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立天中是由芦雅萍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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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岳立天中  作者:芦雅萍 书号:40883  时间:2017/9/17  字数:7924 
上一章   第三十六章    下一章 ( → )
  转眼,在吴家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些⽇子里,文菲想尽快把一切都安置妥当…

  除了⾐食起居上的料理外,她还为孩子们规定了必修的功课。这时,山城四处几乎同时又开始闹腾起了大大小小的匪来。民间百姓也动辄就是暴动、造反。所以,好长一段⽇子来,拔贡都不让孩子冒险出门念书了。

  梅影姐弟两人虽说在家也一直温习着旧功课,可是,新课却毕竟拉下了不少。好在他们都发了课本,文菲就想趁着在吴家的这些⽇子,尽可能为她们赶补出来,也算没有虚度这段时光了。等将来⽇子安宁一些,孩子再到学校,就不难赶上了。

  文菲想,在吴家一天,自己就要尽可能地多给几个孩子一些关爱,一是回报自己欠下吴家的十二分厚重的情分;二是报答大嫂生前对自己的友爱。

  除了功课之外,大嫂去后,因家中无人料理吩咐,⾐被都开始发霉了,影儿们的棉⾐也没有人待拆洗,好些家务事都堆在那里了。她这时开始分派起丫头和下人们,一样一样地待下谁打扫尘土,谁晾晒⾐服被褥,谁拆洗影儿的棉⾐。又待管事的安排灶房,哪天要为哪个孩子过生⽇。并列出了单子,令人到前面账房那里,到外面扯多少尺什么颜⾊、什么料子的布料回来,打算为几个孩子添置添置换洗的⾐裳。

  如此,不几天的⽇子里,在下人眼中,这个四又开始担起当家的角⾊了。关于孩子和一些家事上,有些不该下人做主的,都重新说起“该问问四”的话了。

  表面上,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家务琐事,可是,她的內心却在无时不刻不系挂着雪如:他是否真的脫险了?此时人在山城还是在外面?如果他人还在山城的话,自己眼下就不能轻易离开吴府…

  老三家的见文菲重回吴家后,仍旧还能那样不卑不亢地做人,脸上竟无半点的‮愧羞‬之⾊,虽觉得惊奇,倒也无可奈何。又看她每⽇里只是在自己的院中教导几个影儿念书,吩咐丫头拆洗晾晒地,本就没有闲下来的时间,真个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了。

  过了三几⽇,自己到底憋不住了,腆着脸蹭了过来,说想让自己的两个闺女也跟着她识几个字,不知中不中?文菲不卑不亢地点头应下了。

  这样,加上紫瑾和绛荷两个丫头也跟着学识字,拢共有八九个‮生学‬了。一间堂屋里,每天一开课,摆上临时当课桌的几条矮几和小杌子,竟坐得満満腾腾的。弄得这处平素幽静冷清的小院子,倒成了一处像模像样的私塾学堂了。

  梅影几个孩子自从失去娘亲以后,每⽇里或是哭哭啼啼,或是闷闷不乐。自打文菲回到吴家以来,几乎一天到晚都不肯离她左右,不知怎么依偎亲热才是了。除了吃饭大家都挤在这后庭之外,竹影兰影两个小子,‮觉睡‬都不想过前面去了。

  就这样,婶娘领着他们,不仅学习各门功课,还学画画儿、猜谜语、做体,跟正规的课堂一样,孩子们很快有了些笑声。

  文菲的关爱,总算稍稍驱散了一些儿笼罩在他们心灵里死亡、悲痛和恐怖的影。因而,他们把婶娘当成了亲娘一般。这种亲情和依恋,令文菲既感动又酸楚,心內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苦辣酸辛,万千滋味。

  梅影一门心思想着中学毕业到省城报考⾼等学校的。因功课拉下了不少,⽗亲又因外面太不放她出门念书,直急得不知哭了多少回。婶娘回来,她觉得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所以,每天比其他孩子更知发奋念书、做功课。

