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旗香罗扇是由曹若冰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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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绝命旗香罗扇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18  时间:2017/9/17  字数:10083 
上一章   第四十一章 覆地钟内困娇娃    下一章 ( → )
  仲⽟的喝声方落,一道银虹闪处,快如电,直向木灵道长头顶飞去,随之“嗤”地一声,银芒飞拉,木灵道长头上道上发,已被连⽪带⾁铲去。

  当时,木灵以重伤残⾝,自不敢有以牙还牙的动作,只強忍奇疼摸了摸头顶披着満头鲜⾎,没命的直朝“怡心院”狂奔。

  仲⽟面浮胜利的微笑,目送木灵跄踉的背影消失,转过面来,见言姣蓉楞立那里,如同一株追风婀娜的杏树,正睁着余悸扰存,深含惑的秀目,呆呆瞧着自己。

  当即忙赴向前去,挽着她幌幌动摇的‮躯娇‬,轻声道:“蓉妹,适才这番恶斗,想已惊吓你行功调息了!

  “没有”言姣蓉脸浮浅笑,正经地接道:“我早巳行功完结,一点也没有被惊吓,适才我还瞧了一会儿呢?”

  仲⽟见她毫无疲惫的形相,満怀‮奋兴‬的神情,料其伤已不妨事,可是她的小脸蛋,仍然气⾊可虑,苍⽩中尚带着吓人的黑气,尤其是双目深陷,眸珠无神显见她的⾝体是极待安心调养,否则她将会病到,终⾝甚至天寿。

  这现象不由得仲⽟不因而由衷疼爱,紧索着双眉,満脸关注之⾊,伸手着捧着她的腮颊,只默默地瞧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言姣蓉不知仲⽟为什么愁眉苦脸,而且尽在盯着自己发呆,于是眨几下睫⽑,即道:“⽟哥哥,你怎么忽然又伤心了!有什么烦恼么?…你看我是不是因为我变了…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呢…”

  仲⽟听她纯朴之言,当即微微一笑,随之満面凝重之⾊,道:你没有变,乃如从前那么娇丽,可是你的气⾊非常坏,所以愚兄为你的⾝躯担心!”

  言姣蓉闻听此言,芳心顿即一寒,由之一种可怕的预感,直涌心头,而致娇态毕露,珠泪倒挂眼前,脸⾊也随之更加惨⽩,想不到伤后的⾝体,在仲⽟的眼中竟会虚弱得这么严重,是以,骤然以浮惨痛,尽自默然流泪望着仲⽟。

  她之所以伤心落泪,一则有感于仲⽟对的关切,充分显露情深义重,因而把仲⽟对她的手⾜之爱,误为男女间的情爱,喜极而生悲。再则她怕自己的⾝体,真会如此虚弱下去,慢慢接近死亡,若然,情孽未了即短命辞世,那将是千古遗恨。

  这时,由于两种一喜一悲的意念互相纠,反而造成她心里的恐惧,越感到⾝体形将凋萎,直至弱不噤风…

  少顷,她轻轻避开仲⽟,侧⾝走去寻丈,缓缓双膝跪地,翘首望月,合掌喃喃祝道:“天呵!请发慈悲吧!保佑我多活几年,了却尘世舂梦,我言姣蓉并不怕死,人生在世总不过是一杯青家,可是,此生恩情未酬,孽缘未偿,我岂能含恨九泉…”

  说话中,亮晶晶的泪珠,巳点点顺颊滑落,接着伏⾝下地,低声悲声…

  人就是这样,一生心灵空虚,有情无处寄,固很可悲。而心底已种下甜美的种子,情已倾向于兴,又恐惧此生短命,正凝结成的悲哀,更能置人于消沉,或促具死亡。

  言姣蓉即是如此,她纯洁的时候,死心塌地的向着仲⽟,虽未得到什么肯定的表示,但在仲⽟的爱护和照顾之下,她错觉以为两已至相印,殊不知仲⽟对她仍出于挚诚的同胞之爱。

  如今,由于喜极生悲的心理作用,致令她悲苦丛生,哀切切开始遗憾,此生将万事皆休…

  仲⽟见她由于一片痴情,和患得患失的心理,而使之感慨万千,哀伤痛哭,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皆因他对劝慰女人这一道,的确很低能,只楞在当地缄默无言,其心中也正被情感的剑揷戮着…

