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牛角是由柳残阳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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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银牛角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35 时间:2017/9/17 字数:19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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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三天后的午时。 光炙热地照着大地,几天前那阵落瀑似的豪雨如今已寻不着一丝痕迹,只有地面上隐隐飘腾的薄薄雾气在浮漾,但这缕缕片片的可怜⽔雾,也那么快地在开始离地面就被融化散荆这里,是一条宽敞的⻩土驿道,豌蜒通到前面一座城镇里去,那城镇,是这附近数百里的经商孔道,叫做“仰宛”‘⻩骠马洒着汗⽔自路的那一边急奔而来,它的四蹄翻飞着,带着阵阵飞扬的尘土,蹄声敲击着地面传出老远,又是清脆,又是急剧,象一个鼓手在挤着老命击打着鼓面一样。 马背上,秋离仍是二天前的那副打份,剽悍地握缰驰马,他背后的何大器已能用双手环着他的际,只是马匹的起伏,颠簸得这位老人家不轻。 抹了一把汗⽔向空中洒去,秋离又用力一夹马腹,大声道:“老前辈,咱们快到了,这种大热天赶路可真叫苦吧?”何大器那张老脸已带着一片红润的光彩,他呵呵笑道:“有什么说的?你老弟都不在乎,老夫我就更不在话下了,这也全是为了老夫的全安啊!”秋离目梢子向两边辽阔的田野里匆匆掠了一遍,道:“咱们在仰宛县城里住了下来,在城郊东南有家农庄,那儿有几间房子颇为清静,屋主人是在下仅有的几个好友之一…”汗⽔早已透了秋离的⾐裳,一股強烈的汗酸味自他⾝上散发出来,何大器迫不及待地呼昅了几口,忙道:“好极了,到达那里,老弟你也正可洗个痛快澡…”豁然大笑一声,秋离一拍马头,上⾝微弓,于是,马儿奔驰得更快了,汗⽔流淌分溅,満天的光映着两人満腔的⾚忱,铁蹄起他们豪壮不屈的狂迈之气,不是么?一个有着贯⽇如虹之胆,万难不惧,一个是抱着重整声咸基业的雄心,虽在残败之下犹诙谐坦磊,江湖上的⽇子确实是充満了霾与⾎腥,但要看得开,看得远,说不定前面就会是光辉和祥的宽之途呢。 遥遥地,路的尽头已可看见一片耸起的城廓之后,有着连绵错落的房舍,这个城镇却还不小,捉摸着该有一家象样的客栈能以歇⾜。 秋离长吁了口气,道:“前辈,看见抑宛县城了?咱们顺着这条大路下去,经过一片小丘陵,再转个小弯过道桥就到了…”何大器大声道:“越快越好,头上顶着光,嘴里吃着风砂,鼻子里闻到老弟⾝上的异味,这般享受,可才真叫‘无福消受’哩…”说着话,一骑二人迅速下了一个大斜坡,前面,喂,果然有;片零散散的小土丘布摆着,小土丘大小不一,都是坚实的,⻩红⾊泥土堆积成的,丘顶有尖斜平,远远看去!活象一座奇形怪状的坟墓。’道路,就是这么偏在这片土丘中间穿了过,何大器呑了口唾沫,侧首朝前面瞧去,低着嗓子道:“老弟,这片丘陵子看上去有点不大对味道,象…象是一片葬岗嘛,晚上经过这里,只怕要提着胆子走…”秋离点点头,道:“可不是,记得在下第一次来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过,当时不但觉得扎眼,连心里都有些凉嗖嗖的,宛如在那些丘陵子后面蔵着些…咦嘿!”他话未说完,叱喝着提缰纠正了马儿奔跑的方向,快速奔⼊了夹在丘陵中的道路上去,两边的土陵子重重叠叠的,时而可见参差不齐的陵尖儿突了出来。秋离又抹了一把汗,接上他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这⻩骡子怎么跑一通?莫不是太累了?喔,前辈,在下那时老觉得土陵子后面象蔵有鬼眼在向人窥视…”何大器嘴巴,道:“说得有理,这地方带着点琊!”秋离没有回答,却仿佛睡着了一样垂下上⾝,马儿也随即缓了下来,何大器心头一惊,低促地道:“有什么不对?老弟,你听见了什么?”秋离的上半截⾝子差不多已快接近了地面,他用双脚扣在销环里的力量支持自己全⾝的体重,一面轻轻朝何大器摆摆手!马儿缓缓地走着,蹄声清脆而有节奏地一下一下传了出去,秋离倾听了一会,悄然坐好⾝子,何大器用手紧抓着后鞍的⽪扣,急促地道:“如何?”秋离眨眨眼,道:“这地方果然有点琊,那些土陵子后面也果然蔵着些鬼眼在向咱们窥探,方才,在下已隐隐听到有马匹的鼻噴声与不少人故意庒制住的呼昅声,现在,咱们可能已经陷⼊了重围之內了!”何大器又呑了口唾沫,紧张地道:“是冲着我们来的?”秋离笑笑,道:“要不,是因为什么呢?他们总不会有趣兴赶顶着晒得头⽪发蔫的大太在这儿欣赏风景吧?”何大器神⾊里有着极度的愤怒,他恨恨地道:“好,想不到太师叔他们竟会如此赶尽杀绝!”秋离静静将坐骑往路侧驰去,低沉地道:“这却不一定能照他们的心愿,前辈,自来赶尽杀绝的事儿都是我姓秋的一个人包揽的!”何大器一怔之下,忽然呵呵笑了,当他的笑声刚刚扬起,后面,已突然传采一片急速而紧密的马蹄声!这片马蹄声来得奇怪而出人意料,它象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又似是自虚无里忽而涌现,宛如⼲百个鼓手在一次手势下募然擂起了鼓一样! 何大器的笑声沉了下去,他急忙回头注视,吃惊地道:“老弟,土陵子后面半截杀出一批马队,大约有百多骑!”秋离眼⽪也不撩一下,淡淡地道:“他们即将人仰马翻了!”何大器又道:“吾等是否边战边跑?他们人多…”哧哧一笑,秋离道:“打这种仗,前辈,在下是行家!”他刚说到这里,丘陵四面,忽然响起了一片呜鸣的号角声,号角声似在咽泣地起伏飘着,自陵堆之后,已有一批批穿着黑⾊劲装的大汉闪了出来,他们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居⾼临下地监视着道路上的一骑二人。