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剑台是由慕容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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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祭剑台 作者:慕容美 | 书号:40861 时间:2017/9/17 字数:12431 |
上一章 第三十九章 摘心岩 下一章 ( → ) | |
华云表吃惊地倒退一步,急道:“老师太且慢!” 蒙山老尼冷冷道:“慢什么?我没有空,要则你们统统自绝。” 华云表愕然道:“你难道把山上的人统统杀了?” 蒙山老尼坦然答道:“不错,除了故意放走一个去报信,所有的狗男女完全一剑两段,所以说你这几个也该去了。” 小⽟女笑道:“云哥哥,这老尼是谁?” 华云表以为乔装幻形教徒进⼊分坛,定可生擒分坛主龙见英,并鞠问唐叶枫的下落。不料错差。被蒙山老尼先来一步,杀尽分坛教徒,眼见大好计策落空,乔装教徒还有什么意思?微笑答道:“你应该称这位老师太为‘师伯祖’。” “混账!”蒙山老尼怒吼一声,同时一掌劈到。 华云表急连小⽟女带过一边,避过老尼一掌,正⾊道:“老师太住手!” 蒙山老尼寻女儿不着,迁怒幻形教徒,以她那希世罕见的⾝手来说,杀屠个把教徒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知这位“教徒”与众不同,⾝躯微闪,竟连女的带走,这一掌竟告落空,又怒吼一声,横臂向怪叫化扫去。 怪叫化可不像华云表那样客气,见老尼一臂扫来,也立即一掌接实。 “啪!”一声脆响,怪叫化竟被震得脚下浮动,不由自主撤后半步。 然而,蒙山老尼那条钢臂也被击得半臂发⿇,那只美妙的眼睛顿时出奇光,轻噫一声道:“你这小狗子居然接得我一掌,在总坛担任什么职位?” 华云表忙道:“我们不是幻形教徒。” 蒙山老尼冷笑道:“狗男女还敢骗我!” 华云表被骂为“狗男女”心头也十分气忿,但自己装束确实是教徒特异的打扮,又不能深怪别人,而且对方⾝份比自己的岳⽗⺟还⾼一辈,只好大声道:“说不是就不是,这位是丐帮总护法;晚辈是第十届太平⾕主,也正要追寻唐叶枫与⾎剑魔帝的下落。” 蒙山老尼侧目而视,冷冷地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怪叫化这才由⾐底取出那面“阎罗令”笑道:“这就是丐帮的信物。” 蒙山老尼看也不看一眼,毫无表情地道:“什么信物不信物,你们谋杀了别人,还怕信物不到手么?” 这又是一番道理,怪叫化一怔道:“然则,如何方使师太相信?” 蒙山老尼拔剑出鞘,凛然道:“能胜我手中剑,就可信了。” 怪叫化一吐⾆头,转向华云表道:“老弟,这是你的事了。‘天山剑法’与‘游龙剑法’号称‘剑法双绝’,纵然未必能胜,打个平手也许可以吧。” 华云表暗忖两家剑法难分轩轻,胜败则决定在功力上。蒙山老尼年将七旬,浸于剑法几十年,功力深厚可知。自己万难匹敌,而且动用兵刃起来,不幸一有失闪,谁伤了谁也难善后。 俊目一闪,计上心来,向蒙山老尼拱手道:“小可乃中州华家后人,一套游龙剑法自问功力尚浅,决难取胜前辈。