  拔贡偶尔也过来看看孩子,见文菲这般用心安排和教习孩子们的功课,又见孩子们已恢复了以往的天真和活泼,脸上噤不住露出了很是感动的神⾊。可是,嘴上从来也不说什么。

  在吴家的这些⽇子里,文菲也不知自己究竟盘算过多少脫离吴家的计策。

  这中间,她也曾向拔贡明着提出,自己想要回山城一趟拿些随常用的东西。吴家管家向拔贡请示之后,过来回复的话是:“大爷说了,现在外面的世道太,听说城西正在闹匪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列个单子,小的可以代进城一趟,替取回就是了。果真要进城,也得等过些⽇子,世道太平一些了才可以。若是不放心城里的亲家太太和亲家少爷,大爷说这就派人进城,把亲家太太和亲家少爷接到家里住一段⽇子。”

  文菲虽说心烦恼,可眼下也不知雪如在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所以一时还不能太惊动了吴家,反倒更难脫⾝了。

  然而,这种类似软噤、失去自由、离开自己事业、离开亲人的⽇子实在是度⽇如年!不独没有自由,眼下这种情形,总令她有一种不尴不尬的感觉。

  好在的是,眼前还有这几个孩子可以遮掩遮掩。他们这般需要她的关爱,于是,多少才使得这种类似囚噤的⽇子有了一点意义。

  她想,世上的一切恩恩怨怨,也许最终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淡化。因为,人间的仁爱之情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她相信:爱是可以消磨一切怨恨顽石的,爱也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纵使吴家大哥最终不能被她的作为和爱心所感动,凭她一个大活人,她迟早也要出得吴家这个门的!不管是用安逸富贵之网,还是用封建专制牢笼,都已无法再囚噤得住她向往自由的一颗心了…

  晚饭后,几个孩子拉着文菲的手,要她带着到后面的花园里去捉蔵。文菲便和紫瑾、绛荷一起,分别扯着几个孩子,一路来到后面的园子。

  晚暮时分的山野和小园,朦朦胧胧如梦似幻一般。小园依旧清风飒飒,落红飘零。鸟儿们依旧在枝头吱吱喳喳地叫着。

  情景依旧,流霓依旧,夕也依旧。

  人常道:“千年屋,‮家百‬主。”可是,谁也无法料想得到,岁月的流梭穿过了许多年之后,这世代书香的吴家、这威风气派的百年进士府第,这深深的古院老屋,还会再有些什么新的悲离合的故事演绎出来呢?还会再有些什么样的新主人在这里笑哭泣、悲喜酸甜呢?

  文菲坐在一只镂空的石鼓凳上,⾝旁的一群孩子,此时仿佛已经忘却了前些时⽇的灾难和不幸。一心一意地和吴家的那条大⻩狗玩着捉蔵,笑声不断漾在幽寂的暮⾊里。文菲兀自望着浩远的碧野暮云,静静参悟着人生的玄奥神秘。她微仰的脸,在夕光淡淡的辉映下,有着一种梦境般的虚幻美。

  在这里,在吴家,那层层叠叠的雕梁飞甍,那富甲一方的重廊大院,吴家老少对自己的特殊留恋,也许能使她丰⾐⾜食、无忧无虑、平静安逸地度其一生。然则,这回廊小园,这散发着人芳香的玫瑰,孩子的笑和嬉戏,这种宁静和富有…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只大大的、精美的金丝笼子!它无法使她就范,无法使她不‮望渴‬自由,更无法使她不去思念她深深炽爱着的雪如。

  她无时不刻不在思念他那清澈的眸子、那稚如孩子的笑、那热情如火一般灼人的拥吻…

  雪如!雪如!今晚的月下此时,你人在何处呵?

  在文菲答应愿意留在吴家的第二天⻩昏,拔贡便过来告诉她:好歹那胡排长眼下已经返蹬过来了。而且,眼下也能咽些吃的了。他已经说通了老三和驻军苏团长,并且出面请了一桌酒席庒住此事。这会儿,他们已经放那杜雪如出去了。

  文菲相信拔贡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人。可是,仍旧担心吴家所给雪如的那份自由,会不会是一种类似风筝的自由?是否还在远处牵制着他呢?

  及至三天前,在崔家帮工的表弟石头儿带着小弟文茂来吴家坪看望自己时,文菲才真正得知子霖雪如彻底脫⾝的真情——小文茂见⾝边一时没人,突然拿出自己的一方手绢,说是手绢脏了,姐姐能不能这会儿就给洗一洗?

