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牛角是由柳残阳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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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银牛角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35 时间:2017/9/17 字数:10653 |
上一章 第二十一章 登临青山 下一章 ( → ) | |
“小青山”是中原双绝剑的隐居之地,说它小,可也真不大,在小巧中却更显玲珑巧雅之韵,在那秀逸而不险峻,清奇而不峭拔的山峰间,温植着常翠不凋的松柏修篡,时值秋末、放眼看去,却仍是一片青丝莹碧,沁心怕神,无庸登临,只是隔在远处这么一望,已够得上明朗轩敞,令人悠然有出尘涤俗之念了…驻马欣赏片刻,秋离不由已经喜上了这个地方,他在略略将⾝上拾掇了一下之后,便策马直奔而去。 沿着“小青山”的-‘条登山狭径上驰。径路两侧是一片茂密清新的细竹,而两侧的竹与走近的翠⾊相映,就更显得深碧如海忧雅宁静…半顿饭的工夫之后,这条盘旋回绕的狭窄山道已然到了尽头,尽头有一片茗翠蓊郁的松林,松枝古虬飞扬,亭亭如盖,尤其是山风拂处,松涛如泣,就更是平空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了…一条宽只尺许的幽径通过这片松林,径路太窄,已不适骑马,于是,秋离振镫落地,牵着他的宝贝“⻩骠子”启步走向林中。 “小青山”这地方,秋离从来没有到过,但登山之后到达”中原双绝剑”隐居之处的大略走法,周云却在以前告诉过他。 因此,凭着记忆中周云所说的地形方向,他也可以不太费事地找到通往目的地途径,现在,他知道,穿过松林,即将抵达了!松林后面,矗立一道⾼约十余丈的仍壁,一条清澈如银的细瀑,便自仞壁上悬落,在四溅纷散,宛似碎⽟飞雪般的⽔花流旋里一座完全是以天然原木搭建成的雅致楼宇便倚在仍壁之下,流瀑之侧。这座楼宇⾼有一两层,建楼的木材仍还带着它斑旧而着青的树⽪,楼前楼后,松柏成荫,枝虬形朴。眼见如画幽境,耳闻细瀑流泉,这风光,晤,可也真叫美。 卓立林边,细细观赏了好一阵子,秋离才赞叹着牵马朝楼前行近,他在一条以⽩碎石砌就婉蜒通达楼宇门口的雅致小道之前,将马儿放了,扯扯⾐衫,才大踏着⽩石子道上去。 一级木制阶梯之上,便是那扇泛着⻩灰⾊,尚带有清晰木材纹路的门儿了,门儿正闭着,连两边的窗口也有重重密帘掩遮。 吁了口气,秋离举手叩门,边⾼声叫道:“有人在里面么?”片刻后,秋离听到一阵碎碎的步履声响轻轻传来,这人走路的脚步声显得矜持而⾼雅,未见其人,光听他走路的步履,便可以推断出这一定是个有着良好教养的人物,而且极可能是个女子! 不一会,门扉呀然开启,呢,门扉后,却映出一张何等抚媚人的脸庞,果然是一张少女的面容,一张有如花研也似的娇美面容,可爱极了,也纯真极了,好令人目不忍移! 微微一怔之后,秋离露出雪⽩整齐的牙齿一笑,他道:“你真美,姑娘。” 