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枪·美人血是由曹若冰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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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枪·美人血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14 时间:2017/9/17 字数:168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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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海飘冷冷一笑,突然亮剑。 就算把她的脖子砍断,她也不相信有人能用一支脚就可以夺取自己手中的飞星剑。 她也没有打算杀害这个老人。 她只希望证实一点:“飞星九剑绝法”绝不是下乘的武功。 她向青袍老人发剑。 她发出的第一剑,并不势狠,速度也平平无奇。 青袍老人淡淡一笑,居然对海飘这一剑毫不理会。 海飘冷笑,剑锋去势突然化弱为強,由慢转快。 而且每一剑刺出后,都蕴蔵着无数巧妙无穷的变化,就像是夏夜群星,忽然一起从天空中跌下来一样。 无论怎样,这种剑法都不是“下乘武功”罢。 但是,那个青袍老人虽然只是用一条左腿,但是他却仍然能跳动如飞,就像是一支灵活的大青蛙。 海飘的剑虽如⽔银泻地,堪称无孔不⼊。 但她偏偏就是无法伤得了青袍老人。 她最少有十几剑,可以把青袍老人刺伤或砍伤于剑下,但不知如何,到最后还是给对方轻易的闪避开去。 海飘悚然一惊。 这老人的确本领非凡。 他虽然只用一条腿,但却仍然来去如飞,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她仍然不相信他可以凭一条腿就把自己的剑夺取过去。 但她错了。 青袍老人突然一腿向她脸踢去。 海飘急闪。 他闪得很快,但却居然还是没有闪开。 “啪”的一声,青袍老人的鞋子突然飞脫,重重拍在海飘的脸上。 海飘给这支又臭又脏的鞋子打得満天星斗,一怒之下,剑花把那支鞋子削开七八块。 青袍老人怪笑,突然跃起,以⾜趾向海飘的肩井⽳飞快的点去。 海飘剑削臭鞋,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此一着。 她正待回剑掩救,但已来不及。 她只觉得⾝子一⿇,五指同时酸软无力“当”的一声飞星剑已跌在地上。 青袍老人又是一阵怪笑,滚地以口咬剑,然后又独脚站立着。 海飘呆了。 直到现在,她终于开始怀疑,飞星九绝剑法是否真的是“下乘武功”? 青袍老人告诉海飘:“为师本是个道士,但是现在没有趣兴与那些牛鼻子为伍了。” 海飘茫然的望着他。 青袍老人接道:“为师觉得天下间的道士没有一个中用就算是武当九泰,九贤,全是徒负虚名之辈,没有半点真材实学。” 海飘暗暗透了口气。 九泰道长和九贤道长都是武当派武功最厉害的⾼手。 这两人內外兼修,剑法之⾼,更是天下知名,但在青袍老人的眼中看来,却是一文不值,居然说他们徒负虚名,没有实真的本领,青袍老人开解海飘的⽳道,把飞星剑回给他,说道:“为师姓贺名闪山,你能否离开此地,全看你是否用心学艺击败对手,这件事极为重要,你不能老是呆在这里,而为师也绝不能因为你而丢尽了脸。” 海飘点头。现在她除了点头认命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但有一点是不由她不佩服的,就是贺闪山的武功的确出神⼊化。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拜了一个这么样的师⽗。 自从那一天开始,贺闪山每天⻩昏,都必定来到这间大屋子里,给海飘传授武功。 海飘很用心练习。 但无论她怎样用心练习贺闪山都总是不満意,每次都头摇叹息,喃喃骂道:“蠢材,不中用的东西。” 海飘也不去理他。 她练武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离开这个地狱,除此之外,倘若不练武打发时光,倒也未必太纳闷了。 转眼又已到了舂天。 积雪渐溶,天气却反而更冷。 海飘仍然孜孜不倦,勤奋练武。 贺闪山教她的是一套內家掌法。 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再教她练习一套剑法。 贺闪山对海飘说道:“你若是能把掌法和这套剑法融汇贯通,那么已经勉強可以算是个武林⾼手。” 诲飘暗暗透了口气。 