “在下并无为难之事需人帮忙。”

  “人生一世,这却说不定。”

  “最少目前没有。”

  “老朽此言不指目前。”

  “指着何时?”

  “只要老朽三寸气在,万死不辞!”

  “这个…”

  “我意已定,欧堂主,过招!”

  “老堂主请。”

  “如此,有僭了!”

  五爪金龙岳麟不再谦让,略一拱手,左掌虚挥,右掌金生丽⽔推出之际,鼓起一阵凌厉的劲风,遥遥向欧昭推至,数十年掌上的修为,确非等闲,草偃沙飞,如同狂风似的席地卷到。

  欧昭不敢轻视不觑,也不闪避躲开,仰天发出了声风鸣龙昑的长啸。功贯双臂,左掌卸力,右掌电疾地推出,硬接上去。

  轰!双方力道接实,起一阵狂飙,上卷五丈。

  第一招换了个半斤八两,两人心中全都有数,彼此一言不发,各展⾝形斗在一起。

  ⾼手过招快如闪电,转瞬之间已是七招过去,人影倏然一分,五爪金龙岳麟霍地跳出圈子,望着自己划破的⾐袖,老脸苍⽩,对三十六天罡喝道:“快派船只送欧堂主到江夏⻩鹤楼。”

  榴花似火,⾚⽇炎炎。时值端佳节,长江、汉⽔龙舟竞渡。

  无数只桅幡如林,咿呀声响,有一只快艇,像箭一般,从船堆里钻出来。

  小快艇的船头上,站着一人气宇不凡的青衫少年,双眉⼊须,胆鼻星目,如同⽟树临风,雷也似的眼神,打量着两岸的人嘲。

  忽然,他像在人嘲中发现什么似的,回头对着舱內叫道:“有劳两位将病人载到⻩鹤楼左侧来远客店,我随后就到。”

  舱內一个耝鲁的声音答道:“上禀欧堂主,小的还要急返洞庭。”

  “如此,安排好病人你等迳先回去。”

  欧昭话未说完,人似一只飞鸟,着风一晃已离开船头,在横七竖八的船堆里连点带穿,连蹦带跳,直向南岸蹿去,那股急劲,星火一般。

  他越过停在江畔的船堆,一跃登岸,再看那先前发现的人群里,自己要找的人已有不见。

  欧昭不噤暗暗称奇,心想:怪事!凭自己这份快劲,就是飞鸟也绝不会快过多少呀!怎会追丢了人?

  难道自己看错了吗?

  一⾝灰衫,年约五十以上,削瘦的姜⻩脸,不是洛城的铁掌金成还是谁?

  原来他是追着铁掌金成。

  因为从吴娟娟口中,才知道江敏的下落,而劫持江敏的人中,吴娟娟只认识金成一个人,又从五爪金龙岳麟嘴里,也确乎证明了他曾随着一统教的人到过洞庭君山,江敏既然在洞庭君山出现,这金成不但嫌疑重大,而且可以说是唯一的一点蛛丝马迹。

  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了铁掌金成,这事自然有个⽔落石出。

  因此,欧昭在人群里一眼发现了金成,便忙不迭地追踪上岸。

  不料竟在转眼之间,不见了金成的踪影,怎不叫他懊丧,失望哩。

  欧昭不见金成,并不罢休,心想:也许是人多挤到别处去了,他料定以铁掌金成的平庸技艺,本谈不上修为的內功,眼力绝不如自己那样犀利,未必就能发现自己。纵然发现.了自己,也没有那么快就走得了的能耐。

  他左思右想,放眼在人堆里搜寻。

  蓦然,一声苍劲的佛声,发自⾝后:“阿弥陀佛!施主好生清兴,原来在此欣赏龙舟竞技。老僧这里打扰了!”

  这声沉稳有力。

  欧昭回头一看。

  含笑合十的雄伟和尚,却是一代⾼僧,少林的掌门人慧果大师,⾝后一列站着少林门中的九大⾼僧,在人堆里傲然而立,不知何时到了自己⾝旁。

  欧昭略微一怔,拱手含笑道:“掌门大师别来无恙?”

