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是由平江不肖生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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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江湖奇侠传  作者:平江不肖生 书号:41029  时间:2017/9/18  字数:7849 
上一章   第三回 红东瓜教孝发庄言 金罗汉养鹰充卫士    下一章 ( → )
  柳迟独自上前,向叁人磕头行礼。叁人都像很注意的样子,指着柳迟问老道:这小子那里来的?老道笑嘻嘻的答道:“这是我未尾的小徒。”随着略述了一遍柳迟的来历。

  首先进房的那⽩胡须老头,端详了柳迟两眼,点头笑道:“这个孩子的骨格气宇,都好到十分,向道的心,又能如坚诚如此!将来的成就,怕不在你我之上吗?”那老头旋说旋掉过脸向拿凤头杖的老太太笑道:“清虚门下,真可谓英才济济,于今恰应了叁十六天罡的数了!老太太点头答道:“这个小孩的基极厚,叁十五人之中,没一个能赶得他上!不过我嫌他学道太早,⾎气未定;深思太过,将来于他自己的⾝体,不无妨碍!”

  老道忙接着答道:“我本也是如此想。因恐他年纪太轻,见道不笃。守不坚;若再和那些无知乞丐,混上叁年五载;⾝体上受苦痛过多,又一无所获,渐渐的变了初心;那时方去纠正他,就来不及了!”

  那容貌像寿星的老头,坐在旁边,是嘻嘻的笑,一声不作。红姑笑向那老头叫了一声红东瓜,道:“你是这么笑,又不说出甚么来,毕竟捣甚么鬼呢?”那老头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本像煞一个红东瓜,我看你倒像煞一只落汤虾子呢!”说得各人都大笑起来了。有叁十五个徒弟和柳迟不敢笑出声来,也都低着头,掩箸嘴。红姑被笑得不好意思,两脸越显绯红了。老道忙止了笑,指着首先进房的⽩胡须老头,同柳迟说道:“这位是常德乌鸦山的朱叁师伯,名讳镇岳,是雪门祖师爷大弟子。剑术在南七省首屈一指,无人及得,你虽在我门下,但凡事能求得他老人家指教,必能得着很多的好处!”柳迟忙应了声是,重新向朱镇岳叩头。

  朱镇岳抬起⾝来笑道:“我怎能及得你师⽗的本领?不过我是一个最喜奖掖后进的人;方才听你师⽗述你的来历,我心里就⾼与的了不得,我们当剑客的,最难得就是可传⾐钵的弟子,十个得道的剑客当中,不过两叁个有缘的,能有人接受⾐钵;其馀七八个,虽一般的收有徒弟,甚至徒弟多到百数人;究其实,一个也不能望他大成!所以我们这一道,一代衰微似一代!我瞧你的气宇,十年之內,必能使清虚门下大放光明;怕我的年纪已老,没缘法,看不见你成功得名的盛事!”柳迟不知应如何回答,惟有拜谢。

  老道又指着那个拿凤头拐杖的老太太,同柳迟说道:“这位是朱师伯⺟,和朱叁师伯,本是同门;因恶相打,变成好相识。此事在四十年前,江湖上传为美谈,你生的太晚,此时和你说,也不懂得,总之朱师伯⺟的本领,恰是你朱叁师伯的对手;你也是得殷勤求教的{v柳迟听了这些话,也真莫名其妙,得恭恭敬敬的,向朱老太太叩头。朱老太太笑对柳迟道:“你师⽗原是当叫化子出⾝,他的资格却比你老;在四十年前,已是一个有名气的叫化子了。”柳迟不敢答应。

  红姑笑着摇手说道:“罢了罢了,时间已不早了,还得商量正事,这位是喻洞的欧净明师伯,我给你这小子引见了罢。他方才望箸你,是笑着不做声,你倒得问他:是个甚么道理?”柳迟也一般的叩了头。

  欧净明也抬了抬⾝问道:“柳大成是你甚么人?”柳迟见他忽然提出自己⽗亲的姓名来,心里不由得一惊;口里忙答:“是家⽗。”欧净明点头又问道:“你有多少兄弟?多少姊妹?”柳迟应道:“就小侄一人,并无兄弟姊妹!”又问道:“你离家几年了?”答道:“叁年了。”又问道:“你⽗⺟知道你在这里么?”答道:“小侄心恋道术,叁年不曾归家,⽗⺟不知小侄在此。”

  红姑在旁听了,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反问欧净明道:“你盘问他这些玩意⼲甚么?学道的人,从来都是抛妾撇子,在外数十年不归;他这叁年不归家,也算不了甚么稀罕的事{v欧净明正⾊答道:“听说学道的人,有抛妾撇子的,不曾听说有抛⽗撇⺟的。⽗⺟都可以抛撇,这道便学成了,又有何用处?并且世间决也没有教不孝的道术!我再问你:你⽗⺟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可知道⽗⺟在那里么?”