贺闪山以前说飞星九绝剑法是“下乘武功”但现在却又说自己将可成为“武林⾼手”虽然是“勉強”一点,但其间的变化也可相当惊人,难道自己在这短短几个月之內,真的有如此长⾜的进展? 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却又希望这是事实。 海飘是个喜好強争胜的女孩子,她初时以为武功不可一世,那知道却在江湖上连番碰壁。 而且,她竟是屡次一败涂地,她对飞星九绝剑法,确已信心大失。 假如自己的武功能够迈进一大步的话,那么将来就没有人可以欺负自己了。 其实她并不太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人欺负,她最重视的,还是自己能否倒转过来,去欺负那些专门欺负别人的坏蛋。 她本来的愿望是行侠江湖,要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扛湖侠女。 时光匆匆,瞬即已届六月。 这大半年来,海飘心无旁鹜,专心习武。 贺闪山仍然是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但海飘已见怪不怪无论师⽗说什么,骂什么,她都绝不放在心上。 以前苏大妈曾经对海飘说过:“天下间大多数的⽗亲,师⽗都有一种骂人瘾,面对自己的儿女。徒弟,不骂不舒服不骂不过瘾,这一点你必须牢牢记住的。” 苏大妈虽然是个耝人,但她的说话往往一针见⾎,很有见地。 她这些说话,海飘一直都没有忘记,而且一直都牢牢的记在心上。 如今想来,苏大妈的话有道理极了。 (二) 六月二十三,晴。 这一天,海飘用过晚饭,还不见师⽗到来,心中正在暗暗奇怪。 她以前一直对贺闪山没有多大的好感,但近个把月以来渐渐觉得,这个老人并不如外表那么可怕,他虽然经常责骂海飘,但未始不是一番好意。 天上群星闪闪,贺闪山的踪影还是全无。 就在海飘等得心焦的时候,一个人来了。 这人并不是贺闪山,而是一直都在大屋门外把守着的冷娇美。冷娇美今天的⾐服很美丽,简直就像是一支孔雀。 可惜她已年华老去,再美丽的⾐服也不外给人“⾐服美丽”的感觉而已。一个老太婆所能拥有的,绝不会是“美丽”这两个字。 她可以拥有的是女的尊严,和丰富的人生经验。 冷娇美今天的神态很严肃,就像是科场上的监考官。 她冷冷对海飘说:“贺闪山说,你已可以击败我!” 海飘一怔。 贺闪山几时说过这一句话? 冷娇美冷冷的接道:“只要你能闯过我这一关,你就有资格去对面的大屋,跟你的对手决一死战!” 海飘眼珠子转动着,道:“真的?” 冷娇美冷冷道:“还有什么真的假的?看掌!”她突然冲过去双掌紧海飘,海飘没有拔剑,也以掌相。 冷娇美掌法奇诡多变,每一掌的去势,都从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出,而且每一个招的变化,都是妙倒毫巅,只要海飘一怠慢,冷娇美的双掌立刻就会在她的⾝上击个结实。冷娇美的掌法实在是太快,也太精彩了。 在大半年前,海飘遇上这种掌法,简直是无可抵御的。 但现在却形势有所不同。 海飘本来毫无信心,但却于无奈,必须战,但一路接战之下,虽然暗暗惊悸于对方的掌法如此诡异多变。 但更令海飘吃惊的,却是她自己居然还轻松的就可以把冷骄美的掌法一一化解。 这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怪事。 贺闪山传授给她的是什么掌法,她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 但她总算知道了一点:这套掌法的确是⾜以惊世骇俗的武林绝学。冷娇美越战越勇。 她虽然已是个年纪老迈的妇人,但此时杀得兴起,竟然⽩发飞扬,青筋凸现,就象是一支又恶毒又饥饿的豺狼。 假若海飘是一个小山羊的话,此刻势必葬⾝于豺狼之口。 但海飘已非昔⽇之海飘,她的武功已和大半年前有了极大的分别。 冷骄美双掌上的劲力越来越強,仿似暴风雨般轰向海飘。 但海飘双掌上的劲力,竟然也丝毫不弱于对方,而且隐隐还有盖过冷骄美之势。 海飘心想:“掌法上的招式还可说是师⽗教导有方,但內力绵绵不绝,比起从前何止強胜十倍,人人都说內力修为非长时期苦练不为功,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中疑云阵阵,但毕竟还是喜多于惊。 倏地,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每天晚上练功完毕之后,蔗糖例必捧着一盅清汤给我饮用,这种汤清香甘冽,喝后舒畅无比,而且还有一股热流直透丹田,难道我的內力大增,与此大有关系?” 她一面想得出神,双掌的变化自然而然地便缓慢下来。 武林道上⾼手相争,最忌分心移神,她这一阵痴想,不啻是放松了自己的门户,给子敌人袭击的良机。 