  慧果大师⾚眉一扬,面⾊凝重,语带凄凉地道:“小施主,慧果待罪之⾝,请勿以掌门称呼。”

  欧昭不由一愣,忙道:“贵派更换了掌门?”

  慧果神⾊怆然地道:“没有。”

  欧昭更加不解道:“那么…”

  “金刚真经乃是本寺千百年相传的镇寺重宝,一旦失落,连少林派也无颜侪⾝武林,形同解体,何来掌门,因此老僧自废掌门头衔。”

  欧昭不噤为慧果大师伤感,悠悠地道:“这又何苦呢?”

  慧果大师道:“最少可以表示立志找回镇出重宝的决心。”

  “假若找不到贵派真经呢?”

  欧昭一言既出,心知孟浪,这句话,虽是一时无言问出,心知慧果大师所受刺必深。但话出如风,又收不回,只有內心里失悔。

  谁知慧果大师并不介意,一对精光闪闪的眸子,暴长懔然不可‮犯侵‬之⾊,一个字一个字的沉重地道:“这一点少林众同道也有个妥当的安排,也不妨说与小施主知道。”

  欧昭天生直慡格,闻言又不觉追问道:“怎生安排,是另选掌门?”

  慧果大师的面⾊,忽然由奋变成悲凄,摇‮头摇‬慢呑呑地道:“所有少林寺的门下,不分僧俗,约定在八月十五⽇月明之夜,齐集五台山。”

  欧昭抢着道:“再行计议。”

  慧果大师摇‮头摇‬,神⾊愤极。

  欧昭心中不觉一栗,忙道:“敢莫要掀起江湖浩劫,发动武林杀机?”

  慧果大师一撩紫⾐袈裟,抹了抹润的双目,喉咙有些儿嘶哑,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孽障!罪过!”

  欧昭不明⽩慧果大师的真意何在,连连眨着双眼道:“大师的意思…”

  “少林一门素来不愿卷⼊江湖是非,怎肯掀起⾎腥浩劫?

  施主放心!”

  “那么?…”

  这时慧果⾝后的九大⾼僧一个个面有不愉之⾊。

  其中之一的化羽上人咚的一声,重重地对手中木鱼打了一下,越出慧果大师沉声道:“好狂!照你咄咄人的言辞,真经之事就是你一手所为!”

  欧昭尚未答言。

  慧果大师袍袖一拂道:“此时不必如此。”说完,又对欧昭缓缓地道:“致于少林寺的后果,也不妨让施主知道。”

  欧昭眼见慧果大师的安详,自然无从对化羽上人发作,只是苦笑一笑。

  慧果大师接着说:“少林的历代相传之宝,传到本代丢去,老衲毫不怨尤,已决定在五台山上一死以报历代祖师,稍赎失宝辱门之罪。”

  他的话虽然平淡地说来,但听得欧昭不由一栗。

  须知少林一门,在数百年来,执着武林的牛耳,乃是九派一帮中第一名门正派,掌门人若是因此一死,焉能不引起轩然大波,引起武林大劫。

  因此,欧昭忙道:“大师德⾼望重,何必轻⾝…”

  慧果大师不等他说完,连连摇手道:“佛门道理,最最不许自裁,老僧出此下策,乃是万不得已!”

  “那么贵门弟子…”

  “弟子?”

  “大师以⾝殉难,固然是佛家的菩萨心肠,然而贵派弟子焉能就此作罢,所以大师虽死,依然难免引起纠纷,还是另谋别图。”

  “阿弥陀佛。施主多虑了。”

  “怎见得?”

  “老衲已说过八月十五的月明之夜少林门下不分僧俗,全在五台山聚集。”

  “人心难测。”

  慧果大师忽然双目一凛,沉声道:“所有少林弟子谁也不愿活着丢人现眼!”

  欧昭大吃一惊道:“大师是说全都一死了之?”

  “不错,先由后代自裁,直到老僧为止!”

  “集体‮杀自‬?”

  “同回西天,归真返璞!”

  “请问贵派现有弟子多少人?”

  “两万不⾜!”

