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剑是由慕容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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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解语剑 作者:慕容美 | 书号:40860 时间:2017/9/17 字数:79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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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答答,得得答答,得得答答…”一片蹄声,突自西大街方面遥遥传来。 居易酒楼上,酒客们神⾊一紧,相继愕然停杯;蹄声由远而近,夹杂着一串叱喝,呼啸着,经楼下向东门方面骤雨狂雹般疾奔而去,一批刚过,一批又至。就这样,先后持续了将近顿饭之久,蹄声方才逐渐稀落下来。 一名布⾐老者,目光偶及梁榴间那方匾额,忍不住轻轻一叹道:“崔荷遍地,劫戮时有所闻,唉,居易,居易,今⽇之长安,果其平?居,良不易也!唉唉!” 其他酒客们似有同慨,人人头摇感唱不置,就在这时候,下面大街上,忽有人一路唱将过来道: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 都来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 那二十五载之中,宁无些个烦恼?! 歌声虽然有点沙哑,但韵味却是十⾜。歌声由大街进⼊楼下,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沿楼梯一步步唱上楼来: 左思量,右思量。 总觉人生似露垂芳草。 遇酒逢花莫闲抛。 追要及早,毋惜⽟山倒…。 歌声戛然而止,歌者悠然现⾝。 时下虽为仲秋季节,来人却仍戴着一顶又破又旧的卷边大凉帽。这位朋友不知道是跑路跑热了,抑或刚才的山歌唱得太卖力,上得楼来,人往楼梯口一站,第一个动作便是自头上除下那顶大凉帽,⾐领一拉,大扇而特扇。 除去凉帽之后,来人面目清楚出现。此人看上去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荔子鼻,蒲包嘴;一双眼珠又黑又小;就像两大碗⽩米饭上放的两颗乌⾖。而总丑之大成者,则是那两边一⾼一低、一疏一密的眉⽑。 那两道与众不同的眉⽑,可说是此人脸上最不安分的一环,上下错动,一刻不停,如果眼睛望向谁就仿佛在跟谁扮鬼脸、递消息一般。 众酒客看清来人这副尊容,无不暗暗为之绝倒。 不过,来的这人似乎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观感如何,乌⾖眼満楼溜过一通,最后,以手中凉帽虚应故事地挥了弹⾝上的那袭脏得发黑的青布长衫,大踏步向东首靠近窗口的一副座头走去。 青⾐丑汉现下走去的那副座头上,早已经坐着一名蓝⾐少年,当下,青⾐丑汉走过去抱着凉帽深打一躬道:“这位弟台…咳…我可以在这边坐下吗?” 蓝⾐少年缓缓抬头,目光一扫,淡淡答道:“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座位都是店家的,朋友爱坐哪里便坐哪里!” 青⾐丑汉搭讪坐下,跟着,伙计走过来,哈请示客人要点什么酒菜,青⾐丑汉支吾了一阵,忽然挥挥手道:“你且站去一边,待本爷斟酌好了自会喊你过来。” 那个伙计眨了眨眼⽪,唯唯而退,伙计一转⾝,青⾐丑汉立即以手护颊,将脖子伸过桌心,向蓝⾐少年⼲笑着道:“老弟,咳,您说我该点些什么好?” 