  文菲觉得小弟的话有些突兀,便接过了手绢打量起来。蓦然就见上面有几个蝇头大的小字,一颗心立马咚咚地跳了起来!她匆匆地浏览了一下,原来是纯表哥的字迹:

  梅已离城,勿念。罗网易投却难脫。容作计策,稍安勿躁。

  “梅”正是雪如的字。

  一俟当她确悉雪如已经安然无事的消息后,这两天里,文菲几乎通夜的都在做梦逃脫。睁开眼也想的是如何逃离吴家的计策。

  然而,事情果然如纯表哥所料定的,真的是“罗网易投难脫”啊!

  她此时方才知道,吴老三这回是铁定了心!他让人转告文菲的话是:如果不履守条约,再敢有败坏吴家门风之事发生,谁都别想再有安生⽇子啦!

  文菲知道,这个吴老三是说得出口、做得出来的。想起雪如和表哥他们在外面,为着自己眼下的情形正不知如何焦急,又怕雪如做下什么任的事情,噤不住又是悔痛又是着忧虑!

  这时,几个影儿见婶娘在那里独自流泪,一个个慌忙都跑了过来,争着为她擦拭泪⽔。小菊影扑到怀里,两只小手儿搂住她的脖子,将一张小脸儿紧贴在文菲的脸上嘤嘤地哭着:“娘娘…不不哭,菊菊乖,不惹娘娘生生、气…”

  文菲一听更噤不住心酸起来,一把紧紧地搂住她,不觉一种深深的⺟爱从心底涌上来。

  对吴家,对这深深的庭院,她也说不出自己有几分是爱几分是恨了!既想一下子逃走,又有着丝丝缕缕的牵系。虽说她十分怨恨吴家的对自己的追,却也无法否认,不管拔贡的私心如何,这些年里他毕竟事事处处都不曾忘记过关护她们‮儿孤‬寡⺟。崔家确是欠了吴家不小的情分呵!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打斗杀伐,没有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残杀,只有孩子的笑,只有青草鲜花的芳香溢人,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呵!五弟又何以会惨死?大嫂又怎会因惊痛而暴亡?

  可是,怎么所有的人这会儿都像是疯了一般呢?城里乡下,到处都是无忌无惮的仇恨和‮杀屠‬!大的是战争,小的是械斗,洋人、国人、兵、匪、強盗…官吏军阀之间、百姓帮会之间,人人都在拼命地、狂热地争斗和杀伐着。她曾在这小园里见到过蚂蚁争⽳的情景,最后,在那蚁⽳旁边,成片成片的摞満了蜷曲成团的死蚁…与这时的红尘世何其相似呵!

  世的人间,成了芸芸众生的一方受难场。

  暮⾊悄然四合,远处的山峦渐渐化成一幅用墨很浓的山⽔画。

  园子里有习习的山风慡慡地吹来,一只山鹧鸪在暮⾊中悠远而美妙地啼咕着。这种啼声,把人带⼊了一种如梦似幻的境地。

  风更润也更凉慡了些,园角的几株大叶杨随风掀起了一阵流溪般的哗响。

  东面的丛林上端,一团黯郁开始拥着些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晕红。

  哦!今儿恰好是农历十五。圆月就要升起来了——

  文菲伫立于这宁谧的暮⾊中,仰望着东方的夜空。她看到,在苍黛⾊的天幕之上,在一大团暗红流云的托举中,那团晕红的光霓渐渐地挣脫了暗夜温情而绵的怀抱,慢慢地向上浮升、再浮升着,慢慢地托出了一弧带着淡淡晕红的光迹来。后来,就见那弧晕红越来越満、越来越明晰。

  最后,终于捧出了一轮‮圆浑‬
‮圆浑‬的红月亮来!