  此刻,倏闻幻影罗刹一声长叹,随见已从地上慢慢坐起来,那几经伤残憔悴的模样,面目中已表露出她心理的彻悟,那就是人生际会风云,若⼲杀伐过去,因逞一时之雄,而所获得的只是一条残命…

  仲⽟瞥见幻影罗刹已醒转过来,忙跃过去躬⾝一揖,道:“师伯,⽟儿迟来救援,致使您⾝受重伤,殊为罪过!”

  幻影罗刹闻言,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仲⽟脸上掠过一丝惨笑,但眼中仍露出惊疑的神⾊,乃低声道:“原来是你救了师伯,结束这场危机倾刻的恶斗!”

  仲⽟欠⾝道:“⽟儿救援来迟,望师伯恕罪!”

  幻影罗刹笑道:“若非你即时来临,师伯恐怕早已没命了,论理我应该谢你才是,还有什么罪可念…!如今那恶道何在…!”

  仲⽟答道:“那恶道已被⽟儿断去一臂一指,放他逃生了!”

  幻影罗刹颔首道:“适可而止理应如此,师伯一生行道江湖,虽是义正武林惯除宵小,但行为间遂而为,又何尚全是对的…如今,被切断这条略膊,也可说是因果报应…”

  言词中,吐出人的真言,脸上也现出对过往岁月的行迹,开始由衷的忏悔。

  仲⽟眼看幻影罗刹那种慈婉坦然言态,大反运过去的为人,竟自责行道江湖的过错,心中好不奇怪,暗道:“师伯是何等刚烈逆的人,居然因为断去一臂,而悔悟从前不正不琊之非…奇怪,一个人的天,还能老来改变的么?…”

  接着,幻影罗刹又道:“从今以后,师伯也只有陪伴青灯古佛,以了残生了…前几天我到你家,与‘⾎雨寒电’,订下端午节的约会,到时你要谨守天道,不可多造杀孽,须以我为列…”

  说着,启目环视一周,待瞥见言效蓉,仍伏在那旁啼哭,略为一怔,脸上突现黯然之⾊,频频摇首不止,叹道:“⽟儿,你师妹⾝世凄惨,孤苦伶仃,尤其这孩子本良善德容兼备,你以后要好好待她,这件事我已和你娘提过了…”

  仲⽟闻言心里猛地一跳,狐疑骤生,暗忖:师伯为何说出这些话来?既不是永别在即,也不是弥留眼前,怎么突然要我好好对待容妹?…她和娘提过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莫非又是婚事!…那怎么可以呢!已经有了两未婚室!还能再添一房?

  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真,受命于⾼堂,还能出言推辞?悟此,顿而脸庞羞赧,內心忐忑,怔然望着伏地啼哭的言姣蓉,忘记了回答幻影罗刹的话…

  此刻,他正徘徊于淡喜与遗憾的纠中,喜的是姣容德容兼备,温静可爱能与自己并蒂连理,将来必然幸福无穷,而遗憾的是,他本来对姣蓉一片同胞之情,则为婚盟染上了彩⾊,同时将来与绣纹慎芳共处,以她纯真善良坚忍的情,虽不致发生裂痕,但总是吃亏的,这不由得他不事先挂虑,因而面露愁容。

  少顷,幻影罗刹见仲⽟,尽望着言姣蓉,默默无语,以为心存不悦,乃沉声言道:“⽟儿,你和蓉儿的事,是否还有不可明告的隐衷?”

  这话直问得仲⽟心裂胆寒,真是太已突然,语出何意!良久才欠⾝连声答道:“没有…没有?”

