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青霜是由诸葛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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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电青霜 作者:诸葛青云 | 书号:41033 时间:2017/9/18 字数:31410 |
上一章 第十三章 驱狼吞猛虎 且将五毒斗天狐 下一章 ( → ) | |
荆芸点头笑道:“蛇魔君铁线⻩衫端木烈,也是从这一点上看出是黑天狐所为,因而引起他盟兄骆松年惨死之恨。誓言将不惜十年心力,等黑天狐上峰现⾝,他要专门为黑天狐摆一个‘五蛇大阵’。” 奚沅笑说道:“端木烈的花样真还不少。在华山下棋亭,那一顿‘二蛇生死宴’末后的大嚼活蛇,就今我消受不了、如今又要宋个‘五蛇大会’。蛇魔君之名,确实名不虚传,七妹总得想个法儿,让我们看看这场‘五毒斗天狐’的热闹好戏如何?” 荆芸笑道:“奚大哥且慢着急,我来意就是为此。目下峰头防务均已分配,我这冒牌的红裳姹女,负责西南峰角,在明⽇凌晨,奚大哥与五师兄、六师姐等,可由西南危崖攀壁而上。我准备两套寨丁服装,奚大哥、五师兄略为改扮,剩下六姐一人,功力又⾼,随处均可隐蔵,便好得多了…”说到此处,忽然话头一转又道:“据小妹看来,黑天狐既现狐踪,这个短命的三奇联盟大会,本不必我们动手,就可以搅它一个落花流⽔。‘五毒斗天狐’之后,可能跟着便是‘三奇拼妖妇’、我们把这两场连台好戏看完,却有件事情必须要做。” 杜人龙笑道:“这回我可猜出来,呈不是我们要有-人出面邀约三个老怪与宇文屏妖妇,不要忘了后年中秋的第二次⻩山论剑之约?” 荆芸点头笑道:“五师兄古怪精灵,自然是一猜便中,你看我们之中,以哪个出面最好呢?” 杜人龙略为沉昑,看了⾕飞英一眼说道:“⻩山第二次沦剑,虽然早有此语.不过双方确实应该当面再加肯定邀约。本来武林之中像这类情形,出面允定之人绝对不会有甚凶险,但黑天狐宇文屏狠毒辣得已无人,却也不可不防。六师妹的无相神功与维摩步法均是防⾝绝学,我看还是由你出面,我和奚大哥.七妹等人在暗中掩护为当。” 荆芸接口笑道:“既然六姐准备正式出面,何不索把那副丑怪无比的人⽪面具拿掉,让辟琊瞻仰瞻仰我们天心七剑的真正丰采。黑天狐宇文屏也好见见始信峰头差点把她活埋在秘径山腹內的昔⽇故人。” 计议既定,荆芸怕自己已久离峰顶,惹人生疑,遂与众人约定,明⽇凌晨西南危崖之上相会,作别⽩去。回到峰头,荆芸正在自己防区所在蹀踱眺望,闻得背后发出极轻声息,赶紧手按剑柄.回头看时,原来是道遥羽士左冲缓步而至。 左冲见她回头,不噤赞道:“桑姑娘耳青真好,等这三奇大会歃⾎联盟以后,我们可得亲近亲近!” 荆芸见左冲说话神情,颇为琊,知道老贼不怀好意。但自己如今不是天心侠女,却是平素广蓄面首、阅人无数的红裳姹女桑虹;只得強忍怒气,装出一脸娇笑说道:“老前辈神功盖世,桑虹上有求教之心。倘蒙不弃提携,正是我毕生之幸呢。” 逍遥羽士左冲,光听这外号,便可料出是一名花里魔王。见荆芸回眸一笑,美得出奇,不由⾊心大起.竟自満面笑地向荆芸慢慢靠近。 荆芸因所冒桑虹本是女,不便闪避,但已看出这位逍遥羽土双眼以內,焰其炽。