那少女的表情,本来是有些儿悯而惊异的,但是,秋离这一出言赞誉,她却突然将面⾊沉了下去,两手一叉,她冷如寒霜地道:“我美不美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想,你灰头土脸的跑到小青山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向我说一句无聊的话罢!” 别看这女孩子若桃李,状似娇憨,说起话来却是利⾆利嘴,咄咄人,一开口就厉害得几乎要咬下对方一块⾁来! “啧”了两声,秋离微微笑道:“你不要误会,以为我吃你⾖腐,占你便宜,我这人最大的长处便是直慡磊落不喜虚伪矫饰,方才,你一开门,我顿觉光四,颜容照人,所以这么情不自噤便脫口赞美你一句,姑娘,这也正好证明了我坦直率,一片挚诚。” 小巧直的鼻子皱了皱,少女不屑地道:“好个花言巧语、不知脸长的浑小子,你直慡不直慡,磊落不磊落,这是你的事,犯不着在姑娘我面前出丑卖乖,自夸自弄,你到底有事没事,有事快讲,没事你为什么敲门?姑娘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陪你耗时间!”伸出⾆来润润嘴,秋离笑嘻嘻地道:“小姑娘,我远来是客,不管我有事没事,你总不能这么摆脸⾊给我看,一下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吧?”脸⾊越发冰冷了,少女怒道:“喂,你是有完没完?站在这里嚼⾆子?客!你看看你这邋遢样子,活象刚从大牢里放出又逃亡了几于里的囚犯,⾐冠不整,面容不修的一副窝囊相,我‘中原双绝剑’门上会有你这种客?真是笑话了:“叹了口气,秋离伸手摸了摸自己颔下刺手的胡茬子,又看了看穿在⾝上那袭污脏凌又沾満灰土的长衫,他无可奈何地道:“我是来得太急促了,没有把自己装扮装扮,实在有些抱歉。不过,姑娘,你也不能全以⾐冠相人哪!” 鼻孔里哼了哼,少女轻藐地道:“不用多罗咳,光看你这不三不四的样子,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来路,说,你敲门⼲什么?”手,秋离道:“我请问,周云和艾小玫回来了吗?”少女怔了怔,她疑迟地道:“你问师兄做什么?”秋离耸耸肩,道:“我们是朋友,他请我来此,参加他与艾小玫的婚礼,这些理由,够不够我敲门的原因?”打量了秋离一会,少女的脸⾊缓和了些,她比较友善地道:“你是谁?”秋离道:“先说周云在不在?”点点头,少女道:“师兄陪着未来的师嫂下山采购化妆品了,二叔和他们一道去的,现在只家⽗和我两人在家…”秋离点点头,道:“那么,我可以进来等一会么?顺便也拜访令尊,我想,姑娘你一定是‘中原双绝剑’里‘金绝剑’⾐帆的令嫒了?”灵秀端巧的眉梢眼角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少女凝视着秋离,眸子深处有一股颖悟的光芒在闪耀,她带着三分亲切,七分好奇的韵调,惊喜地道:“我想,我该知道你是谁了秋离尚未答话,少女背后已响起一阵清朗而苍劲的敞笑,一个温润的声音随即传来:“霜儿淘气,还不肃请秋壮士⼊室待茶?”这位叫“霜儿”的少女,闻言咯咯一笑,轻悄地让到一边,媚娇地回⾝叫道:“爹,他果然就是秋离吗?”又是一阵那种令人听来十分舒畅熨贴的笑声。笑声里,一位银髯如云,秃头红脸,⾝着一袭褐布长衫的矮胖老人已然出现。他那胖敦敦的红润脸庞上孕着慈祥的笑意,一双细小精芒四的眼睛,和蔼又赞许地正在端视着秋离,老人家这模样,呢,不似是一位名震天下的武林宗师,就好象一个面团团的富有庄稼员外一般! 秋离连忙整容施礼,稳重地道:“末学秋离,拜见⾐老前辈。” 