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虎三山是由柳残阳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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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牧虎三山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51 时间:2017/9/17 字数:95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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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并不很沉暗,因为有积雪的反光,就好像満月之夕的情景一样,周遭映幻着一片银灰⾊的蒙亮,当一只只的火把接续燃起,就越发明晃晃的如⽩昼了。 毒魄与南宮羽、冯德恩相偕而出,到了门口,三人并肩站成一排,他们以肃穆壮烈的心情来面对眼前的敌人——铁桶般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的敌人。 在青红杂的火苗子闪动下,一个⾝形⾼大、浓眉凤眼的中年人物已缓步踱向前来,这中年人形态沉猛,举止雍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英气,一向桀鳌惯了的“六臂人魅”商鳌正垂着双手、状极恭谨的尾随于后,这位“豹房”的头儿,似是一下子矮了半截。 此刻,毒魄已感觉到站在⾝边的冯德恩突然肌⾁菗紧,呼昅急促,且不由自主的向前躬下去,南宮羽斜过视线,轻声道: “铁是狄用疆御驾亲征了…” 毒魄沉默的望着站定在五步之外的狄用疆,而一⾝紫袍的狄用疆也目不稍瞬的正朝他打量,双方颇有“王见王”的况味! 走上一步“六臂人魅”商鳌放低嗓门道: “禀大掌旗,那银发黑⾐的人,即是毒一刀毒魄。” 微微颔首,狄用疆冲着毒魄抱拳当: “狄用疆向毒兄见礼了——” 毒魄抱拳回敬,不卑不亢: “大掌旗客气。” 狄用疆沉声道: “毒兄大名隆威,狄某仰之久矣,只憾无缘识别,毒兄数次与狄某手下儿郞相会,却又失之臂,扼腕而叹之余,幸获眼前机遇,得见毒兄,也算圆了狄某多⽇夙愿。” 毒魄笑笑,道: “大掌旗的夙愿,恐怕是想吃我的⾁、剥我的⽪吧?” 狄用疆神⾊不动的道: “不瞒毒兄,你我之间,无可否认的纠葛极深,有了瓜葛,便必须面对解决,拖延下去不是办法,今晚我来,正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 毒魄道: “我了解。” 狄用疆轻吁一声,道: “毒兄,我们原本无怨无尤,河⽔井⽔互不相犯,我自问从未得罪于你,但是,你为什么向我挑衅事端,掳劫了我的妹子?” 毒魄静静的道: “总有原因,大掌旗。” 狄用疆忍耐的道: “据我得报,你掳劫了我的妹子,乃是受了某一个人的嘱托,并非你自己对她有所企图,毒兄,此言可真?” 毒魄耸耸肩: “差不多吧。” 狄用疆道: “能否见告那是何人?” 毒魄头摇道: “我不能说,大掌旗,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狄用疆凝重的道: “毒兄的答复,并未出我所料,不过,我要很冒犯的说,我必须迫使毒兄吐出此人⾝底,因此,方式的运用上只怕就略嫌耝鲁了!” 