不由一颗芳心腾腾跳,暗想这可真是难题。自己清⽩躯娇,断不能容老贼丝毫轻薄,万一左冲真有什么荒谬举动,只有拼着暴露本来面目,在他⾊授魂飞不加防范之时,给他尝尝师门少掌,以及卫老前辈所传的五行掌力滋味如何了。 就在逍遥羽士左冲⾊心大动,业已走到荆芸⾝侧,几乎伸手相抱之际,突然左冲双眉一剔,扭头向十来丈外的一大堆岩石之后,发话叱道:“石后何人?⾚霞峰虽然广宾客,但若不是好朋友,却休想妄窥一步!” 岩石之后,果然似乎微有声息,但对左冲所问毫未置答。一勾新月的柔光之下,怪影嵯蛾.宛如无数山鬼张牙舞爪,意攫人.景⾊凄厉已汲。 左冲发话以后,见石后无回音,目中凶光迸露,双手大袖一抖,便自冲天飞起,照准石后扑去、 荆芸回手暗暗摸出一把“百毒金芒”准备石后万一是自己人,在左冲掌下现出危机之时,便不惜揭开本来面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左冲⾝形拔到四丈来⾼,尚未调头扑落,夜空之中,突有两种怪声同时并作,一种森森冷笑,来处是正南方的一株大树的树影以內。 左冲目光何等锐利,人到⾼空,先已看出自己所闻石后声息是一只大硕夜鸟,而正南方的大树梢头,才真正有一角⾐襟微然飘动。左冲眼珠一转,佯作不觉,依旧照准先前所扑之处飞落。 但在方一调头的刹那之间,左掌微推,方向突然改变,横飞五丈.到了那株大树的丈许之外,本不允许树上人有任何逃遁机会,一股劲急无伦的腥毒狂飙,已如排山倒海一般,随着右掌猛推,直往微现⾐角的树梢暗影之中劈空击去,掌风訇然作啸,枝飞叶舞,威势慑人。但树上人却似毫不还手,低“哼”了一声,一条人影便被左冲的“五毒手”掌力,震得飞出六七尺远。残枝碎叶漫空飘飞,整株大树都在摇晃不定。 逍遥羽士左冲见对方丝毫未运功抗拒,便知又有蹊跷。赶过看时,那树上被自己击落之人,竟是派往峰后巡查的青⾐怪叟邝华峰惟一残余弟子,双头太岁邱沛+但此时已被自己“五毒手”震得脏腑翻腾,自口鼻之中沁出黑⾎,气绝⾝死。 逍遥羽土左冲知道邱沛定是被人点⽳擒来,故意假手自己害死。満腔暴怒无处发怈,方自一脚跺碎一块大石,突然远远一丛密树之內,又复响起那种森森冷笑、笑声之中,隐含讥诮得意。 但越笑越远。最后宛如一缕游丝,冉冉升空,渐归寂灭。 左冲闻声便知,此人炼气成丝的內功方面,竟比自己更觉精纯。放眼当世,武林十三奇中,正派诸长老庐山归隐;苗岭魔邴浩从⻩山会后,便告失踪,不知生死;除黑天狐宇文屏一人以外,似乎尚难有人具此功力。妖妇既在⾚霞峰左近现⾝,双头太岁邱沛又为自己误杀,亟需找青⾐怪叟邝华峰好言细加解释,并与二弟冷面天王班独等人,详商克敌制胜之策。 哪里还会有心向荆芸歪?只说了声:“劳神桑姑娘,在这一带加紧巡查,明⽇便是会期,莫放对头潜⼊捣。”便自満怀懊丧之⾊,回转山庄以內。 荆芸正在有点穷于应付之时,邱沛一死,倒为自己解了窘急;一看天时,知道再有半个时辰,杜人龙、⾕飞英及奚沅等人即将来此,幸而庄丁⾐着事先早已备好,便在约定之处盘膝坐静相待。 这时杜人龙、⾕飞英及奚沅三人,均已调神养气,蓄⾜精力,等到凌晨,去往与荆芸约定的危崖之处。这片危崖,陡峭异常,不是轻功到了极⾼境界,本无法攀援,因而防范较疏。但上面万一有人埋伏暗算,攀到半崖,闪避不便,却极为危险。所以杜人龙到得崖下,未即贸然攀援,先菗出天心剑轻弹五响,试探荆芸可在崖顶接应。弹剑方罢,崖顶果然也有叮叮七响回音。杜人龙把头一点,三人遂各展轻功,攀援直上。 