再则小可这岳⺟乃公孙胜之女…” 蒙山老尼“啊”一声道:“公孙胜?…噢,他人还在?” 她当年热恋公孙胜,后来自知绝望才削发为尼,事隔几十年,仍然旧情难忘,是以一听提起这名字,立即失声而呼。小⽟女早听⺟亲说过这段故事,想起老尼这副不堪领教的尊容,居然不揣冒昧,暗恋外公,不噤失笑道:“我外公早就过世了。” “啊…啊!…”蒙山老尼神情黯然,喃喃道:“还是死了好…像我这样… 只有现世! 小⽟女不料丑尼竟是一往情深,笑不起来了,怔怔地望着。 七绝剑夫妇和七巧仙子、昆仑沈妙嫦、百步神拳、金龙首剑等六人也赶了上来,问知老尼⾝份,七绝飞花赶忙上前一拜道:“⻩师伯,侄女公孙⽟萍有礼。” 蒙山老尼这才如梦初醒,闪着泪眼道:“你就是公孙胜的女儿吧!…像他… 像他!” 但见她徐徐纳剑归鞘,凄然惨笑道:“你们全都来了,我哪还好和小娃儿打。” 华云表喜道:“老师太要找韦天仪,请和我们一道走。” 蒙山老尼点点头道:“我独自一人找他老贼拚命,力量确太薄了。前些时候,⾚手空拳和他打了一场,还未分出胜负,老贼竟叱令围攻,幸有他那大女儿赶到,韦叶枫长得一⾝媚骨,一⾜够令老贼魂销,才轻易放我离开。假如那时候我有剑在手,老贼是非死不可,但也未必,因为他随时带有多人,随时可以围攻,我力量真太薄了。” 华云表听她将唐叶枫改成韦叶枫,知道她已恨极魔帝,连那女儿也不愿要了。 想不到那晚上在第三分宮于⽟剑令主死后有此一变,正⾊道:“老师太跟我们一道走,力量绝不会薄。” 蒙山老尼忽又一皱老眉道:“跟你们走,未免过分显露;不如你们先走,我在远远跟着,若遇有什么岔路,就图暗记下来。” 华云表接着道:“这样也好,但晚辈还想上山搜找这座分宮有什么紧要物品留下。” 蒙山老尼轻轻颌首。 七绝飞花恐怕这位师伯势孤力单,拖了丈夫陪着老尼,让七巧仙子、百步神拳、金龙首剑和沈妙嫦走在一起。 华云表一行八人仍是原封不动,先上山顶进⼊那几间屋子一看,但见尸骸遍地,而房里的裸尸竟有不少连在一起,不噤暗惊蒙山老尼手段太辣。 怪叫化却是无动于衷,睁着怪眼注视居中那间屋里挂着的一幅崭新的山⽔画,叫道:“老弟,你试想一想,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地方?” 华云表只顾向隐密处搜寻,竟未留意那幅挂在中堂的山⽔画,闻言多看一眼,颇觉奇怪道:“这是云亭山太平宮的形势嘛,谁把它画来挂在这里?” 怪叫化道:“是太平宮没错吧?” 华云表正⾊道:“我虽然继任太平宮主人不久,但已遍游云亭山,那会错得了。” 怪叫他笑道:“这样说来,魔帝也许玩到你家里去了。” 华云表诧道:“你是说他蔵在太平宮?” 怪叫化点点头道:“你还不笨,只是过分关心别处而忘了眼前的事罢了。” 华云表道:“你且慢着说嘴,先说魔帝有什么理由敢回太平宮蔵匿?”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很简单。他在太平宮一住十天,无论山形地势,一草一木都记得十分清楚。知道你为了搜寻他的踪迹,必定离开太平宮,也不敢贸人在太平宮等他去杀。于是,他可长久借住下去。” 华云表愕然道:“长久借住?” 怪叫化笑道:“奇怪么?你未能在江湖上除他之前,有无回转太平宮安居的心意?” 华云表断然道:“当然不!” “那就行了。”