对面的老人,果然就是名闻四海、威扬南北的“中原双绝剑”之首“金绝剑”⾐帆!秋离对⾐帆如此敬重,使这位剑术中的泰斗人物颇觉光彩,更感到无比欣慰,他长笑一声,急步上前挽住秋离,殷切地道:“壮士休得如此多礼,快请⼊內把叙…”一面说,⾐帆边将秋离⼊前堂之內。这间堂屋布置得异常清雅古朴,无论地板、墙壁、顶面,全和外边一样,纯是采用未经修饰的耝大原木所制就,非但淳新简朴,别有风味,更隐隐飘散着一股子淡淡的木料芳香,六把斑竹椅围绕着一张老树雕成的雅致紫红⾊桌子,一侧的竹编⾼几上摆着一只香烟炉似的羊脂⽟鼎,靠左边的一扇大窗正撑开,可以望见窗外那一线溅银碎珠般的流瀑,在流瀑扬起的檬檬⽔雾漫中,那种泌凉的慡气,宛似也飘输室內了…窗边,有松柏的绿影映⼊,一列置于各⾊瓷盆中的“奇石”便放在窗槛下的横板上,形形⾊⾊,清奇古怪的石状,有如几十座缩小了的名山古岳摆在那里,令人目之思之,悠然神往。一具织锦⽟屏横立在室內,⽟屏上精绣着一幅“孤竹啸风图”屏前。是一张名贵精巧的云石卧榻,屏后,想就是进⼊另一个房间或是登楼的梯子所在了。 ⾐帆肃请秋离落坐后,又吩咐他的女儿赶紧沏茶敬客。现在、他⽇注秋离,手捋银髯,笑道:“壮士此来,沿途必是少不了一番奔波劳累吧?”秋离笑笑道:“尚好。” ⾐帆和熙地道:“小徒周云于⽇前返山之后,业已将他与壮士结识经过及壮士对他之诸般思助,向老夫一一叙明,壮士如此善待小徒,并成全他终生之愿,老夫虽为其师其尊,亦同心感,并衷于怀…”拱拱手,秋离笑道:“区区小事,何⾜挂齿?前辈言重了!” ⾐帆感慨地道:“江湖中风谲云诡,人心区测、道义⽇渐式微,公理然无存,为今之世,如壮士等古道热肠,慷慨豪迈之辈,实在已不多见,小徒自幼孤苦伶仔,且又禀癖傲倔強,一再遭到打击,自己心灰意冷,终⽇悒悒。老夫为其授业师长、多年来便少见此子喜,碍于武林传规与人言流长,老夫亦束手无策,徒唤奈何,若非壮士一力相助,突破世俗陋习拯挽小徒于绝境,只怕…唉,这孩子终生也就完了…”秋离表面上谦虚着,心里却暗笑道:“妈的,你个老小子却好一张利嘴,周云遭到天山派莫须有的理由逐出门墙,又叫人家把青梅竹马的爱侣夺了去,你老小子明明心里有数,却碍于武林中的‘规矩’,你老匹夫自己的‘威严’‘面子’拉不下脸来去论理,而帮着徒弟抢老婆的事情当然就更不好意思去做了,如今我出头助了周云,顶了个恶名,你老小子总算也出了——口怨气,难怪⾼帽子就一顶接一顶地给我戴个不停…老家饮啊,你是受了虚名与陋俗的束缚了,任何一件事,你只须要问该不该做,有没有道理做。而不要管做了之后,别人会怎么评论,如若事事全怕人言人语,俱是瞻前顾后,那还搞个什么球?就今正如你老小于自己说,道义式微、公理就难伸啦…”轻叹一声,⾐帜这时又道:“小徒⽇前归来,即已面告老夫,壮士将要亲临寒山参与小徒婚礼之事,呵呵,老夫还正⽇夜期盼着呢,不想壮士却已到了…门丫头,乃是老夫独女,单名一个霜字,也是老夫将她娇纵惯了,若有冒犯之处,尚请壮土恕过…”淡淡一笑,秋离道:“好说,令嫒秀美端淑,天真活泼,了无忸怩之态,这也是她的长处呢…”此刻,⾐帆的宝贝女儿⾐霜已然用一方黑漆木盘托着两盏精巧的镶蓝瓷杯走了进来,她轻轻地在秋离与乃⽗之前将杯儿放下了,然后,一扭坐在秋离旁边的一张竹椅上,睁着一双⽔汪汪的大眼,直愣愣地视着秋离不动! 心里暗叫一声“乖乖”秋离只好有些尴尬地冲着⾐霜一笑,着手汕汕地道:“多谢姑娘——”那边的⾐枫一看不象话,忙笑叱着道:“霜儿不可无礼,哪有如此看人法的?”