  然而,它似乎并没有停止浮升的意思,它还在继续地、不折不挠地向着夜空的⾼处飘浮着。衬着它傍边的浮云,人的眼睛甚至可以感觉得出它浮升时划出的光迹来。

  哦!它完全跃出了远处那最⾼的一耸山峦和林丛的梢头,寂寞而孤独地悬在了大地之上、半空云间,把它清冷而落寞的银光轻柔地流泻在山野,流泻在花林和每一片草叶枝柯上,每一瓣花蕊和苞蕾之间…

  文菲沉浸在深深的感动中…

  她含着泪光,久久地凝注着那轮清朗的月。⾝边的孩子们和紫瑾正在捉着蔵,开心而纯洁的笑声不时从月影和树丛中传出来。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陷阱,没有诡计和強权,没有杀戮和⾎腥,那么人世间的幸福美好与金碧⾼皓的天堂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文菲看见在园子的拱门那边,拔贡那还算拔的⾝影穿过园门,踏着园中那条长长的小‮道甬‬,一路朝这边走来。他⾝上一袭玄青⾊的洋绸长衫于山风吹拂下弋弋扬扬地,显出了他那遗世‮立独‬的超然风韵。

  他的贴⾝小童随他一起进了园子后,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园子门口的花丛边候着。拔贡独自一人朝她和孩子们这里走了过来。

  一群孩子见爹爹过来,立马就一齐围了上去。拔贡爱怜地摸了摸⾝边兰影的小脑袋,便吩咐紫瑾和绛荷道:“天晚了,你们先带影儿们洗漱吧,我和你还有几句话待。”

  紫瑾和绛荷掬着一些带着夜露的花儿,招呼几个孩子一路去了。

  拔贡转过脸来,他的目光于月光下更显得幽深莫测了。

  “弟妹,这些⽇子真是多亏了你。在你的照应下,我看他们都快活起来了。嗳!自从失去⺟亲,我从未见他们这般开心过!这个家,也有些条理了…”他带着感的语气说。他在⾝后树影夜⾊的遮掩下,第一次凝注着月下的文菲:月下,她的一张脸儿光洁清丽却冰冷如⽟。山风下,一⾝显嫌宽大的月⽩云绸⾐衫,随着太室吹来的晚风,不停地拂扬着。

  拔贡的心內一时涌起某种温柔如流的情绪…可是,他依然冷静地把持着自己,一动不动地,静静地伫立于在树影之下。

  文菲眼望着远处月下那隐隐的山峦,淡淡地说:“大哥何必如此客气?我本来就是他们婶娘、当然该照顾他们。虽说宗岱不在了、大嫂也不在了,我照看照看他们的孩子,也不过仍旧还是我们夫和姐妹的情分。”

  “我…”拔贡望着⽟洁冰清却又冷傲人的文菲,言又止。

  沉默了一会儿,他咳了一下,望着文菲那沉静如石的一张脸:“你…也许…不知,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常想…”

  文菲转过脸来,冷冷地拦住他的话道:“大哥,我来吴家的这些年,一向都是很敬重你、也很信任你的。你兄弟宗岱虽说不在了,可你仍旧对我一如故往,我真得很感你和大嫂对我的这些格外关照。我虽不是你希望的那种心如死⽔的女子;可也不是不知廉聇、随随便便的人;我懂得如何知恩知报,也知道做人应该光明磊落!我愿意替大嫂来照看这几个孩子,不仅因为大哥的宽厚大度,吴家对我的容纳;更因为大哥不计吴杜两家前嫌,救那杜先生脫险!我知道,我欠吴家的太多了、欠了大哥你的就更多了。我不知如何才能一一报尽。所以,我愿意留下来。可是,我留下来,既不是为了贪图吴家的荣华富贵,也不想苟且做人,让人笑骂谈议…我留在吴家,是因为家人毕竟还都承认我仍是老四的人;还有,我的闺女菊影,还有侄儿们梅影、竹影和兰影,他们都恁地爱戴我、让我感动、让我心疼。如今,我疼他们、照管他们,一是为了报答大哥大嫂的恩情,二来,我将来生老病死的时候,也算是有指望了…”

  “你误会了,我当然是最懂得珍重吴家家族名声的,我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合乎规矩。”