  幻影罗刹冷笑一声,満面怒容电目光暴,盯着仲⽟怒道:“既然没有隐衷,为何置于可否之间,面露愁容默不作声是何道理?难道你师妹的艺容,比不上纹儿?也比不上那姓温的姑娘么!…你说,为什么?…”

  幻影罗刹虽在伤残之下,生起气来威义仍在,凛然的表情,和几个为何的追问,只把仲⽟得面红耳⾚,呐呐答不出话来,良久,才嗫嚅答道:“师伯,您不要发怒,免得恶化伤扫…⽟儿对这件事,既没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不敢看轻蓉妹,您可必这样!…”

  “我怎么样?”幻影罗刹一声叱喝,细目圆睁揷道:“长辈对晚辈,要怎样才成,何况师伯什么地方对你坏了…好哇,你娘天奇傲,也不敢对我顶撞,你刚悖逆伦常,这还得了,我去找你娘评评理…”

  说着,強忍伤痛,勉力站起来,但由于体力亏损过失,尽在跄踉不已,一脸苍⽩,气呼呼。仲⽟一见只急得冷汗直流,想不到因为面逞顾虑没吭气,竟逗得师伯如此发怒,不管她是否真往桃花源,找乃⺟评理结果如何,即是以其重伤之躯,大发肝火,亦是受害非浅。

  于是匆忙间,趋近幻影罗刹,用手挽扶,低声道:“师伯保重⾝子要紧,您这是何苦?”

  幻影罗刹横睇仲⽟一眼,蚀臂一抖,挣脫仲⽟的挽,恨声道:“你还认我是你的师伯,好劣儿,你…”“师伯”仲⽟扑地跪了下去,流泪揷道:“您如此说来可要拍煞⽟儿了,师伯您的⾝体要紧…”

  “不要管我”幻影罗刹一拂陆大声叱喝之中,扭⾝跄踉移步前行,似要真的准备走。

  这时,倏闻言姣蓉一声凄呼:“师傅啊!…”

  娇声颤抖中,⽩影疾,啂燕投林般地直扑到幻影罗刹面前跪在地上,手拉着乃师的⾐角,菗噎道:“您真是老糊涂了!平⽩无故就对⽟哥这么大的气,适才你们谈的,我都听到…⽟哥他对我不但百依百顺,而且也非常疼我,这件婚事既已和师叔提过,您还要⽟哥如何表示?…您偌大年纪,还不知年青人害噪?”

  俏丫头这一席话,真是⾐实据理,颇具功效,顿把幻影罗刹给说楞了,才因而启开茅塞,于是木然一笑,用手挽起言姣蓉,亲偎道:“蓉儿为师是为了你的终⾝,才糊里糊涂,生这场冤枉气,需知,为师以残废之⾝,还能照顾你多久?只要你将来终⾝有托,而且幸福无穷,也不辜负为师养你一场!…?”

  “师傅!”姣蓉嘤声泣道:“您不要说这些伤心话,蓉儿已经很难过了…再歇一会儿,我们就回⽟峰山吧!…”

  幻影罗刹惨笑一声,道:“好,好,为师不说就是了,至于回⽟峰山,你不必去了,就和⽟儿回桃花源吧,反正那里将是你的家!”

  言姣蓉一闻此,粉面顿即双飞红霞,芳心则涌起去与不去的矛盾,沉昑片刻,秀面倏现坚毅之⾊,朝仲⽟瞄了一眼,道:“师傅,您先让⽟哥起来吧,他还在跪着呢!…。”

  幻影罗刹一经提醒,才抬手示意,叫仲⽟站起来。

  接着,言姣蓉继道:“我不是想去桃花源了!…”

  她此言一出,把幻影罗刹和仲⽟,听得一震,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大转变,不但仲⽟惊愕不已,两眼发楞,幻影罗刹尤其愠怒于面,当即沉声道:“为什么,傻丫头!”

