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志异是由柳残阳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宝志异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68  时间:2017/9/17  字数:10836 
上一章   第二十五章 刃寒风凄    下一章 ( → )
  柴老见状之下,追扑的势子急急煞住,并匆忙警告她的女儿女婿:

  “你两口子小心,姓钱的模样不对,恐怕又有花招要使。”

  原本就已心里发⽑的程恕与柴蕙贞夫妇,立刻中止了拦截的动作,不但不向前,反而双双往后倒退,那种疑惧畏缩的反应,竟大大不似“柴家府”-贯剽悍作风。

  钱来发双臂平伸,有如巨鹏展翅,他神⾊冷凝的站在原地,仿佛完全无视于周遭的火爆情势,端等着随风直上九霄似的。

  柴老不由怒气上升,紧握着“凤头杖”缓缓近,一边不停咒骂:

  “姓钱的,你不用在那里装神弄鬼,摆个架势吓唬人,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我可看多了,黔驴技穷而已,还想我受你的门道?”

  突然间,钱来发⾝形暴起,怒矢脫弦般扑向柴老,柴老冷冷-笑“凤头杖”倏抖直挥,正着钱来发的来势捣至,杖头带起一股回旋的力道,更逆气成涡,声威十分惊人。

  明明看到钱来发扑腾的⾝影,而扑腾的⾝影尚在凝形,他已猝向下沉,掠至柴老左肩后侧的死角——就如同一个人骤然间分化成两个一样,不但过程奇快,其演变之诡异犹为匪夷所思,柴老挥空的“凤头杖”虽然竭力往后带扫,却已稍慢半分,钱来发猛进暴退,柴老的臂膀上已洒起一溜⾎⽔!

  柴蕙贞看得分明,不噤脫口惊叫:

  “娘啊…”钱来发在退后的瞬息,跟着就是一个空心斤斗翻出,斤斗的落着点,正好是程恕的头顶;柴蕙贞那声娘还没叫完,错奔流的蓝焰冷芒,已若狂风暴雨也似罩向程恕,力犀劲锐,活脫半边天都涵括在內了!

  程恕连一声骇叫都来不及发出,慌里长剑拚命挥舞,力图自保,柴老一看女婿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自己刚刚挂彩“凤头杖”随着⾝形同时横出,杖影如山,急卷钱来发。

  没有人察觉,钱来发的脸⾊在蓦然间转为僵硬,他并不曾完全受制于柴老的攻击而退避出去,他只是顺着原来的扑掠招式在闪躲,所以,杖影翻腾而来,他也仍然催动着刃芒冷电织而下!

  利器的磨擦声尖锐刺耳,宛若绞剐着人心,程恕的长剑凌空抛起,人也鬼哭狠嚎着在地下连连滚动——钱来发并非不付代价,他的左颊、左两处都被柴老的“凤头杖”擦过,带走了手掌大小两片人⽪,没流什么⾎是不错,却已紫中泛⾚的浮肿起来。

  柴蕙贞一头扑向她的老公,搂着程恕下更惊天动地的号哭起来:

  “天打雷劈的钱来发,你好狠好毒的心肠唷…程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把他伤成了这个样?天哪,浑⾝上下的刀口子怕没有十好几道?整个人就像浴在⾎里一般了,娘啊,你老人家得赶紧想法子救救你女婿,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柴老不只是感到心烦意,尤其觉得老脸无光,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女儿这一号一叫,扰军心不说,更落了敌人笑柄,混江湖,有这个混法的?她忍不住大吼一声,厉然的道:

  “小蕙住嘴!眼下正是双方豁命辰光,我们的人哪个不在拚死拚活,岂只你的丈夫而已?你且好生护卫程恕,等事过之后,为娘自有计较!”

  柴蕙贞尽力止住哭声,却心焦如焚的菗噎着道:

  “娘,女儿不是自私,程恕伤势严重到这个地步,实在不能延误就医的时间…”

  柴老咆哮着道:

  “你待叫我怎么办?”

  站在丈许之外,严阵以待的钱来发,突兀冷冷出声道:

  “柴大‮姐小‬,如果你急须送你丈夫就医,我允许你们离开现场,不加拦阻!”