毒魄道: “这是可以想见的,大掌旗,到了那时,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六臂人魅”商鳌以悲悯的眼光瞧向毒魄,他笑声冷的道: “姓毒的,今晚上的场面,可不同⼲往昔,你打算玩硬的,不啻螳臂挡车,自取灭亡,何不识相点早早俯首就缚也免得多遭活罪?” 毒魄毫无表情的道: “商头儿,我们不是没有打过道,依你看,我毒魄像是那种俯首就缚的角⾊么?” 商鳌不噤有几分狼狈的道: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姓毒的,本旗⾼手云集四周,且有大掌旗亲自掠阵,你即使顽抗,亦属困兽之斗,必无幸理!” 毒魄道: “商头儿,你的看法,和我的看法不同。” 狄用疆微微摆手,商鳌连忙哈退后,于是狄用疆的视线越过毒魄肩头,落在冯德恩的脸上,仅仅四目触,冯德恩已暮的寒噤连连,面⾊灰⽩如死! 暗地里,南宮羽狠狠拧了冯德恩的腿大一把,然而,冯德恩竟无所觉! 冷冷一哼,狄用疆开口道: “冯德恩,八年了,八年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你是‘鬼王旗’的好兄弟,为组合拼过命、流过⾎,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有一流的记录,完整的资历,是我们‘鬼王旗’同生共死的手⾜,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的汗粒从冯德恩额头上滚滚滴落,他息着,垂手躬,架势几乎像要跪将下去: “回…回大掌旗,我是对不起大掌旗,对不起堂口的兄弟们,但,但我别有隐衷,恩义之间,实难两全…” 狄用疆对冯德恩的回答,好像早已了然在心,模样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面无表情的道: “冯德恩你出卖组合,私通外敌,协同杀害自己的兄弟手⾜,这等大逆不道的背叛行为,可知犯什么律例?” 用不着多说,只要道上跑过几天的人物,谁也知道在这种罪名之下会是怎么一个后果;冯德恩倒昅着气,噎着声道: “属下受毒魄、南宮羽二位大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走上这一步路聊尽回馈之心,属下罪孽深重,不敢求大掌旗开恩,但乞明鉴苦衷…” 狄用疆重重的道: “你拿着伙伴的命回债个人的私情,用组合的威信来垫衬自己的⾊心,冯德恩,你卑鄙、无聇,形同禽兽,大胆妄为!” 冯德恩簌簌而颤,更无一语,南宮羽忍不住大声顶抗道: “狄大掌旗,话不能叫你一个人说尽了,个人有个人的立场,个人有个人的观点,受施不忘乃是美德,超生续命尤须恩情,罔顾恩义的人才是形同禽兽,老冯诚信无双,明析事理,他回馈的方式亦难说不当,这正表达了向恶势暴力挑战的决心与勇气!” 目注南宮羽,狄用疆缓缓的道: “好一副伶牙利嘴,你大概就是‘七巧’南宮羽了?” 膛,南宮羽道: “正是不才。” 狄用疆冷峭的道: “你无须在此大放厥词,以非做是,卖弄你那点口⾆,南宮羽,‘鬼王旗’的件件⾎债,你也有一份,我看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南宮羽生硬的道: “狄大掌旗,我人站在这里,你以为我是⼲什么来的?” 眼神一冷,狄用疆道: “不要大有自信,南宮羽,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来嚣张!” 