大略一估,这些伏击者约摸有三百多人,个个都是虎背熊,好大的个头。 后面的马队,此刻已一字横开,重叠三排拦住了退路,马上骑士也是一式黑⾊紧⾝⾐,连珠強弩平拦马头指向这边,动作练而利落,一看就知道是经阵仗过的。 秋离勒住了马,冷冷朝起伏的丘陵及后面的敌人扫视了一遍,淡漠地道:“做生意做到我姓秋的头上来了?各位可是命里注定煞星⾼照,怨不得命薄,现在,谁是领头的给我滚出来放句狗庇!”一个端顶平坦的陵堆子豁地起了一阵中气十⾜的大笑,笑声中,一个⾝材魁梧,红光満面的中年大汉朝前跨了两步,他生有一张宽大的嘴巴,络腮胡子刮得很⼲净,却留下青葱葱的一片胡茬子,这人瞪着秋离,宏声道:“下面可是名震江湖的鬼手秋离大哥?”秋离心里骂了一声,⾼声道:“正是在下这半吊子,⾼⾼在上的这位仁兄莫不成是皇帝老儿的小舅子?”土丘上的大汉闻言之下,窘迫地怔了怔,他⾝旁一个六旬青面老人极为不悦地哼了一哼,大汉连忙朝老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笑着道:“秋大哥,不才等乃是百隆派的小角⾊,本来不敢扰秋大哥大驾,但是么,呵呵,秋大哥知道,这趟秋大哥半途截去了官家重犯,上面庒了下来,陪同押解之人乃本派弟子,若不擒回那犯人,本派也实在待不过去,所以只有在此处候驾相请,还烦秋大哥⾼抬贵手,回犯人容不才等带回,黑草原上的事本派也一笔勾销,不再追究何大器一口老牙咬得咯崩作响,他切齿地道:“这大个子老夫识得,他是百隆派‘铁马堂’的堂主,他⾝边的老鬼乃百隆派红旗掌法‘青面阎王’罗小成…”秋离恩了一声,笑了笑,提⾼嗓子道:“朋友,可能你不懂,但在下也要告诉你几句话,在江湖上闯,是刀⾎的玩意,是杀人越货的生涯,有什么能保使你我不致命丧⻩泉?不绝子绝孙?那就是‘仁义’二字,假如连仁义都不顾了,隔着挨刀的节骨眼也就不远了,贵派多年来为官府做爪牙,利之所在,江湖规矩一概不论,善善恶恶有钱就逮,武林中的忠孝节义全被你们一股脑地抛到九霄云外,说你们为虎作伥犹是说轻了,丧心病狂扣在各位头上才略略扣对了那么三分,在下不杀得你们尸横遍地已是体念我佛有好生之德,如今你们竟还仗着人多势众想来栽在下的冤枉?错了错了,各位错得全离了谱了…”他的语声铿锵有如金石坠地,又有力,又沉雄,直骂得四边周遭上下数百人面红耳⾚七窍生烟,却是个个在那里啼笑不得!红面大汉这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老羞成怒地吼道:“秋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一人之力岂能独撑倾厦?你如今已陷⼊本派与太苍派重重包围之中,不要给你面子你还卖乖,如若你不依照方才本派所言行事,只伯今天你便离不得这丘陵!”秋离豁然大笑,道:“好朋友,你可明⽩你这是在对准说话么?姓秋的双手之下,不知溅了几许狂夫之⾎,杀了多少丑类之命,朋友,假若你不相信,你就可以试试,不过,姓秋的先忠告你,这一生中,你却只有试这一次的机会!”站在山丘上的红脸大汉气得面⾊泛了紫,他怒极吼道:“秋离,本堂主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呸”了一声,秋离轻蔑地道:“你早知道我的回答,这是不可能的事!”红脸大汉猛一咬牙,尚未说话,他⾝边的青面老人已暴喝一声道:“好个跋扈之徒,老夫就冲着你这狂傲之态也就不能如此善罢!”秋离哧哧一笑,冷厉地道:“那么,老不死,你就先下来送终,光只站在上面⼲叫算不得英雄,算不得是百隆派的红旗!”青面老人双目怒睁,大吼一声就待往丘陵下扑来,他⾝边的红脸大汉急急将他一拖,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青面老人満怀愤怒,双目死盯着秋离不放,这时,红脸大汉已自⾝后菗出一面⾎红的三角旗,大声说道:“姓秋的,咱们就试试看吧!”语声未已,秋离已候跃而起,在他跃起的一霎,手中的缰绳猛地往路边一带,那匹被称作“⻩骠子”的马⾼嘶一声,体解人意地怒奔向路边一条呈不规则弯曲状的浅沟而去! 何大器紧握着⽪鞍的扣环,奋声叫道:“老弟,小心了!”秋离眼看着何大器连人带马闯进了浅沟,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丘陵顶上红脸大汉的三角小旗已连挥三次,于是,一阵阵強劲的弓弦声串成了一片,无数尖利的箭矢泛着蓝汪汪的光点,似一群群的飞蝗锐啸着蜂拥来! 在空中已经力竭下坠的⾝子,又在秋离双臂猛振之下电而起,⼲百只怒矢闪着寒光自他脚底掠过,他人在半空一斜,已那么不可思义地飞掠而到,看着尚隔有寻丈,一个离得最近的丘陵上的三名大汉已狂号着分成三个方向摔出,三股⾎箭也如此鲜地噴出老远。 秋离⾜尖一点陵顶,’又朝另一个土陵子去,那里站着的五名劲装大汉齐齐吼喝一声,分开两边,五柄锋利的马刀搂头便砍,秋离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马刀刚刚举起的时候,他一式“鬼在哭”倏而猛斜斩去,两颗人头已直弹而起,腿双微弯突闪,另外三位仁兄也一路惨叫着滚下了陵堆,而秋离却藉着这弹腿之力暴扑向另一个丘陵! 纵横的流矢那么紧密地跟着他“噗噗”、“嗤嗤”地在他⾝躯前后左右闪飞着,但气煞人的却是老差那么一点而不中——假如得中,也就难称为鬼手了。 另一个丘陵上的七名劲装大汉一抡弓没有中敌人,先已心慌意,还没来得及躲闪,一只手掌已有如魔鬼的诅咒,那么虚无莫测而又如影随形地飞来,七个人几乎不分先后地仰翻滚下,満空的鲜⾎噴怒洒,在这些殷红的体尚未在人们的瞳孔中凝形.秋离已有如一头鹰鹫般直扑上那红面大汉站立之处! 红脸大汉几乎惊愣了,自对方开始出手到现在已直冲而上,总共也只不过是两口气的时间,而这在寻常人认为短促得微不⾜道的时间里,自己方面已有十五个活生生的彪形大汉变成了掌底冤魂,对方出手得这么快,这份歹毒,真是、惊魂动魄啊!青面老人喉中低吼了一声,迅速子套背后的一柄短把月牙铲,他咬牙切齿地道:“周堂主,人已上来了,你还在发什么楞?”