  柳迟被欧净明这几句话,吓得汗流浃背,心中愧悔的不得了!忽听得问自己知道⽗⺟在那里的话,更茫然不知应如何回答,心里又恐慌自己⽗⺟,出了甚么变故。

  欧净明见柳迟踌躇不答,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心恋道术,不知你的⽗⺟想念你的苦么?”

  柳迟才答道:“小侄的家,祖居在隐居山底下,将近二百年不曾迁徙;舍间的家货,又耝⾜温。家⽗⺟的年龄,尚不算⾼,精神并未衰老;小侄不孝!实以为家⽗⺟此刻仍是安居旧处,所以能安心在此,追随师⽗学道。师伯既是这般见问,必是家案⺟此刻已离了故里;但不知现在那里,是如何的情状,还要求师伯明⽩指示小侄,好昼夜赶去,慰家⽗⺟的悬望!”

  众人听了柳迟的话,都屏声绝息的,望着欧净明,老道更是注意。

  欧净明从从容容的,同老道说道:“我前月在南岳进香,回头在路上,遇见夫熬两个,也是朝山回头。那妇人旋走旋哭,男子安慰一会,自己也饮泣一会。我同走了一⽇,猜不透这两夫妇,为甚么这么伤感,夜间同宿在一家火里,见那妇人实在哭得可怜,我忍不住,便向那男子问是甚么缘故。”那男子说道:“我是长沙东乡隐居山底下的人,姓柳名大成。夫妇两个,中年后才得一子,取名柳迟。因锺爱过甚,懈怠了管束,在叁年前,跟着一群叫化子跑了!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夫熬老年无靠,而柳家的宗嗣,也要从此斩断了,我夫妇没法,得来求南岳圣帝:我儿子死了,怪我夫妇命该乏嗣,若是还不曾死,就得求菩萨显灵,使我儿子转回家来。”我当时问明了柳迟的⾝材、容貌,本想帮着他夫妇到处物⾊。奈归到家中,接二连叁的事,把我羁绊住了,并没想到柳迟就在你这里{v柳迟听了欧净明的话,已掩面痛哭起来。老道止住他说道:“用不着哭泣,你就此归家去,你学道的年龄,本也太早,我此时便派你大师兄杨天池送你归家。不过你在家中,不要荒废了吐纳的功夫,你功夫到甚么时候,我自然到你家来指点你,毋庸你来找我。”

  柳迟又是喜,又是依依不舍;得拜辞了一⼲人,同杨天池作揖说道:“劳大师兄的步,心实不安!不知大师兄认识寒舍么?”

  杨天池笑道:“我昨⽇便道过隐居山,还在那⽩果树底下,寻了两株草乐呢!老弟府上,虽不曾去过,大概没有寻觅不着的!”

  柳迟这夜,就由杨天池送归家中。柳大成夫妇见了,真是如获至宝!

  从此柳迟便在家中,专心一志的学习吐纳的功夫。毫不间断的用了两年苦功,也不见师⽗前来指点。心想再去清虚观,求⾼深的道术,无奈四处打听,终探不出清虚臂在甚么地方!初次去清虚观的时候,所经由的路已记认不清;杨天池送他回家,因在深夜,又被杨天池提着臂膊,御风一般的飞跑,更不知道走了些甚么地方!既是探问不出,也就罢了。

  一⽇,柳迟的姑⺟生⽇。柳大成夫妇教柳迟去拜寿。柳迟的姑⺟家,在湘⽩鹤洞。从柳迟家到⽩鹤洞,有四十来里路;中间隔着一座大山,名叫黑茅峰。那黑茅峰虽不及隐居山那般宽广;然险峭远在隐居山之上。隐居山上有庙宇,有种山的人家,山中不断的有人行走;那黑茅峰不然,和笔管儿相似的,一峰直立,半山中略有些树木;离平地二叁公里以上,全是顽石叠成;石上长着两叁寸深的黑苔,光滑无比,不是睛明天气,那山峰总是云遮雾隐,看不出峰头是甚么模样;莫说人不能上去,便是鸟雀也不容易飞上那峰头!从柳迟家去⽩鹤洞,若没有这黑茅峰挡路,直径走过去,有十四五里远近;因为得从黑茅峰底下绕一个大弯子,所以有四十来里。