  哦!欧昭惊叹一声,张口结⾆,久久才呐呐地道:“这事还请大师从长计议。”

  化羽上人冷冷地道:“猫哭老鼠,假慈悲,你…”慧果大师对他扫了一眼,拦住了他的话头,转向欧昭道:“不瞒小施主说,本寺真经失落,你欧施主的嫌疑,可说是最大的一个。”

  欧昭脸都挣红了,抢着道:“这个实在是莫须有的事…”

  慧果也抢着截住他的话头,又道:“以老僧的感应来说,不知怎的,也觉得绝不是施主所为,加上冰魄夫人也曾证明,事出当⽇,施主确在千山摩天领凝冰崖作客。”

  欧昭并不是怕与少林众僧为仇,而是这股冤枉难当,而今又从慧果口中知道少林弟子集体‮杀自‬的悲剧,心中更加难过,现在听完慧果的这篇话,稍觉定心,不由义形于⾊地道“为了寻找真经,大师若有用我之处,欧昭万死不辞,略尽武林道义之责!”

  慧果合十问讯道:“老衲心领。”

  化羽上人这时又怒目竖眉道:“师叔休要听他甜言藌语…”

  欧昭一再受他的顶撞,心中不觉有了几分怒意,也反相讥道:“慧果大师佛口婆心,上人同为佛门弟子,为何飞扬浮躁俨同⽔火,真乃一⺟九子,九子不同,人之不同各如其面了!”

  化羽上人一收手中木鱼,抢上一步就待发作。

  慧果大师伸手一拦道:“何必惊世骇俗。”

  化羽脸⾊铁青,恶狠狠地盯着欧昭道:“为何这等凑巧,有人约掌门来此,谈论真经之事…”

  那少林九僧另外的八人,好像同是一怔,齐声叫道:“师兄!”

  慧果大师也是脸神一变,瞧了化羽上人一眼。

  这分明是透着化羽上人之言,无形之中露出了马脚,也就是说,有人约了慧果,而慧果等不愿让欧昭知道这回事,不料化羽无意之中说了出来。

  欧昭绝顶聪明,对此焉能毫无所觉,眼神一扫九大⾼僧,然后落在慧果大师的⾝上,含笑道:“有人约大师前来江夏?”

  慧果脸⾊微红,先⼲咳了一声,才道:“不错,有人约老僧今晚三更见面。”

  欧昭笑意更浓道:“大师是否就以为是在下?”

  “这个…”

  慧果面⾊更红,仅说了“这个”二字,下面无法接下去,神情异常尴尬。

  欧昭瞧料个清楚,不为已甚,正⾊道:“贵门真经失落之事,固然与晚辈无关,今晚之约,更风马牛不相及!大师若是衡量着可以告知,也许晚辈届时前往,或代为把风掠阵,若是不愿相告,晚辈也不勉強,我此来江夏,亦系有事而来。”

  他侃侃而谈,言词慡朗,态度明快,弄得个慧果大师反而不好意思起采,讪讪地道:“今晚三更时分规元寺老僧有一约会,但对方何人尚自不知。”

  欧昭郑重地道:“可否允晚辈届时前往?”

  慧果大师略一思索,才道:“任凭施主,但老僧赴约未便与外人同行。”

  欧昭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理会得,大师既不反对,届时晚辈当隐⾝前往,决不连累大师。”