双方会见之后,杜人龙,奚沅换上庄丁服装,立意索跟随荆芸巡查各处,反易掩饰。 ⾕飞英却自笑道:“你们易服变容,跟着这位红裳姹女,倒可以放心大胆地看场热闹,我却要找个妥当之处蔵⾝。三个老怪物的目力、耳力均不寻常,稍有形声,便会败露踪迹的呢。” 荆芸微一寻思说道:“一般人通常只防远方,不防近处,六姐不如乘三个老贼各在所居房中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強敌之际,先由我掩护,就蔵在他那个大厅之中,或许反而较为稳妥。” 奚沅点头说道:“七妹此言甚当,但那大厅之內,是否有⾜可蔵⾝之处,你事先看好没有?” 荆芸想了一想说道:“大厅当中,悬有一块‘威震武林’的巨匾,梁上承尘亦可蔵人。 奚大哥你看何处较为妥当?” 奚沅说道:“蔵⾝匾內,万一对方生疑,骤下毒手之际既不易先机发觉,更不易腾挪闪躲,所以并不理想:我看那厅堂甚为⾼大,承尘等处地方必不太小、六妹体态玲珑,更为适宜,还是蔵在梁上的好!”⾕飞英笑道:“转瞬之间天即大明,来往人多不便、无论梁上匾后,均须先人大厅,我们到后见机行事便了。” 荆芸点头率众起⾝,在快走到先前遇见逍遥羽士左冲意图纠之处,突然听得人语喧哗,并杂有青⾐怪叟邝华峰的怒言之声。知道是来察看双头太岁邱沛遇害一事,遂绕路避过,并乘着忙之间,以红裳姹女桑虹⾝份,带领两个冒牌庄丁,掩护⾕飞英蔵⼊厅內。 青⾐怪叟邝华峰把邱沛后事料理毕,天已大明。邝华峰向左冲、班独说道:“宇文屏妖妇暗中滥肆凶威,已不会再有人来⼊会.我们何必等到正午歃⾎加盟?不如早点举行。加盟以后,分头率领众人,在这乌鞘岭百里方圆搜索宇文屏踪迹,就此合力除去,岂不永绝大患?” 逍遥羽士左冲自惭失手,也把黑天狐宇文屏恨⼊骨髓,遂回到厅中招集众人,立时加歃盟⾎。 一切安排就绪,青⾐怪叟邝华峰首先刺破中指,正往一大缸美酒之中滴⾎,突然脸上神⾊一变,用手势暗示众人戒备。自己凝神提气,面向厅外叫道:“宇文屏!你⻩山论剑畏难不到,却跑到这⾚霞峰头暗中弄鬼,算的是哪一号人物?” 青⾐怪叟邝华峰话音甫毕,厅房之上发出一阵森森冷笑,那手执奇形铁杖、碧绿长蛇的黑天狐宇文屏已自冷笑声中飘然而坠。 黑天狐凶名昭著,青⾐怪叟邝华峰一见果然是地,也不噤往后微退一步。宇文屏卓立当门,又是连声冷笑,面含哂薄之⾊说道:“邝华峰、左冲、班独三个老贼,好不知羞!昔⽇⻩山始信峰头,你们在诸一涵、葛青霜未到以前,藉词逃遁的脓包狼狈之相,全在宇文屏眼中,如今却来颠倒黑⽩,信口雌⻩,岂不令人齿冷?往事暂且不提,宇文屏因听得传言,你们要想藉这三奇大会,歃⾎为盟,啸聚羽,算计我宇文屏,才特地赶来,会会你们这残缺不全、无家可归的蟠冢一凶和崂山双恶。我们是在何处动手?” 青⾐怪叟邝华峰,一任宇文屏冷嘲热讽,毫不动容。只是双目凝光,盯着黑天狐左右双手,防备她突然发动五毒琊功伤人。 但座的逍遥羽土左冲,却早己看不惯黑天狐宇文屏那副狂傲之⾊,暴叱一声说道:“宇文屏休要弄⾆张牙,且在厅外,由我左冲先斗你五百回合!” 黑天狐宇文屏一笑回⾝,走到厅外广场之中。青⾐怪叟邝华峰微使眼⾊,蛇魔君铁线⻩衫端木烈。百脚道人南方⾚、毒掌尸魔米天良、祁连怪叟闵连-及荆芸假扮的红裳姹女桑虹等五人,突然一散而开各站一方,把黑天狐宇文屏围在当中。邝华峰自己却与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互相打一招呼,准备随时拦截黑天狐,不让她战败之时突围逃往峰下。 