对方固然是鹰睨三荒的大豪,但南宮羽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叫他憋气受贬,又如何忍得,扬起面孔,他辣火辣的道: “你亦只是个人,不是一尊神,大掌旗,别把自己捧得过于玄虚了!” “六臂人魅”商鳌手指南宮羽,厉声叱喝: “姓南宮的,对我们大掌旗说话,你可要有分寸,更休忘了你是什么⾝份!” 大笑一声,南宮羽凛烈的道: “我是什么⾝份?娘的,我至少不是一个奴才!” 商鳌正气得瞑目跺脚,狄用疆已语调幽森的下令: “拿下。” 谕令甫出,回答的竟是一阵轰喏,在火把的光辉照耀下,一个虎背熊的巨汉已率领三名形状剽悍的人物快步行出,直南宮羽。 狄用疆目不斜视的道: “这是本旗‘太座’座头‘大锤手’龙彪,他与他手下的‘鬼影六钩’,早已排定了专门来侍候你南宮羽!” 南宮羽一边打量着向前来的这四号凶神恶煞,一边心中暗暗叫苦,可是嘴巴却硬: “尽管多来几个,车轮战也好,人海战亦罢,我姓南宮的断不含糊!” 狄用疆微拂袍袖,连话都不说了。 “大锤手”龙彪居然不用兵器,他亮出两只蒲扇般又大又耝厚的手掌,冲着南宮羽呵呵狞笑,声同狼号: “看老子活洁砸死你这工人羔子!” 南宮羽状似不屑的往上一撩眼⽪,却在瞬息间银倏出,尖画过一道虹彩,快不可言的直指龙彪心窝! 蒲扇般大巨的手掌骤而并握成拳,龙彪双拳齐崩“当”的一声便震开了刺来的尖,光景活像是他那两只手乃金铁所铸! 南宮羽⾝形微晃,贴地半转,银穿刺飞点,抖起漫天的寒星流芒,嗤嗤有声里,密集着怒矢般涌向敌。 龙彪的双拳呼轰舞起,仿佛抛旋着成串的磐石磨斗,大巨如钵的拳影纵横织,带着断石裂碑的力道翻腾闪击,愣是拿一双⾁掌硬拒银! 于是“鬼影三钧”极有默契的、果然飘浮如鬼影也似的分做三个不同的角度齐齐扑上,六把锃亮的“虎头钧”以六种招式照面,南宮羽银回绕长挑,竭力抵挡,但是,却立即显出了其捉襟见时的困窘之态。 毒魄伸手⼊袋,取出他的“祭魂钧”不觉间,他的嘴已合成一线。 徽微一笑,狄用疆从容的道: “你不用急,毒兄,有关侍候你的人,也早就定规妥了,当然,排场要比南宮羽大得多。” 说着,他挥挥手,商鳌第一个上,跟在商鳌后面,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位,尚有个娘们,而无可否认的,这娘们长得相当标致。 狄用疆形⾊安闲的道: “毒兄,容我为你逐一引见——商鳌和你乃系旧识,不必赘述,其他四人,一位是本旗首堂‘独堂’的堂主‘断魂萧’魏东篱,一位是‘孤堂’堂主‘通天秀士’公冶奇,另一位,‘寡堂’堂主‘冷面金刚’勾维,至于这位女,则隶属魏堂主麾下,为他的得力臂助,嗯,‘孔雀’丁慧。” 毒魄视线巡转,冷冷的道: “大掌旗,贵组合这一次可谓是‘倾巢而出’了。” 狄用疆坦然道: “不错,如此劳师动众,也端为了对象的分量不同,毒兄,我们不能再次容你脫⾝,否则,‘鬼王旗’后患无穷,如何还有安宁⽇子好过?” 毒魄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实话。” 点点头,狄用疆道: “所以,得罪了。” 商鳌站在最前面,他面向毒魄扮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大刺刺的道: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相连,毒魄,人总是会碰头的,我们可不又遇上了?” 毒魄道: “这一次,商头儿,你不会三十六计,走为上招了吧?” 商鳌面不改⾊的道: “犯不着嘴⽪子卖乖,毒魄,今晚上我笃定你要吃不完、兜着走!” 毒魄笑了: “帮手一多,语气也不同了,商头儿,你还是请自我保重——” 形貌严峻沉的“断魂萧”魏东篱有些不耐的⼲咳几声: “老商,此人只服杀字当头,与他多言何益?” 