红脸大汉急忙翻腕菗出自己的金背砍山刀,边向一侧怒吼道:“立即下令马队前往捕捉何大器!”他⾝侧一‘个手执长矛的大汉答应一声,⾼举手中长矛左右挥动。在这边,秋离已在倏闪之下一掌震飞了两名拦路的大汉,再猛一旋⾝,另两名也狂啤着分朝左右跌去,在他们翻跌的一刹那,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的眼球都已⾎糊糊地吊出在目眶之外!红脸大汉怒吼着冲来,边大叫道:“老子和你拼了,你这双手⾎腥的杀胚!” 秋离出手到现在,仍然只是用一只左掌攻敌,他的右手安稳地揷在襟里,而越是这样,越发显得他那狂傲野悍之态不可言喻,此刻,他一跃而起,人在空中一个转折,大笑道:“大堂主,骂得好,只是咱们谁也称不上善人!”笑声中,他已连连躲开了两柄斩砍的鬼头刀,突闪之下,又是一记“鬼在哭”泻向了那红脸大汉! 红脸大汉淬觉锐风袭来,心头一震,手上金背砍山刀抖出片片金芒银花护体,⾼大的⾝子同时向一旁掠出;这边,那位青面老人罗小成也闷声不响地掩扑上来,两柄月牙铲带一溜的寒光,直揷秋离背后!一声⾁掌与金铁掌的刺耳震响声传来,红脸大汉被震出四五丈远,秋离瘦削的⾝形倏然腾出,险险让过了“霍”然戳空的月牙铲,左手一拆一翻之下,已那么巧妙不过地抹到了罗小成的颈缘! 只觉一铲戳空,一片利刃似的冷风已上了脖子,罗小成惊呼一声,拼命后仰,手中短铲猛带而回,秋离左⾜微挑慎点,已“铮”的一声将那柄回带的月牙铲赋出。同一时间,左掌一晃突升,再劈对方天灵! 那边,红脸大汉一口气尚未过来,已经看见自己同伴的危殆之境,他顾不得其他,暴吼一声,手上沉重的金背砍山刀已脫掌掷出,光下一溜金芒曳闪,力道強猛无匹地斩向秋离的背脊! 时间是紧凑得间不容发的,秋离的掌沿尚差三寸便砍上了罗小成的秃头,背后的破空锐风已那么疾劲地来到,他气得哼了一哼,凌空的双⾜猛然一拍,人已直而出!吹山刀带着劲风“霍”地从罗小成耳边飞过,沉重地落向丘陵之下,而刀尚未沾地,秋离又已急转而回,在他这一转一旋之间,又有三名劲装大汉惨叫着骨碌碌地翻到下面! 此刻—— 路上响起了有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那近百匹铁骑已并成二排狂奔向前,目标正是匿蔵在路旁浅沟中的何大器!秋离狂笑一声,道:“百隆派的小子们,你们打错主意了!”在他的吼叫声里,路两侧丘陵上的黑⾐大汉已纷纷往这边集结簇拥,在这些扑近的人群中,有十多个更是起落如飞行动如电,一看就知都是对方埋伏的⾼手无疑! 秋离向红脸大汉及青面阎王罗小成各攻出四掌,在他们仓皇闪避中,他已长而起,有如一道流虹⽩天空亨而下——冲向扑来的马队。 罗小成得几乎躺下,他大大昅了口气,嘶哑地狂吼道:“马队注意,姓秋的扑下来了!”红脸大汉抹了一把淋漓的汗⽔奋⾝追来,边追边大叫一声道:“招呼派中⾼手往这边集中,快!快…”在他们的惊慌错中,秋离已电闪而落,他双目怒睁不眨,一双又浓又黑的眉⽑⾼⾼竖起,他瞪着已经奔至眼前的铁骑,突然尖厉地大叫:“银牛角——”他这突兀的厉吼⾼亢而凄怖,有如一只鬼手蓦然撕裂了人们的耳膜,空气在颤抖,光在翻折,前面狂奔着的几匹马掠骇地惨嘶着人立而起,马上的骑士纷纷惊叫着滚落,在这令人永不能忘怀的一刹那,秋离的右手已猛然从怀中菗出——老天,他的右手上,套着一只前锐后坚,圆浑细致,作半弯月形的银光闪闪的银⾊牛角! 就在他这银牛角刚刚出现的瞬息,他人已飞扑向前,在手臂无可言喻的疾速菗抄中,十几匹铁骑几乎在同一刹那狂嘶着翻倒地下,银牛角闪耀着异彩,在光里仿佛流烁着一条条、一圈圈、一片片的银虹,那么凌厉地闪飞着,那么凶狠地纵横着,那么⾎淋淋地翻舞着,只是人们眨眼一霎的空间里,三十几乘铁骑加上那些孔武有力的骑士,都已一个不剩地尸横于地! 整个马队已混成了一团,人在恐怖地号脾吆喝,马匹在狂疯地冲撞、跳腾,⻩土路上是一片不忍卒睹的⾎红,是-片象征着死亡的⾎红,马队里,三个形容悍猛的大汉正在声嘶力竭地喝叫着镇庒他们的手下…秋离満⾝染⾎,他双眼布満红丝,嘴忍残地紧抿着,一匹因惊惧而跳奔到他⾝边的健马摹地人立而起,秋离大笑一声,右手银牛角猛砸斜挑,在那匹马儿的狂嗥声中,整个马头已被击为扁碎,更吃他一挑之力将这重有数百斤的庞然大物摔出寻丈之外,马上的骑士也在他一掌之下横飞着跌出了二十余步! 马队中,一个満脸横⾁,手执铜锤的大汉正勒马向后,一面气急败坏地大叫道:“魏豪,你快去重整阵势;张保,你马上叫人鸣角撤退-一-”秋离猛一长⾝直而起,他快捷地扑向那手握铜锤的大汉,边狠辣地叫道:“老朋友,不用再排布阵势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凑合。”在他扑落前的一间,四侧有几乘铁骑急奔上,马上的骑士雪亮马刀纷纷斩向他的四肢,秋离“哺”地征笑一声,在空中一个倒仰,银牛角慎闪猛挥,一片急速的金铁击撞声中,紧跟着响起了连串的骨路裂声,几名骑士有四名脑袋粉碎,翻倒马下,另一名的骨被完全砸断,⽩森森的骨头揷出肌肤之外,他怒突着眼,口里噴着⾎沫子,缓缓栽了下去眼⽪子都没有眨-:下,秋离悬空的⾝子在一个大翻转下换了一个方位扑向那名大汉,这位仁兄早已吓得心胆俱裂,他一边急急抖缰奔逃,一边大叫道:“魏豪,围住他,快围住他。”方才那三名形容凶悍的大汉之一一一一个満嘴金牙的骑士已厉啸着策马冲来,他手上一柄板斧⾼⾼举起,尚隔着七尺之远,已奋力向秋离掷去!秋离呸了一声.看也不看地猝挥银牛角,将这柄力道沉猛的板斧滴溜溜震飞,⾝形又似脫弦之矢长追去,那名奔逃中的大汉神⾊一变,就是回手连轰三锤。 宛如鬼魅般轻轻飘起一尺,就是那么一尺,铜锤已接连三次砸厂个空,秋离冷森森地一笑,道:“该上路了-一-”在这四个字的音韵里,这名大汉已狂号着被挑了起来,银牛角透过他的腔穿到后背,他面⾊死⽩,四肢犹在狂疯而痛苦地挥舞…。 那名叫魏豪的金牙大汉整个惊得愣住了,眼前的景⾊是何等凄厉,又是何等尖锐,纵使他见过死亡闻过⾎腥,但⾎腥死亡之间。却也分了很多级,无疑的,此刻所见是最为残酷的一等!.秋离的⾝躯迅速地落地,他猛然一旋,揷在银牛角尖上庞大的躯体已翻滚着飞出——正是砸向那名叫魏豪的大汉! 