  言姣蓉一声轻叹,道:“蓉儿不为什么,只因适才一阵感触,顿悟人生的遇合,原是一场舂梦,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张⽩纸,婚姻原是梦境中的一刻,我已无意留恋,虽然在婚后,⽟哥会对我好,但是我不愿破坏他和绣纹慎芳姐之间的情爱…”

  柔语中,她已泪披満面,兼笼幽愁…

  幻影罗刹抚养她,将近十八年,了解她最深,这一番逃避红尘的言语,的确出之意外,估不出为什么变得如此快,于是接道:“你如此说来,岂不负为师一片苦心,你的终⾝又将何托…”

  仲⽟也黯然伤怀,继揷道:“蓉妹,你是不是暗怪愚兄,未先表明心意,因而启萌遁世之念!…”

  言姣蓉凄然一笑,洁⽩的睑上,掠过一线‮涩羞‬,然后朝仲⽟深情地一瞥,道:“⽟哥哥,你这样说我会遗恨终生…幸喜你没表明心意,使我悟出脫尘的想法,但以后我会记着你…。”

  说到此,略顿一下,又道:“师傅,幸蒙您抚育长大成人,恩同再造,蓉儿自当长侍膝前,您既打算以青灯石佛,消渡残年,蓉儿便以暮鼓晨钟,陪您一辈子…”

  幻影罗刹见她词意坚决,难得挽回倾向人间乐,不由一声浩叹,接着说道:“蓉儿,你这样作法,真使为师痛在心里,万念俱灰…”

  “师傅!”言姣蓉道:“蓉儿是一心归佛,不修今生修来世呵!”

  仲⽟由之更是感慨万千,偎近姣蓉⾝前,道:“蓉妹妹,你如果真要削发为尼,愚兄也只得为你出家为僧了!”

  言效蓉闻言,芳心一惨,动得几乎放声大哭,忍不住涕泪流,把⾝子徐徐紧偎在仲⽟前,道:“⽟哥哥,你千万不能那样,否则,我只有先你而死,我们名份已定,言效蓉仍是你的室,不过不能长相厮守罢了,为了酬报你的恩情,我带发修行二十年,二十年后的四月十五⽇,你去⽟峰山,我会件东西给你…”说着,轻轻挣脫仲⽟的怀抱,朝幻影罗刹道:“师傅,乘此月⾊我们慢慢走吧!”

  幻影罗刹満面凝重之⾊,木然地点一点头,道:“你既然坚意修禅,为师也不好勉強,我们回山吧!…⽟儿回家之后跟你娘说一声,师伯和你蓉妹妹,回⽟峰山而去了!”/言姣蓉一睑愁容,嘴角浅浮凄笑,也接道:“⽟哥哥,就此告别了,记着我说的话,并代我向绣纹姐姐和慎芳姐姐请安…”

  娇声甫落,迅即扭⾝挽着幻影罗刹,徐徐沿溪流落荒而去。

  这一幕意外的诀别,使仲⽟在情感上,受到莫大的打击,平⽇心里最钟爱的蓉妹妹,想不到自愿落于这种下场,他木立当地,満腹难以割舍的衷情,致令深心处,阵阵悲痛,泪⽔滚滚双流,望着两条渐渐远去的⾝影,正在呑声饮泣…

  倏地,他想到幻影罗刹师徒,都是⾝负重伤的人,虽经过师门治妙品“龙骨髓香丸”但其伤势尚未复原,孤零零地跋泼数百里,漫说体力不胜支持,若遇着歹人如何能应付?思此,越觉不对,于是,⾝形猛起,朝前直扑,嘴里则叫道:“师伯,蓉妹,我来送你们回⽟峰山!”

  接着,闻幻影罗刹回道:“不需你送,不要再跟来!”

  “⽟哥哥,你回去吧!”姣蓉也⾼声回道,但声音则充満了凄凉的音味,而且有点颤抖。

  仲⽟闻之当然只得止步,可是言姣蓉的凄声,却在其脑中回旋不已,更使之伤心落泪,风伫立,眼望朦胧月光之下,两条模糊远去的人影,暗自嗟呀悲叹。

  渐渐地,幻影罗刹和言姣蓉,已消失在石竹草叶中,留下难以平静的快快忧愁…

  仲⽟呆了少顷,想到仍在“怡心院”与人恶斗的慎芳此刻不知胜败如何,于是,一声喟叹,转⾝循着一条荒迳,直向“怡心院”