但冷骄美此时已大汗淋漓,成为了強弩之末。 虽然她明知是一个大好机会,但无奈已是力不从心。 海飘的掌法放缓,她的双掌也是同样地慢了下来,甚至比海飘还更慢上一倍。 这一来,強弱胜负已然分明。 冷娇美突然喝道:“住手!” 她这一声叱喝并不响亮,而且声音已经相当虚弱。 海飘立刻停手。 只见冷娇美面⾊惨⽩,额上汗如雨下,着气道:“我输了,你可以过去向另一个丑级死人挑战。” 蔗糖,花枕儿,不懒,小红娘都跑了过来,花枕儿红了脸,大声道:“恭喜你,你已练成绝顶武功,你一定可以击败敌手,离开这里的。” 海飘茫然的望着他们。 “你们对我真的有信心?” 小红娘眨了眨眼睛,道:“当然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击败对手的。” 海飘道:“我什么时候过去向人家挑战?” 突听冷娇美道:“不必你过去,人家现在已经来了。” 海飘一楞。 蔗糖,花枕儿,不懒和小红娘也同时一楞。 大门外五条人影飘然而进。 那是四个相貌英俊的美少年。 在美少年背后,是一个満脸病容的汉子。 他在咳嗽。 咳嗽声浑浊而沉重,就有如他的目光那样。 这人两鬓已灰⽩,脸⾊更苍⽩,他穿着一袭笨重残可棉袍,就算不咳嗽,也会给人一种満脸病容的感觉。 现在是六月,天气一点也不冷。 但是,他却仍然穿着这件笨重得可怕的棉袍。 冷娇美伸手向那病汉一指,然后又对海飘说:“你的对手就是他!” 海飘忽然又呆住了。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原来竟是一个病汉。 他不是是个病汉,而且双手已断折。 四个美少年的相貌都很相似,似乎是四兄弟。 但冷娇美又告诉海飘:“他们分别姓韩,赵,商,伍,都是霍先生的书童。” 四个人的姓氏都不相同,自然不是同胞兄弟。 海飘听见了“霍先生”这三个字,再看看他的双臂。 他不噤脫口道:“他就是霍十三刀。” 満脸病容的汉子忽然淡淡的说道:“我就是霍十三刀。” 海飘第三次发呆。 她曾经在八腿猫口里,知道霍十三刀断腕的事,但却怎样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了他,而且还将会成自己的敌人。 也许他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对手,但是在刀来剑往的烈拚搏中,无论是敌人也好,对手也好,双方的立场都是相对的。 其中只能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胜利,可以离开这座人间地狱。 想到这里,海飘心如⿇。 虽然江湖上不少人抨击霍十三刀,骂他是个魔鬼,是个杀人凶手,但海飘却相信八腿猫的一句话。 八腿猫说:“霍先生是个好人。” 第一次说这句话的人,也不是八腿猫,而是郞如铁。 郞如铁把这句话告诉八腿猫,八腿猫又再向海飘转述。 郞如铁和八腿猫都说霍十三刀是个好人,他就一定是个好人。 海飘没有想到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的率直,但她觉得自己绝不会错。 她相信的也许不是自己,而是郞如铁和八腿猫。 但现在,她却必须与霍十三刀决一死战,否则,她就得留在这座人间地狱。 永远的留下! 对于向往自由的海飘,那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 她必须离开这里。 除非力战而败,否则她自己绝对不该牺牲这一次的机会。 她已作出了决定。 飞星剑已缓缓出鞘。 她的剑仍然是那一把,但她的人已变,她的剑法也已改变。 她很冷静,就象是一座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溶化过的冰山。 霍十三刀同样冷静,甚至比海飘更冷静。 虽然他的手早已断折,但他现在又有了另一双手。 人不是蚯蚓,没有再生能力。 霍十三刀也不例外。 他现在这一双手,已非⾎⾁之躯。 他的手而是两支精钢制成的钢手。 这一双钢手制造得很巧妙,霍十三刀可以用它来握刀,也可以用这把刀来杀人,但他能使霍十三刀回复以前的刀法吗? 没有人能肯定。 然而无论怎样,霍十三刀已有了手,而且还能挥手杀人。 江湖上,谁敢漠视霍十三刀的刀法? 即使秦大官人,他也不敢。 这一战对霍十三刀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他绝不能败。 他若败在眼前这个长发女郞的剑下,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海飘也不能败。 但这一战她也并不望渴必胜, 只要自己已尽全力,就算败在霍十三刀的刀下,她也是死而无怨。 …霍十三刀是个好人。 “好人”是一个很笼统的名词“好人”并不代表“完人”世间上“好人”不少,但是“完人”却是凤⽑麟角,甚至本就从来没有在世间上出现过。 