  慧果大师也尴尬地一笑,微微拱手,一挥手,率领着九大⾼僧,穿出人群径自掉首而去。

  经过这阵耽搁,欧昭料着在人头如嘲里面,要想再去寻找铁掌金成,势比登天还难。因此,不再寻找金成的下落,反⾝向⻩鹤楼侧走去。

  此时,龙舟竞技正当炽烈之际,雷鼓声喧,人声吵噪。

  欧昭哪有心情看这个热闹,挤出人群,三步当作两步,朝来远客店奔去。

  好在他的力大,换了普通人要想挤出来,也不容易。

  他来到来远客店一问,不料江敏的人仍未来此打店,心中不由暗暗焦急。

  他心想:⽔程到此,顺风顺⽔,咫尺的路程,应该早已到了,为何…

  又想,也许是江上船只拥塞,一时未能通行,停滞在江上。

  想到这里,先叫店家安排好了吃的,自己订定房间,洗了个澡,在房中打坐运功调息。

  等到欧昭运功完毕,已是⽇奄西山,万家灯火的⻩昏时分,店家已掌上灯来。

  而银⾐⽟女的消息,仍旧渺如⻩鹤,石沉大海。

  欧昭这份焦急可想而知,他无心用饭,知会了店家,沿着江岸找去。

  江岸停了大大少小的船只多如竹林,好在⻩昏江雾甚浓,展起轻功,由船桅船梢纵跃个遍,就是不见洞庭湖那只快艇的踪影。

  欧昭心中暗忖,这么近的路程,会出什么岔子。凭洞庭湖的两名小头目,他们敢玩什么花样?

  劫财?江敏⾝无分文。

  劫⾊?江敏乃是一个半死的疯子。

  恩怨?更谈不到。

  欧昭越想越不解急匆匆地又跑回客店,但仍没见江敏等前来投宿。

  他想:敢莫他们没听清楚自己叫他到来远客店。

  一念至此,毫不迟疑,竟把江夏所有的客店全都走遍了,但依旧音讯全无。

  欧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顾在客房之中打转,坐立不安。

  夜⾊深沉,鱼更二点。

  欧昭只好暂时放下江敏的烦恼,略一结束,推开窗子,展⾝出店,直向规元寺方向泻去。

  规元寺,乃是汉⽔西岸的一大丛林。

  在黑沉沉的夜里显得更加广大,栉次鳞比的一连十多进大殿,庄严肃穆。

  欧昭现⾝落地,四野寂静,哪有半点人迹。

  沿着规元寺的外围,四面全是些起伏的小山坡,几丛矮树在夜风里微微摇曳,视线是十分开阔,但却看不见一些动静。

  慧果大师与人约会之处究在何地,当时未曾问明,一时却无从找到。

  欧昭略一迟疑,平地弹⾝而起,一跃上三丈,斜刺里,人像只展翅大鹏,径向规元寺中殿穿去。

  偌大的寺院之內,竟没有半点灯火。

  佛前的长明灯,终年不熄为何…

  欧昭的一念末了。嗖的一声风声微动,寺的最后一进殿里穿出一条人影,略一点大殿上的出⽔飞檐,直向庙后郊野去。

  欧昭正待跟踪而去…

  风声连响,先前出人影之处,一连又穿出六条⾝影,一个个都是上乘轻功,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七条⾝影衔尾鱼贯飞奔,追云闪电般快,功力都不是弱者。

  欧昭看在眼內,心中不由一惊,暗忖:料不到规元寺却是蔵龙卧虎之地。

  稍微等候,不再有人穿出。

  他也不怠慢,提气贯力,远远地坠了下去。

  但见那七个人影埋头奔了一阵,面到了一片辽阔的沙滩,微波鳞鳞,却是汉⽔支流的一道河湾,这才一个个收功停势,落在沙滩之上。

  欧昭屏气凝神,远远地落了下来,伏在地面之上,打算看出些端倪。

  谁知流⽔呜咽不息,相距甚远,虽眼见那七人是在窃窃私议,却半点也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欧昭是艺⾼人胆大,竟在辽阔的沙滩之上蛇行向前,慢慢地向那七人靠近。

  以他轻功之⾼,內力之強,却也不怕那七人会发觉得了。

  不料哗的一声,沙滩上一对江鸥被他惊飞起来。

  先前的七人全都一惊,各展⾝形,向欧昭伏⾝之处奔来,有的更喝道:“什么人?鬼头鬼脑的!”

  喝叱声中,已扑至切近。

  欧昭再也隐伏不住,同时此刻也看清了这七人的面貌,更加不愿隐伏,一弹而起,招使鱼跃龙门,也大声地喝道:“原是七位大掌门,对再下不会陌生吧?”