怪叫化徐徐道:“你封闭太平宮的事,早已传遍江湖,不会有人往太平宮找你,而你又在江湖穷搜老贼,也不会回转太平宮,所以太平宮就成为最太平的处所。” 华云表被他说起一肚子闷火,恨声道:“好啊!魔帝真敢住在太平宮,我立即密征各派⾼手给他一网打尽。” 怪叫化一头摇道:“不行。那样一来,反成为打草惊蛇,万一又被他截获武林帖,先乘虚向各派袭击,这个祸就越闯越大了。” 华云表鉴于前次剿灭⾎剑魔帝六座分宮,同时也有六派的基被毁一事,想起来创痛犹新,沉昑道:“我定下⽇期,亲自往各派传话总该可以吧?” 怪叫化笑道:“这样当然妥当,但你一人能跑多少地方?” 华云表道:“你总不该闲着。不过,我想魔帝在太平宮的事,总觉有几分可疑。” “疑什么?” “他住在太平宮,居然绘出山⽔图挂在这里?” “有什么不应该?他为了令幻形教的人记太平宮的形势,所以绘图指点,作为他⽇有事时能够按图索骥。我敢说魔帝一定住过这里,不相信就问妮妮那个小丫头。” 华云表将信将疑,但一问妮妮果然说有什么“帝君”到过內方山,只因为当时噤止别人窥偷,没见过“帝君”是什么样子。 经过各人商议,决定由华云表着韦爱玲向被毁的六宗派宣慰,并邀请⾼手秘密向太平⾕进军。另外则由怪叫化、百步神拳、金龙首剑第三人分途邀请其余门派的⾼手。至于小⽟女和奚⽟环,因有华氏第五代在⾝,应有全安卫护,由七绝剑夫妇、七巧仙子、蒙山老尼、沈妙嫦主婢和妮妮等陪往汉中府觅地隐居,等待事毕之⽇再行露面。 决议之后,华云表与韦爱玲匆匆登程。 于是少林、武当、终南、衡山、匡庐、天台、峨媚、⻩山…各派⾼手化整为零向汉中府云亭山进发。 华云表最后宣慰终南派之后,暗庆辛苦几个月,结果能够达成所愿,但希望魔帝安居享乐等待各宗派⾼手合围,便可一网打尽。 然而,魔帝是否如怪叫化那样推断住在太平宮仍然是个疑问,若果万一所料不中,岂不徒劳各派⾼手跋涉? 心意一动,决心潜进太平宮一次,是以当天离开终南山,赶到询河,天⾊已晚,正要寻个宿处,韦爱玲忽然悄悄道:“云哥哥,你可听到了箫声?” 华云表侧耳倾听,却摇头摇道:“那来的箫声,你莫听错了。” 韦爱玲道:“方才是有的,我向你说时已经停歇了。” 华云表不信自己耳力比不上韦爱玲敏锐,但也知道因为寻宿处,没留意到什么音响,她既说的确凿有据,也许不致虚假,笑道:“⽇⾊已昏,想是牧童吹笛归去也是有的。” 韦爱玲摇头摇道:“不,那箫声十分凄切,绝不是牧童所吹。” 华云表笑道:“你听得策声来自何方,我们不妨去查看,说不定有个宿处。” “好,走!”韦爱玲牵了手,向箫声来处行去,忽见一个小镇,进去一问,这小镇竟有一个令人⽑骨悚然的名字摘心岩。 韦爱玲惊道:“这里就是比⼲摘心之处吧?” 华云表头摇笑道:“比⼲摘心是在朝歌,就是河南省淇县之北,和这里相距好几千里。 不过,古时忠臣被暴君摘心的人很多,这里原是古秦之地,也许真有其事也未可和。” 华云表点点头道:“那吹箫的人也在这镇上,那不成为搞心,反而是伤心了。” 华云表不在她因何对那无名的箫声这般怀念,几乎行遍了小镇才找到一家小客栈寄宿。 韦爱玲眼见⾝边人已经睡,自己总是睡不着,忽闻木鱼之声起自远方,隐约听到诵佛的声音,聚精会神一听,又觉声音十分悉,急轻轻推醒华云表道:“云哥哥你听,那是不是玲姐姐?” 华云表倾听一会,大喜道:“正是她。想不到她竟隐居在这里,快找她去。” 