弯弯的柳眉儿一挑,一抿,⾐霜忽然“嘻嘻”一笑道“我说,秋大哥,你果真是秋离?那个杀人如⿇,心狠手辣的鬼手秋离?”任是秋离经世故,见过大风大浪。这等阵仗却是少历,他肚子里叫苦,却不得不笑昑昑地道:“呢姑娘,这个…我当然是秋离,为什么你还有怀疑呢?”小巧的鼻尖一皱,⾐霜道:“我不是怀疑,文绉绉、软绵绵、又温呑呑的,就算⾐裳穿得糟一点吧,也没有什么关系,至少长得耝膀阔,头角峥嵘,一开口象雷鸣,一跺脚也能震…”豁然笑了,秋离道:“小姑娘,你恐怕是幻想太多了,你不妨看看,似令尊这等名慑天下的武林前辈,不也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么?令尊的声誉是如此煌赫,他又何尝似你形容那般的‘耝膀阔’‘头角峥嵘’呢?”摇头摇,⾐霜道:“我不管我爹,我只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爹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但是,我想象中一些威名如你这样的武林強者,必是生得凶狠无比,十分恶扎的,不似你这个模样…”⾐帆忙笑着骂道:“丫头不得胡说,也不怕人家笑你没有管教!” 伸伸红粉⾊的小⾆头,⾐霜娇憨地道:“秋大哥才不会如此,因师哥已经告诉我很多关于秋大哥的事。他还说,秋大哥为人最是坦豪放,不拘小节,秋大哥,你说是吗?”秋离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口里说着,他心头又在喊天:“我的妈,就算我不拘小节,坦豪放吧,却也不是这样的不拘小节,这样的坦豪放法碍…”深恐女儿再纠下去有失体统,⾐帆忙举起茶杯,笑道:“秋壮士,请一试老夫自焙的小青山松子荼!” 秋离赶快将杯执近嘴,鼻腔中方始闻到那一阵清心醒脑的幽雅荼香。⾐霜又是咯咯一笑,佯嗅道:“爹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子,那松子茶明明是我辛辛苦苦摘回焙制的,爹却偏要把功劳朝自己⾝上拉…”几乎把一口刚咽到喉咙里的茶⽔从气管里呛了出来,秋离连忙低下头去,拼命忍住笑声…⾐帆老脸越发涨得红了,他放下茶杯,啼笑皆非地道:“丫头,你是怎么了?这般没大没小的?好吧,就算是你的功劳,你是为⽗亲生的女儿,不也等于是为⽗的功劳一样么?”天真又慧黠地笑了,⾐霜道:“话是不错,但可要言明在先哪…”又好气又好笑地连连摆头,⾐帆无可奈何地道:“这孩子,这孩子,全叫我给宠坏了…”一转头对着秋离,⾐霜又道:“告诉我,秋大哥,你一共杀了多少人哪?”楞了楞,秋离微窘地道:“呢,姑娘,是谁告诉你我杀过人来?”小嘴一撅,⾐霜悻悻地道:“你不要赖,这些事还用得着人家告诉我?就凭你秋大哥响当当的招牌,哼,你的逸闻轶事已经风扬出三千里了!” 手,秋离讷讷地道:“我…呢,我其实也没有杀过什么人,纵使有,也全是一些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歹人罢“嘻嘻”笑了,⾐霜刁钻地道:“秋大哥,杀人是什么味道呢?”⾐帆忙喝道:“越来越不象话了,霜儿,快不要纠秋壮士——”撒赖地一扭⾝子,⾐霜粘搭搭地道:“不嘛,我要问嘛…”咽了口唾,秋离苦笑道:“那,那种味道…姑娘,对了,你看见过毒蛇没有?”睁大了眼,⾐霜点头道:“看见过呀,不过,这和杀人的滋味有什么关系呢?”