每一个“好人”都会有他的缺点,有些太顽固,有些太鲁莽,有些胆子太大,有些却是胆子太小。 想要求-个人能够十全十美,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一个人的好与坏,往往极难判决,有时候最坏的人会⼲好事,被人认为最好的人却会⼲出一些卑劣下流的行径。 以霍十三刀来说,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但海飘却认为他是个好人。 直到现在,她的观感还是没有改变。 但目前她除了与霍十三刀决一⾼低之外,双方都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就在这个时候,彭伯和贺闪山联袂而至,他们两人的神态都同样沉重。 接着,一阵奇怪的鼓乐声响起。 十八人披着黑⾊镶银边斗蓬的蒙面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件不同的乐器,或吹或弹,或敲或打,吹吹打打的来到这座大屋子的门外。 随着这十八个蒙面怪人之后,四个妖媚女郞,⾝穿薄如蝉翼的轻纱⾐裳,抬着一张又长又软的豹⽪巨椅,莲步姗姗的走了进来。 软椅上斜卧着一个银袍人,他的手上握着一柄形状奇怪的银杖,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宝石的银冠,但脸上却戴着一具⽩银般的面具,令人看来虽然气派庄严⾼贵,但却有更多的神秘,妖异之感。 显然这人就是这座地狱的魔主。 贺闪山凝注着海飘,道:魔主今⽇亲临观战,这是你们莫大的殊荣。 海飘心中一阵茫然。 自己的武功虽然已有飞跃的进展,但比起贺闪山,彭伯来说,还是犹有不及的,还有那地狱魔主,更是莫测⾼深。 她要离开此地,唯一的办法只有击败霍十三刀! 霍十三刀的手里有钢刀。 这把刀无论型状和重量都和他以前的刀毫无分别。 但分别仍然是有的。 他以前的刀锈渍斑斑,但这一把刀却晶莹夺目,锋芒毕露。 这是一把好刀。 但他的手? 他现在的一双手是否还是那么灵活? 他现在的一双手是否还能使出那种凌厉可怕的刀法? 霍十三刀的脸似已僵硬。 倘若他的钢手也同样僵硬,这一战他就必败无疑。 彭伯突然⾼声喧叫道:“比武现在开始!” 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忽然完全停下。 本来一片吵闹的地方,已变成鸦雀无声。 霍十三刀忽然大叫:“看刀!” “刀”字出口时,他的⾝子已突然象一支利箭出! 他的“手”没有动。 他的刀也没有动。 动的只是他的两条腿。 但这两条腿也同样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他的腿移功得很快,单是这一点已⾜以制敌人于死命。 他连环踢出三脚,每一腿都力逾千钧,保证可以同时踢死三条野狼。 但海飘的反应也绝不慢,霍十三刀这三腿并未奏效。 但霍十三刀这三腿已把海飘退了三丈。 海飘已退到墙角,不能再退。 她只能反击。 但她的剑还未出手,霍十三刀的“右手”已如闪电般括向她的膛。 他这一着非但令人意外,而且还极其无礼。 海飘心中一阵怒火上涌,却听得一阵极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这颗蜡丸给郞如铁!” 那是霍十三刀的声音。 虽然事出仓猝,但海飘却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而且一直都认为霍十三刀是个好人,当即明⽩了对方突施“怪招”的用意。 霍十三刀的“右手”里,果然暗蔵着一颗细小的蜡丸。 海飘以极巧妙的手法把它接过,此时霍十三刀已背对着所有的人,而他的⾝子又遮掩着海飘,是以这一传一接,谁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他们很快又展开了另一幕凶险的战了。 霍十三刀是刀法上的大行家,虽然他现在拥有的只是一支铜手,但依然刀如急雨,虎虎有威,倘若他双手还在,海飘实在没有半点把握可以击败他。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 霍十三刀虽然运刀如飞,但毕竟无法完全恢复原态,久战之下,败象渐呈。 但海飘心中却比其他人更为雪亮。 霍十三刀也许未必打不过自己,但他却是存心退让,故意要让自己得胜的。 那一颗小小蜡丸,究竟是有着些什么秘密? 霍十三刀终于败了。 他虽然吃了败仗,但一点也没有垂头丧气。 地狱魔主忽然冷冷道:“霍先生,你令人失望!” 霍十三刀毫不示弱,冷笑着回答:“魔主惠赐的一双“百巧妙手”又何尝不令霍某失望?” 彭伯然变⾊,厉声叱道:“在魔主面前,你还敢言出无状,放肆!” “放肆?”