  柳迟这⽇,奉了他⽗⺟的命,在家中吃过了早饭,即提了送寿的礼物,独自向⽩鹤走。

  走到黑茅峰底下,心想若从峰头翻过去,岂不省却了一大半的道路?他因做了两年多的吐纳功夫,又是个大有夙的人,不知不觉的,已是⾝轻如无。在旁人看了那黑茅峰,觉得比登天还难;而在柳迟此时的眼中看了,竟和走平坦大路无异,绝不费力的登上了山峰,见一块大石头,尖角朝天;竖起来有叁丈多⾼、五丈多阔,立在峰头上,和一座屏风相似。

  石下立着两只大鹰,都把翅膀亮开来,在那块大石上‮擦摩‬;一边翅膀,⾜有五尺多长。见柳迟上来,并不畏惧,仍不住的‮擦摩‬。柳迟觉得很希奇,就立住脚看,鹰膀磨擦的地方,那么耝糙的磨石,都被磨得光可鉴人;两鹰越磨越快,听得喳喳声响!

  磨了好一会,两鹰同时并举,猛然冲天飞去;柳迟倒吃了一吓。忙抬头看飞向甚么地方去了。原来并不曾飞开,在半空中,打了两个盘旋;忽将双翅一敛,⾝体收缩得紧紧的,头朝下,尾朝上,比流星还快,向山头直下来;才一着地,两翅一展,又到了半空。

  柳迟的眼快,已看见两鹰的四只铁钩一般的爪內,抓了四块斗大的石头;抓至半空,用嘴在石上连啄几下,啄声然,如石匠用钢钻打石;那石头噤不起几啄,石肩纷纷向山头落下。

  柳迟见了,觉得是旷古未有的奇观,心想:若不是我冒险登这山峰,怎能见得这般奇事?心里一面这么想,两眼仍睁睁的望着两只鹰,一翻一覆的,各张开两片翅膀对搏。

  两鹰正搏的得劲,柳迟也正看得出神,猛听得大石屏风背后,划然长啸一声,两鹰顿时翅而下,并立在大石的尖角上。

  柳迟听得那长啸的声音,不觉惊疑道:“这黑茅峰,不是终古没有人迹的山峰吗?怎么我才上来,竟有人在我之前上来了呢?”正打算跳上石尖去看。猛抬头,见一蚌⽩发飘萧的老叟,巍然立在石尖上面,支开两条臂膊;两鹰一边一只,分立在两条臂膊上;争着向老叟显出亲的样子。柳迟一见老叟那种岸然道貌,不由得心坎中发出极钦敬的意思来;就在石屏风下,放下一篮送寿的礼物,朝着老叟跪下说道:“弟子柳迟,向道心切,千万求老师⽗,傅弟子的道。”

  说罢,捣蒜一般的叩头。

  老叟见了,发笑一声,响澈云霄;柳迟的耳鼓,都被笑声震得呜呜的叫、老叟笑毕,问道:“你这小孩,跪在这里⼲甚么?”柳迟重申前说道:“求老师⽗,传弟子的道!”老叟道:“这山中那里有稻,你要求稻,得向田中去!”

  柳迟道:“弟子要求的,是道德之道,不是稻粱之稻,老师⽗千万可怜弟子,几年苦心,得不着道的门径。”

  老叟点头笑道:“原来你这小小的孩子,也知学道:是道有千端,你想学的是甚么道?”

  柳迟道:“弟子未曾⼊门,但知要学道:不知要学甚么道,听凭师⽗指教,弟子都愿学!”

  老叟道:“可以,我传你的道。不过你得拜师!”

  柳迟喜道:“自应拜师,弟子就在此叩拜了。”说时,又叩头下去。

  老叟连连扬手止住道:“拜师不是这般拜法!”

  柳迟忙停住,问道:“应当怎生拜法,仍得求师⽗指教。”

  老叟道:“你拜着须记着数,应叩二百个头,叩完了,我才收你作徒弟,传你的道!”

  柳迟道:“遵师⽗的命!”就一个一个的叩下去,心里记着数,叩了大半⽇,已叩到二百九十八个头了。心想有两个头,随便叩两下就完了。

  柳迟心里才是这们一想,老叟又连连扬手说道:“不行,不行!像你这么不诚心的叩头,可去拜那泥塑木雕的菩萨,拜我是不能作数的!你要学道,得重新拜过!”柳迟伏在地下,惶恐说道:“弟子该死,求师⽗恕罪,重新诚心拜过!”