发现了太平仙凤的踪迹,这对夫妇恨不得立即把对方抓住。 韦爱玲若非被太平仙凤护送往太平⾕给华云表,几时嫁得这个如意夫婿?一方面是感于心,一方面是确实喜爱这位姐姐,盼望她⺟女能够团圆。急忙起⾝穿⾐和华云表越窗而出。 那知这时木鱼之声又歇,旋即有人哈哈笑道:“原来你蔵在摘心岩,害得老夫到处找你。” 太平仙凤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找我⼲甚么?” 那人笑道:“我知道一个年轻美女乔装成为老尼,所以本帝君意纳之为妾。” 华云表料不到⾎剑魔帝竟先找到太平仙凤,而且明知是太平仙凤仍然假装糊涂要纳之为妾,急道:“玲妹,你先蔵好,别让魔帝看见,我去救救玲姊。” 韦爱玲也知自己的艺业敌不过魔⽗,倘被遇见,也会被擒为妾,急点头答应。 在同一时间,太平仙凤已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剑魔大笑道:“我没有女儿,你也别想冒充。纵是女儿又有何妨,⽗女联婚,亲上加亲,事应更加快活。” “你疯了!” “哈哈!我几时疯了?来吧跟我走!” “我不认你这⽗亲!” “那就更好,少去一层礼教的障碍!” 华云表相距争吵之地还有三四十丈远,恐怕⾎剑魔帝当真擒去太平仙凤,也按不住心头怒火,大喝道:“韦老贼,把命拿来!” 喝声未竟,⾝如箭向前疾。 基地,有人大喝道:“小辈,给我站住!” 但见,一道黑影由侧里来;寒芒一闪,一枝长剑已横截过来。 华云表怒喝一声,闪⾝进招,一掌反劈对方⾝侧。 然而,来人艺业竟然不俗,华云表掌发如电,对方也⾝去如风,影子一晃,长剑微呑再吐,仍向华云表劈到。 华云表心急驰援太平仙凤,不料被人在中途截下来手,急忙腾⾝避过,拔剑出鞘。 就在这一时候,星光下又涌现七条人影。 华云表仓猝间瞥了一眼,但见来的七人装束与正在手的黑⾐蒙面客完全相同,七支长剑闪闪生辉,心念一动,大喝一声:“太平八将!” 这一声断喝,似已叫出来人的真面目,手的蒙面客不觉⾝子一震。 华云表一声长笑,剑发如电,惊天三式立即展开“龙游四海”一招光芒四“追风⾝法”迅捷无伦,寒光过处,手的蒙面人已横尸倒地。 一剑斩了敌人,另外七条⾝影尚未到达。 华云表并不恋战,不待群魔来到风一般冲往太平仙凤与魔帝厮闹的方向。 太平仙凤不愿与魔⽗手,被逃上一座尖石端顶,⾝后是滔滔询河,悲愤地厉声叫道:“若再相,美玲惟死而已!” 魔帝对于这位女儿的艺业心头有数,并非不相,只因她站在摘心岩上,若果一擒不中,她只要一仰⾝躯便掉落百丈危岩,以致相距丈许,竟然无法再近一步。 华云表看得心头一懔,⾼呼道:“玲姐切莫短见,快敌太平八将!” 喝声未竟,剑展长虹,对着魔帝后脑疾劈。 魔帝功败垂成,満肚子充溢杀机;听得脑后剑风已到,忽然回⾝一剑。 这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华云表若是艺业不精,不能进退自如,这一剑也许可劈下魔帝一臂,但也必被魔帝一剑挥成两段。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中,华云表剑光如银虹下泻,剑尖向下一垂,全⾝倒竖在剑上,左掌猛向魔帝劈去。 “当!”一声响,魔帝一剑横击在华云表的剑上。 叉一击,华云表的剑只开尺许,但左掌已封到魔帝面门。 