  柴蕙贞蓦然抬头,又是意外,又是惊愕的适:

  “真的?”

  不等钱来发回话,柴老已连声破口大骂:

  “收回你的假慈假悲吧,钱来发,我们柴家人有骨气、有格节,不屑接受你这种虚伪的施舍;我们柴家人自有我们恩怨分明的做法,你流了我们的⾎,我们便会在你的⾎里索取代价,获至报偿!”

  钱来发大声道:

  “因此,虽死亦无憾?”

  柴老嘶叫着:

  “当然虽死无憾!”

  钱来发重重的道:

  “这个人可是你的女婿,太夫人,而原本他是可以不必死的!”

  猛-跺脚,柴老狞声道:

  “我们柴家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端等着尸就行!”

  钱来发故意提⾼了嗓音道:

  “叫你一声‘太夫人’,真他娘是⾼抬了你,你这老帮子,实在只是个冷⾎寡情的虔婆,心态异常的绝物,你害死了你女婿,叫你女儿当寡妇,你有什么好?莫非是你自己早年死了丈夫,巴不得要你女儿也跟着受这种苦?哼哼,我假慈假悲,我是伪善?至少却比你大锣大鼓堂而皇之的下这灭亲毒手要強!”

  差点憋得一口气没上来,柴老面⾊大变,举杖⾼呼:

  “含⾎噴人的恶毒东西,你你…你,你竟敢离间起我⺟女情份来?”-

  声凄惨的长号出自柴蕙贞口中,她涕泪滂沱,颤不成声的叫:

  “娘啊,女儿不孝?女儿什么都顾不得了…程恕流⾎不停,⾝子已经开始菗搐,再不马上施救,他就必死无疑,娘啊娘,天下只有一个程恕,他要死了谁能再还我一个夫君来?”

  钱来发打铁趁热,立即接口:

  “你老公若是死了,柴大‮姐小‬,你就只有自认倒霉,谁也没有法子还你一个同样的夫君,你娘单为了颜面着想,几曾顾虑到你的失夫之痛来?为今之计,三十六招,走是上着,我答应决不拦阻,早治早医,你老公尚有生望,再要拖拉下去,就保不得准了!”

  柴老狂吼一声:

  “小蕙,不要听他胡扯,我们好歹都要撑持下去,我们决不接受敌人的施舍,别忘了我们是柴家人-一”

  也不知柴蕙贞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猛一下便把程恕自地下肩扛而起,猛冲到最近的一匹马旁,将她老公朝鞍前一放,自己亦翻⾝急上——一切的过程尚在柴老瞠目结⾆之间,一马双骑,业已泼风似的卷下坡去!

  就在柴老窒震的须臾,钱来发已恻恻的笑了起来:

  “柴家人么?嘿嘿,恐怕出阁的姑娘早不自认为柴家人了!”

  “凤头杖”便在这时有如一条怒龙般挥舞过来,杖力如山似海,呼轰卷扬中,便包括了多少愤怒、多少啮心沥⾎的怨毒!

  钱来发猝而上,双臂运力截击,却在刃口沾上杖头的刹那又分幻为两条影子,由于受到“凤头杖”沾击之后的回弹力道,这虚实莫辨的两条影像幻化得更为快速,一条斜扑,一条上扬,柴老断喝一声,杖首点戮,同一时间里,尖锐的凤喙竟已分做两个相反的方向跳闪追袭,快狠无比!

  于是,上跃的那条⾝影,猝然又在一晃之下变成三条并排的幻像“凤头杖”透过当中的一条虚影戳空,另两条影子倏合为一,蓝芒闪处,柴老已闷哼一声,踉踉跄跄抢出三步。

  正与楚雪凤杀得难分难解的柴化,可以无视于妹妹及妹夫的险状,却不能无视于老⺟的安危,他的红缨金急速呑吐飞刺,倒滑步,人已一个回旋抢到柴老⾝边,金长指钱来发,叠声问道:

  “娘,娘,你老人家伤得可重?”