霍十三刀倏地大笑:“现在霍某也许真的很放肆,但霍某双手若还存在,这一座地狱未必就能把我困住。” 地狱魔主乾笑着:“好大的口气。” 霍十三刀道:“我已败了,对你们来说,已没有任何的价值。” 地狱魔主道:“失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壮志消沉。” 霍十三刀冷然一笑,道:“霍某已无大志。” 地狱魔主道:“士无志等于树无心,你已被失败的蠢虫浊空了一切。” 霍十三刀惨然一笑:“所以霍某活着不如死去。” 地狱魔主道:“你现在本已是个死人,你现在处⾝之地本来就是地狱。” 霍十三刀喃喃道:“不错.我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 他一面说,一面把两支铜手揷向自己的膛,⾝子也随着缓缓的萎缩下去。 十六年前,霍十三刀单刀直闯点苍山,一战之內连杀点苍道士一百三十九人。 那一战轰动江湖,也有人同时传出了霍十三刀的死讯,说他已在恶战中重伤⾝亡。 但他没有死。 点苍派的道士虽然武功不弱,但在霍十三刀的眼中看来,殊不⾜惧。 十六年后,他重踏扛湖,武功显然又再迈进一大步。 但这一次,他却未杀一人,到头来反而自我毕命。 霍十三刀败阵,蔗糖,花枕儿,不懒和小红娘四人都面露喜⾊。 彭伯走到海飘面前,笑道:“恭喜你了,从现在起,你可以带着她们到江湖上,作你们喜作的事。” 地狱魔主怪异的声音接道:“凭你现在的武功,再加上四个妞儿的助力,江湖上已没有多少人能留难于你,至于这一座地狱,你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也不必回来的了。” 海飘暗忖:这种鬼地方,谁会稀罕?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武功能够在大半年之內突飞猛进,全然是因为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世事难料,想不到却会因祸得福。 地狱魔主忽然长叹一声,道:“此处虽然名为地狱,但实际上却是世外桃源,在这里,没有仇杀,没有纷争,唯一束缚众人的,只有地狱的法律,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比外面更加全安?更值得留恋?” 海飘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地方。 但这时候给地狱魔主一番说话,竟然也觉得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但她当然不会再逗留在此地。 彭伯忽然缓缓道:“这里的规矩。是每年可以让一个人离开此地,你和蔗糖等人算是一组,希望你们能活得比从前更愉快。” 他最后一句说话甚是奇特。 似乎是说她们以前都活得不愉快。 海飘是千金姐小,一个被绝大多数人视为最幸福,最愉快的女孩子。 但在过去十八年的生活里,她没有感到真正的幸福和愉快。 她觉得自己虽然备受呵护,但却缺乏了最宝贵的自由。 她很羡慕飞鸟。 鸟飞翔,由南到北,自东至西,是那么无拘无束,那么逍遥得意。 但她可曾想到,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们的处境,又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危险? 然而,话又得转过来说,海飘就算是一只鸟,她也绝不会是一支胆小,荏弱的小鸟。 她活泼而勇敢,除了偶然⼲些傻事之外,她这个人并不懦怯,胆子也许比森林里的老虎还大上一些。 她向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现在,她不但有了自由,而且还有了一⾝超俗的武功。 她以后的⽇子,是否会比以前过得更愉快呢? (三) 潇潇的夜雨如丝,一丝丝一缕缕的挂在树下,挂在古雅优美的飞檐之下,也挂在郞如铁的眼⽪上。 雨是挂不住的。 无论你有多大的法力,有多庞大的财富,你都不能将雨点留在半空中。 时间也是一样。 它无声无息地溜走,你现在所拥有的时间,已非一刻之前的时间,而且,你将来所拥有的时间也会和现在的时间并不一样。 时间也许不会变,它没有⾼,没有重,也没有真正的。 “长短”甚至是连⽔中气泡的泡影都没有。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它仿佛在每一个人的呼昅中,每一个人的灵魂中,⾎髓中。 更有人说,时间存在在每一个人的皱纹上。 但无论它存在在哪里,它是无情的。 时光无情,但人呢? 人是一种复杂得要命的动物。 郞如铁呢? 他这个人也许更复杂,因为他遇到的事,遇到的人,不.是简单得要命,就是复杂得令人无法摸得透,甚至连看都看不清楚。 