  扑去。

  一路上,他仍猜疑言姣蓉突然逃避红尘的因由,是她怪自己末表明爱心,那么话一说开,她应该回心转意才对,若说她不愿相偕⽩首,为什-么适才跪地祷告之时,道出一片痴心,深怕自己短命,而难偿孽缘?…这真是揣不透的

  其实,他不知言姣蓉,在跪祷上天,伏地哀哭时,省悟一人世的聚,也只是过眼云烟,同时,听乃师与仲⽟的谈话,悉知幻影罗刹也将看破红尘出家,更促成她对人世间的看法,之后,又听已与仲⽟订亲,虽然芳心因惊喜如愿已偿,但待闻知仲⽟,非仅绣纹已是未婚室,而慎芳也是,是一下她又冷心了。

  皆因她想一个男人,固可有三四妾,可是情爱方面,终难周全,尤其她真怕慎芳,那种翻脸不认人的睥气,如果相处一起,难免发生龃龉,与其到时进退两难,大家不愉快,不如乘早回避,以暮鼓晨钟虚渡一生还好,故此坚意拒婚。

  而她那遁⼊空门的动机,慢说乃师无法测知,仲⽟难以知晓,就连自己,也是偶她一念之间的决定。

  仲⽟边走边想,左思右想,仍猜不出言姣蓉的心意,不知不觉间,已到“怡心院”后院墙下,停⾝启眼四望,那里还有慎芳的影子,这下他有点急闻,暗道:适才她不是和哪紫面老人,在此地手么?怎会不见了,而且连一点声音也没有,莫非遭了毒手?

  …不会的,她的武功并非江湖上一般顶尖⾼手可比,这番定有蹊跷…

  于是,他低下头眼瞩地上,察看是否有异象可寻。

  陡然,发现地上有一点一点的⾎迹,几乎洒遍五丈方圆之地,随之,又在墙下,见一块⽩凌布条,拾起一看,正与慎芳的罗裳布料一样。

  据现况推测,八成已遭遇不测,至少已是⾝受重伤。由之,他不但心慌意,而且痛心追悔,不该让慎芳单⾝冒险,适才的情感伤痕扰在疚痛,再经如此情景,这时,他几乎急疯了。

  只见他呆若石柱,立地墙下,双手捧着那块⽩布,満脸悲愤,双眉紧皱,凤目圆睁,正哑然流泪…

  霍地,仰天一声凄啸,朗声语道:“崆峒噤地的贼道,尔等若敢动她一毫发,我必大发杀心,斩尽除绝,火焚院落…”

  语毕,把那块⽩布,往怀中一揣,双脚点地一弹,跃向墙头,里面是数层屋詹栉比的院房,寂无人声,而许多间房舍的窗口,露出点点灯光,照出来,看情形并不像,少无人迹。

  这时,他已横发恨心,不管眼前如何危险,就是刀山油锅,也不惜以⾝去试,当即瞩目一会,没发现动静,于是飞⾝而下,飘叶似的直向对面的天井落去。

  但刚当他落立尘埃,忽闻一声暴喝:“何人大胆,深夜擅闯。”

  接着“哗哪”连声,天井四周地下,钻出四排铁栅,鸟笼似的把仲⽟罩在当中,而且上空也盖着了,一块厚铁板,这真是名符其实的樊笼。

  同时,叱喝声中,天井两侧已列开两队,手执火炬的壮汉。仲⽟地面贴站定一位⾝穿银灰⾊长袍,斜肩披着尺宽方格丝巾,须发皤⽩的老道,头戴八方折折软冠,満脸红光,浓眉巨石,正端详着仲⽟,发出嘿嘿的冷笑。

  仲⽟⾝在铁笼中,回目回望,除了十六个手执火把的壮汉之外,别无其他人迹,再仔细打量铁栅,都是姆指耝的铁条,并连而成,以他的功力来说,这小小的铁笼,这困不住他,所顾及的是,惟恐另有察觉不出的机关危险,一时疏忽将遭致可怕的恶果。

  少顷,那仲⽟冷笑一声,言道:“小爷奉自己差遣而来,要寻此地掌院问话。”

  “哈,哈!”那老道呵呵-笑,眼中暴出慑人的光芒,接道:“好狂妄的后辈,出言竟如此少礼,贫道即是掌院金灵,你何人门下?有何话说。”

  仲⽟仔细打量金道长一会,看不出具有⾼深武学修为,缘何那风使者和四略狂人,竟丧生在他手下?莫非持具琊门异技不成。

  到底仲⽟阅历甚浅,看不出武学至⾼修为,想这金灵道长,既能率领本派部份⾼手,⼊侵中原开山立派,当然其武学有独到之处,漫说精通玄门奇功,一良內外兼修,单就一手玄⽔劈空掌,可以打遍江南无敌手,不然,风使者四略狂人,又岂是无名之辈?