  “凤头杖”用力拄地,柴老伸手往背后一摸,果然摸了一手又粘又的鲜⾎;她双目鼓瞪,牙齿错得“咯”“咯”作响:

  “这‮八王‬羔子,我被他糟塌够了,这一下,是第二记了!”

  柴化护在‮娘老‬⾝旁,金不停游走移动,又十分焦急的道:

  “娘,你老人家到底伤势如何?这可逞不得能啊…”柴老耝暴的道:

  “我只觉得背脊梁上一片‮辣火‬,伤口看不见,却怎知是轻是重?总之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你不用管我,且去把那妇收拾了再说!”

  柴化犹豫的道:

  “可是,娘,你目前的情形——”

  打断了儿子的话,柴老恨声道:

  “我能否撑得住自己心里有数,你少磨蹭,办你的事去!”

  这时,钱来发已和楚雪凤双双近过来,钱来发⽪笑⾁不动的接口道:

  “不必走过来跑过去的多⿇烦,二位,我们便移樽就教,近前服侍吧!”

  柴老深深昅一口气,眼睛死盯着钱来发:

  “姓钱的,看你一⾝肥⾁,満腹油脂,想不到还被你练成了‘幻形大法’,不过,你瞒得我一次,却绝对瞒不了我两遭!”

  钱来发道:

  “不,太夫人,已经瞒过你两遭了,第一次在你手臂上做了点成绩,第二次刀口子便移到尊背之处,如果再有第三次,我敢肯定太夫人你的体能状况就一定乐观不了。”

  听到对方在计算割自己‮娘老‬几刀,柴化这股子难受就甭提了,他金一抖,霹雷般吼道:

  “钱来发,⾎债⾎偿,还不过来纳命?”

  钱来发淡淡笑道:

  “来了,柴大少,这不是已经送上门来了么?”

  柴老低促的告诫儿子:

  “千万注意,这姓钱的⾝手诡异,心狠辣,常有些出人预料的花样施展,切切不可轻估了他,如今再加上那不知姓什名谁的妇为助,我⺟子虽然亦是联手,却也绝对疏忽不得…”

  柴化额头两侧的太⽳“突”“突”跳动,面颊肌⾁不住菗搐,他闷着声道:

  “孩儿省得——”

  “得”字才刚刚吐出,那边便蓦地传来-声哀号,和鲁元标、焦二顺接杖的三名“柴家府”朋友中,有一个正在四仰八叉的倒翻出去,只看那人踣地时⾝躯瘫沉的模样,就可断定不会还是个活人了。

  钱来发喝一声彩:

  “⼲得好,鲁元标!”

  当然他知道奏功夺命的人不可能是焦二顺。

  金的寒光有如星芒,猝闪之下已指向钱来发的咽喉,他卓立不动,左臂暴抬“当”声-响便把尖震开,柴老的“凤头杖”由下上挑,立时夹攻过来,钱来发这次却不躲避,双臂贯力,猛然下庒——竟是硬打硬接的招式!

  柴老没有想到钱来发放敢硬架,她是采取从下往上挑的路数,在力道的运用上先就吃亏,双方的兵器触“凤头杖”当场便被庒低半尺,只此一刹,缅刀的冷电宛如匹练,抹颈斩到,犀利之极!

  柴化厉叱-声,金翻回,却飞劈不中,柴老气得破口大骂,却只好往后急退,她这-退,钱来发的“连臂蓝”便凝成一面光网,各式的线条灼亮炫丽,以恁般严密的组合罩卷柴化。

  楚雪凤的动作更为钻刁凶悍,当钱来发的光网罩落,她已贴地前滚,缅刀随着她⾝形滚动有如银波涌,云霞片片,任是柴化自诩功⾼技強,在这上下击之余,也顿时了手脚!

  斜刺里人影扑来,柴老再度回转,杖影纵横,气势凌厉,颇有拚命的意味一-果真是⺟子连心哩。

  钱来发轻喝-声:

  “拖闪!”