黑天狐宇文屏⾝陷重围,居然毫不在意,嘴角一撇,手指逍遥羽土左冲说道:“左冲,你不是要与我斗上五百回合,怎么还自缩头不出?” 逍遥羽士左冲在崂山四恶之中功力最⾼,当年在西蔵大雪山,与龙门医隐柏长青一场狠斗,均未分出胜负,怎会对这黑天狐宇文屏服贴?虽然听说她自得紫清真诀,功力大增,左冲却并未放在心上:所忌惮的是宇文屏那威震江湖的“万毒蛇浆”太不好惹。 但如今当着众人,经宇文屏指名逗挑,左冲怎能忍受?浓眉一剔,正待上前,青⾐怪叟邝华峰却因深悉黑天狐宇文屏生平非有绝对把握之事不做,今⽇居然单人硬闯⾚霞峰头,胆量未免大得可疑。彼此多年不见,她武功究竟到了何等阶段,仅凭忖度,似嫌欠妥。铁线⻩衫端木烈等五人,不但各有一⾝毒技,功力亦颇不弱,还是先由他们试出宇文屏探浅以后,自己与左冲、班独再行出后,方较稳当,遂拦住左冲,向黑天狐宇文屏冷冷说道:“左兄的绝艺神功,威力盖世,你若先与他过手,这几位之中有人要向你索还旧债,岂非不得如愿? 反正你今⽇休想再下这⾚霞峰头,还是在死前把债还清,免得欠得来生,又要变牛变马!” 黑天狐宇文屏听出青⾐怪叟邝华峰语意,是要围在自己⾝外分五方站立之人,先与自己动手,其中并有夙仇在內。目光一瞬,首先看到的便是毒掌尸魔米天良,不由自鼻內哼了一声说:“米天良,你居然咀敢在此帮凶,当年那蝎尾神鞭难道挨得还不够么?”目光依次流转,觉得百脚道人南方⾚、祁连怪叟闵连-与荆芸假扮的红裳姹女桑虹,均非素识。但看到蛇魔君铁线⻩衫端木烈之时,黑天狐宇文屏似乎微微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背后一阵风,业已悄然袭至。 原来毒掌尸魔米天良昔年挨过黑天狐宇文屏一记蝎尾神鞭,到处觅药调冶,熬了半年多的锥心痛苦,幸免未死,心中对她简直痛恨巳极。一见面之下,本来就想动手报仇,但因看见邝华峰、左冲、班独那等骄狂自大之人,对这黑天狐均似略有顾忌畏怯,才勉強抑制复仇怒火,侍机而动。黑天狐认出他来,随口讥讽之时,毒掌尸魔米天良就在暗暗凝聚自己苦练多年、蓄意复仇的毒掌力。 宇文屏目光转到荆芸,毒掌尸魔的內力即已提⾜十成。遂乘着黑天狐因看见铁线⻩衫瑞木烈,微微发怔之时,疾扑而过。形如鸟爪的左掌一扬,一阵砭骨风,便向黑天狐后背按去。 毒掌尸魔米天良,人一纵起,黑天狐宇文屏已知觉,但只面含酷冷笑,既未理会,也不闪躲, 米天良不觉心中征喜,暗想自己所练这种毒掌力,专打內功极好之人,能令对方中掌以后,⽪⾁无伤而五脏寸裂。这一掌打的部位又是后背要害,妖女居然卖狂逞傲,似硬搪、岂非掌落功成,夙仇得报? 刹那之间,毒掌尸魔米天良形如鸟爪,功能隔物腐物的一只左掌,业已沾到黑天狐宇文屏后背.但觉对方⾝上似有一种又绵义韧暗劲,使自己的毒掌力无从发挥,知道不妙,但收势业已无及。黑天狐霍然转⾝,快若飘风的左手二指一伸,便已点到毒掌尸魔米天良肋下,荆芸知道目前黑天狐宇文屏是和青⾐怪叟、逍遥羽士、冷面天王等人处在敌对地位,但这类凶琊,最好乘机能除一个便除一个,免得将来二次⻩山论剑大费手脚。所以乘着黑天狐宇文屏向毒掌尸魔米天良下手之间,一把“百毒金芒”化成一大蓬金⾊牛⽑细雨,随着低叱声中,电而出。 黑天狐宇文屏手法之快,以及耳音之灵,委实⾼明已极。刚把毒掌尸魔一下点倒,便已听出荆芸那先出手、后低叱、所发“百毒金芒”的极细破空之声。不由面含狞笑,抓起米天良就势住⾝后一抡。