哧哧一笑,秋离道:“如果你遇见一条毒蛇,它极可能窜来咬你,若是它没有咬你,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也会伤害其他人畜,在这种情形之下,姑娘,你会不会立即拾起一块石头或者找一子打死它?”微微领首,⾐霜道:“当然会!” 秋离笑笑道:“在你打死了这条毒蛇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想了想,⾐霜肯定地道:“我除了一害,心里自然是快乐而又欣慰,只是,在下手的那一霎有些悲悯与失张罢了哈哈大笑,秋离道:“好了,你己代我答复了你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不错,每在我下手诛除一个恶徒歹人之时,也就是你所感受到的那种滋味!” 略一惘之后,⾐霜随即颖悟了,她顽⽪地一皱鼻子,咯咯笑道:“秋大哥,你真坏,也真精,你这是用我自己的手来揍我自己…”眉⽑一扬,秋离道:“岂敢!岂敢!” 吁了口气,⾐帆接口道:“秋壮士,老夫这丫头哪,一天到晚呆在山上也是闷坏了,不但刁钻顽⽪,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来了个人也不管得不得,只要一见到便拉着人家扯个没有完,小徒周云的未过门媳妇,也简直叫这丫头给怕了!” 扮了个鬼脸,⾐霜娇声道:“才不是呢,人家艾姐姐好喜我碍…”一吹胡子,⾐帆道:“喜打你庇股!” “噤咛”一声,⾐霜不依地一股脑钻进了乃⽗怀中,牛⽪糖般在她⽗亲怀里又又,腻个不休,直弄得老⾐帆⿇庠加,声声告饶,这个厉害丫头才微着气,嫰脸蓬鬓站了起来,一张甜美慧黠的面庞上带満了胜利的笑容…手抚口,连连了几次,⾐帆头摇道:“不象话,不象话,简直太不成体统了…”说着,他又面对含着微笑的秋离道:“秋壮士,小女刁蛮已惯,壮士初临,尚请切勿见笑…”一拱手,秋离平静地道:“此乃⽗女深情,天伦之乐,在下求之犹自不得,羡慕无已,岂有见笑之理?前辈言重了!” 一边整理蓬的云鬃,⾐霜一边笑道:“爹,你老听见啦?人家秋大哥说得有道理,此乃是⽗女深情,天伦之乐,有些人求尚自不可得,哼,女儿每次略和你老表露一番、你就吹胡子瞪眼,连嚷着什么‘不象话’、‘不成体统’…等过些⽇子,女儿嫁出去了,你老便是想要再重温此乐,只怕也难上加难喽…”⾐帆道:“好妮子,你看你那一张利嘴…”秋离嗓了一口茶,闲闲地道:“姑娘大约已经有了对象了吧?”想不到,秋离竟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霜不由粉脸候热,眉梢含羞,她娇咳道:“秋大哥取笑人家,人家不来了笑了笑,秋离道:“不敢笑,我说的是正经话,毫无半分取笑之意,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害臊的地方…”嘴,秋离又道:“只是,我与姑娘初次把晤,便贸然询及此事,有些冒昧罢了,好在令师兄周云与我相甚深,姑娘又系女中巾幅,大家全乃知心明心,颇为投缘,我视姑娘亦如自己妹妹,才不怕失礼有此一问。” 他侧首笑望⾐帆,又道:“前辈亦勿以在下放肆见责!” 