  人随声走,仿佛星坠光曳,打横里旋飞而去,几手在人们的视觉未及追摄之前,他的双臂已做了十三次错挥掠,那力拚卢毓秀的四位“柴家府”长客里,块头最大的一位突兀喝醉似的踉跄歪出,人尚未曾仆倒,钱来发已凌空三个斤斗翻回原处一一在这一去-回之间,柴家⺟子也不过堪堪解围,甫始退了楚雪凤。

  卢毓秀的马刀闪过-度半弧,同时⾼声致意:

  “谢了,大爷!”

  钱来发脚尖沾地,哈哈笑道:

  “小意思,小意思。”

  柴家⺟子睹状之下,那份怨恨,那种气恼,简直到了无地自容的程度;凭他们⺟子联手之力,居然圈不住正面对杖的敌人,这犹不提,人家更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并在回转之余,顺手追魂夺命,这等光景,已不只是抹灰了柴家⺟子脸面,尤近乎视其⺟子如无物了!

  柴老杖圈杖扬,宛似排山倒海般冲卷而来,她的披风头罩早已抛向颈后,发拂肩,脸上的五官全扯歪了:

  “我要不活活打死你们这一双狗男女,我就自拆‘柴家府’的门楼子,永不再涉⾜江湖一步…化儿,杀呀,帮为娘的杀!”柴化的金闪闪,红缨收张仿若⾎斗,他的神⾊决不比乃⺟稍強,那种咬牙切齿的德,活脫就待生啖了钱来发和楚雪凤。

  战况便在尖厉的嚣叫声里越趋烈,而钱来发事先并不曾与楚雪凤有过任何并肩应敌的演练,但一朝到了拚命的辰光,两人竟有十分贴切的默契,进退攻拒间严丝合,涓滴不漏,彼此一个眼神,一个暗示,甚至某项动作的初期征兆,都能作为延续发展的搭配,也不知是什么因素使然,钱来发只觉得开心之极。

  柴家⺟子固然悲愤填膺,情绪昂烈,来势有如狂龙恶虎,但实际上,他们仍有他们的计较,决不是红着眼打混战来的——

  单由⺟子二人相距七尺,皆在长杖金互为掩护的范围之內,即可窥知其却敌之策已比先前谨慎得多。

  于是,寒光变幻着各种各式的形象,以迥异的⾊泽在炫耀穿飞,双方攻拒进退,快如电掣,举手抬⾜皆向要害,分寸之间便分生死,这一次的近⾝拚搏,两边全似豁出去了。

  另一头上——焦二顺的双刀,眼看着抖成两朵刀花溜旋到那手使伸缩长戟的朋友⾝上,那人却突然偏⾝斜进,灿烂的光影滚过他的肩背,戟尖倏挑之下,已穿透焦二顺的右‮腿大‬,更将这位包打听掀出三步之外!

  鲁元标狂吼一声,生铁扁担打横挥击,执戟的这个正待咬牙硬接,鲁元标却是耝中有细,别有计较——横击一半的生铁扁担蓦往下沉,瞬息里向后反挑,招式一变,另一个乘隙掩至,打算菗冷子检便宜的“柴家府”“长客”就倒了霉,手上那柄三尖两刃刀还不曾够上距离,当已先挨上一记,带钩的生铁扁担砸⼊他的腔,连骨加⾁全与五脏六腑搅合成一团,人在朝后弓抛,而嘴里发出的嗥号声简直就同鬼号没有两样了!

  使伸缩长戟的这一个睹状之余,不由⾎脉愤张,睚眦皆裂,长戟闪飞,居中刺,鲁元标双臂贯力,扁担猛抡而起,就在双方兵器堪堪接触的一刹,那人忽地扬戟移步,左手抬处,一抹冷芒暴而至。

  这个人固然颇富心机,但他却估错了鲁元标,以为鲁元标便只会直来直去,愣打愣⼲,他没有料到姓鲁的亦自有一套袖里乾坤——生铁扁划成-道弧线抡起,实则另含玄机,鲁元标人随劲发,整个躯体已倒翻而出,借着扁担由上垂落的力道,顺势一个斤斗石火般闪至敌人背后,不但躲过了对方在近处来的暗器,扁担横弹的须灾,更重重切上了那位仁兄的脖颈!