蓝⾐少年傻了,愣了好半晌,这才咦出一声,闪眨着那双晓星般的眸珠,奇道:“怪了,各人各有口味…” 青⾐丑汉嘻嘻一笑,涎脸轻声道:“不瞒你老弟说,我⾝上是一个子儿没有,嘻嘻,所以,咳,这个,咳咳,不巧而已,其实我也不是天天穷…” 蓝⾐少年又是一愣,先是有气,继又觉得好笑,忍了忍,勉強皱眉道:“随你点,帐由我付就是了。” 青⾐丑汉这下神气起来了,嗓门儿一清,大声哈喝道:“喂,伙计过来!” 那名伙计应声而至,青⾐丑汉老实不客气,连点六莱一汤,外加好酒三斤,最后手指蓝⾐少年加了一句道:“这位相公请客!” 那名伙计本来就有点起疑,心想:这厮连骨头榨了也值不上三分银子,莫非吃⽩食来的不成?及至听到他这么一说,忙朝蓝⾐少年望去,蓝⾐少年点点头,伙计这才安心打躬而退。 青⾐丑汉待伙计去后,勾堆笑道:“老弟贵姓?” 蓝⾐少年淡淡答道:“文束⽟。” 青⾐丑汉目光微直,喃喃道:“文…?” 蓝⾐少年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接着道:“文武的文,束修的束,金⽟的⽟。” 青⾐丑汉突然警觉失态,啊了一声,忙道:“是的,是的,文束⽟,文束⽟,文老弟,咳,久仰久仰!” 蓝⾐少年文束⽟侧目晒然,心想:天下再虚伪,再空洞不过,大概便数应酬场合中“久仰”这两个字了! 按照一般礼节,请教过了别人的名姓,不论对方有没有反问一句,都该马上报出自己的名姓才对,可是,这时的青⾐丑汉,在喊完两声久仰之后,竟将自己的名姓略而不谈,⼲咳了一声又道:“老弟一向哪儿得意?” 蓝⾐文束⽟显然是个心相当豁达的少年人,青⾐丑汉如此不礼貌,他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 这时漫不经意地喝了一口酒道:“寄人篱下,糊口而已。” 青⾐丑汉又是微微一呆,心底似乎在冷笑着:哼,这小子果然不怎么老实!就凭你小子这⾝行头,以及这副气派,还有,对了,你小子自称姓“文”晤…如果,此“文”即那“文”…哼哼,好小子,好个“寄人篱下,糊口而已”居然在关老爷面前舞起大刀来了! 青⾐丑汉连忙堆笑赔罪道:“是的,是的…”口中一股劲儿赔错认罪,心中却反而感到一阵舒坦,他想:小子一点也沉不住气,毕竟火候还差。 伙计送上酒菜,青⾐丑汉一乐,两道眉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蓝⾐少年文束⽟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怒气全消了,发出微微一笑。 青⾐丑汉⾼⾼拉起两只⾐袖,左手执壶,右手拿筷子,一叠声喊道:“来,来,来,请,大家用唔,菜很好,酒也不错,鱼太咸了点,不过,说良心话,盐放少了也确实不好吃,咳,好酒!” 蓝⾐少年文束⽟越瞧越有趣,他本来已有几分酒意,这时心一朗,脸上顿时浮现出悦愉的笑意。 青⾐丑汉的一阵急冲锋,这时暂告一段落,直起来深深吐出一口酒气,眉动耸了一会儿,忽然笑容可掬地向蓝⾐少年文束⽟问道:“刚才这儿是木是过去很多人马?” 文束⽟点头道:“好像是的,不过,我没有去留意,你知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物?” 青⾐丑汉眼角一溜,含蓄地道:“文老弟真的” 文束⽟似甚惑然,张目道:“什么真的假的?” 青⾐丑汉心想:好,你小子装佯你就装下去吧!于是咳了一声,缓缓接着道:“我是说,文老弟真的,咳咳,真的想知道那些人的⾝份么?” 文束⽟坦然点头道:“是的,不瞒朋友说,在下对江湖中种种,虽不在行,却也并非完全陌生,在下在西大街西京双狮镖局担任文牍方面的工作已有一二年,平常时候也曾从那些镖师的口中听到过一鳞半爪,不过,那些家伙似乎本⾝知道的也很有限,是以每谈到一个人物,或者是一件事,多半是语焉不详…” 这一下,青⾐丑汉是真的呆住了! 他见文束⽟谈吐温雅,语态从容而真挚,所说各节显属不假,而且双狮镖局就在西大街宜征坊,要加查证,毫不费事。青⾐丑汉想着,不噤大感意外,讶忖道:“什么?这小子真的不是某人之子?太奇怪了!” 