  敢情那七人乃是:

  昆仑掌门铁杖翁皇甫超。

  青城派掌门静虚道长。

  天山掌门岳公伟。

  华山掌门江健才。

  峨嵋掌门空大师。

  崆峒派女掌门无影仙子田茜。

  邛崃派掌门人,⽟面秀士贾文信。

  此时,七大掌门也已看清了欧昭的⾝形,不由全是大出意外地一愕,相互无言。

  欧昭想起天都峰头一声爆响,自己险些丧⾝山头的仇恨来,不由怒喝道:“亏了你们自命为名门正派,分明约定在天都峰解决各位与欧昭一家的梁子,不料竟背信忘义,安排毒计,又扬称你们失踪被俘,一计害三贤,你们却蔵头露尾地装成缩头乌⻳,躲在规元寺享清福!”

  这时,欧昭数说之中,已在向七大掌门渐渐近,星光映照之下,分明看得见他们七人脸⾊都很难看,一个个噤若寒蝉一言不发。

  他看在眼內,不由怒火更炽,一指为首的铁杖翁皇甫超道:“昆仑一派,乃是少林、武当以次的名门正派,你该说说这番道理!”

  铁杖翁皇甫超手中镔铁拐杖一顺,望着欧言又止,终于转脸对着⽟面秀士贾文信道:“贾兄,这事…”

  ⽟面秀士贾文信冷然一声沉地笑道:“今晚我等另有约会,欧昭的梁子,少不得要弄个⽔落石出,但可不是今天!”

  他说话之时,一对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显得是吱唔之词,也显着他的心绪是如何不宁。

  欧昭对他那兮兮的一股险劲,心中是十二万分的厌恶,心知天都峰上的鬼计,八成是他的坏主意。

  因此,对他更不稍假颜⾊,不屑地道:“呸!你说得好!

  约定的会期你们既不守信,碰上了可不能平⽩罢手,说!当年你们联手死我⽗⺟,这笔债该不该还!”

  他声颜厉⾊,双目如炬,盯在七人的脸上。

  无影仙子田茜噗噗一笑,轻展莺喉道:“哟!你自信真能与我们七人一见⾼下吗?”

  欧昭闻言,不由仰天一阵大笑,笑声甫敛,挖苦地指着七人中六个男的道:“田大掌门算是露脸了,你们同是一派掌门,枉为昂蔵七尺的成名人物,平时扬名立万,想不到事到临头连个两截穿⾐,三转梳头的女流也不如,她还敢提到一见⾼下,你们…哈哈哈!”

  难道,六大掌门真是惧怕欧昭的功力?

  当然是不尽如此,因为七人全是当代一门宗师,全都算得一流⾼手,若论单打独斗,也许全不是欧昭的对手,若是联手合击,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况且七人合手纵然赢不了欧昭,溜之大吉一走,也并非办不到。

  然而,七人为何竟不愿与欧昭一拼呢?

  常言道:江湖越跑胆子越小。

  武林中,愈是成名立万的朋友,愈是不愿打没把握的架。

  因为万一一个失手,便从此不能在江湖上混混,反是藉藉无名之人,泼⽪胆大,丢了人,也不怕人知道。

  更由于七人全是一派一门的瓢把子,自己栽跟头事小,影响一门一派的事大。

  再说,七人自尊心都重,谁也不愿露出怯意,谁也不愿提出联手合攻的话,以免留下话柄来。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三个和尚没⽔吃”的心理,彼此互相观望,存了个推诿的心理。

  有了以上这些复杂的道理,所以七大掌门全都不愿強自出头。

  可是,眼前被欧昭这一顿挖苦,不由得都是脸上一红,全有些儿挂不住。

  铁杖翁皇甫超拐杖一抡,怒喝声道:“好小子!你欺人太甚!简直目无尊卑!”

  江健才手中铁拐一磕,闪出一串火星,也吼道:“欧昭!

  你凭什么藐视老夫等七大掌门!”

  静虚道长钢剑挽出一个剑花,斗一般大,冷然喝道:“你狂的有些过分!”

  岳公伟龙泉剑出鞘,叫道:“我七人要看看你究有多大的气候!”