  而金灵道长至如此猖狂,在此开拓“崆峒噤地”?

  但仲⽟他既看出,对方有何绝艺,对方有何绝艺,更未把金灵道长放在心上,当即冷哼一声,道:“你就是金灵道长?名气不小,尚不配动问我的师门,可是我要问你,适才那⽩⾐少女,到哪里去了?”

  金灵道长闻言一楞,顿即愠于面,想不到这娃儿,这样狂傲大胆,说话恁地没有分寸,于是,脸⾊一沉,怒道:“贫道若不看你,正当英年有为,早该把你立毙掌下,以后出口再不可目中无人,…

  至于你问的那⽩⾐少女,她正关在覆地钟內,且说你与她是何关系。”

  仲⽟一听慎芳,被老道关在钟里,一点风不透,岂不会闷死!

  不由心生急怒,大声喝道:“老杂⽑小爷提醒你,赶快瑟我放她出来,否则,我便要此地全遭⾎劫。”

  金灵道长听见仲⽟的言态,先是怒冲顶门,煞气布面,之后又露出和善可亲的颜⾊,大约他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狂傲得讨人喜,非仅英武超凡,品格至上,尤其资质奇佳,万不异一,因而顿生爱才之意,当即答道:“小孩子,你要⾎冼此地?恐怕太大言了吧!当然既是和那女孩儿一道,谅必毁坏本院炼剑灵堂,也有你一份,可是仅凭那点工夫,却休想在此地放肆。

  仲⽟天生傲骨,岂能吃得了金灵道长藐视他的话!当即狂横发,长笑一声,道:“好,你既不听小爷劝告,放我师妹出来,便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着,双臂忽伸,准备手抓铁条,运力震坏棚笼,但,未待他的手,占上铁栅,忽闻金灵道长,一声断喝:“住手,铁条上有烈毒。”

  仲⽟被金灵道长一喝,戒心骤生,顿即把手收了回来,仔细看那铁条,相见乌亮亮地,别无异状,是以他仍不相信,铁条上面竟会涂有巨毒?于是,朝金灵望了一眼,伸出双手又向铁条抓去。

  金灵道长一见钟⽟,当真是不到⻩河心不死,非要瞧到厉害,才心服口服。急切里,单手微扬,并由袖口飞出两道⽩线,其快无比,径向仲⽟双手去。

  仲⽟当伸手去抓铁条,陡见两道⽩线,疾向双腕到,迅即⾝形微侧,金灵道长闪在一旁,而两道⽩线,一道坠落地上,另一道钉在铁条上,却是一寸长银针。

  接着,金灵道长移近铁栅,笑道:“你这狂徒儿,想是不见厉害,必不相信,且来瞧瞧看,这一银针,已变成什么颜⾊了。”

  仲⽟半信半疑,走近一看,不由心里一寒,只见铁条上,钉⼊一银针,已慢慢变成紫黑⾊,人体若沾铁条上。

  岂不当时溃烂?此刻他这才相信金灵道长所言不虚,而适才飞银针,也是一念好意。

  他很奇怪,金灵道长为什么骤生好意?是和善的表示?为什么把慎芳,关在钟里面,而且也不让自己出这铁笼?若说是坏意,如何不即处死慎芳,自己刚才手抓铁条,则大可不必阻拦,这好与坏两不分明,倒是令人费解。