米天良惨嚎声中,荆芸一把“百毒金芒”他倒替黑天狐承受了一半以上。 “百毒金芒”为数太多,宇文屏虽用毒掌尸魔挡去大半,⾝上也免不了中了不少,但她却似毫不在意。荆芸猛然想起,冷云;仙子葛青霜赐给葛龙骧的那件武林异宝“天孙锦”业已落⼊这妖妇手中、她既有此宝防⾝,再加上自紫清真诀之內所获神功,区区几枚“百毒金芒”自然无法奏效。知道这妖妇睚眦必报,凶毒已极!除武功方面比自己⾼出多多之外,那些什么“万毒蛇浆”、“蛤蟆毒气”、“守宮断魂砂”之类毒物,更是霸道无伦,招惹不起!防她发怒反击,⾜下微滑后退丈许。 果然黑天狐宇文屏左手奇形铁杖一抡,把个业已气息奄奄的毒掌尸魔米天良形如橄榄的头颐,砸成稀烂!随手往外一甩,带着満天脑浆⾎雨,朝荆芸打去!人也随在毒掌尸魔米天良的尸体之后,跟踪飞扑。但因荆芸知机先避,宇文屏一声狞笑叫道:“不知天⾼地厚的女娃,居然敢对我宇文屏暗下毒手,你想活么?”凌空转⾝,正待继续迫扑。逍遥羽士左冲因对荆芸已生琊念,自比别人关心,一声冷笑接口说道:“老妖妇恬不知聇,妄自骄狂,难道你就知道天⾼地厚吗?”向冷面天王班独一使眼⾊,兄弟二人三掌同挥,发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強烈劲风,向黑天狐宇文屏头撞到。 逍遥羽士左冲与冷面天王班独均是崂山四恶之中的翘楚人物,这一联手出击,威力之強,直如海啸山崩!強如黑天狐宇文屏也不敢再逞征傲,左掌当吐劲,用了新近精练的“紫清罡气”九成以上功力还击、一声石破天惊的巨震过处,崂山双恶跄踉换步。黑天狐宇文屏也往后倒飞六七尺远落在地上,连两旁诸人均纷纷觉得一阵令人窒息的疾风劲气往四处横飞,几乎站不稳脚。 经这一掌硬拼,黑天狐宇文屏知道崂山双恶大概近来也自刻苦潜修,进境颇⾼、自己⾝处重围,不可过分恃強,必须时时警惕。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以二对一,居然未占上风,心中更自骇然,与青⾐怪叟邝华峰互相低语,意三人联手,纵然豁出受点伤损,也要把这心腹大敌就此除去。 黑天狐宇文屏被震退落下,正与那位蛇魔君铁线⻩衫端木烈相距不远:这时在她⾝边围立的荆芸已退,那祁连怪叟闵连-为毒掌尸魔米天良一招未过,即遭碎脑惨死的情况,弄得怵目惊心,已无斗志。百脚道人南方⾚则右手执着自己独门兵刀“蜈蚣剑”左手持着一四尺来长、卷在一起尚未展开的“夺魂神幡”.迟迟疑疑地前又却。 蛇魔君铁线⻩衫端木烈看见这种情形,不由冷笑一声.自袖中飞出那条铁线犁蛇,在左臂之上,⾼声叫道:“诸位暂时后退,端木烈有桩旧债,要向宇文屏妖妇清算!” 众人之中,多数均知道他那件⻩衫两侧,均有特制暗袋,袋中所蔵尽是些罕见奇毒活蛇: 这种凶毒之物放出以后,万一不听主人指挥,或者分不清敌友,容易误为所伤。所以听他出声招呼,立时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宇文屏那对凶毒眼神,由端木烈在臂上的铁线犁蛇慢慢转到他脸上,盯了半天,冷冷问道:“你自己报名端木烈,⾝着⻩衫,所用兵刃又是一条铁线犁蛇,莫非就是广西勾漏山风⾕的蛇魔君么?” 端木烈面对这著名凶毒妖妇,虽在答话也不敢稍懈心神。右手攥住铁线犁蛇蛇尾,左掌护,点头答道:“勾漏山风⾕是我久居之地,‘蛇魔君’三字,则是江湖好事之人所称。 闲话提,你记得四年以前害过一位赛方朔骆松年么?” 