毒魄眉梢子微扬: “魏堂主,可惜你那副手上官一雄不能来了,他也只服一个‘杀’字当头呢。” 魏东篱双目如火,声音却毫不动: “⾎仇,总是要用⾎偿的,毒魄。” “祭魂钩”斜举向上,毒魄道: “那就来吧,各位!” 抢先出手的那人动作之快,宛同电光石火——一条纤细的⾝影裹着一溜曳尾也似的光华暴而来,几乎冷焰才现,刃锋已指临毒魄额心! 不错,这是丁慧“孔雀”丁慧。 毒魄渊停岳峙,钉立不动,丁慧的“蛇矛剑”即将顶上他额心前的须臾,他只稍微仰头,而钩刃挑起“霍”声如抖开一片银河! 一刺不中的丁慧反应快极,双臂立振,人已弹升盈丈,⾝手之利落,端的不同凡响! 便在此时,体形⾼大,面如重枣般的“冷面金刚”勾维已一步踏进,手上的“方天画戟”以力扫千军的威势盖地而至,商鳌更默不出声,横走侧旋“龙头杖”金华灿闪,兜头十六杖劈击毒魄。 老实说,毒魄已经感到这三个对手的庒力相当沉重,眼前的情况,迥然不同于往昔他采取主动狙杀时的从容自如,形势的逆转、角⾊的变异,似乎一开始就让对方制住了先机。 “祭魂钩”以奇快的速度做着精准无比的截击,钩不见钩,刃不见刃,但只流焰飞闪,冷虹穿掠,金铁击声震耳惊心,勾维与商鳌的攻势俱在俄顷间被封拒于外。 容颜冷峻的魏东篱猝然抬步,⾝形倏往前飘,他双肩⽔平,直背,没有任何使力的征候,整个人已像被空气托起一般掠来毒魄左近。 那是一只三尺半长的⽩⽟萧,萧出宛如一朵绽现的昙花,无声无息,却瓣蕊四张分展,劲势看似平和安静,然而暗力隐隐,沉厚如胶。 毒魄有意以钩刃接触,俾便试探魏东篱的功力如何,而钩萧碰憧,竟然未闻丝毫声响,双方的劲道透过兵器冲,仿佛地底的溶岩横溢——浩烈奔腾,但却蕴于无形无相。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內力震得向后倒退,那位“孤堂”的堂主“通天秀士”公冶奇便适时补上位置,一把钢丝拂尘箕张怒蓬,像煞一头骤竖其刺的大硕刺猖,钢丝狠扎毒魄! 在毒魄灵快的动移中,勾维.商鳌又再次夹攻过来,丁慧也⾝形闪跃如羚羊飞越也似扑到,当然,魏东篱更则半步亦不放松,⽩⽟萧指划点拨,洒逸同流云垂泉挥展,而毒魄明⽩,别看萧招轻巧飘浮,只要挨上一记,就必定⾁绽骨折,不轮千均一击! 另一边,南宮羽更是吃⾜苦头“大锤手”龙彪不但內力浑厚,外家功夫尤其硬扎,他那一双巨掌坚实无比,劈击砍斩招招猛辣、式式凶狠,完全是正面冲刺的打法,加上“鬼影六钩”行动飘浮,出手诡异冷酷,任凭南宮羽一条银捷如矫龙,翻江倒海,却也不免左支右继,大感艰辛。 双方的战况,暂时陷于胶着状态,而夹在中间,最痛苦莫过于冯德恩,他不知道是帮着毒魄与南宮羽好、还是保持局外立场好,真正叫进退维⾕,棘手之至。 其实冯德恩的顾虑纯属多余,因为狄用疆很快就替他解决了问题一狄用疆没有忘记冯德恩的存在,他一直就没有忘记。 冯德恩忽然有种全⾝发冷的感觉,他惶然抬眼,才惊悉狄用疆正在注视着他,目光锐利,恍若两道寒森森的箭矢。 背脊上倏起一阵凉,冯德恩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子,狄用疆已生硬的开口道: “我看,你大概不肯自行了断或是跟我们回去接受审判吧?” 暗里一咬牙,冯德恩苦涩的道: “大掌旗,我实在是不得已…” 冷冷一笑,狄用疆道: “你不用再提任何理由来辩解,冯德恩,你是罪无可逭,决难饶恕,我也知道你既存叛心,便不会就此认命,不过惩罚大逆倒不必挑拣地方,哪里方便哪里行事,现在,你就准备接受报应吧!” 