青⾐丑汉本想加以盘问一番,譬如:原籍哪儿?家中还有哪些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要自力谋生?进人双狮镖局又是谁人介绍的? 不过,青⾐丑汉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发觉这位文姓少年虽非他猜想中的文某人之子,但气质上,却处处透着拔脫不凡,这种年轻人仅能欺之以方,哄骗诡诈那一套是万万行不通的,像刚才一样,一个不检点,只有自讨无趣。 青⾐丑汉盘算既定,乃正容发问道:“武林中有段五句歌,老弟听过没有?” 文束⽟眨眼反问道:“哪五句?” 青⾐丑汉低声道:“‘飞花三奇,流星一绝,⾎屠胭脂爪,天机斗七巧,芙蓉仙子断肠萧!’有没有听到过?” 青⾐丑汉本想加说一句:“这批奇能异士之中,就有一人姓文,跟你老弟同姓,而且其人面貌也与你老弟差不多”说完这个,再去留心文束⽟的反应,以断定这位文柬王与那位文某人有无⾎统的渊源;但为了与先前相同的理由,话到喉头,旋又咽下。 文束⽟听完这首五句歌,似乎颇感趣兴,他将五句歌词反复念了几遍,最后抬头笑道: “这批人哪几个最厉害?是飞花三奇?还是流星一绝?那位芙蓉仙子所吹的断肠萧萧音一定具有惊人魅力是吗?” 青⾐丑汉怔了怔,忽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文束⽟茫然眨眼道:“什么事好笑?” 青⾐丑汉笑得发道:“错了,全错了!” 文束⽟益发不解道:“谁错了?” 青⾐丑汉満⼲一杯,笑道:“这都怪当初编造这段词儿的人太缺德,知道吗?飞花三奇,听起来像一个人,也像三个人,其实却是四个人!” 文束⽟一呆道:“如何解释?” 青⾐丑汉笑道:“飞花,是指一位绰号叫飞花掌的人,三奇则是潇湘三奇,是三个异姓兄弟。” 文束⽟皱眉笑道:“真是不通之至!” 青⾐丑汉笑了笑,又道:“不通的还多着呢!流星一绝,流星是流星掌,一绝是九疑一绝,只有两个人,算是比较单纯。底下一句‘⾎屠胭脂爪’,如果误‘屠’为‘涂’,人家不以为这是代表一个喜擦红指甲的女魔头才怪,其实呢?它们乃三大男士之绰号大拼盘也!” 文束⽟被逗得一笑,旋又蹩额道:“‘⾎屠胭脂爪’这五个字,要将它分成三个人的绰号,如何个分法T’青⾐丑汉笑道:“怎么分?‘⾎屠’!‘胭脂’!‘爪’!就这样,二二一,简单得很。‘⾎屠’是‘⾎屠夫’。‘胭脂’是‘胭脂魔’。‘爪’则是‘鬼爪抓魂手’厂文束⽟忍不住笑道:“这岂非太不公平了点?前面二人,三个字排⼊二个,‘鬼爪抓魂手’五个字却只排⼊一个字…” 青⾐丑汉头摇叹道:“也不冤枉,众人之中就数抓魂手武功最差劲,老实说,他能揷上一爪已算是不错的了。” 文束⽟忍不住又是一笑,青⾐丑汉接下道:“‘天机斗七巧’也很单纯,‘天机’道长、‘七巧’仙姑,两位均属玄门弟子。” 文束⽟岔口道:“‘斗’字何解?用上这个斗字,总不会是毫无意义的吧?” 青⾐丑汉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的” 稍顿,又摇头摇道:“这二位故事太多,也太长,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将来如果有机会,慢慢再说吧广文束⽟点点头,没再追问。 青⾐丑汉接着说道:“至于‘芙蓉仙子’”话说半句,倏而住口。原来楼梯口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一名一⾝如榴火的红⾐少女,也许是这一边座位较空的关系,红⾐少女这时已向这边走了过来。 青⾐丑汉显然有意要回避这名红⾐少女,⾝子一偏,伸手便想去将那顶大凉帽拿起戴上。 不料红⾐少女眼尖异常,赶上一步,冷冷一笑道:“喂,丑鬼,你好啊!”青⾐丑汉无所遁形,忙就座中欠⾝赔笑道:“啊啊,原来是红云姑娘,姑娘好,姑娘好!”那名叫红云的红⾐少女微晒道:“今天这一顿又是” 红⾐少女话至此处,无意中与文束⽟目光相接,神⾊一呆,竟然无法接着说下去。 