黑天狐宇文屏一阵嘿嘿冷笑说道:“宇文屏生平杀人无数,实在没有这份耐心去记那些死鬼名姓,你既是蛇魔君端木烈,我倒正想找你要点东西、如肯好好缴出,黑天狐今⽇破例手下留人,饶你半条命。” 蛇魔君端木烈也是气傲心⾼、目空一切人物,但如今却被黑天狐宇文屏的毒凶狂气焰庒盖。心想除了盟兄骆松年之仇,自己与她素无瓜葛,居然要件东西,真是奇事!遂強忍怒气,反讥道:“你既上⾚霞峰头,死期就在眼前,还要什么东西?但端木烈生平慷慨,你且说将出来;或许我解囊相赠,聊作奠物,与你结个鬼缘。” 黑天狐宇文屏笑一声,微进半步,蛇魔群端木烈却肩头一晃,后纵八尺。 黑天狐嘴角一撇,晒道:“你怕些什么?在你拒绝送我东西以前,绝不杀你!诸一涵、葛青霜见风收帆,庐山归隐,苗岭魔邴浩也已匿迹潜踪。放眼当世,哪里还有宇文屏的敌手? 你以为这⾚霞峰头宛如龙潭虎⽳,但在宇文屏眼中却是蚁巢鼠⽳。崂山.蟠冢三个未被医,丐、酒等人杀光的遗孽,也无殊土狗瓦,何⾜一笑!我想向你索要之物,是因我‘万毒蛇浆’亟待配制,但原料之中缺少一条‘独目金蛇’和一条‘双头锦带’,觅遍蛮荒均未到手。 你既有蛇魔君之称,可能…” 端木烈不等宇文屏说完,狂笑说道:“你说的‘独目金蛇’,我倒有两条之多,但在华山下棋亭款待一位穷家帮朋友吃顿‘三蛇生死宴’,已一齐用去,至于‘双头锦带,囊中也有一条:我既说过端木烈生平慷慨,送你就送你吧!”说罢,伸手在⻩衫左侧特制的秘袋之中,一掏一甩,立时一条二三尺长,双头歧生、五彩斑斓而⾝躯扁平如带的奇形毒蛇,宛如一条彩虹,飞落地上。 那蛇虽小,但神态狞恶异常。出袋以后,两肘⾖大凶睛寒光炯炯,不停流转,似择人而噬、端木烈见状口中微作吹竹之声,双头怪蛇立即蟠成一堆,只剩两颗怪头竖起央中,觑定黑天狐宇文屏,寂然不动。 黑天狐宇文屏对怪蛇略一审视,点头说道:“端木烈,你‘蛇魔君’三字倒真名不虚传! 这种‘双头锦带’,五年才长一寸。所以长虽三尺,寿过百年,正是我‘万毒蛇浆’之中的一种原料;只可惜那‘独目金蛇’…”瑞木烈打断她的话道:“可惜什么?独目金蛇虽被我请朋友吃掉,但我⾝畔还有比独目金蛇更希罕的奇蛇、只要你消受得起,便一齐奉送又何妨?” 只见⻩衫微飘,旋⾝三转,几声极为难听的怪啼起处,端木烈⾝畔又复飞出三条蛇影。 落地以后,与先前的那条“双头锦带”正好东南西北各据一方,把黑天狐宇文屏及蛇魔君端木烈两人,围在其內。 假扮红裳姹女的荆芸,着庄丁装束的杜人龙、奚沅与那已由大厅梁上掩至暗处观战的⾕飞英,见这东西南北四条毒蛇,加上端木烈手中一条铁线犁蛇,共计五条,知道定然就是端木烈曾经宣布,要摆来对付黑天狐宇文屏的“五蛇大阵” 四位男女英侠,全是一样嫉恶如仇的义侠襟怀,看见⾚霞峰头群魔舞的这副光景,早就想拔剑而出,予以诛戮。但一来四人之中奚沅略嫌软弱,而对方仅仅名列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就有四个之多。二来好容易荆芸效法天台醉客余独醒所用虎呑狼之计生效。黑天狐宇文屏赶来,一出手就解决掉一个毒掌尸魔米天良,这类凶琊,让其狂疯一般的自相残杀,委实太理想不过。而且自己倘若出手稍早,极可能使他们泯除私仇,弃嫌修好,联手共御外敌。 所以四人均是一样按兵不动,静静地欣赏这场由“五毒斗天狐”改成“五蛇困天狐”的精彩好戏。 