  老叟点头道:“你拜罢!”柳迟这回就打点一片至诚心,一二叁四五的数着叩拜,拜到二百九十八个,老叟忽然生气说道:“罢了罢了!你那里是在这里拜师,简直是和我开玩笑!非再重新拜过,你这个徒弟,我不能收。”

  柳迟心想:不错,我刚才因一颗石子,垫得膝盖有些儿痛,⾝体略侧了些儿,所以师⽗怪我不诚意!此后便痛得要断气了,我也不顾,一心一意的叩拜,如是又叩了二百个头。

  他正待继续叩下去,老叟已将⾝体一起,跳下地来,弯将柳迟拉起说道:“用不着再拜了,我不曾见有向道心坚诚像你的,你回去罢,我收你做徒弟便了。”

  柳迟道:“弟子得跟着师⽗走,不愿回家!”

  老叟道:“还不曾到传道的时候,你跟着我也无用处!”

  柳迟不依道:“弟子无论如何,得跟着师⽗走!”

  老叟道:“你定要跟我走也使得,是得事事听我的话!”

  柳迟喜答道:“自然事事听师⽗的命今!”

  老叟笑道:“那么,你就在前面走罢,我走你后面。”

  柳迟心想:那有师⽗在后面走,弟子反在前面走的道理?并且我脑后不曾长着眼睛,师⽗若丢下我,独自跑了,教我去那里寻找呢?便向老叟说道:“还是请师⽗在前面走,弟子在后面跟着。”

  老叟不乐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事事听我的话吗?怎么就不听我的话了呢?”柳迟没得话说,得问道:“师⽗教弟子往那方走咧?”老叟用手指着⽩鹤洞那边道:“向这条路上走去。”

  柳迟好仍将送寿的礼物提起来,走过了石屏风,回头一望,师⽗已不见了。连忙转⾝跳上石尖,四处一望,全不见一些踪影,思量:“师⽗是道德之士,决不至无缘无故的哄骗我这年幼的小孩。我记得朱师伯⺟见我的时候,曾道慊我年纪太轻,学道饼早,将来于我自己的⾝体不无妨碍。方才师⽗也是说还不曾到传道的时候,必是和朱师伯⺟同一般意思。”

  我问师⽗向那方走,师⽗指着⽩鹤洞,这分明是教我管去姑⺟家拜寿。横竖师⽗已走,我也追寻不着,不如且去姑⺟家拜了寿,仍归家做我的吐纳功夫。师⽗是得了道的人,没有不知道我在家举动的;到了可传授我道术的时节,料想师⽗自然会找到我家来。”

  柳迟主意打定,即转⾝下了黑茅峰。不须一会,使到了⽩鹤洞;在他姑⺟家,吃了寿酒;午后辞别姑⺟回家。

  次⽇早起,还坐在上做功夫,不曾出房,即听得自己家里雇的长工,在大门口处⾼声说道:“化缘那得这么早,等歇再来罢!我的东家,这时还睡着不曾起来;我是在这里做长工的,比你更穷,那有钱米化给你?”柳迟心中偶然一动,暗想:从来少有来我家化缘的,就是化缘,也没有这般早的道理,我何不出去看看?或者是师⽗找我来了,也未可知!

  柳迟跳下,跑到大门口一看,并非昨⽇拜的师⽗,却是清虚观的老道:长工正用手将老道向门外推,老道是笑嘻嘻的,立着不动;长工用尽了平生气力,直是蜻蜓撼石柱,那里动得老道分毫呢?

  柳迟一见,连忙将长工喝住;紧走几步,上前叩头说道:“弟子该死!不知是师案的大驾到了,跪接来迟!长工敢向师⽗无状,更增加弟子的罪戾,求师⽗惩处。”

  老道伸手将柳迟拉起,两眼在柳迟脸上看了又看,忽然哎呀一声道:“你在甚么地方,另拜过师了呢?很好,很好,这是你的缘分,我并不怪你!”