但最要命的还是,有时候一些看来比一加一还简单的事,其实复杂无比,有些看来朴实单纯的人,其实是披上了羊⽪的老狐狸。 这些事往往是最残酷的事。 而这些人也往往是最无情的人。 这些事,这些人,无论是谁都不希望会遇上。 但郞如铁却遇见得太多,比起他眼睛上的睫⽑还多八十倍。 随着时光的溜走,他遇到这种事和这种人也越来越多。 他的心已渐渐⿇木。 他手中的也更无情。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个英雄,但却有太多的⾎腥,太多的罪孽。 他也许是个魔鬼。 他究竟是魔鬼的英雄,还是英雄的魔鬼? 这是雪城西南三百里外的一座市镇。 郞如铁就在这座市镇里最华丽的天房楼上,喝酒赏雨。 令他停留在这里的也许不是雨,而是比雨更密更浓的愁怀。 他思想的事太多。 但能令他想念的人却太少。 当然,他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随时都可以替他卖命,而他也可能随时把生命托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手上。 他的朋友信任他。 他也信任这些朋友。 彼此信任,这是互相成为朋友的先决条件。 但在这个夜雨绵绵的时候,郞如铁想念着的并不是这些朋友。 他们也许可以给郞如铁带来热⾎沸腾,大悲大喜,回肠的感受,但却绝不可能令郞如铁拥有这种如烟雨,似云雾般的愁怀。 他想念着的是⽩盈盈。 除了⽩盈盈之外,还有一个令他担心的女孩子,他就是海飘。 海飘在江湖上失踪了。 海三爷已将悬赏从十万两增加到二十万两,但仍然没有人能找到她。 甚至整个江湖都没有了这位千金姐小的讯息。 但人们还是象蚂蚁找密糠似的,到处碰,到处找。 他们不知道海飘的遭遇,有人甚至以为她已被人杀害。 在没有找到海飘之前,谁也不知道在海飘的⾝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杯已空。 樽中还有酒,桌上已无肴。 郞如铁忽然倾樽尽饮。 八腿猫就坐在他的对面,痴痴的看着他。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都在陪伴着郞如铁。 他仿佛已成为了郞如铁的影子,甚至是一块镜子。 郞如铁⾼兴的时候,他也⾼兴。 而郞如铁惘怅的时候,他也是一片茫然,八腿猫说话的时候,虽然经常絮絮不休,但当郞如铁沉默的时候,他也会沉默下来,绝不会说出半句令人烦扰的说话。八腿猫仿佛真的有点痴了。 就在他几乎要变成一具石像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郞如铁背后十丈之外,出现了一个黑⾐人。 黑⾐人在黑暗中拉开一张铁弓,突然搭上-枝利箭,对准了郞如铁的背心,蓄势待发。 八腿猫吃了一惊,但他不相信郞如铁竟然会完全没有觉察。 郞如铁的警觉之強,一直都使八腿猫的很佩服。 但这一次,郞如铁竟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八腿猫已忍不住要把郞如铁“揪”出来,但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个黑⾐人突然又不见了。 箭在弦上,居然没有出。 黑⾐人也不见了。 八腿猫了眼睛,刚才他看见的难道只不过是一幕幻像? 郞如铁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轻轻说道:“在这里,我们会很全安的,你不必担心。” 八腿猫眨了眨眼睛。 这句话若是出自别人的口中,他也许还会半信半疑,但郞如铁说出来,他深信不疑。 八腿猫忽然道:“这是你的地方?” 郞如铁摇头摇。 他的回答是:“没有地方是属于我的?” 八腿猫一怔。 郞如铁接道:“但这地方的主人,却是我的朋友,只要他一天不死我们在这里就会很全安。” 八腿猫这才算明⽩过来。 但他却不知道,天房楼里的老板是谁。 就在这时候,天房楼门外又出现了十个黑⾐人。 这十个黑⾐人的装束和⾝材,和刚才手拉弓弦的黑⾐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八腿猫的眼⾊忽然变了。 八腿猫点点头,忽然又摇头摇,道:“我并不认识全部,但却认出了其中两人,是江南夜魔门的厉害杀手。” 郞如铁道:“夜魔门在江南可以横行霸道,但到了北方,想称雄称霸可就不容易了。” 八腿猫庒低声道:“这些瘟神好象是冲着你而来的。” 郞如铁摇头摇。 “我并不值钱。” 八腿猫一怔。 郞如铁缓缓接道:“海星堡的悬赏若仍然有效,那么她们必然要杀我,但可惜我的头颅现在已连一文钱都不值。” 八腿猫昅了口气:“难道他们要找海飘?” 郞如铁道:“不错。” 八腿猫心中有气:“我们已找他找得好苦,难道这些兔崽子以为我就是海姐小易容变成的?” 