魔帝在剑法上有极⾼的成就“一剑震八荒”绝非虚有其名,但掌法上造诣又太差,尤其掌形封面,双眼发黑,不知由何处开始招架,迫得一斜⾝子,跃开数尺。 华云表落脚登上失岩,将太平仙凤挡在⾝后,面向魔帝喝道:“无聇之尤,你还有何种面目站在这里?” ⾎剑魔帝惊魂甫定,怒火又起,回头见侍从剑士已经来到,嘿嘿冷笑道:“小子,你先下来!” 华云表一见自己落脚的尖岩只有数尺方广,形势虽得孤立,魔帝却不易仰攻,自己若果下岩战,则太平仙凤两手空空,生命全无保障,哈哈一笑道:“韦天仪,你有本事就上来试试看。” 魔帝凶睛连闪,筹思如何引开华云表而夺回太平仙凤的方法。 双方顿时僵着。 夜凉如⽔。 江风徐弄太平仙凤宽广的缁⾐。 但闻她幽幽一叹道:“华小侠,美玲领你盛情,但死志已决,你如何独善其⾝,清早作筹谋。” ⾎剑魔帝急挥手喝道:“四人速下江边。” 华云表也会意到太平仙凤要跳江杀自,一回手,抓住她的皓腕,大声道:“姐姐虽已无⽗,但尚有⺟健在,万万不可。” 太平仙凤遇上豺狼成的⽗亲,只有一个“死”存在心中,所以平静得像一池死⽔,不曾起过一丝波纹。任由华云表握她⽟腕,也没有害羞挣扎之意。 然而,一听到华云表说她有⺟健在,浑⾝烈猛一震,挣脫掌握,叫道:“你说的可真?” 华云表全神戒备当面的魔帝,沉声答道:“小弟何必骗你?” 太平仙凤透了一口气,忽又微微叹息道:“你骗我的,我娘已在太平宮的祭剑台下死了。” 华云表着急道:“玲姐怎能不信?死的是你姨娘上官丹妹,那时候你娘仍在赛华佗服侍之下逐渐恢复功力,与七绝剑夫妇同来这小镇,想来也该到了。” 他为了坚定太平仙凤的信心,不得不说后半截假话。 太平仙凤不觉呼一声:“天呀!我娘!…” ⾎剑魔帝听到耳里却是心胆俱寒,仅仅一个华云表就够和自己打成平手,若加上司徒兴中夫妇,则同来的剑士便难活命,那时太平仙凤倒回上官丹⽟怀抱,⺟女夹击起来,自己也别想逃了。 但他到底老奷巨猾,对华云表这话只是将信将疑。 蓦地,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兴中,方才是不是女婿和甚么人说话?” 七绝剑夫妇果然到了,华云表不噤一声呼。⾎剑魔帝猛一挥臂,大喝一声:“走!” 猛又听那妇人叫道:“兴中,魔帝在…” ⾎剑魔帝急得像踩着了炽炭,重重地一跺脚,与属下的剑士疾奔而去。 华云表恐怕丢下太平仙凤出了意外,不敢迫去,仓猝间还以为岳⽗岳⺟偶然闯到,不详察对方口音,仍然叫道:“岳⽗快追,别让魔帝逃远了。” 声过处,忽然有人接口道:“追个鬼哪!” 一道纤小⾝影冲破夜幕,倏忽到了尖岩上面,一矮⾝子,抱紧太平仙凤腿双,轻唤一声“姐姐”便自泣不成声。 太平仙凤见来的是韦爱玲,大感意外,扶她起来,替她拣起鬓发,怜恤地道: “方才是你么?” 韦爱玲伏在这位大姐前,点头笑道:“多谢在魔宮学唱,学别人口腔,这次倒派上用场。” 华云表不噤失笑,急道:“快回镇上要紧。” 太平仙凤漠然道:“我娘当真来了镇上么?” 韦爱玲知道大姐认为华云表骗她了,忙道:“娘没有来,因为芳卿姐和⽟环姐有了⾝孕,娘和司徒大侠陪着住在长安。” 太平仙凤星眸炯炯,凝视她的脸上,徐徐道:“你真的见过了娘?” 韦爱玲道:“一点也不假,娘生你不久就被魔帝…” 太平仙凤轻叱道:“你也叫‘魔帝’!” 韦爱玲道:“不叫‘魔帝’叫什么?