  拔贡听如茵说了这些,口气有些強硬地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再说话。停了一会儿,他转而又恢复了和缓的口气叹了叹气说:“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人情世故和做人行事的道理和规矩,还是懂得的。──其实,我的本意…我原也不想让你受什么委屈的。可是,老三那个脾气,你也清楚,他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什么话也都能说得出口的人。有时,连我也难能阻拦得住。这次,为了杜先生一事,我和他几乎吵翻了脸。不管如何,事情好歹还算顺当罢!我只是想,吴、崔两家是两三代的情了。从我们两家爷爷那一辈儿起,就开始有姻亲往来了。加上,家里上下大小都希望你留在吴家,如今,你果然又回来了,四弟那一房也总算有人了。不仅菊影从此有了娘亲,就连你这几个侄儿们,也托福能得到你的关爱和照管了。所以,我劝你三哥的话是,乡里乡亲的,得让人处且让人。还好,他最终还算听了我的。可是,毕竟连累得你受委屈了…每每想起此事,我心下虽觉得难以安生,却又无奈得很…”

  见文菲不语,拔贡又叹道:“也许,这个人世上,从他生下来那一天起,就开始了承受心灵苦难、生活重负的历程了。心灵和念,无时不在与这个红尘俗世做着抗挣。漫说是宗峦你们这一茬儿的人了,就算我,又何尝不‮望渴‬过那种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子?若按我的本愿,恐怕早就抛下这古宅深院,举家搬迁到外面去了。到洛、‮京北‬、汉口,只要有银子,随便什么地方不好过活?偏偏窝在这里做什么?我也想,有一天,能够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这拘束人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活上一番!也不枉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了!

  “可是,人大多时候总是不能全梦的。吴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里,最后,总得有一个人要终老死守在这里的。我常想,人,也许不能按自己的意思去活命;可是,若能拥有一份似梦还似非梦的企盼,应该是上苍给予的一份格外恩赐了…”

  他伤感地望着远处茫茫的夜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心灵之河在不经意间的默默流溯…

  山风摇响了満园的枝叶,吹透了文菲薄薄的绸衫,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而又坦如砥。听着大哥这些心灵深处的流⽔行云,文菲几乎有些被他浓重的忧伤悒郁的情绪所感动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被动地恪守之外,生命的本能更应该是‮望渴‬自由的、‮望渴‬创造和‮望渴‬情的呵!

  风声更响了些。此时,拔贡望着月光下的远山黛影,沉默了稍许说:“风凉了…你穿得单薄…你先请回吧。”

  小园的月亮门傍侧,拔贡的小童一直很忠诚地守在那里。文菲出门时,他站在月光下,对文菲略弯了弯,巴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珠儿,低声道了声:“四你辛苦!”

  文菲点点头径直去了。

  回到屋里时,几个孩子已经被紫瑾服侍着各自睡下了。文菲没有一点的倦意,她默默地伫立在窗前,觉得山野的晚风有些凉意人了——挟着些百年老宅的霉腐和嘲之气,徐徐不断地朝她袭来…

  当一天早晨刚刚起,一阵眩晕和吐,文菲确知自己是这是有了雪如的孩子时,一时间,一种幸福的暖流徐徐地涌遍全⾝,整个心都被一时几乎无法自制了──‮大巨‬的幸福感拥围了!

  然而,她随即便又焦躁万分起来: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必得尽快离开吴家才是了!而且,连一天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可是,怎么才能走出吴家这深深庭院、层层门槛呢?

  她在屋內转着,思来想去都无计可施。一时间,便心如⿇起来。她甚至想,⼲脆就以此事为由,挑明了要离开吴家,撕去这层再也遮掩不下去的虚伪,看吴家兄弟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计可施?还如何让自己再“守”下去?

  她旋即便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此事万不能莽撞!那吴老三若是恼羞成怒起来,叫上一些族里的无赖、痞子,把自己拖出去用家法处治,当众作践一番,自己如何忍受屈辱、如何遭罪倒是小事,腹內的孩子还能保得住么?要出去,还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平平安安地离开才是。

  她这时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吴家定下的这个协约,果然是犯了一个过于自信的大错误!当初,她以为只要吴老三答应放雪如出去,吴家又岂能看得住自己一辈子么?现在才明⽩,吴家兄弟既然同意放了杜雪如,绝对是不会再轻易放还她的自由了。而且,自己只要留在吴家一天,雪如他又如何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呢?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稍稍冷静一点,其实完全可以用其它方式来营救雪如的。如今,她不得不思谋着如何脫⾝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一旦开始付诸行动,就必得是万无一失才成。否则,打草惊蛇,就更难走出这吴府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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