同一时间—— 一匹怒马狂奔而至,马上人是叫张保的彪形大汉,他双眼⾎红,一条红樱笔直指向敌人的心口,看得出他満口牙齿都在紧锉着,显出一副势不两立的神态! 秋离手上的尸体甫始丢出又立即回⾝,对方的红樱在一抖一圈之下已揷向他的咽喉,他头微侧,蓦地矮⾝,银牛角竟然带起了一声“呜”的啸声“咔嚓”一声将那双刚跃起的马脚硬生生地砸断!鞍上的张保暴吆着慎然自马头前跳下,他的红樱朝地面一拄,就势打了个旋转回,一斜⾝,红樱已怒刺对方腹小! 断了马腿后秋离头未回地移出两步倒而上,手中的银牛角象天际闪过一抹流星淬映淬灭“砰嚓”一声脆响,那条戳来的红樱已隔着三尺被他一击震断! 叫张保的汉子乃是百隆派中“飞骑队”里的二头领,一⾝马上马下功夫十分了得,尤其在这花上已浸了十五年的时光,更为他赢得了“铁马红”的雅号。此时,他做梦也想不到才在手的第二回合上就折了兵器,他骤觉手上一震一轻,自己这杆心爱的栗木柄红樱已断了三分之一,还没有来得及有第二个念头,一只手掌已鬼影一样猝然斩来! “铁马红”张保惊骇地呼叫一声,拼命侧⾝窜出,然而,就象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般,银牛角“呜”的一声波闪着层层的芒彩,那么准确地一砸而下“噗嗤”一声闷响起处,将他的脑袋砸了个⾎⾁模糊! 那边—— 那叫魏豪的大汉刚刚接住自己大头领的尸体摆下,这里又死了一个,他的目光方才触及,秋离已仿佛本来就站在这里似的到了他的眼前!惊得魏豪“哗”地大叫一声,就地一个翻滚滚出;一个生着一只独眼的百隆派弟子策马冲来,手中的马刀霍地砍向秋离后脑——秋离哼了一声,银牛角一抖倏翻“当”地震响中,已将那柄锋利的马刀震飞出去,银牛角斜里挑“噗嗤”揷⼊马腹直透而上,秋离一咬牙,右臂猛伸,那马上骑士已鬼号了一声,了,面上五官全扭曲得变了形地摔跃下来,体下舡门之处,洞穿了一个碗口大的⾎洞!这时,那魏豪右臂一缩,带着热呼呼的鲜⾎狂扑而上,银牛角洒溅着殷红的⾎滴,淬然翻砸,魏豪只觉得満眼的红光银芒映,而他对这世界上的感觉也就到此为止了——银牛角正好重重地砸断了他的脊梁骨! 从秋离与马队手到现在,顶多也只有十口气的时间,但从这十口气的时间里,百隆派有名的“飞骑队”却已完全瓦解崩溃!秋离大吼一声,再度闪掠,往回十余丈,在这十余丈距离內的骑士一共有六名,然而,却在他这闪电般的去还之间,六名骑士加上他们的马匹,没有任何一个尚能幸存! 马队的残遗者象狂疯了一般尖叫哀号着滚滚奔逃,他们策骑冲驰,有的因坐骑失蹄翻倒,有的互相撞跌,有的连人带马冲上了丘陵。于是,马儿践踏着马儿,人们推挤着人们,惨叫与悲嘶响成了一片,⾎淋淋的,不忍卒睹!此际,两边丘陵上的黑⾐大汉们已差不多奔下了一半多,但是,他们却全被眼前这短促时间里所起的惊人变化而震慑住了,无数双眼睛直愣愣地瞧着这边,每个人的面⾊都在泛着青灰,充満了恐惧,充満了畏怯! 青面阎王罗小成也呆了一呆,他蓦地醒悟了什么,急怒地大吼道:“快布阵势排好弓箭手,都在发你娘的什么楞?”秋离冷冷一哼,却忽然发觉那红脸大汉正拼命朝前面路边的浅沟奔去,他手中已另拿了一把锋利的鬼头刀,恩,现在,他已隔着何大器容⾝之处不⾜二四丈了!眼珠子一转,秋离用脚尖急挑起地下遗留的一柄马刀,马刀被挑起的一霎,他已淬而踢向青面阎王⾝上——一个声音惊恐地大喊:“执法快躲——”正在慌移动中的百隆派人马包括青面阎王罗小成在內,听到这惊恐的喊声,俱不由心头一震,纷纷四散逃避。 秋离豁然大笑,⾝形仿佛是那柄马刀流芒的一部分,紧跟着淬然出,在半空中他双臂用力向后一挥,象是夜空中的一颗流星,那么快捷地眨眼之间已飞越了马刀,宛如生着光辉的曳尾一样长掠而回! 晤,那边,红脸大汉已近了浅沟中的何大器,现在,秋离隔着他们尚有近十丈之遥! 尚有八丈——红脸大汉已扑到了何大器⾝前,他手中的鬼头刀闪起一抹冷芒直劈而去,浅沟中的何大器蓦地大喝;声就地翻滚,回手六掌拍出,红脸大汉哧哧狞笑,⾝形一转一旋,鬼头刀带起片片溜溜的闪烁蛇光再度劈下! 秋离双臂候振,人又腾空三丈,在空中,他凄厉倏长地啸叫:“银牛角——”.这声音的确是太恐怖,太悲惨了,宛如冤魂夜哭,幽长号,又似恶魔的咆哮,阿修罗地狱里传来的受刑厉鬼的惨嗥,有那么多不平,那么多愤恨,那么多无尽的仇,无尽的恨红脸大汉刚刚一刀戳空,不待第二刀再去,这三个颤抖而充満了一股无法煞厉的啸叫字音已钻⼊他的耳朵,骇得他猛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噔噔”退出了三步! 对了,秋离就是要这三步,就是要这一丁点在别人看起来微不⾜道的时间,于是——他瘦削的⾝形一闪而落,准确无比地落在红脸大汉与何大器的中间!红脸大汉又是打了个寒栗,再退后了五步,一张红脸已吓成了紫⾊,手上的鬼头刀也在不停地哆嗦…秋离残酷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道:“前辈,你可曾受伤?”后面浅沟中传来何大器带着息的回答声:“托福,周尚义这混账,他还没有伤着老夫,倒是老弟你这厉啸,却几乎唤了老夫的魂去…”秋离没有表情地-‘笑,半侧⾝朝红脸大汉道:“朋友,早曾说过你莫试,你却非要证明一下,如今大约你已得到答案了,现在,你是自己动手抑或秋某人成全你?”红脸大汉,哦,他叫周尚义——颤抖了一下,目梢子急速往两侧一斜。那边,在青面阎王罗小成率领之下,百隆派剩下的人马正缓缓往这边移近,他们的強弩全对准了这边,刀锋映着⽇光泛着寒芒,只是,一个个的面⾊都是青中发⽩,不大正常…髯虎何大器的语声忽然又自后面传来:“小心了,老弟,有三个不伯死的角⾊正从陵堆子上掩了过来,他们忘记光已将他们的影子拖在地下…”秋离目光凝注着套在右手上的银牛角,银牛角的围部分雕镂着极为细致精美的花纹,他淡淡一笑,低沉地道:“周尚义,不要再横了,他们救不了你。”眼前这位百隆派铁马堂的堂主已慌得完全失去了主意,他再犹豫了一下,蓦然⾝形暴纵,刀光一闪,狂风骤雨般朝秋离砍来十九刀! 秋离长笑道:“好!”银牛角又稳又准又沉又狠地慎而砸去,在一片连串的金铁震响中,对方的十九刀已经全然吃他硬生生架出,牛角尖一闪突掠,周尚义狂吼一声,左臂已裂开了一条长有尺许的翻卷⾎口子,热⾎顿时进溅,流了他一臂一襟! 