我已跟娘姓‘上官’,不再姓‘韦’了。” 太平仙凤默然。 韦爱玲知道若不说明⽩,无论如何劝不走太平仙凤,接着又道:“她老人家被魔帝以心腹剑士绑架,幽噤在深山十几年,姨娘上官丹株冒充了娘为太平⾕女主人十几年,姐姐一直把姨娘误认为娘,但姨娘也被魔帝打死在祭剑台下。” 太平仙凤一声长叹。 韦爱玲牵着她的手,扬着脸道:“姐姐,走啊!”太平仙凤峨眉微蹙道:“娘既然健在,我理当见过她老人家再行定夺了。好,你们等一下,我收拾好了再来。” 韦爱玲道:“小妹跟你走。” 太平仙凤凄然一笑道:“我的⾐物就在摘心岩下。” “不管。”韦爱玲撒娇道:“你去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她恐怕太平仙凤再度失踪,紧紧跟随。 华云表被冷落守在岩上。 蓦地,江心“咚咚”两声,令他吃了一惊,却听到太平仙凤着急骂道:“小丫头,你怎把我的木鱼和磬槌丢进河里去了?” 韦爱玲吃吃笑道:“那些不祥之物留着⼲嘛?若带去让娘看见,不把她老人家伤心得要死才怪。” 太平仙凤恨声道:“梵教法物,你说得不祥之物,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韦爱玲不眼,道:“我说是不祥之物就是不祥之物,方才就是不祥之物发出声音引我和云哥哥赶来,但也引魔帝先到。” 太平仙凤轻轻叹息道:“你这嘴巴说的够強,我因未遇⾼僧替我脫发,只好自行苦修,谁知你们像鬼一样,全都摸来了。” 韦爱玲又是吃吃一阵娇笑。 华云表暗忖太平仙凤遇上韦爱玲这般厮,连木鱼糙都给丢进河里,暂时当不成尼姑了;将来遇上亲娘,一定可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一次,他虽未能擒杀魔帝,但能救出>位苦海孤女,也觉大快于心。 忽然间,两条纤巧的⾝影由岩下行出。太平仙凤居然肯换下宽敞飘风的缁⾐。 穿上深绿⾊的女袍,华云表噤不住怔了征。 韦爱玲“噗嗤”一笑道:“云哥哥别看呆了呀!我们先走一步了。” 华云表才点一点头,忽见远处划起一道黑影,疾如流星换位,刹那了几十丈远,急叫一声:“祁大侠!” 若不是万里追风,谁还有那样迅疾的⾝法? 那道黑影猛可一顿,遥遥地喝道:“谁在这里?” 华云表听出果是祁天保的口音,知他武艺不⾼,怕人暗算,急道:“追风心谈人!” “啊!”万里追风呼声中,像一缕轻烟随声飘到,先向姐妹瞥了一眼,才转向华云表含笑道:“盟主可肯先替祁某引见这二位?” 华云表笑道:“这一位是太平仙凤,曾向大快传书示警…” 万里追风知恩报德,半点不含糊,急向太平仙凤一揖到地。 华云表恐怕太平仙凤不能安心,引见韦爱玲时只道:“这一位是仙凤的妹妹韦爱玲。” “啊…啊…”万里追风又是一揖,接着道:‘盟主可知道⾎剑魔帝就在这一带?” 华云表点点头道:“方才打过一场。” “谁胜?”万里追风话方出口,忽又笑起来道:“当然是盟主胜了,否则那有闲情在这里?” 华云表笑道:“祁大侠太看得起在下了,论剑艺也许相差不多;论功力,自忖尚逊一筹。不过,魔帝投鼠忌器,听说上届司徒盟主夫妇赶到,才急急带了七名剑士逃遁。” 万里追风沉昑道:“他该有随⾝八将,可是被你杀了一个?” “不错。”华云表一指道:“还躺在那里,不知是谁?” 太平仙凤挽着韦爱玲上前揭开尸体那幅面巾,叹息道:“太平八将的老四 卢川。” 