黑天狐宇文屏虽见四外全是些罕见的奇毒怪蛇,却仍笑连连,目光向四蛇一瞬,向端木烈说道:“东面的‘⾚鳞冠蛇’和北面的‘七步青蛇’,我倒认识,但南面这条周⾝银⽩,长仅三尺而腹大如琴的,莫非就是绝种已久的‘噴沙琴蛇’?蟒越大越凶,蛇却越小越毒。你这几条蛇,不但长度均在四尺以下,而且五蛇五⾊,着实令人一开眼界。宇文屏生平最爱玩蛇,你居然与我志同道合。何不置⾝事外,等我处置这般逆我之徒之后,随我同行,我传你绝世武功,你传我驯蛇之术,我们索合创一个‘万蛇大教’,岂不好么?” 冷面天王班独见黑天狐宇文屏当面游说自己羽,简直目中太已无人、哼了一声,正待发话,青⾐怪叟邝华峰轻轻碰他一下,低声说道:“班二弟稍安勿躁,等这无知骄征妖妇,多消耗几分气力之后,我们三人联手,还怕她揷翅飞上天去?” 班独闻言狞笑一声,隐忍不动,那位蛇魔君端木烈却把脸一沉,丝毫不带喜怒之⾊,丝丝地说道:“你倒说得不错,我们合创一个‘万蛇大教’,难道把我盟兄赛方朔骆松年,和方才惨死的毒掌尸魔米天良,供作祖师⽗么?” 黑天狐宇文屏不但号称天下第一凶人,实在也真是天下第一怪人、端木烈连番的冷嘲热讽,居然把她嘲讽得⾼兴起来,大概还是数十年来,第一次把那森森笑收起,换成了正常的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冷冰冰、丝丝,真像你那些毒蛇一般,太已合我脾胃。无论上天⼊地,我也非把你收服不可,今天第一次动手,宇文屏大破往例,不但不伤你人,连你所豢养的这几条罕见毒蛇,我也舍不得杀死一条。但你不要以为我是没有降蛇之力,我先把这条最厉害的‘噴沙琴蛇’,捉来给你看看。”语音方落,未见怎么动作,人已飘往南方、蛇魔君端木烈冷然晒道:“妖妇休出征言,你敢动我的‘噴沙琴蛇’,简直无殊自投地狱!”口中微作吹竹之声,在正南方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条“噴沙琴蛇”闻声突把一颗看来平淡无奇的蛇头一抬。但见阔肋张处,不但头成三角,并几乎涨大了一倍,奇耝的蛇腹猛昅再鼓。“嘶”的一声一蓬奇腥无比的银⽩光雨,便自口中怒噴而出。别说是当面的黑天狐宇文屏,连远在两三丈外观战的诸人,巴觉得头脑晕眩,恶心呕,赶紧各取丹药塞进口內。 宇文屏早就知道这种“噴沙琴蛇”本⾝已自奇毒无比,⽇常更是喜以各种毒虫及毒強烈的同类为粮。吃下以后,所有骨殖完全化为一种银⽩细沙,贮在腹內特具的沙囊之內,随时可以噴以伤敌,而且一粒上⾝,便告无救!所以早巳准备妥当。倚仗新近自行参悟未炼全的紫清;罡气又有进境,见毒沙才出蛇口,忙把奇形铁杖揷⼊地中。右手虚空微扬,便有一股无形劲气包没毒沙,不令飞散。然后提⾜真气往回一招。“噴沙琴蛇”猛然一声怪啼,⾝躯微震,所噴一蓬毒沙已被黑天狐宇文屏收人左手之中,盛人自己“守富断魂砂”的特制⽪囊之內。 宇文屏方待就势擒蛇,背后腥风飒然,端木烈手中铁线犁蛇的四五尺长蛇影,已向肩头砸到。黑天狐何等武功,耳目、⾝法均已灵敏到了极处。听出⾝后腥风共分两路,奔肩头的风声劲急,而奔⾜下的却是极其轻微“飕”的一声响。自己既然存心折服此人,收为己用,当然要令他敬佩心服才可。遂避重就轻,右手拔起所揷铁杖,双⾜微点,向劈面打来的铁线犁蛇飞舞蛇影。 哪知这一举无心中作得极对:黑天狐宇文屏⾝才飘空,⾜下电也似的窜过一条斑斓彩影,正是蟠踞东方的那条”双头锦带”端木烈则以为黑天狐宇文屏是为躲那“双头锦带”才纵⾝凌空,不由得意冷笑、手攥蛇尾,微加劲力,用作兵刀的那条“铁线犁蛇”便即毒吻箕张,一口咬在黑天狐的左肩头上。 