悄声无息,陵堆之上三条人影猝然仆下,一柄倒钩剑,一把狼牙,一条钢骨鞭,分成三个不同的方向却在同一时间猛袭而来! 秋离暴声宏笑,⾝躯不闪不动,那么准确地将手中银牛角在适当的部位与角度脆落地击出,人影瞬间晃掠之下,那三名淬击者已踉跄不稳地退了出去! 周尚义窥准时机,大吼一声抢⾝而进,鬼头刀上揷敌人下领,半途一偏斩向对方右舿,左掌一挽突出,再猛劈敌人的腔,一招三式,又急又狠!“呸”了一声,秋离仍然不移不进,银牛角一闪“当”的一声震开了鬼头刀,左掌一招“鬼在哭”慎平慎斜恰好撞上了对方劈来的掌势,于是,这一下子就成了硬碰硬了! 在一声突起的“咔嚓”声中,周尚义尖号着暴退跃出,连鬼头刀也摔在地下,秋离冷冷一笑,如鬼魅般随形而进! 大吼一声,那三名被震退的朋友又拼命合拢围上,三件兵刃带着破空锐风凶狠地招呼了上来了——秋离⾝形微侧“噗”的一下俯向地面,三件兵刃呼啸着自他背上掠过,当他们来不及再做应变,银牛角已在“呜”的一响中硬生生砸断了三双人腿!三个人悲惨地号嗥着向后跌倒,周尚义已亡命般向后奔逃;秋离口中大声吆喝,故意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周尚义的左掌已齐腕震断,只剩下一层表⽪连着,臂上也带了伤;⾎似泉涌,他満头大汗,面⾊泛青,一面奔跑,一面嘶哑地大吼:“救救我…来人哪…快来人救救我…”秋离快步跟上了一段,提⾼嗓子厉吼道:“姓秋的这就过来与列位一清新恨旧债,姓秋的不怕你们放箭,你们堂主先挡在前面,这就叫做‘投鼠忌器’!”秋离的吼叫声清晰传到十丈外的百隆派众人耳中,他们已成惊弓之鸟,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已到了跟前,而他们深深明⽩,只要容对方揷了进来,则又是一场⾎染⻩沙的悲剧重演无疑。 青面阎王罗小成眼⽪跳得厉害,嘴角也菗搐不停,他心脏在一阵強似一阵地挛痉着,拿不定主意如何是好,两侧无数双目光注视着他,眼睛也会说话呢,那里面无疑是在祈恳,哀告,要求——快些放箭! 周尚义痛苦而极端疲乏的面孔仿佛逐渐扩大,他张着嘴巴,息如牛,一双眼球里布満了筋络红丝,整个形态的组成代表着一种深沉的颓落与绝望,他踉跄地向这边奔跑着,喉头在不停地发出窒息般的吼声…青面阎王罗小成猛一咬牙,手臂往下一挥:“放箭!”甚至他这两个字还在⾆上打滚,一片強劲的弓弦机括之声“噗噗”响起,千万只尖锐的箭矢闪泛着晶莹的蓝芒,呼啸着蓬而去! 秋离的嘴抿成一道优美的半孤,银⾊牛角“呼”地带起一片波浪汹涌的光芒,一层层的、一重重的、无形的澎湃气流在光芒涌起的同时已啸叫着回涌,飞来的箭矢象是萤虫撞着巨瀑,无声无息地消弥失踪,或是四散崩曳,这情景是美妙而罕见的.似是一莲蓬正月的花炮在空中,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呑噬。一丁一点也不剩下!在这些蓬飞混的箭雨中,周尚义甚至连卧避的念头还没有兴起,⾝上已被中了七八箭,他号叫着滚跌在地,凄怖地翻侧哀叫:“罗…协…成…你…你…好狠啊!…你…好没良心啊!…”青面阎王罗小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他目注着自己的伙伴在箭伤之下做垂死的哀号,心里有如刀割,但是,此刻,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忽然——一一个瘦削尖脸的小个子奔到他的面前,惶急地道:“执法,箭矢已快用光了,弟子看,还是速召埋伏丘陵另一边的太苍派人马前来助阵才是,否则只凭我们是不住了! 青面阎王心里哆嗦,脸上也沉不住了,他急切地道:“各堂好手还有几人?”那瘦小汉子左右一看,忙道:“铁马堂与上隆堂合起来尚有十一人,加上红旗之下的‘五条鞭’,共有十六名撑得起场面的…”罗小成一跺脚,吼道:“快召太苍派来援!”瘦小汉子答应一声,嘴里尖锐地打了个唿哨,箭手中的二个巳迅速在弓弧上安搭一只烟哨火箭,淬溜溜地上了⾼空! 一声狂笑起处,秋离已在一片银芒的闪耀中带着四溅分的満⾝莹光流电般掠进,这情景真是令人目眩神,他已能将体外的光辉沾于本⾝的躯体上,这虽是刹那之间的幻象,却也够得上匪夷所思了。前排的弓箭手还没有来得及退后,银牛角“呜”地长呜,一阵连串的骨路碎裂声夹杂在凄厉的嘶号声里传来,热⾎飞溅中,已似狂风扫落叶般栽倒了二十余名大汉! 青面阎王罗小成大叫一声,舞着手中短楼直掠而上,惨怖地大吼:“秋离,老夫与你拼了!”秋离候忽落向地下,上⾝微弯,银牛角一抖淬扫,七名大汉打着转子摔了出去。他脚踵突旋,银牛角上下舞,翻滚有如长江大浪般浩浩而去。在这阵翻滚之中,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此起彼落,连续不断地传来,马刀、弓箭満天飞,鲜⾎、人头凌空跳舞,瞬息之间,地下已躺着四十多具新添的尸体! 一个大翻⾝,秋离狂笑着追上了青面阎王罗小成,银牛角晃起千百条⽩练也似的光带暴卷而去,照面之间,已将罗。 小成得左招右拦,狼狈退后!两条人影厉吆声中,自两侧扑来,一条倒须鞭和一条蟒⽪鞭,在空气中打着呼哨分头向秋离上下盘。秋离哼了哼,银牛角一扬直捣,左掌却划过一道飘忽的点线颤抖着劈去,攻击者“嘿”了一声,迅速后退——秋离⾝躯蓦地腾空,在空中一个急旋,银牛角洒出万千晶点“呜呜”的号叫声响得宛如冤鬼夜泣,那两名使鞭者还没有来得及再退,已象突然吃醉酒似的双双摇晃着倒下,他们⾝上,俱皆布満了拳头大小的⾎窟窿! 一咬牙,秋离左掌闪电般朝再度扑上的罗小成劈出十七掌,暴翻之间,银牛角已向一名掩到⾝后的⾼大敌人腔內揷进又子套,牛角尖映着烈⽇一晃,斜偏着左右砸飞了两个手执短戟的壮汉,平肘猛缩之下,银牛角急啸着硬硬磕掉了一把三环大砍刀,角⾝一擦而起,那把大砍刀的主人脸上五官已被挤得⾎⾁模糊,不成人形了! 秋离发狂了似地一坐⾝,银牛角呼啸着急攻青面阎王罗小成,在一片汪洋般盖下的银光里,罗小成素以擅长的“万宗楼法”竟已丝毫施展不开,七招之下,他的短柄月形铲已被脫手震飞! 一个蓄着満嘴大胡子的大汉拼死扑来相救,他肌⾁虬突的双臂一圈猛推,劲风旋舞中,腿双候扫秋离!