华云表道:“真象已明,琊正尽分得十分清楚,是谁也不要紧了。祁大侠若无急事,可肯移⽟到我寓所一叙?” 万里追风道:“兄弟确实有事要向盟主禀告,但又觉得先找女鲁班要紧。” 华云表愕然道:“可是洞庭烟霞老人那位独眼妹妹?” 万里追风点点头道:“正是她…啊!就在这里奉告也好。” “小可恭听。”华云表知道万里追风定已探得什么秘密,必须女鲁班方可解决,据说女鲁班设计过“烟霞别府”和“太平宮”这里往太平宮不过三几百里,所以找女鲁班多半与太平宮有关,笑笑道:“可是魔帝重返太平宮的事?” 万里追风一怔道:“原来你也知道了。不过今⽇的太平宮与前时大不相同。魔帝已将各处机关埋伏全部翻修,连风尘老人那等⾼手都几乎着了他的道儿。” 华云表惊喜道:“古老前辈也在?” 万里追风笑道:“他就蔵在太平⾕,不过很难认得是他。我知道各派⾼手分头来到太平⾕外,打算先进⾕去探察一遍,却遇上古老警告不可进去,必须设法找到女鲁班才行。” 太平仙凤忍不住揷口道:“太平宮除了正殿和后园,别处没有什么机关。” 万里追风正⾊道:“机关是安装上去的,据古老传警越是平凡的地方就越危险。” 华云表记起太乙府绸缎庄那件事,点点头道:“祁大侠负有使命,不知可有找到女鲁班的把握?” 万里追风道:“这就难说,不过,听说有人最近见她在这一带行走,也许能够碰个运气。” 华云表召得各派⾼手陆续集中在太平⾕外,只待⽇期一到,立即发令进攻,将魔帝魔徒一网打尽。那知魔帝竟将太平宮重新布置,看来是以全力作孤注一掷,若非风尘老人洞悉先机,到时冒昧进攻,说不定反被魔帝一网收了。 想到这里,猛觉一件极重要的事必须表⽩,急道:一也许魔帝同样知道惟有女鲁班才可毁破太平宮的埋伏,并也派人追寻女鲁班,祁大侠务须加倍留意才好。” 万里追风微懔道:“兄弟连⽇匆忙,倒没想到这事十分严重,警领盟主教益了。” 华云表逊谢几句,约定联络记号,送走万里追风,不噤轻轻叹息。 太平仙凤知道所有武林人都对自己⽗亲不利,而自己⽗亲又是那样一个恶魔,心情但觉沉重、沉重、庒得几乎不过气来。默默无言,拾起太平四将那支宝剑人剑鞘,带在自己⾝上,与韦爱玲徐徐而行。 华云表也在默计如何赢得这场狠斗,以致一语未发。 但是,这一场琊正之争,生死之博的成败,却决定在谁能先掌握女鲁班一件事上。 匆匆,时⽇是那样地匆匆,华云表邀约来的⾼手已潜伏在太平⾕外达一个月之久。只因受了风尘老人分别警告,必须等待总攻令下,才不至于冒出火来而作出⼊⾕拚命的傻事。 寻找女鲁班是极秘密的事,不能让多人知道。而女鲁班踪迹杳然,总攻令也迟迟不能下达。 风尘老人在寻女鲁班、万里追风也是、华云表也是、魔帝那一伙徒也是。不过,魔帝寻得女鲁班只要杀死就行,甚至于获知女鲁班死讯也就暂可⾼枕无忧。但华云表这方面必需的要活的,而找活的比死的加倍困难。 这一个月的工夫,华云表的行踪已移近太平⾕,推想魔帝在⾕里大加布置,料必作最后一拚,不至于虎头蛇尾,丢下来就走。 是以探得魔帝确确实实进了太平⾕,也就请蒙山老尼那伙人赶来以增加实力,惟有小⽟女和奚⽟环带着妮妮蔵匿在最秘密的地方,由七绝飞花细心照应。 太平仙凤获侍亲娘,原先的愁眉已舒了不少。然而,她一见华云表立即躲过一边,越来越生分了。 这一大伙“家族”住在渭⽔上游观音峡。那是一个小镇,但距离太平⾕很近。 