抚掌而笑,⾐帆道:“当然,当然,老夫有了霜儿这等宝贝,见惯听惯,早就任什么也不以为怪了,何况壮士你又无不当之处,呵呵呵…”说到这里;⾐帆又感慨地道:“此女生⺟早逝,十八年来,全是老夫与拜弟一力将她抚养长大,这孩子自小娇弱多病,因而老夫等未免事事依顺着她,这一依顺倒好,便形成了她今⽇这种没大没小的放纵习惯…多年来老夫与拜弟一直隐居小青山,少履红尘,霜儿也就一直随伴我两个老人于此深岭之中,度着那默默岁月…”叹了口气,⾐帆续道:“这孩子也可怜,一个似她这般年龄的少女,正该是享受青舂,经历笑的时候,没得却为了我两块老骨头害苦了她,这等活泼可爱的孩子只能孤孤零零地面对幽幽青山,徐徐流⽔,⽇夕伴随着我们两个暮暮沉沉、垂垂老迈的人…唉,老夫也早就思量过了,霜儿年龄已到,该给她找门合适的人家啦…”俏脸上是一阵红跟着一阵⽩,⾐霜羞急地叫:“不,爹,不嘛,女儿要一辈子陪着你老人家…”⾐帆展颜回笑,道:“你看你这丫头,方才还在嚷着要嫁,等你给秋大哥一问,为⽗的再这么一说,怎的却反而腼腆起来啦?”垂下头,着⾐角,⾐霜幽幽地道:“不,我一辈子也不嫁人,除非…”⾐帆追问道:“除非如何?”起头来,⾐霜涩羞地道:“除非那人也能住在山上!” 哑然失笑,⾐帆道:“霜儿,我们是嫁女,并非要娶媳,哪有女婿住到丈人家的道理?呵呵,你这个想法只怕行不通!”一跺脚,⾐霜恨恨地道:“哼,行不通我就不嫁!” ⾐帆又怜又爱地道:“看你那牛脾气…”又啜了口茶,秋离道:“前辈,令援尚未曾有得合适人家?”摇头摇,⾐帆道:“十八年来老夫下山的次数寥寥无几,这孩子更可怜,哪里会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他目注秋离,沉声道:“⽇后有便,尚烦请壮士代为留意撮合…”秋离一笑道:“义不容辞,前辈待之事,在下记在心里了!”俏眼一转,⾐霜又促狭地道:“秋大哥,我看你⼲脆改行做媒算了…”微微一怔,秋离道:“此话怎讲?”⾐霜娇嗔地道:“怎说?呢,周师兄与艾姐姐是你霸王硬上弓给撮合成的;如今爹爹一提,你又要替我找婆家了。你说,如果你改行专门当媒人,这生意一定兴隆得很呢…”秋离啼笑皆非地道:“姑娘词利,我是甘拜下风了…”⾐帆手抚银髯,笑道:“壮士,等你和这丫头混得再一点,呵呵,只怕就更吃她不消了!” ⾐霜方待再发娇嗔,房外已忽然响起一阵人语声,紧跟着步履急促,一个惊喜迫切的声音传了进来:“师⽗,师妹,可是秋离秋兄来了?” 一听这声音,⾐霜扮了个鬼脸飞奔向门边,叫道:“师兄,可不是你的好朋友秋大哥来啦…”秋离始才站起,恩,门开处周云已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他穿着一袭宝蓝⾊全新长袍,头上仍然戴着布罩,骤见秋离,他奋兴地⾼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一把握住了秋离双手,用力摇撼着,又是动,又是⾼兴地道:“你可来了,秋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一阵子可把我和小玫急坏了…”秋离也紧紧握着周云的手,欣悦地道:“我答应要来,当然就一定会来,你们担的那门子心?你想想,我这做大媒的若是连杯喜酒都捞不着喝,还搞个什么名堂?”周云笑出了声,亲切地道:“这些⽇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 凑近了一点,秋离笑昑昑地道:“大有收获。” 周云忙道:“说说听…” 哈哈一笑,秋离眼望着早已站在门边,笑盈盈凝视自己的艾小玫,这些天不见,昭,艾小玫长得丰腴多了,也更⽩嫰了,她婶婶⽟立地站在那里,就和一枝匀仃有致的⽔仙花儿一样,美极了! 