秋离闪电般侧⾝斜转,银牛角飞点敌人双目,银光浩中,他的左掌已一平倏斜“鬼在哭”淬斩那个胡子踢来的腿双!“咔嚓”一声刺耳的折骨之响传来,大胡子厉吼一声,重重摔倒,秋离低沉地道:“马大胡子,抱歉了!”“了”字出口,银牛角的尖锐已揷进了大胡子的腹小,在黑草原上,他曾与秋离对过手,而那时,他就应该明⽩今番不该再来的…。 罗小成面⾊全变乌紫,在地下连连翻滚而去。他的双手虎口全已震裂,鲜⾎淋漓中,他的目光惊骇地发觉已方之人皆已在这瞬息之间奔逃一空!心惊胆裂之下,他急忙⾝跃起,当他尚未及回头注视,一阵大巨的痛苦已令他几乎又仆倒下去,低下头,一只尖锐的牛角前端正透出在他的腔之外,角尖上,一滴稠浓的鲜⾎正缓缓淌下…罗小成面⾊惨⽩如纸,他僵硬地侧转过头,嘴角菗搐看:“秋…秋…离…”秋离目光澄澈,但是,却澄澈得那么寒森而不带一抹暖意,他生涩地道:“如何?”罗小成眼⽪翻了翻,低哑地道:“我…我…不能…不能活了么?”抿抿,秋离冷森道:“我想是如此。”罗小成喉头咕噜了一阵,声如游丝:“太…太苍派…派…的援兵…呢?”秋离哼了一声,道:“至今末见。”全⾝蓦地痉孪了一下,罗小成瘦削的⾝子软软倒向尘埃,银牛角自他背心滑出,沾満了厚厚的⾎迹! 秋离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银牛角,好半晌,目光再在这片丑恶的丘陵地上移动,四处都是些形状惨怖的尸体,都是摊摊点点的鲜⾎,兵刃弓刀丢置一地,甚至连马匹的遗尸皆是那么凄厉古怪。 人生下来的目的乃是活着,但是,却又往往为了一些形势上的争斗而放弃了生命,这种争斗,有的在于必行,有的却应可避免,难得言的,却是在于参加争斗的人们是否分辩得清楚。 人类是最聪明的动物,但,又何尝不是最愚蠢的呢?烈下,秋离转过⾝来,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前面髯虎何大器已由坐骑依持着爬上了道路,他显然已为眼前这——片片活生生的地狱景象震慑住了,张着大口,双眼直愣愣地瞧着,连眨都不会眨了。 秋离慢慢行到他的面前站住,何大器艰涩地咽了口唾沫,道:“这…这都是老弟你一个人⼲的?”秋离没有表情地点点头,何大器觉得全⾝都起了⽪疙瘩,沉默了半响,他低沉地道:“有没有活口?”秋离的神⾊忽然古怪地一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管转过⾝去搜索。在通往仰宛县城的那一道路上,一个⾼大魁梧、全⾝黑⾐、脸上蒙着黑⾊面罩的大汉,正孤零零地一个人缓缓向这边行来,他宽大的黑⾊披风.微微在他行走时飘起,那模样,怪异而森。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肃杀气息,就象…是一只昅⾎的编蛹!何大器也看见了。他昅了口气,低低地道:“咦,这,这人是谁?”秋离疲倦地露出一丝微笑,道:“我看是,恩,除了你我之外此地唯一的活口!”光越发炙烈了,晒得有些令人眼睛发花,从路那边走过来的黑⾐人,却是显得如此安详而冷沉地一步步走近,⻩土路上,有一层厚厚的⻩尘,但是,在这人举步落⾜之间,却连一点儿灰沙也没有带起。 空气里仿佛漾着一股看不见的寒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溺闷,很沉重,何大器嘴巴,哑着嗓子道:“老弟.这家伙有点琊门…”:秋离双目毫不稍瞬地注视着来人,冷冷地道:“但愿他不要琊到我们头上,他已令在下有些生厌了。”黑⾐人安闲地走着,一步一步,终于,他隔着秋离与何大器两人已不⾜五丈的距离了。 秋离懒懒地将银牛角扛倚在肩上,懒懒地道:“现在,朋友,你可以止步了。”黑⾐人果然停止了行进,隐在面罩后的一双眼睛却宛如一双鹰眸般隼利而尖锐地凝注着秋离,那双炯然而冰冷的目光,象是能穿透人们的肺腑! 秋离用左手擦了一把汗,轻轻弹洒于地下,疲乏地道:“你要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黑⾐人静静地瞧着秋离,好一阵子,他语声平淡得就象一抹薄薄烟云:“地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秋离笑了笑,道:“不错,没有任何一个帮手。”黑⾐人目光闪了闪,冷漠地道:“你不觉得过狠了一些?”秋离望着对方,道:“我不愿如此,但是,只要开始,结果便往往成为这样。”沉默了片刻。黑⾐人道:“方才,有太苍派三十余骑惶然北遁,我心知有异,加步进来,却已来不及阻止这场悲剧。 秋离轻蔑地用⾆尖勾勾角,道:“你想阻止,就该‘决’步奔来,否则,你便来不及,因为我的出手与动作都颇讲究时效。”黑⾐人冷厉地盯着秋离,愣愣地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替死者伸冤,决不能要你这等狂人继续跋扈下去,对付你这等人,除了一个杀字,将不会有更有效的办法!”秋离懒洋洋地一笑,道:“说得好。朋友.但你须要有两下子才行。”黑⾐人退后一步,冷冷地道:“报名。”秋离用⾆尖顶顶嘴,淡淡地道:“于苍生之间,名字该不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东西,是么?”听了这句话,黑⾐人似是有些意外地又打量了秋离一阵。 旁边,何大器已有些憋不住了,他沙着喉咙叫道:“喂,小老弟,你这叫疯狗过街咬人哪,怎么青红皂⽩也不分就要替人打抱不平?你可知道这桩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黑⾐人极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道:“看你这副模样,便也知道不是什么人物,満口耝俗之言,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到谁的⾝上去了?”几句话是又锋又利,直气得何大器満脸通红,汗如雨下,他大大了两口气,狂怒地吼道:“咦,咦?你他妈竟敢教训起老夫来了?你这不开眼的啂臭小子,老夫横着打江山的时候,只怕连你师⽗还在你师爷腿肚子边打转呢!”