郞如铁悠悠一笑。 “你就算象一条大鲸鱼,也绝不会象是海飘。” 八腿猫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见天房楼外,气氛又热闹又紧张。 十个黑⾐人正待冲门而⼊,但这间酒家的帐房先生却带着两个厨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帐房先生看来最多只有五十岁,但却象一只蜡⼲了的风。 他全⾝上下,只怕拈不出五十斤的重量。 但他手中的一只算盘却大得吓死人,简直就可以用来造一张桌子。 八腿猫透了口气,忍不住低声对郞如铁道:“这个老先的算盘好象是钢铁铸成的。” 郞如铁微笑道:“铁先生的算盘当然是用铁铸造的。” 八腿猫一怔:“他就是江南铁算先生包可靠?” 郞如铁道:“他就是包可靠。” 八腿猫呆了半响,他是江南七大名家之一,怎会跑到这里? 郞如铁微笑道:“我岂非一向也在江南一带活动,但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呆在北方。” 八腿猫点点头,半晌才道:“不错,江湖人本来就是喜东奔西跑的。” 郞如铁道:“那倒并不一定,有些江湖人从练武,艺成,成名,以至葬⾝⻩土,这些人一生,去过这最远的所在还不超过一百里。” 八腿猫道:“这种人本就不能算是江湖人,人人都说跑江湖,走江湖,呆在老窝里象只泥芊般,算什么江湖人物?” 郞如铁笑了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喜到处走动,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象八腿猫那么擅于轻功的。” 八腿猫怔了怔,答不上话。 就在这时候,天房楼门外已展开一幕烈的战斗。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打起来。 郞如铁突然叹了口气,对八腿猫道:“包先生在这里开设酒家已三年,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案,但今天郞某在坐,却要破例一次了。” 八腿猫也叹了口气,道:“包先生一向都是一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他怎会在这种地方开设酒家呢?难道是他不怕赔本?” 郞如铁道:“他不怕赔本。” 八腿猫道:“他⼲的是酒家,又不是无本生意,怎会不怕赔本?” 郞如铁微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本来就是没有付出本钱。” 八腿猫搔了搔鼻子:“他是这里的老板,怎会不必付出本钱?” 郞如铁道:“有人愿意替他付出本钱,所以他就不费分文,而能成为这间酒家的老板。” 八腿猫又楞了一阵子,笑道:“这种无本买卖,的确令人羡慕,倒不知是那个冤大头替别人付出本钱,而又让别人过老板瘾?” 郞如铁笑了笑,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八腿猫吓了一大跳的说话:“这个冤大头就是你!” (四) 八腿猫真的吓了一大跳。 “我怎会做这种傻事?何况我本不认识这个包可靠…” 郞如铁道:“你虽然不认识包可靠,但你却相信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确是很靠得住的,你会派人告诉他,只要这间酒家钱赚,你愿意把一切利润送给他。” 八腿猫越听越糊涂了。 他简直听不懂郞如铁的每一句说话。 但八腿猫毕竟并不是一只糊涂猫,他突然又完全明⽩过来。“是你用我的名义⼲出这种傻事的?”他瞪着郞如铁的眼光,就象是一个守财奴盯着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大傻瓜。 幸好八腿猫并不是个守财奴,郞如铁也并不是个大傻瓜。 郞如铁终于点了点头,道:“包可靠的确是个很可靠的人,虽然这间酒家一直都在赔本,但他的财目很清楚,每一分每一毫的收支,随时随地可以向你代得清清楚楚。” 八腿猫叹了口气:“有了这间赔本的酒家,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郞如铁耸耸肩:“不知道。” 八腿猫道:“真的不知道?” 郞如铁想了想,突然道:“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当我们无路可逃,无处可躲的时候,这里还可以让我们歇歇脚,挡一挡外面的风雨。”外面的确是在下雨。 但八腿猫却看不出,他们是否已被人追得无路可逃,无处可躲。 郞如铁道:“你虽然不是天房楼的老板,但到底都是出钱出力的人,有人要在天房楼里欺负你和你的朋友,最少要先过得了包可靠一关。” 