  接着,⽟面秀士贾文信钢骨折扇抖开,无影仙子田茜的花锄出手。

  七个人扇形地散开,着欧昭,全都是蓄势待发,运功戒备,一个个怒目凝视,连大气都没人出,正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欧昭一见,不由一阵好笑,他对着当世九派一帮的七大掌门,武林中七个一等一的⾼手,依然神情傲然自若,毫不为意地道:“先前你们若能如此,欧昭还有些敬佩之意,此时为时已晚,我把各位好有一比。”

  贾文信道:“比做什么?”

  欧昭轻蔑地一笑道:“比做腊烛,你们是不点不亮!”

  江健才然大怒,铁拐一挥,舞起一派寒光,暴喝如雷道:“好小子,看招!”

  岳公伟龙泉剑也直递而出,吼道:“欺人太甚!”

  欧昭再不怠慢,探手由怀內扯出辟毒追魂旗来,风挥得唰的一响。

  宝旗出手金光散耀,虚划一圈,豪气⼲云地道:“来!来来!你们联手上吧!”

  言还未了,七个人七件不同的兵器,如同狂风暴雨,怒嘲澎湃,夹雷霆万钧之势,席地卷至。

  欧昭毫无惧⾊,抖动手中宝旗,力贯右臂,人像螺旋似的一转,一股凌厉无俦的劲风平地掠起,嘶嘶响,声势惊人。

  一代绝学焉同等闲,那地上又是一片的沙石,被他这一卷,震得狂飙陡起,碎石细沙,变成一团旋风,鼓起来老⾼,真像少见的龙卷风一般。皇甫超等七人,不约而同地掩面而退,谁也不敢钻向风沙涡里。

  欧昭出手一招,震退了七大掌门,不由雄心大起,挥动宝旗,⾼声叫道:“各位为何虎头蛇尾,在下宝旗从不空露,哪位运气好,先来为在下的宝旗发个利市!”

  说着,连环上步,直向退出的七人去。

  七大掌门此时是势成骑虎,想走也不能,只好各震兵器.护⾝保命。

  他们七人口中不断叱喝,但手中可是护⾝的招势,谁也不敢轻自出手。

  欧昭恰好与他们相反,宝旗动处,人也跨步前欺,旗尖直点贾文信,旗角斜无影仙子田茜的花锄,一招两式,端的神出鬼没。

  ⽟面秀士在七人之中,功力是最弱的一个,眼见欧昭旗尖向自己而来,不由惊叫了声:“不好!”随着这声惊呼,一矮⾝,叠退后丈余,险险退出旗尖之外。

  无影仙子田茜对欧昭的旗招一无所知,眼见他点向⽟面秀士贾文信,又听贾文信惊叫一声,急忙横扫花锄,意存解救贾文信之危。

  不料她这无形之中,把自己手上花锄送了上去。

  但见欧昭旗尖微偏突扬,宝旗的旗角,随着刷的一卷,不偏不倚将花锄卷了个结实。

  但听欧昭沉声一喝:“撒手!”

  “哎呀!”无影仙子田茜嘤然一叫,呜的一声曳空而起,她手上的花锄已被震出手,上飞五丈,带起阵破风之声,落向远处。

  无影仙子花锄出手,惊魂未定,欧昭展动宝旗,金光闪处,又已欺至,他不用旗招,一舒左臂,五指戟张如钩,径向无影仙子抓到。

  慢说其余六人全都明哲保⾝,惊魂不定,纵然是存心想救,谁也没有欧昭这等快法。

  更由于欧昭不愿制无影仙子田茜的死命,想生擒活捉以明天都峰‮炸爆‬的由,以及许多难解之事,这才不用旗而用手,不然,纵有三五个田茜,此刻怕不早已⾎染⻩沙,香消⽟殒。

  就在欧昭手指已沾着无影仙子田茜⾐衫之际。

  忽然传来一声:“施主!手下留情!”

  一声⾼叫,少林派掌门慧果大师,率领九大⾼僧,已现⾝落下。

  欧昭闻听,料定是慧果大师到来,便已住手停招,宝旗一收,反而退后七尺,冷冷一哼道:“饶尔一遭!”

  慧果大师人一落地,诵了声佛号,又对无影仙子田茜一打问讯道:“田掌门,虚惊了。”

  无影仙子田茜粉面绯红,讪讪地道:“谢过大师。”

  慧果大师颔首微笑,然后对着欧昭道:“施主为何先来此处,又与田掌门动上了手?”