黑⾐人冷笑一声,道:“打!”他的右手凌虚一转,一片淡淡的、无形的、却又強劲之极的掌风已“刷”地扇向何大器的面颊!秋离眼⽪子也不撩一下,左掌一平候斜“波”的一声轻微震响传来,那片掌风已被震得无形!黑⾐人双目突睁,脫口呼道:“鬼手!”秋离微微欠,一笑道:“对老年人,朋友,须要谦和有礼。”黑⾐人死盯着秋离,良久,他低沉地道:“难怪如此歹毒,难怪如此凶狠,除了你,秋离,只怕世上难有第二个人有此忍残!”秋离平静地一笑,道:“他们要杀我及这位前辈,所以,我在劝说无效之下只好用了一句老词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黑⾐人呸了一声,愤怒地道:“一杀就是两三百人?”秋离神⾊一沉,道:“对凶恶之人何能仁义?你不杀他,他即杀你。朋友,他们不是你的宗亲,也非你的故旧,不要饺着有几手功夫就不知天⾼地厚,江湖上的恩怨绵,你可懂得太少,在我没有动手对付你之前,加快步子走路最是上策!”黑⾐人蓦然仰天狂笑一声,浩烈地道:“好嚣张的口气,别人惧你秋离,我‘黑雾山’‘夜枭’周云可不在乎!”秋离忽然笑了起来,道:“周云,在武林中,我也听过你的名头,知道你原属‘天山派’,后来因为与师妹相恋,不容于门规才被离山,你这人有些正义感,就因为有这点长处,”中原双剑’两个老儿才又收留你,我知道你为人孤僻,嫉恶如仇,但你仍不失是个好人。在前年,你不是还单人只剑解了十八艘太湖⽔贼船围攻一只官船之危吗?但如今你不要弄错了对象,否则,你就是自我烦恼了!”黑⾐人似乎因为对方晓得自己的事情如此清楚而感到意外他望着秋离,冷冷地道:“秋离,看情形,你对我还相当注意?”秋离一笑道:“不要自己往脸上贴金,我闲着没事注意你做甚,江湖上的传言你该明⽩比信风还快。”说到这里,秋离又道:“听说你长得俊,为什么又故作神秘蒙起脸来,而且你的口气也生冷得紧,怎么,有了伤心事?”对方,夜桑周云⾝躯微微一震,他怒道:“这不关你的事!”秋离用左手面孔,安详地道:“当然,我只是好奇罢了”夜枭周云象是在沉思着一件什么事,直直地站着不动,秋离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周朋友,山⾼⽔长,后会有期,我等先行一步了。”说着,秋离转⾝行向坐骑,他的背后,夜枭周云突然叫道:“鬼手!”秋离豁然大笑,淬然暴纵三步,果然,一条银蛇似的寒光倏闪而进,秋离单⾜⾜尖旋地,呼噜噜地翻转而回,手上银牛角起如五岳凌顶,呼呼轰轰地在一片啸叫声中当头庒下!夜枭周云手中握着一柄长有三尺,窄⾝阔背的锋利宝剑,整个剑⾝通体流灿一片着⽔银似的绚丽寒光,这片寒光仿佛随时可以跃出腾飞一般,剑柄为斑斓坚实的⻳壳所制,看这剑的式样,就知道是出自“中原双剑”的门下,因为,只有这两个老儿的弟子才使用此种“寿⻳剑”! 这时—— 周云⾝形一晃,有如行云流⽔那么洒逸而美妙地闪出三丈,一退之下,再扑而上,寿⻳剑抖起一溜溜的长芒,似夜空流星的曳尾,奇异而又凌厉地连攻而至!秋离叫道:“好剑法!”银牛角突然一紧淬摆,幻成了一个半张的扇形,在一片密集的叮当声里,他已猛然上步,银牛角微微往左,又闪电般砸向右边,角尖一扬,抖成了一片波浪似的银海暴卷而去。 周云重重一哼,寿⻳剑上下翻飞,纵横锋,一团团、一条条、一片片云絮似的寒光突敛突放突散突飞,时如莹珠凝冻,时如瑞雪飘展,时如流虹贯空,时如天瀑倒悬,使得美,使得奇,也使得妙。银牛角翻翻滚滚地突砸突磕,硬架直挡,一波连着一波,一层连着一层,似战国时的火牛莽莽,又似暴风雨中的浩浩乌云,似大海里的弥天巨浪,又似光的烈芒万道,几乎象永无停息,永无绝止,那么沉浑有力地紧而上! 二人的动作是又快又狠,甫一接手,已互相攻拒了二十余招,一分再合,又是电光石火般的三十余招! 秋离口中“恩”了一声,大笑道:“晤,不错,中原双剑果然不愧是中原的头两把剑,看他们教调出的弟子就知道了。”周云厉叱一声,左三剑,右七剑。剑⾝“翁”然一抖,弹出満空星点莹芒再罩敌人! 秋离“嘿”了一声,银牛角蓦地厉“呜”了——声,竞在他挥臂之下带起。一股強烈的、几乎已成为实质的牛角形大巨光芒,这股光芒撑天拄地,雄伟无匹,银⾊的异彩充斥于天地之间,挤排在任何-寸可以容下的空隙,对方攻来的剑势,已在这一刹那之间完全消灭无踪!淡淡的,秋离的⾝影旋舞如风,银牛角突进突出,粹闪猝晃,在同一时间,竞有七百多条角影分成层层密密的不同方向溜泻向了周云!周云大吼一声,寿⻳剑绕体布成一圈光墙,剑气丝丝生寒,竭力抵挡着敌人这种突然而凌厉无比的攻击。 于是-一- 在一连串昂烈的,,几乎令人们耳膜不及承受的金属击声响里只是瞬息,夜枭周云已经跟舱退后,⾝上,有九个伤口在津津溢出鲜⾎! 秋离单⾜拄地,又“刷刷”地转了回来,他依然把银牛角懒洋洋地倚扛在右肩上,露齿一笑道:“周云,你能接我六十多招,实在很出我意料之外,可见中原双剑两个老儿并没有蔵私,你这‘八十一手崩星剑’法也相当诡异玄妙,算得上是剑术中的上乘!”夜枭周云任凭⾝上的鲜⾎流淌,他怔怔地瞧着秋离,好一阵,才低沉地道:“已有很多年没有人能胜过我了。秋离,你的鬼手之名不是浪得,的确不是浪得!”秋离哧哧一笑,道:“好朋友,你说话的口气可真叫狂,你知不知道普天之下,能接我秋离六十招以上的角⾊并不见多,呢?”周云隐在面罩后的双目黯淡了一下,他沉沉地道:“我…罢了,我认栽”秋离仰头一瞧⽇光,懒懒地道:“你可以离去,但是,要永远记着几句话,江湖上的风险极多,在每次打抱不平之前,须要先估一估自己的分量是否够重”说到后面一句,秋离的语声已忽然转为冷峻,他的目光里有着一股沉的肃杀意味,与片刻前的懒散之状,象突地换了一个人:夜枭周云转过⾝子走了两步,又缓缓停住,秋离平淡地道:“忘记了什么”周云回过⾝来,低低地道:“方才,你用的是什么招式,我是说,那只牛角的招式?”秋离展颜一笑,道:“它有个名字叫‘大悲角法’。”周云惨淡地笑了一声,喃喃地道:“大悲角…大悲角他一面念着,一面转⾝行去,飘飘的、轻轻的黑⾊披风拂动着,似一头昅⾎的煽蛹般无声无息地行去。一侧——何大器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这小子就是夜枭周云,老夫看他神⾊有点不大正常,真是的,何苦远巴巴地跑来硬给自己找一⾝伤?”:秋离突地一怔,若有所悟地道:“是了,何苦?