文束⽟对这名红云姑娘印象相当恶劣,他总觉得一个姑娘家,出口就伤人,纵然本质不坏,家教也必然大有问题,所以,他朝对方望过去的眼光,是冷漠的,甚至多多少少还带有几分鄙弃意味。 然而,世上事往往就是如此般不可思议。这名叫红云的红⾐少女,从外表看上去,不但长得够美,脾气也似乎够刁够傲的。照理文束五如此对她,她纵然不至当面碎一口,哼也得哼一下的。然而,红⾐少女竟然什么报复手段也没有采取。她在文束⽟脸上留下深深而脉脉的一瞥,然后恋恋不舍地将眼光又移向青⾐丑汉,含笑道:“丑叔叔,明天您去不去云鹤山庄?” 这种转变太惊人了!这时的红⾐少女不但笑容婉盈,连语音语调都一下子变得温柔亲切起来。 青⾐丑汉以重重一咳掩去角自然泛出的一丝会心微笑,连忙欠⾝道:“愚叔,咳咳哪有这份资格?” 红⾐少女娇噴道:“如连你”青⾐丑汉发出一声轻咳,红⾐少女语音随着一顿,停了停,方才笑着继续说下去道:“不是么?如连你丑叔叔都说不够资格,那么明天与会者谁人能说够资格?” 青⾐丑汉陷肩作苦笑状道:“这个场捧得不小!” 红⾐少女挪动脚步,扬扬手道:“我还得找我两个姊姊去,丑叔再见!” 说着,眼角一溜,又朝文束⽟的侧影紧紧盯了一眼,这才巧步盈盈,一团火云似的飘然下楼而去。 文束⽟原就知道这名青⾐丑汉是个江湖人物,现在,他更发觉到此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可能还不算太小。 文束⽟正思忖间,青⾐丑汉忽然匆匆地低声道:“我也有事要走了,现在为你补充两点:‘芙蓉仙子’是一个人,‘断肠萧’又是一个人。刚才这名红⾐丫头,便是芙蓉仙子的第三女徒,‘五月花’夏红云。今天是我丑鬼第一次听这丫头喊‘叔叔’,谨此一并致谢。 嘻嘻,以后有些场面,看样子大概还少不了你老弟为我丑鬼光光招牌呢!” 青⾐丑汉又是嘻嘻一笑,戴起凉帽,起⾝便跑,跑没几步,忽又赶回来轻声道:“回去带个讯给双狮兄弟,这两天他们兄弟最好能找个地方避一避…这个…晤…就说是我丑鬼的吩咐好了!” 文束⽟目送青⾐丑汉下楼而去,心中默忖着:“明天,东门外的云鹤山庄有会?什么会?怪不得刚才向东门过去那么多人马,原来都是赴会去的!另外,此人叫我带信给两位局主,要两位局主这两天避一避,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文束⽟实在有点猜不透,心想:“管它的!回去照实说了,两位局主自然会明⽩也不一定。” 于是,文束⽟起⾝算账下楼,出门向西大街方向缓缓背手踱过去。这时约摸晚茶时分,红⽇西坠,彩霞満天,头顶上黑影穿错,呱呱聒耳。文束⽟皱眉暗忖道:“长安别的都好,就是乌鸦这种东西实在太多了点就像今天武林中黑道上的情形一样。” 长安东大街到西大街,路头相当不短,加以文束⽟安步当车,走得又慢,所以,当文束⽟回到双狮缥局时,早已是万家灯火了。 局中一名打杂的伙计见到文束⽟回来,含笑上道:“文相公,等您开饭呢!” 文束⽟摇头摇道:“我在居易酒楼用过了,你们请吧。” 那名伙计朝満脸酒气的文束⽟望了一眼,迟疑着走过来轻声说道:“文相公以前滴酒不沾,怎么最近这几天…咳…文相公,您,⾝体得多多保重一点才好啊。” 文束⽟感动地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老陈。” 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接着问道:“嗅,对了,老陈,两位局主此刻在不在?” 老陈抬起脸来道:“南门八达镖局近⽇接下一宗生意,据说接下这批货⾊相当贵重,八达镖局虽然承应下来,却深恐独力担当不起,所以刚才派人请两位局主过去,准备跟我们双狮嫖局合作文相公有什么事?” 文束⽟踌躇了一下道:“这样好了,两位局主回来你马上过来通知我一声,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文读方面一些小问题需要请示一下而已。” 文束⽟回到后院书房中,负手绕室,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令尊近来可好?”