随着狄用疆的话尾,两条人影闪了出来,冯德恩打眼一看,不由头⽪生⿇,心跳速加,这两个人他自然悉,那体型矮小、却异常结实的一位,是“十八翻”卫王振,満面病容,模样要死不活的仁兄,则正是“病太岁”童光一都为“豹房”的猎手,亦是“豹房”仅存的一点实力了。 两个人一现⾝,先向狄用疆行过礼,然后毫不犹豫的围近冯德恩,他们的行动,显然亦是早经安排,连话都不必多说了。 冯德恩猛一摔头,双手伸到后,抬腕翻时,已亮出他的一对“刀”来,他的这两把刀与寻常的刀式不同,宽窄只有两寸,刀首微微勾曲,而一把刀的刀锋向外,一把刀的刀锋朝內,两面,颇见犀利! “十八翻”卫⽟振嘴紧闲,手上两面斗大的铜钹金华灿丽,闪闪生寒“病太岁”童光则斜扛着他的“虎矛”一副有气无力的德。 “豹房”的人,素来是冷酷寡绝,不讲情份的,他们只知奉行命令,完成任务,任何旧谊故的关系都影响不了他们的行动,冀图网开一面或手下超生的想法,则本就属妄想;冯德恩深深明⽩这些人的传统与特质,因此,他丝毫未存侥幸,心中的念头,只是豁死一搏! 盯着冯德恩手中的“刀”卫⽟振突兀铜钦互敲“哐”的一声嘹亮撞响,童光扛在肩上的“虎矛”已挑飞起来,猛捣冯德恩天灵! “刀”倏忽绞翻“铿啷”一记便架开了头,而卫⽟振偏⾝暴进,双钹分挥,一斩冯德恩咽喉,一斩下盘,流芒闪烁,凌厉无比。 冯德恩的刀刃回弹,同一时间震出了卫⽟振的铜钹,双刀猝分,又砍向正在近的童光,动作剽悍,有进无退,分明是不要命了。 卫⽟振和童光亦决不示弱,二人相扑击,合攻夹杀,恨不能一时三刻便将冯德恩“就地正法”替“鬼王旗”出一口怨气! 这种自相残杀式的拼斗,看在狄用疆眼里,当然别有一股不同的感受,他沉着面孔,眸瞳中充満了怨毒,若非碍于⾝份,几乎就想亲自下场了。 雪地上,毒魄、南官羽、冯德恩三个人分成三撮在厮杀,而且情况都不算乐观,此外,除了狄用疆未曾出手,尚另有一批“鬼王旗”的硬把子虎视眈眈,重围之下,远景更为可虑。 毒魄开始逐渐向冯德恩这边移动,虽然移动的速度很慢,却无形中一寸寸拉近了距离,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原由——他说过,要尽一切力量来保全冯德恩,既要保全冯德恩,隔远了怎么行? 现在,南宮羽正把他的银幻化为圈圈光环,光环随着他的⾝形游走滚动,大冷天里,这位“七巧”业已混⾝汗,息吁吁,他知道,他的敌人们也知道,均势就快要转变,越变对他越糟了。 一个闪晃中,毒魄忽然振吭⾼喊: “南宮,还记得‘江都’道上我和你的约定?” 飞掠,掺着点点汗⽔,南官羽略略一愣之后随即回应。 “记得——” 毒魄钩刃旋舞,紧接着道: “如果形势到了那一步,南官,你必须依照我们的约定的方式去做…” 迅速避过龙彪的循环六拳,南宮羽尖伸缩穿刺,又排开了递来的六把利钩,但是,他却沉默着一时没有出声。 毒魄⾝形掠绕,有若惊鸿,声音里流露着明显的焦急: “南宮、南宮,你听到我的话了?你明⽩我的意思?这不是充英雄、表义气的时候,南宮,要留青山,就得留你这一座!” 银在跳动,南宮羽咬牙迸出三个字: “我明⽩——” 一侧,狄用疆冷森的道: “二位不用在那里打哑谜,你们谁也走不了,通通都要打横于此!” 毒魄摹地一个贴地蹿起,仿佛一只出洞攫食的狸猫,其快其急,难以言喻,商鳌大喝如雷“龙头杖”挥截不及,毒魄的“祭魂钩”已石火也似脫手劈斩而出一目标竟是正在夹攻冯德恩的“病太岁”童光! “虎矛”抖成一朵庞大的花,凶悍成的童光竟仰⾝硬抗这突来的一击,钩刃切⼊翻滚的影之中“嚓”“嚓”两响斩断了头上的两枚锥矛,童光斜掠急跃。肩背上⾎彩已现。 “冷面金刚”勾维长⾝扑来“方天画戟”罩顶劈落,毒魄脚步锗,鬼魅般闪旋到勾维视线的死角“祭魂钧”蓦往上扬,冷芒映处,指的正是勾维后颈! 人影飘现于虚无,说他来了,就毫无征兆的来了——魏东篱的⽩⽟萧适时破空点到,沉厚的力道触及钧刃,毒魄但觉手臂倏震,人已抢出三步。 “嘿嘿”一声笑,商鳌的“龙头杖”居中挥至,嘴里更讽刺不停: “我早说过,今晚上场面不比以前啦,毒魄,你可尝到,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的滋味了吧?!” 毒魄尚不及有任何回答,丁慧又从幽暗中一跃向前,她的“蛇矛剑”炫漾着积雪的反光,有如一群四窜的银蛇,毒魄微微抬头“祭魂钩”“哗”的一声凝做一道晶莹的匹练倒卷过去,匹练的舒展范围,亦同时涵括了商鳌。 魏东篱的⾝法之快,简直已到了“如影随形”的地步,这边,毒魄堪堪退了商鳌与丁慧,他的⽩⽟箫已翩然临头,勾维也不迫后人,长戟飞掠,状如冲锋陷阵一般紧跟着杀到。 一直凝视观战的狄用疆,不噤微露笑容,信心自见——手下个个用命,且在绝对优势的情形下,胜算应该可期,不但可期,当属眼前才是。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迥异的个体,因此,人与人之间的思想观念便难以尽同,狄用疆有他的看法,毒魄亦有自己的打算,而照毒魄的打算,虽然后果一样可悲可虑,不过,却要比狄用疆的臆测壮烈得多! 魏东篱会合勾维再次展开夹击、毒魄的反应已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他不再斗、不再退让,决死的心意既定,他就要拿⾎和命来搏斗了。 ⽩⽟箫的来式晃摇不定,箫端所指,包含了周围丈许的任何方位,长就飞撅,笼罩的是上下两度空间,在魏东篱与勾维的念头里,毒魄这一次只怕不易全⾝而退,多少都得缀补点什么下来。 就在这时,毒魄钩刀骤出,弦月似的寒芒猛击来萧,他的⾝躯更随着抛钧力道猝然吊升而起,在离地七尺的距离全⾝倒翻“祭魂钧”“霍”的一声波颤幻化为回卷的天河,眨眼里已把勾维连人加戟一齐卷⼊! 紫电精芒迸溅成涌的光涛,长戟断裂为各种不规则的残铁,合着⾎⾁肢体浮沉于透亮灿丽的光河中,情景好不惨厉! 魏东篱自半空暴泻而下,⽩⽟萧刹时抖映出千百朵莲瓣似的冷焰聚毒魄,毒魄的“祭魂钩”光华浸漫,像嘲⽔一样往回横溢,两个人的⾝子乍触又分、俱在流闪穿击的芒彩中翻滚不停! 于是,笑颜僵凝在狄用疆的脸孔上,惊愕愤怒的表情替代了方才的自信,他近乎膛目的直视着两条落地的人影——魏东篱没有站起来,着地的同时人已翻倒,但见这位“鬼王旗”的首席堂主浑⾝上下伤口纵棱,脖颈位置更绽裂开一道可怕的⾎槽,鲜⾎泉涌下,他瞑目张嘴,五官歪扭,已经完全不像原来的魏东篱了! 毒魄脚步踉跄的在雪地上勉強站稳,灰⽩的脸⾊衬着他的満头银发,越见形容萎顿枯槁,他的角边⾎迹殷然,左臂软软垂塌,连呼昅都显得那么滞重艰辛…可是,他却直的站在那里。 商鳌及丁慧甫始返过头来,场面业已发生了剧变,眼看着遍地藉狼的⾎⾁,走了原样的尸骸,两个人都不由惊得张口结⾆,手⾜失措,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继续下一步行动… 除了南宮羽和冯德恩两边的战局仍在胶着,全场是一片死样的沉寂,火把燃烧的“哗剥”声清晰可闻,再有的,就是周遭那一阵重似一阵的呼昅声。 狄用疆仰首望天,似啸而无声,他的脸孔肌⾁紧绷,一条条的纹褶更见分明,多少沧恨、多少痛惜,好像溢満其中。 雪花、不知打什么时候开始,又悄悄的飘舞起来,缤缤纷纷,宛似落下一声声叹息。 商鳌望了望丁慧,后者的容颜惨淡而扭曲,他又仔细观察毒魄的现状,看着看着,竟奇异的在角上浮起一抹冷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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