八腿猫忍不住道:“包可靠的武功是不是也很可靠?” 郞如铁摇头摇,道:“这也并不一定,那得要看看对付你的人是谁而定。” 他笑了笑,接道:“但凭这十个兔崽子的本事,要在这里动你,恐怕还大大不够。” 八腿猫点头一笑:“夜魔门的人这一次只怕是遇上大瘟神了。” 郞如铁的眼光看向很准。 夜魔门虽然是江南颇负名气的琊门异教,但到了这里,就凶不起来了。 总而言之,是包可靠比他们还凶。 当他们遇见了比自己还凶的人,他们当然就再也凶不起来了。 十个夜魔门的杀手,很快就只剩下三个。 他们你望我我望你的,脸上都是又惊又怒的神⾊。 他们原来是打算闯进去问郞如铁,质询海飘下落的。 他们一直都以为,海飘是给郞如铁秘密的收蔵起来的。 那知道他们还没有踏进天房楼,便已被包可靠击败,溃不成军。 这一个跟斗他们是栽定的了。 包可靠冷冷的盯着余下的三人“你们还想不想活下去?” 三人不约而同齐声回答。 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想!” 包可靠冷冷地道:“既然你们还不想死,马上就给我滚回江南,这里的浑⽔,你们再也不要揷⾜!” 三人牙关打颤,道:“是!”“是”字才出口,他们突然同时窜向前,向包可靠作突如其来的攻击。 三个意志早已崩溃,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们只会逃走绝不会反扑的人,突然就作出要命反击! 一把沉重的刀几乎已架在包可靠的脖子上,一枝判官笔眼看就要洞穿过包可靠的部腹。 还有一双无声无息的快剑,已封住了包可靠左右出路,无论包可靠闪向那一方,结果都只有一条死路。 夜魔门最凶悍,最要命的一击,竟然就在他们看来已蹶不振的时候发生。 “兵不厌诈”之道他们可谓相当的了解。 而且,这三人的武功竟比躺下去的人⾼得多。 最少,那些躺下去的人绝对无法发出如此一击的。 包可靠的眼⾊变了。 每个人的眼⾊都变了。 唯一还是镇静自若的人,也许就只有郞如铁一个。 他好象一点也不担心包可靠会死在这三个人的手上。 兵凶战危,⾼手相争,胜负存亡往往只在于一刹那间的成败得失。 包可靠似乎是非败不可的了。 但令人意外的事却同时发生。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突然崩折。 看来必可洞穿过他腹小的判官笔突然被震飞,一冲八丈开外,还有那一双快剑,也突然双双跌在地上。 三个黑⾐人的脸⾊同时变成死灰。 每个人的眼⾊又再变了一变。 唯一还是一个镇静自若的人,仍然只有郞如铁一个。 此刻的郞如铁他好象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就算突然看见有十万兵将从天而降,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眨。 天房楼没有出现十万兵将,这里只出现了一个⻩⾐老翁。 ⻩⾐老翁的手里有一把剑。 这把剑很轻盈,实在很难令人相信它可以震断一把大刀,震飞一枝判官笔。 但这却是事实。 ⻩⾐老翁脸上皱纹斑驳,他每一条皱纹都仿佛隐蔵着无数的秘密。 他这个人很神秘,神秘得如沙漠里突如其来的风,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大的威力。 他的出现无疑是令人吃惊的。 那三个黑⾐人更是脸无⾎⾊。 但他们仍然活着。 ⻩⾐老翁虽然毁了他们的武器,但并没有毁灭他们的生命,虽然他们败得很狼狈,而且逃走的时候很仓皇,但他们毕竟仍然活着。 包可靠闯江湖数十年,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但刚才一阵子所发生的事,却令他的脸⾊青了。 倘若不是这个⻩⾐老翁及时出手相救,他现在必然已死在那三个黑⾐人的手下了。 ⻩⾐老翁挥了挥手,突然对包可靠道:“你不必谢我,老夫救你,纯属偶然而已。” 包可靠一呆。 这个“偶然”倒是难得之至。 突然郞如铁叹息一声,对包可靠道:“你的确不必谢他。” 包可靠又是楞住! 郞如铁一向都是是非曲直分明的人,怎么忽然又会说出这种糊涂的话? 救命之恩非同小可,难道郞如铁的意思是“大恩不言谢么?” 但郞如铁的解释却并非如此。 他的解释也许可以让人把八天前的饭都从胃里噴了出来。 他说:“因为就算他不出手救人,你也绝不会死。” 包可靠拨了拨算盘上的铁珠子,道:“我不懂。” 郞如铁悠然道:“他若不出手救你,我会救你,若我救不了你,八腿猫也会救你,算来算去,你还是寿未尽,绝对死不了的。” 包可靠望了望八腿猫,八腿猫一面点头,一面却在暗骂郞如铁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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