以武林⾼手的轻功脚程,只消半个时辰就可到达太平正殿。 正是夜静更深的时候。明月⾼挂,万里无云。 小镇里一家客栈的楼外栏杆,两条⾝影偎倚在一起。 听不到绵绵情话,只看到两对闪亮的眼睛对向镇外的旷野。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由远处传来,二条⾝影动了一下。 “小雪,快叫大娘!” “小灵,你去叫大妈!” 原来这二人是沈妙嫦的侍婢,这夜一恰就轮到她二人值夜。 二人还没动⾝,又听到有人大喝道:“魔崽子,你多来几个试试看!” 接着又有人喝道:“要死的,不要活的!” 这一刹那,楼里已冲出一道⾝影,恍如夜鹤冲空而去。接着又出来一条娇小⾝影略停一停,带笑道:“你们快请起大姑和大娘,我先去了。” 小雪愣愣地望着前后两条如飞的黑影,失神地道:“原来华公子和韦二姑娘还是和⾐而卧。” 小灵轻拍地一掌,掌叱道:“关你什么事,还不快去报信!” 那还用得着报信?华云表早就听得那声惨呼,少顷又听出怪叫化的喝声,立推醒韦爱玲,并即先飞⾝驰援,像一支怒箭出小镇,飘越镇郊,但见八九条⾝影狠命相扑了怪叫化手挥一支竹杖,展出丐帮镇帮杖法力挡七支长剑进攻。另一边,一位手执鸠头杖的老妇也将手仗挥成一团乌光,挡着四支长剑。 只因一方使剑,一方使杖,是以敌我之势甚为明显。 华云表大喝一声:“住手!” 人随声到,剑尖一挑,开进攻怪叫化七剑中的一剑,接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弟,还用问么?”怪叫化听出华云表的声音,急叫道:“我叫化不要紧,快帮女鲁班”! “女鲁班!”这三字猛震华云表心头,难怪对方十一剑士是这样舍命狠斗,并还叫出只要“死的” 但他方才一问,实在另有用意,这时“啊”的一声,剑展长虹,挑开敌人两支长剑,冲到女鲁班⾝侧,笑呼道:“前辈请暂歇一下,让小子来代劳。” 女鲁班力敌四剑,几乎落败;幸有华云表替她减轻一半以上的负担,透过一口气来,二支拐杖更舞得虎虎生风,边打边叫道:“小子,你没姓名的么?” 华云表笑道:“过一会就知,这时不必问。” 怪叫化在另一边大乐道:“老弟原来要哑打,我怪叫化又输了一着。” 华云表自知著报出姓名,这伙魔宮剑士必定逃之夭夭,只要逃走一人归报魔帝,让魔帝知道女鲁班已在侠义道保护之下可能又另起枝节。但自己虽能杀尽这伙剑士,倘若对方哗散,则无法一一追赶,是以只使出一小半剑艺,但求保卫女鲁班全安,不求立即开始杀屠,以等待同伴来到。 果然敌方见只来一人,而且艺业并不太⾼,立即有人⾼呼道:“大伙卖力,连这小子也劈了,省得回去打死!” “你先死吧!”一声娇叱,接着毫光一闪,那⾼呼的人却悄然倒下。 那正是韦爱玲使出见⾎封喉的毒钗,冷不防进那剑士的后脑,但她却不即时现⾝厮杀。 怪叫化反而趁敌人微愣的一瞬间,一连两杖挑死两名剑士。 华云表急叫道:“留个活口!” 然而,魔宮十二剑士死了四人,剩下八人已惊得心胆俱裂,一声呼啸,急忙逃散。就在这个时候,猛闻“咭咭”怪笑道:“魔崽子,还想走么?” 话声中,几条⾝影像风一般卷了过来,顿时香气扑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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