刚才,居易酒楼上,那名青⾐丑汉这句话也许出于善意,但是,它却深深刺中了文束⽟心灵隐处的创痛。 ⺟亲去世太早,他已无法记忆。 他可说全是⽗亲一手带大的不过,如果说成他仅是由一名老家人所带大也许更为恰当些。 ⽗亲,一年只能见到一次。每次,⽗子见面,时间多半是在深夜,由老家人文福将他从梦中摇醒,轻轻说一句:“相公,老爷回来了!” 然后,老家人文福悄悄退出,一名老年儒士沉着脸⾊走进来。 “这一年过得好不好?” “唔。” “去年带给你的书都念完了没有?” “唔。” “乖一点,懂吗?” “唔。” … 当他还幼小时,他常常止不住自问:“这人是谁?” 渐渐的,他懂事了,他开始知道,这个一年来一次的人,便是他的⽗亲! 但是,⽗子之间的关系并未因他逐渐年长而有所改善,⽗亲每年仍旧只能见到一次,来时仍是在深夜,见面后,仍是那简短的几句话,问完后,⽗子相互凝视片刻,然后,⽗亲与进房时一样,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掉⾝离去,老家人文福接着走进来。⽗子相会一次,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时辰。他也曾向老家人文福追问过,但是,老家人文福一句话也不说,总是推称:“老爷忙些什么,老奴也不清楚…” 因此,文束⽟不免怀疑:“我们真是一对⽗子?世间的⽗子都是这样的?既然我这个儿子在他生命中可有可无,⼲脆不回来,岂不更省事?” 不过,就连这些也都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两年前的某一天,老家人文福忽然将他带离巴岭山居,带来长安城中,适时正值这家双狮镖局欠缺一名文房,老家人文福陪他前来应征,双狮兄弟非常欣赏他的文笔,便连老家人文福一并收留下来。 他曾问文福为什么要这样做,文福说是老爷的吩咐。 进⼊镖局,转眼一年过去,老家人文福有一天背人递给他一只小木盒道:“老爷子昨夜来过了,他说,见你睡得好好的,不忍吵醒你,而且他本⾝也急着要赶去另一个地方…” 文束⽟当时哼了一声,冷笑道:“不忍?哼,过去怎么忍的?这十几年怎么忍的?哼,说得好听,急着要赶去另外一个地方倒是真的!” 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部线装诗词选集,老家人文福又道:“老爷子还吩咐,要相公好好的将这一部” 他不耐烦地将文福挥退,接着,他将木盒啪的一声合上,⾼⾼搁去书架顶层,为了赌气,第二天他便去坊间另外买了一部版本相同的,决意永远不再去触及木盒中的那一部。 光如箭,又是一年过去了。 早在半个月之前,文束⽟约略计算了一下时⽇,知道又到了⽗亲前来相会的时候了。这是一定的,每年都在这个时候,迟或早,绝不会超出三天以上。他虽说对⽗亲极端不満,然而,⽗子亲情,出诸天,这一天的到来,仍然是令人动的;同时,他已决定,这次见面一定要向⽗亲问个明⽩,⽗子间甚至因此翻脸,亦属在所不惜,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有着他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文束⽟开始每夜燃烛以待… 可是,一连五个通宵过去,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因此,到了第六天以后,文束⽟使天天跑去居易楼,以酒遣怨,不黑不归。 夜深了,文束⽟仍然毫无睡意,他走到院中,想去对面敲门问问老文福,但一想到可怜的老文福这两天正患着风寒,值此深夜,良有不忍,于是,他又再回到书房,绕室徘徊,直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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