  颈骨折断的脆响清晰传扬,鲁元标回带扁担,人已掠到焦二顺⾝边,尽管正痛得龇牙咧嘴,焦二顺仍不忘伸出大拇指,喝-声彩:

  “元标老兄,真有你的!”

  鲁元标得意洋洋,却故做谦虚:

  “小事体,小事体,嘿嘿,算不得什么,真个算不得什么…”

  他二人这边厢正在一唱一合,卢毓秀和敌人的拚斗亦已进⼊决定关头,马刀的森森光华甫始抢在一对铁锏之前豁开了那人的肚腹,另-名“柴家府”的长客已⾝蹿扑,手中的一枝狼牙原本冲着卢毓秀天灵硒落,却在卢毓秀快速的收肩缩背动作下仅只擦过他的右侧胁,锥钉刮沿着大片⾎⾁抛洒,卢毓秀竟咬着牙不吭半声,他的马刀化成匹练,仿佛卷裹着风雷,呼轰的破空声骤起,执狼牙的这一位业已脑袋搬家,大好头颅弹跳于空,滚烫的鲜⾎噴溅,有如飘起漫空的⾚雾!

  就在这时,柴老突然抛下搏击中的钱来发与楚雪凤,杖首撑地,⾝形有如鸿掠鹰飞,眨眼间已扑到卢毓秀头顶,一杖捣出,其快恍似流光,凤喙划裂空气,响起的声音竟同啸泣!

  甫始歼敌得手的卢毓秀,连-口气尚未及回,劲道冲,业已触体而来,急迫下,待要走避已自不及,他双目暴睁,两手握刀,借着⾝躯的半旋冲力狠命拦截“吭当”-声震撞声里,柴老歪出四步,卢敏秀却踉跄后退,差点便-庇股跌坐在地!

  柴老银盆似的大脸扭曲变形,眼瞳中是一片火毒,她不管自己脚步尚未站稳弓背杖,又是-杖闪掣,直点卢毓秀膛!

  双方的距离极为接近,又在卢毓秀立桩不定的情形下,这一杖袭来,不啻有催魂夺命之威,但是,卢毓秀在刹那间亦似豁将出去,他竟不再架老的杖势,⾝向下偏,贴地斜进,马刀赛雪,猛戮对方肚腹!

  柴老猝然昅凹腹,杖影照旧闪飞,眼看着-副⾎淋淋的景象就待发生,钱来发已突兀自空而降,双臂贯力,横砸柴老的凤头杖!

  金铁的击声随着一串火花爆现,柴老的杖首风喙洒起-溜⾎⽔,人也跟着往左抢出,卢毓秀捂住胁,连连打了几个旋转方始勉強站稳,手上马刀拄地,面孔已是灰里泛青!

  钱来发并不给钱老丝毫息的机会,他油汗満布的一张胖脸上凝布着浓重的肃煞之气,人往上跃,同时凌空折回,蓝汪汪的冷电精芒又已织成网,漫天盖地的卷罩过去!

  柴老凄厉的狂笑起来,在恁般令人悸颤的笑声里,将她的凤首杖挥舞成层层密密的弧圈,弧圈在钱来发的一刹,倏然分聚为两股力道,恍若长江大河,滚滚投⼊那面芒彩掣闪的光网之中!

  于是,刀锋和钝气的磨擦声便几手绞断了人们的肝肠,光影流炫,风啸尘扬,钱来发耝壮的躯体平飞而起,却在沾地前的须臾换式落脚——他额头上裂开一条⾎淋淋的伤口,此外,只有他自己知道,恐怕肋骨又断了两

  柴老可就更惨了,她的右手固然还紧握着凤首杖,左手竟已齐腕削落,不但如此,全⾝上下纵横错的创痕怕没有十来道?鲜⾎涌冒,⾐裙尽⾚。

  着金正与楚雪凤战中的柴化,见状之下不由心惊胆颤,五內如焚,却又偏偏抛不开半步不退的楚雪凤,只急得声声嘶号:

  “娘,娘啊…他们伤了你老人家,他们竟敢伤了你老人家…”

  斜刺里,蓦地响起一声虎吼,鲁元标形⾊狰狞的⾼举着他的生铁扁担,发了狂一样扑袭柴老,口中一边怪叫:

  “伤了这老帮子不算完事,宰了这老帮子才叫终局——”

  柴老神魂震,惊怒绝,刚待往后菗⾝,金扁扬回带“呱”的一记,肩膀上一块⽪⾁已经⾎糊糊的飞抛而起。

  钱来发昅昅鼻子,适时出声:

  “且住,鲁元标。”

  隔着柴老还有四五步远的鲁元标,正在盘算着如何狠命一击砸掉柴老双手独擎的凤首杖,闻得钱来发的饬令只好紧急收手,他将扁担倏忽抡向一侧,人随抡转的力道回旋,抡出七尺之遥才算站稳了桩马。

  柴化看出契机,人在楚雪凤霍霍的刀光下匆忙游走,言语却赶紧拿了出来:

  “钱来发,钱来发,你叫这女的停手,我有话说——”

  钱来发微微耸肩,有气无力的道:

  “楚姑娘,你便歇一会吧。”

  缅刀怪蛇似的卷起,寒芒灿闪,随即敛形,楚雪凤眼波冷冽如同秋⽔,毫无表情的盯视着肩头流⾎、面⾊灰败的柴化。

  生恐楚雪凤菗冷子再行出事,柴化话是哑声哑气对着钱来发在讲,目光却不敢稍移的投注在楚雪凤⾝上:

  “钱来发,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颜面了,咱们是否可以打个商量?”

  钱来发慢呑呑的道:

  “打什么商量?”

  咽了口唾沫,柴化吃力的道:

  “呃,我们认输,请你⾼抬贵手,放过我们⺟子…”

  嘿嘿一笑,钱来发道:

  “你们本来已经输了,还用得着你来认吗?胜负之分即在眉睫,我为什么要纵虎归山,留卜无穷后患?”

  鲁元标跟着大声应和:

  “大爷,所谓是斩草不除,舂风吹又生,你可别上他们的老当!”

  柴化急切的道:

  “钱来发,你如果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彼此商量,只要你能够放过我们⺟子,一切都好斟酌——”

  钱来发望了望那边的柴老,这位象征“柴家府”权威的人物,仍然双手擎杖,颤巍巍的保持防卫姿态,然而其形容之委顿,气⾊之憔悴,显见已是強弩之末,再振乏力了。

  鲁元标又在气吼吼的叫嚷:

  “姓柴的,早不谈条件,迟不谈条件,到了这个关口,你才他娘的软了脊梁,扮一副缩头‮八王‬的模样,天下岂有此等好事?我们拿命换命,以⾎换⾎;没什么可说的!”

  柴化慌的道:

  “钱来发,杀人不过头点地,立⾝处世,总要留一步余路,我们‘柴家府’认裁服输,这还不够?你倒是掠一句话下来啊!”轻咳一声,钱来发道:

  “柴冲,我给你留-步余路,你可曾想到也给我留一步余路?”

  柴化只觉得⼲⾆燥,喉咙里仿佛掖进一把沙:

  “有什么话你尽管摆明了讲,钱来发,能受的我-定要下…”

  钱来发凝重的道:

  “在此之前的事不必去提它了,柴化?假若我大发慈悲,放走你⺟子二人,莫非你们就会默而以息,不再找我寻仇?”

  柴化立时道:

  “只要你放了我们⺟子,钱来发,我可以向你保证新仇旧恨即此-笔勾销,‘柴家府’上上下下,决不会再行‮犯侵‬秋毫!”

  钱来发笑了笑:

  “此话当真?”

  柴化指天盟誓的道:

  “要是我心口不-,背信食言,便叫我五雷殛顶,不得好死!”

  “嗯”了-声,钱来发慢条斯理的道:

  “听起来像是不错,然而,你做得了主么?”

  柴化怔了怔,有些不解的道:

  “钱来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来发淡淡的道:

  “谁都知道,你们‘柴家府’表面上是你柴大少在主事,其实真正当家人乃是令堂柴老夫人,你的承诺眼下固然斩钉截铁,真心诚意,怕的是事过境迁之后,你令堂来个全盘推翻,死不认帐,到了那时,我们今晚上的一片慈悲,岂不都成了⽩搭?”