于是,秋离道:“这些零碎的事等闲下来再谈,如今我要先见过未来的新嫂子。” 周云“氨了一声,敲敲自己的脑门,笑道:“不错,我真⾼兴得糊涂了,小玫——”侧移一步,秋离抱拳道:“艾姑娘好。” 轻轻俏俏的一福,艾小攻羞红着脸儿道:“秋大哥好那边,周云又忙着见过了师⽗,匆匆忙忙把他下山采办的东西念了一遍,秋离和艾小玫尚未谈到两句话,方才溜到外头此刻又奔了回来的⾐霜,已尖起嗓子叫道:“爹,师兄他们买了好多东西啊,花烛啦,喜帐啦,香台啦,绸缎啦,红红绿绿的被褥啦,还有服脂粉什么的,大包小包,把那头⽑驴都要庒塌了,爹,你快去看嘛…”⾐帆大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师叔呢?”不待⾐霜回答,一个耝哑的嗓音已响起来:“来了,大哥!” 声随人到,好家伙门里已现出一位大脑门,细眯眼,酒糟鼻,生相怪异而⾝材瘦小的老人来,这老人一头⻩发结了个髻在后面,大嘴巴却龇着一口⽩牙,他抹着脑门上的汗⽔,嚷着道:“可要了我这条老命啦,大哥,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光是跑那些家铺子也跑断了我这两条腿…”呵呵一笑,⾐帆道:“先别嚷嚷,二老,来,我先为你引见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细眯眼一睁,那老人道:“可是‘鬼手’秋离?”秋离上,双手抱拳道:“末学秋离,见过前辈!”老人大笑如雷,过来与秋离紧紧把臂亲热,他笑道:“好个‘鬼手’秋离,年轻俊彦,不世雄才!老夫神久矣,呵呵,老夫姓鲍,单名;个德字,鲍德!” 秋离笑道:“鲍前辈为‘中原双绝剑’中之一,有‘银绝剑’之称,威名赫赫,在下仰慕多年了!” 用力拍拍秋离肩膀,鲍德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比起你来,老夫还差上一把火呢!” 秋离一笑道:“前辈过谦了!” 这时,⾐帆笑道:“大家坐下谈吧。云儿,你与你师叔前去将买来的东西搬下放好;霜儿,你快到厨间去整治些洒菜,天傍晚啦,小玫就陪着秋壮士与老夫在这里叙一叙吧。” 很快的,各人全依吩咐做事去了,⾐帆与艾小玫两人陪着秋离坐在堂屋里闲谈着,片刻后,鲍德与周云已放妥东西转了回来,师叔侄两人也分开坐在秋离两旁。 吁了口气,鲍德又抹了把汗道:“唉,可真是老了,人一老,连骨头都硬啦,连这么点事情,一腾折下来便酸背痛的,象是骨架子都快散了…”⾐帆笑道:“二老,我做兄长的还不服老,你就先叫老了?”嘻嘻一笑,鲍德道:“我不象你,硬充能!” 说着,鲍德又转朝秋离道:“我们老兄老弟,玩笑开了几十年,秋老弟你可别见笑哪!” 秋离忙道:“言重了,前辈。” 一边,周云揷口道:“方才问你一下被岔开了,秋兄,这些⽇子你可有什么收获?”笑了笑,秋离道:“捞了一票,另外,那家‘和子门’‘雄泰镖局子’的旧隙也结了,‘八角会’在‘襄’‘牛鸣石’那里恰巧凑上,也一道给他们吃了些甜头!”简简单单地,秋离又把这些天来的事情述说了一遍,他说得轻松,旁边听的人可是脸⾊连变,末了,他笑道:“因此,你这里的大喜事一完,我就要赶到‘⽩草坡’去一趟,‘彻底把和‘八角会’的梁子解决掉:“目注乃师,周云恳求道:“师⽗,我…我也想跟秋兄一起去——”不待⾐帆回答,秋离已断然道:“不,老友,我一个人去!” 