  柳迟听了这话,如闻青天霹雳,心里着惊,面上便露出惭愧的样子!偷眼看老道的神气,像是很‮意失‬的!得重复跪下说道:“弟子四处探问清虚观,想去跟师⽗请安,并求师⽗传授弟子的道术;无奈找不着,好在家,遵师⽗的示,做吐纳功夫;二年来并未间断。昨⽇因家⽗⺟,命弟子去⽩鹤,与家姑⺟拜寿:在黑茅峰遇见一个调鹰的老叟,弟子一时差了念头,以为黑茅峰无人迹,那老叟⽩发飘箫,年龄自是不小;那么峻削的山峰,岂是寻常年老的人所能上去?并且那么大约两只鹰,不是有道行的人,也不能调养,因此又触动了弟子学道之念,即时跪下来,同老叟求道。”老叟命弟子拜了八百拜,已承诺收受弟子了。但是不教弟子同走,一转眼间,老叟就不见了!弟子此时尚是怀疑,不知老叟是何如人?住在甚样所在?这是弟子昨⽇拜师的实情确意,出于一时的向道心急,并非敢背了师⽗,又去拜他人为师。”

  老道又将柳迟拉起,哈哈大笑道:“既是调鹰的老叟,更不是外人。我不但不怪你,并且替你喜;不是你的缘法好,也遇不着他!”

  柳迟正要问是甚么道理?老叟毕竟是甚么人?柳大成在里面,听得大门口有人说话,也走出来探看。见儿子和一个老道人说话,即走了过来。

  老道好像认识是柳迟的⽗亲似的,同柳大成稽首说道:“贫道和公子有缘,今⽇便道经过宝庄,特地前来望望!惊扰了施主,甚是不安。”柳迟连忙对自己⽗亲说明,老道就是二年前拜的师⽗。

  柳大成见是儿子的师⽗,又见老道风神潇,不是寻常道人的模样;忙答礼让进客厅,陪坐着说了些申谢的话。即起⾝进里面,教人预备斋饭去了。

  柳迟向老道问道:“师⽗说那调鹰老叟,不是外人,师⽗认识他么?”

  老道点头笑道:“岂仅认识,且是我的前辈。他老人家的外号,江湖上都称金罗汉;姓吕讳宣良。江湖上人人知道金罗汉吕宣良,却没有人知道他老人家的年龄籍贯,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历史。你前年在清虚观见着的欧净明,今年八十八岁了;十六岁上,就拜金罗汉为师学道。那时金罗汉,就是于今这般模样!从学了几十年,不曾见过他老人家有一个确定不移的住处,终年是山行野宿,到那里便是那里。也不曾见他和旁人同走过,随便甚么时候,总是独来独往。并且不但没人知道他的年龄,便是那两只鹰,也不知有多。大岁数了;他在山中行走遇有虎豹,或旁的凶恶鸟兽,两只鹰没有降服不了的!那怕二叁百斤的猛虎,那鹰能张爪抓住虎的头⽪,提到半空中,拣石堆上掼下来,把猛虎跌得筋断骨折,不知在金罗汉手中,调养了多久;金罗汉说话,两鹰能完全懂得。金罗汉游遍天下名山,野宿的时候,两只鹰轮流守卫,蛇、猛兽不能相近,他可算得我们剑客中的第一个奇人!你能得着这么一个师⽗,我如何不替你喜呢?”

  柳迟听出了神,至此才问道:“他老人家既没一定的住处,又不肯和旁人同走;然则欧师伯,如何能相从学道,至二十年之久?”

  老道‮头摇‬笑道:“那却没有甚么稀罕!我等同道中,从师几十年,不知道师⽗真姓名的尚多;住处是更不待说了,古礼本是闻来学,不闻往教;惟我们剑客收徒弟,多有是往教的。”

  柳迟又问道:“师⽗既说吕祖师,是剑客中的第一个奇人,道术也能算是剑客中的第一个么?”

  不知老道如何回答?柳迟毕竟从何人学道?且待下回再说。

  施评

  冰庐主人评曰:此回上半回承接下文,下半回另起波。吕宣良亦为全书重要人物,武术诸侠之冠。作者写诸侠小传,各有专长,弗使雷同;已须几副笔墨,而于此领袖群英之人遂难着笔,因在二鹰⾝上加以描写,更在笑道人口中略略渲染。金罗汉之技艺已觉有声有⾊,此即画家烘云托月法也。

  红冬瓜教孝一段,近世非孝末俗痛下针砭,世间决没有教人不孝的道术云云。作者慨乎言之,发人深省。

  柳迟虚心学道,能随处留意,访见良师,已属难得;且耐心极好,叩二百个头,已至二百九十八个矣!老叟忽而扬手止住,说不作数,须重新拜过,是犹可忍也。至再至二百九十八个,忽又曰:“不作数。”此真所谓有意挑剔矣浮躁者必且然而怒,决然舍去,安肯再作第叁次之叩拜哉?惟柳迟则不以为忤,依然续拜,语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柳迟有如是強毅之精神,宜其他⽇学艺冠侪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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