他在发觉我是谁之后,明明知道不会是我的对手,却竟又先行向我攻击挑衅…莫不是,莫不是他遭受到什么大巨的痛苦而故意为自己找些磨折?恩…。”何大器”唉”了一声,道:“年轻人总喜做些莫名其妙的是,有痛苦找地方哭一场不也就罢了?何必非要弄得这么⾎淋淋的不可?唉…”一拍腿大,秋离急促地道:“前辈,在下想管这件事!”何大器一怔之下忙道:“可别叫人家狗咬吕洞宾,老夫看那小子有点不识好歹,而且你方才又给了他那几下…”老人的话尚未讲完,秋离已旋风似地一把将他抬上了马鞍,自己也一跃而上,抖缰如飞奔去。 秋离探着首,边哧哧笑道:“前辈,你看他是否心灵上遭受了什么不可言喻的痛苦?”何大器在鞍后被颠得不轻,他没好气地道:“老夫如何知道,老夫自己一肚子委曲还找不着地方倾诉,那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歪事?”秋离豁然大笑着用力一夹马腹叫道:“⻩骠子,快,快,早点赶上那人,我喂你⾖麦掺酒的食料!”哼了一声,何大器低低喃咕道:“你应先想想喂老夫我点什么食料才对,肚子早饿昏了…”马儿急奔着,出了丘陵地。恩,已经看见远处的周云了,就这一会工夫,他已带着伤走出了如此远的路程,可见他一⾝轻⾝之术必是不同凡响的。 ⻩土路上,沿途滴洒着点点殷红的⾎迹,但是,前面的.周云仿佛完全没有知觉似的只管飘然行走着,连头都不转一下。 秋离策马急赶,一忽儿已追在周云⾝后,他⼲咳了一声,叫道:“周朋友-一-”周云慢慢停住了步伐,迟疑地侧过⾝来凝视着秋离,面罩后的双目有一股淡淡的抑郁之⾊,现在,这股仰郁之⾊暂时加掩了一层惑。 秋离柔和地一笑,沉稳地道:“方才,我忘了向你问一句话,周云,你明明知道不会是我的敌手,却为何要故意挑衅?”周云目光一冷,生硬地道:“我⾼兴那样做!”秋离毫不愠怒地一笑道:“只是那么简单?”周云猛一跺脚,⾼声叫道:“你以为是为什么?”秋离沉昑了一下,侵呑呑地道:“不是因为故意要我杀掉你吧?”象是一个焦雷响在周云耳近,他跟路退后三步,双目死死盯着秋离,语声带着哽咽地大吼:“但你为何不杀?为何?我早就听过你与敌手不留活口的惯例,我早就知道你那残狠冷酷的习,你已杀了好几百人,为何就不杀我?你害怕再多背上一条人命?”秋离冷静地瞧着对方,摇头摇,道:“只知有人求和,末闻有人求死,周朋友,我不杀你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未说完,周云已仰天大笑道:“只是因为伯我的两位恩师来向你报复?”这一回,轮到秋离仰天大笑了,他有趣地道:“周朋友,不错,你的两位令师号称中原双剑,但是,我姓秋的却未必含糊他们,大家的底子大家心里有数,谁也未见得吃谁,老实说,我方才没有杀你的原因很简单,便是因为我并非象外面传言的那么歹毒和没有人,除了深仇大恨和十恶不赦,周朋友,我也颇讲仁慈呢。”周云深深垂下头去。良久,他幽幽地道:“你追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猛一抬头,周云撕掉了蒙面的面罩,天爷,吓得何大器几乎“哇”地叫了出来,那是一张何其恐怖的面孔?整个面颊都是层层卷卷的青黑⾊条纹,叉着,纵横着,额心却有一个⾎红⾊的骷髅图案,在两颊部分的青黑⾊条纹里,更隐约现出九条灰⾊娱蚁的图形,这张脸,不但丑陋,而且凄厉如鬼,宛如是阿鼻地狱里受尽熬炼的冤魂凶魄。秋离庒往心中的动,静静地注视着这张吓人的面孔,他知道,这不是周云天生如此,这是用一种恶毒的手法绘制或涂印上去的。 周云凄厉地笑了起来,他带着哭声地叫道:“现在你明⽩为什么了吧?秋离,假如你是我这种情形,我相信你会求死求得更快…”秋离冷冷地点头,缓缓地道:“当然,但我们却有一样不同。…。”周云耝暴地叫道:“哪一样?”秋离咬咬下,沉沉地道:“我在求死之前,一定先把将我弄成这样的那人⼲刀万剐,锉骨扬灰。”周云惨笑一声,悲痛地道:“假如那人,你本无法抵抗哧哧一笑,秋离摇头摇道:“只要是人,就不会无法抵抗,任他是三头六臂,他却只有一条命,任他能呼风唤雨,恩,他却只有人类的思想。”周云象是在突然间领悟了什么似地呆在那里,整张丑恶的面孔上有一片茫与失落的神⾊,他愣愣地站着,痴痴地站着,两行热泪,却在不知不觉中夺眶而出! 秋离微喟一声,低沉地道:“如果我答允为你尽点力量,你会觉得意外和冒昧么?”周云惊然一凛,他瞪着秋离,良久,才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是说?”秋离淡淡一笑,道:“鬼手秋离愿意帮助你,无论在那一方面,只要是尽得上力!”一下子有太多的感触与奋拥塞⼊周云的心里,他菗搐嘴角,眼眶中満蓄泪⽔地凝望着秋离。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点头,再点头。 秋离欣然下马,静静地道:“丈夫有泪不轻弹!现在,咱们该客气一番了,我说周兄,请将面罩戴上,咱们先进仰宛城里吃上一顿再说!”周云双手有些哆嗦地将面罩戴上,哑着嗓子道:“秋…秋兄,请上马,在下于后跟随…”秋离头摇笑道:“无妨,在下便伴随周兄慢慢行去!”马背上的何大器一拂长髯道:“老夫是行不得也,便赖在马上不动了…”“哦”了一声,秋离道:“还没有为周兄引见马上的老人家,此老乃太苍派前辈髯虎何大器,亦为在下恩人!”说到这里,秋离又向何大器欠⾝道:“请恕在下直呼前辈名讳。”周云连忙抱拳为礼,何大器呵呵笑道:“罢了,老夫最不喜就是繁文褥节,周老弟,你⽇后只要少用掌风扇乎老夫,老夫已是觉得受用不尽了…”周云尴尬地手,低低地道:“方才在下一时无礼,只是因为心绪太过动不宁,前辈大人大量,尚请莫予责怪才是。”何大器豁达地笑道:“好说,老夫只是笑言两句罢了。”说着话,一行三人独骑向前行去,前面,仰宛县城的城楼已经遥遥在望,方才的一场⾎战,却仿佛隔着这里是两个世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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