  欧昭闻言道:“要动手的并非晚辈,是他们要重演当年联手追我⽗的丑剧!”

  慧果老尚还没答言,那厢的邛崃掌门,⽟面秀士贾文信眉头一掀,越众而前道:“慧果大师,这一遭,可要派你一个不是了。”

  慧果大师不明就里,也微皱双眉道:“老衲有何不是之处?”

  ⽟面秀士贾文信沉沉地道:“我等约大师到此,乃因事关九大名门正派的大事,原为不让外人知道,为何通知外人参⼊?”

  欧昭闻言,心中不由怒火如焚,心知贾文信所谓的外人,正是指着自己⾝上。

  他不等慧果大师答话,前趋一步道:“大丈夫作事如青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技俩?”

  贾文信深知有慧果大师在场,这场架一定打不起来,因此,胆气壮了三分,闻言也毫不迟疑地道:“武林之中,各门各派少不得互有机密,难道一定要你知道吗?”

  欧昭怒意已现,厉声道:“江湖上讲究的是光明磊落!

  你晓得吗?”

  ⽟面秀士贾文信存心要坍欧昭的台,叫他脸上不下去,闻言不怒反笑。

  偏起头对着欧昭道:“所谓门派,恐怕你不太懂得,这不怪你,因为你是没门派的人!哈!哈哈!”

  这门派之见,在江湖之中,占有极大的份量,所谓没门没派的人,不但大半是黑道中的歹徒,而且指的剪绺的⽑贼,下三滥的混混儿。

  须知江湖人士,连丐门,小偷,都有千一帮一会的,岂有个江湖人没门没派。

  因此,欧昭怒火更炽,手上的辟毒追魂宝旗风一挥,暴喝声道:“贾文信!你敢莫找死!”

  ⽟面秀士贾文信沉至极,闻言越觉得意,寒着脸一笑道:“这算找死?这说实话就算找死?”

  欧昭钢牙一咬喝道:“实话?你准知道我无门无派?”

  贾文信也不示弱,反相讥道:“阁下是九派一帮的哪一派?哪一帮?”

  “难道江湖上除了九派一帮,便没了人吗?”

  “你总该有个底!”

  “好!我告诉你!”

  “最好,当着八大门派掌门均在此地,亮亮你的海底,开开我们的眼界,长长见识!”

  ⽟面秀士贾文信这番话说得尖酸刻薄,小圆眼连眨不停,那份傲桀之态使人难受。

  欧昭強忍怒火,內心已气愤至极,沉声道:“贾文信!

  你仔细听着!”

  他说话的神情一反平时温恭之态,脸上青筋暴露,狰狞恐怖,使人不敢仰视。

  站在一旁的慧果大师,心中不由一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

  欧昭神泛凶光,眉隐杀气,宝旗一顺,遥指着⽟面秀士贾文信道:“我若说出门派你得怎样?”

  贾文信笑道:“说出来,只要八大门派承认它真是二门一派,贾某自然折服认罚。要是说不出呢?”

  欧昭气道:“从此远离中原,与你等恩怨一笔钩销。”

  ⽟面秀士贾文信面容一展,透着十分⾼兴,向慧果大师道:“大师,这是他亲口所说,大师算是见证。”

  慧果大师寿眉微颦,对着欧昭道:“施主何必为了一句话认真?”

  语中含着关心之情,十分显然。

  ⽟面秀士贾文信忙又揷口道:“大师,且看他是否言而有信。”

  欧昭闻言,怒极反笑,上跨半步,大声道:“一代大侠,神剑镇八荒,欧丹之子,算不算名门正派!有没有人知道了?”

  谁知⽟面秀士贾文信似乎早已料定了这一着棋,接口道:“欧丹名垂武林自然无人不知,可惜他生前既没安窑立柜,也没设帮组派,怎能谈上门派二字?”

  欧昭也不由一愣,再看七大门派的掌门,全都含笑点头,仿佛对⽟面秀士贾文信的口才,全都十二万分地欣赏。

  欧昭右手宝旗一挥,左手由怀內取出碧⽟笛来,风齐挥,朗然道:“武林三绝,该是人尽皆知的吧,凭这两件宝物,算不算三绝的传人?”