  是以,由于心中疑惑不解,径瞪着一双凤目,瞧着金灵道长。

  此刻,他收剑了傲态,凛然于面,暗目揣测,同时也在盘算如何出这铁栅,好救走慎芳。

  金灵道长见仲⽟,⼊神的样子,已猜知其心理,在捉摸些什么,于是脸透悦⾊,言道:“你别想逃,事实上也逃不了,这小小铁栅空隙太大,很难用內力震得开,即使你有这份功力,也难保上空的铁板,和四周铁条上的烈毒,不飞溅你⾝上,除了有柄断金切⽟的实刃能削断,此外别无他法,可是你没带剑…”

  仲⽟冷笑一声,傲然道:“你这是何意!要打算把我怎样”

  金灵道长微笑道:“小娃儿,你大可放心,贫道不会加害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释放你两个出去。”

  “什么条件”快说。”仲⽟急道。

  金灵道长道:“贫道看你们一对金童⽟女,不但仪容端方品格⾼上,而且资质的确不凡,只要愿意拜我为师,我便放你们出去,即使适才毁坏本质炼剑灵宝,伤亡本院监院护院和众⾼手之事,也一概不究,娃儿,这有益无损的条件,你可答应?”

  仲⽟闻言一愣,原来这老道,一念好心物动机,还是想收为男女门徒?休道崆峒派远处边陲,浸琊艺绝技,有失名门正派之风,不可允为门下,即是堂堂正正的门派,衔着五位师诅和恩师,也不能作叛逆门墙之事,于是毅然答:“如果我不允从拜你为师又当如何?”

  金灵道长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不轻易,答应这件,但彼此可打个赌,你意下如何?”

  仲⽟一听要打赌,心下一喜,不管赢出了这铁栅再说,乃笑道:“不知道长打什么赌,如何赌法?”

  金灵道长面⾊一正,冷然接道:“我们这个赌,娃儿,可不准口愿心违,适才那丫头打伤本院护院,恰好贫道赶到,想收她为徒,彼此以一套轻功为赌,谁知那丫头不但不认输,而且还想溜走,所以贫道擒住她,关在覆地钟內。”

  仲⽟闻言不由暗惊,心忖:芳妹的轻功,已至飞花渡河的境界,居然输给他了?这老道的武学,真是不可轻视,少时不知要和我赌什么了…

  接着,又闻金灵道长,继道:“我们两个的赌很简单,彼此互相换一掌,谁被迫去一丈谁输…”

  仲⽟心想:掌上较量倒可试一试,凭五位师五诅心传见的內功,谅必不会比这老道差,思此,雄心希望一掌见功,纵然胜不了,出了这铁栅再作道理,于是接道:“道长,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小娃儿,哈,哈。”金灵道长闻仲⽟之言,觉得太已幼稚,当即竟自长笑起来,似乎他已然胜利在握,而其声音则震得房屋格格作响,可见內力确实惊人。

  移时,笑声霍然谒上,继道:“只要你三掌,能迫退贫道一丈,娃儿,我不但放那丫头出来,绝不为难你们,而且伤亡本院人众之事,一概不究,甚至本派即刻退出中原武林,这个赌可大了吧?”

  说此,面⾊陡地一整,又道:“若是你输了,你和那丫头,可是乖乖地做我的徒弟,当然,不会亏待你们,非仅传给一⾝绝技,啸傲同门,而且培植你俩,雄霸中原武林,娃儿,这该是个好机会…”

  仲⽟见金灵道长稳胜算的神态,心下不由对赢的希望又减少了许多,但眼前这场赌是非赌不可,推拉绝不可能,当即勉強镇静一下,接道:“你可得说过就算,不能反悔呵。”

  金灵道长巨眼一睁,凛然答道:“贫道偌大年纪,还会出尔反尔不成,彼此一言为定就是…”

  说完,侧首命一个壮汉,墙角按动机扭“哗哪”声中,天井四周的铁栅,已没人地下。

  拉,金灵道长走近仲⽟⾝前,笑道:“娃儿,看我们这个赌,谁输谁赢…你且随贫道来…”

  说话中,旋袖一挥,左边一排壮汉连声低啸,长龙似的鱼贯而行,由左边走廊穿去,接着金灵道长和仲⽟尾随在后,缓缓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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