周云急切地道:“秋兄,不是我故作豪迈,‘八角会’新近东山复起,兵多将广,好手甚多,任你再是三头六臂,也只是一个人,俗语说:‘好虎顶不住一群狼’,你莫非还希望他们和你单打独斗?完全照江湖规矩来打?我知道我力量有限,济不了什么事,但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照应,再退一万步说,到了必要我帮你断个后想还勉強可以,秋兄,你不能推托——”摇头摇,秋离道:“盛情心领,老友,我不要你陪我同去的理由有三——”愤愤地,周云道:“你说!” 微微一笑,秋离道:“第一,你有家室之累了,比不得我孤⾝一人。” 顿了顿,他又道:“第二,我若是须人助阵,江湖上我的朋友不少,其中功夫超过你的也大有人在,犯不着要你去冒险!” 一咬牙,周云道:“第三呢?” 嘴,秋离慢条斯理地道:“那么第三,我自信我这几下子庄稼把式还勉強可以应付过去,那‘⽩草坡’一战大约还不用邀请帮手…”周云不肯让步地道:“随你怎么说我都要去,秋兄,否则你走你的,到了时候我自己赶到,我也知道那地方!” 叹了口气,秋离目注周云,头摇道:“你不要固执,老友,你该想想你即将过门的子——”忽然,艾小玫平静地接过来道:“秋大哥,不用替我担心,我同意云哥去,而且,我也会跟着去!” 吃了一惊,秋离叫道:“你们二位是疯了心啦?新婚燕尔却跟着我去厮杀?你们以为这是逛庙会么?看,说得那等轻’松愉快!” 低沉地,周云道:“这世上,秋哥,我们夫妇只有你这么一个真正值得心命的挚友,如果你有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尽不了心,那么,我们生存的意义何在?情感的真诺,又是如何解释。” 窒了窒,秋离忙道:“这几天不见,你的口把式倒是练厉害了。老友,你听我说,你两口子的一番盛情⾼谊,我完全领谢,不论你们人去不去我都一样完全领谢。老友,我若有了困难,一定来找你们求助,因为我们够情!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大难事,所以就犯不着要你们去冒险,一个人可以办到的事情,就不需要两个人去办,对不?那将是一种浪费,我们都不须要浪费,是而也不用你们去耗力,仅仅如此而已!” 周云执著地道:“秋哥,我要去…” 两眼一瞪,秋离火道:“你怎么这般不开窍?”说着,他又“唉”了一声,转脸对着⾐帆道:“前辈,尚请代为开导令徒几句…”⾐帆红润的面孔有一抹庄严的笑意,他正⾊地道:“壮士,老夫非但不阻止小徒,反而鼓励他去,非但鼓励他去,老夫自己与拜弟也将相偕同去!” 秋离大吃一惊之下,简直楞了,他急巴巴地道:“这…这怎么行?”一边,鲍德大笑道:“无他,一是你和周云的情够道义深,二是我两个老东西看你顺眼,甘心为你效力而已!” 呆了一会,秋离头摇道:“这不大好吧?为了在下一己之事,却连累各位如此冒险,在下实在担当不起,况且亦无庸这般劳师动众,凭在下独力即可应付,在下并非…”鲍德不等秋离将话说完,已怪叫道:“大名鼎鼎的‘鬼手’秋离,怎的变成这般婆婆妈妈起来?莫非是看我们‘中原双剑’不起么?”神⾊一肃,⾐帆亦接着:“秋壮士,想你不愿为了此事令老夫不快吧?”呑了口唾,秋离不好再说什么,他只有⼲打着哈哈,暂时把眼前这个心不由主的场面拖延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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