  ⽟面秀士贾文信又含着恶意的微笑道:“武林三绝不过功力深厚,各怀绝学,同样算不得门派,江湖上听说有个三绝帮吗?还是有个三绝会呢?”

  他的话引得七派掌门宛然一笑。

  欧昭⽟面一红,连自己也觉得贾文信的言自成理,牵強不得。

  但是,咄咄人的⽟面秀士贾文信,丝毫也不放松,早又嚷道:“还有没有,时间宝贵,本掌门与慧果大师尚有要事相商。”

  欧昭忽然想起了初出道的事来,朗声道:“有个神州三杰你听说过吗?天心庄亮出的字号,算得响亮吧?”

  ⽟面秀士贾文信哈哈一笑,故意装成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样子,低沉沉地道:“神州三杰果然不同凡响…”

  欧昭抢着道:“这就是了!”

  “惜乎不知神州三杰在哪里安窑立柜,你是掌门,谁是执法?门下多少人?分支多少处?”

  欧昭不等他说下去,不耐地抢着道:“好!莫再哓⾆!我来问你!你知道有个一统教吗?”

  此言一出,七大门派掌门,不由全是一惊,一个个面⾊死灰,瞠目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谁知面⾊凝重的慧果大师却揷言道:“施主与一统教有渊源吗?”

  欧昭大声道:“在下乃一统教主以下的执法堂堂主!算不算是一统教的人?一统教算不算是门派?”

  慧果大师微笑道:“老衲之意,不在门派之争,只是耳闻一统教崛起西北,目前野心,但少林寺不愿卷⼊江湖⾎腥旋涡之中,所以对一统教不甚了然,故而有此一问。”

  欧昭因先前慧果对自己曾有一番关怀,而且数尽九派一帮中人,他不失为一个正派武林,因此敬他几分,闻言也道:“在下虽曾受聘,尚未⼊教任事,因此也不尽知其详,究竟…”

  他的话尚未说完,原本在一旁发愣的⽟面秀士贾文信忽然面⾊一霁,对着七大门派的另六个掌门使了个眼⾊,圆眼连眨道:“今晚才知欧少侠是一统教的人,而且贵为教中的执法堂主,真是失敬得很。”

  欧昭见他前倨后恭,不知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那险样子,更加上三分不快,呸了一声道:“呸!少来丢人现眼!”

  焉知⽟面秀士贾文信內蔵奷诈,又唠唠叨叨地道:“不知一统教的教主是谁,执法堂现设何处,可否请一并见告?也好敬仰!”

  欧昭虽略一愣神,但随口又道:“你凭什么盘问底!”

  他的神⾊虽是极为短暂的一愣,可没瞒过狐狸似的⽟面秀士贾文信。

  而且他越觉自己所料不错,欧昭的的确确不知道一统教的教主是谁。

  因此,他得理不饶人地道:“可不是我姓贾的盘究底,而这个赌注太大,事关你我的声誉,甚至武林的地位。”

  欧昭原本真的不知一统教主是何许人,他天生的耿直个,丝毫不能虚假,故而脸上神情极不自然,红起耳,勉強应道:“你不相信我是一统教的执法堂主?”

  ⽟面秀士贾文信笑道:“怎敢。但若要我心服口服,还是请你待清楚才好,不然假若我不在场,别人冒充我邛崃门中人,你又能怎生不信呢?”

  他的话说来娓娓动听,其实骨子里奷异常。

  欧昭不由然大怒,宝旗挥动,⽟笛有声,大声叱道:“贾文信!你忒也刻薄!”

  说时奋臂就待出手。

  ⽟面秀士贾文信面⾊大变,连忙带着乞怜之⾊,对慧果大师道:“大师,这该你主持公道的了。”

  慧果大师寿眉一皱道:“这个公道甚难…”

  一言未了,⾐袂齐震,人影倏现。

  武当掌门智清长老,率着一字辈的十二剑手连袂而至,一个个如同飞絮落花,轻飘飘地现⾝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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