  柴化赶忙道:

  “你过虑了,钱来发,我娘一向尊重我的决定!支持我的立场,尤其这件事,我乃是为了大局着想,我娘必不致反对——”

  摇‮头摇‬,钱来发道:

  “话只是你在说,并非令堂亲口认定,我看,还得老夫人表示表示才好。”

  柴化咬咬牙,提⾼嗓门道:

  “娘,你老人家听到钱来发的话了,他既然要你老亲作承诺,你老就应了他吧。”

  柴老的断腕处,鲜⾎仍在滴滴淌落,且流得不多的原因,是她早已运用內力将伤口上缘的筋脉封闭,肌⾁绷紧,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痛苦了,相反的,不仅痛苦依旧,更增加了贯气耗劲的辛劳;目前的状况,她自然看得十分明⽩,如想保命,就必须按照人家的要求亲口作下了仇息争停的应承,否则,必为死路一条,然而应承一句容易,这颜面及尊严的折损可就大了,要立时拉下脸⽪,还真不那么简单…

  等候了一会,见‮娘老‬尚没有反应,柴化不噤急了起来,他焦灼的叫道:

  “娘,场面已经是这个样子,你老人家又受伤甚重,事情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儿子知道你老的顾虑,也清楚娘的难处,可是人到屋檐下,安能不低头?求你老人家憋憋气,张张口,暂且委屈委屈,过了此关,便自海阔天空,虚名虚誉,到底比不上现在活命来得实际呀!”

  钱来发笑道:

  “这话倒是不差。”

  柴老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子大大的摇晁了一下,她好不容易才努力撑持住,同时已警觉到体能情况不对了。

  深深昅了口气,她语声暗哑的开口道:

  “好,钱来发,我同意化儿对你所做的承诺…”

  钱来发重重的道:

  “什么承诺?”

  柴老的面颊肌⾁微微菗搐,极为勉強的道:

  “只要你放过我们⺟子,新仇旧恨,一笔勾销,我‘柴家府’上下,与你钱来发自此秋毫无犯!”

  钱来发大声道:

  “一言为定?”

  柴老孱弱的道:

  “当然,一言为定。”

  猛一抬头,钱来发道:

  “二位,请便吧。”

  柴化望着面对面的楚雪凤,楚雪凤转⾝走开,柴化这才敢奔向他的老⺟,娘儿俩低促的说了几句话,柴化又急忙牵过两乘马来,与柴老分别骑上,不招呼,不回头,二人二骑很快便消失在坡下的夜暗中。

  朝着柴家⺟子驰离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鲁元标悻悻的骂道:

  “也不知他们是哪辈子烧多了⾼香,今天才碰上这位活菩萨,若是换成了我,要不把他们⺟子毙在当场,我就不姓鲁!”

  钱来发皱着眉头道:

  “鲁元标,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还不快去看看卢毓秀的伤势如何,大伙也好准备上路了!”

  鲁元标嘴里仍在咕嚷,人已到了卢毓秀⾝边,他轻轻拿开卢毓秀捂住肋的左手,凑近察看,猛-下叫了起来:

  “我的天爷,姓卢的这道伤口,怕没有半尺来长?⽪开⾁绽,连肋骨都看见啦,亏得他还沉得住气,-声不坑…”

  钱来发平静的道:

  “毓秀,伤口深不深?”

  青⽩着面孔的卢毓秀提着气道:

  “还好,不算深…似乎没有波及內脏…”

  坐在草从里的焦二顺觉得受了冷落,不甘不愿的扯开嗓门嚷嚷:

  “来发爷,来发爷,我也受了伤啦,我这伤口可深了,那‮八王‬羔子一戟戳穿我的‮腿大‬,如今竟是连站都站不直了…”

  没有理会焦二顺的叫嚷,钱来发迅速指派鲁元标照顾卢毓秀,楚雪凤搀扶焦二顺,招过坐骑各自登鞍,朝着柴家⺟子离开时的反方向绕坡而去。
上一章   天宝志异   下一章 ( → )
天宝志异是由柳残阳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天宝志异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天宝志异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天宝志异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天宝志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