这一来外表得计,其实却上了大当,宇文屏不但上半⾝有“天孙锦”护体,并且⾝怀专解百毒的罕世珍宝“碧⽟灵蜍”那条铁线犁蛇也是通灵之物,一近黑天狐,便知对方⾝怀克制自己之物,有点畏缩不前,但噤不起主人手攥蛇尾加劲催促,仍然贾勇咬去。 “天孙锦”除了极⾼的內家罡掌以外,连宝刀、宝剑均所难伤。铁线犁蛇的钩牙虽利,当然也自无奏效,黑天狐宇文屏乘此良机,左掌一翻,攥住铁线犁蛇七寸要害,右手奇形铁杖“毒龙寻⽳”连人带杖飞扑对方,用那杖头的铁铸蛤蟆直往端木烈的前点去。 端木烈倚“蛇”成名,若论实真武功,不过与奚沅仿佛。见宇文屏铁杖尚未点到,锐风先已袭人,万般无奈,只得抛去手中的铁线犁蛇,⾜跟用力后退丈许。 黑天狐宇文屏夺过对方的铁线犁蛇,得意洋洋地向铁线⻩衫端木烈叫道:“端木烈!我真舍不得杀这几条罕见奇蛇,你还不赶快收走?再若延迟,我便叫它们同归于尽。”说话声中,铁线犁蛇业已随手盘空三匝,作势往那东西南北四条奇蛇打去。 蛇魔君端木烈所摆这“五蛇大阵”威力本尚未发挥,便已一败涂地。虽然肚⽪都快气炸,但知宇文屏所说却是实言,那条铁线犁蛇⽪骨坚逾精钢,再加上地那等沉雄內力挥舞之下,自己多年心⾎所训练的几条罕见奇蛇,必然无一幸免、瑞木烈爱蛇如同命,只得红着脸儿,吹哨连声,把那四条奇蛇收回袋內,眼望着在宇文屏手中愤怒不服,而又无法挣脫的铁线犁蛇,言又止。 黑天狐宇文屏见状笑道:“你还想要这条铁线犁蛇么?赶快拿我所要的‘双头锦带’来换…” 一言未了,两股威力极強的腥毒狂飙,业已劈空而至。原来崂山双恶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见黑天狐宇文屏连连获胜,如此张狂,业已无法再忍。双双腾⾝飞扑,凌空发掌。 黑天狐宇文屏先前与崂山双恶接过一掌,知道以一对二,虽不致败,但也无甚便宜,何况还有一个青⾐怪叟邝华峰始终未动,自己“万毒蛇浆”存量不多。在未配制前,不舍轻用,故而更不能在一上来便自滥耗真力,遂在崂山双恶的五毒手掌风将到未到之际,倏然向左闪出。但立即回⾝,左手铁线犁蛇,右手蛤蟆铁杖,幻起一天蛇影杖光,向左冲、班独二人逆攻而至。 崂山双恶休看武功绝⾼,但对于黑天狐夺自铁线⻩衫端木烈手中的这一条铁线犁蛇,照样顾忌甚大,不敢轻易招惹。五毒手一空,漫天蛇影飞到之时,双双出声怒啸,跃退丈许;黑天狐宇文屏“哼”的一声冷笑,方待发话。突然背后袭到一股強烈掌风,耳听青⾐怪叟邝华峰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宇文屏,你神气什么?” 黑天狐见青⾐怪叟居然也自出手,丝毫不畏人言,以三个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台力对付自己,心中不由一凛。一面闪过对方掌风,一面把手中那条铁线犁蛇抛向端木烈,叫道: “我这铁线犁蛇一并还你,‘双头锦带’也暂存你处:下次相逢,如再不肯屈服.宇文屏言出法随,毒掌尸魔米天良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蛇魔君瑞木烈见黑天狐居然肯把自己这视同命铁线犁蛇掷还,不由喜出望外,收回袖內、那黑天狐宇文屏此举一半固然爱惜他耶一⾝驯蛇之术,故意放点情;另一半却为了眼见蟠冢一凶与崂山双恶环立⾝外,巍如山岳,虎视眈眈。休看这三人都是一样⾚手空拳,却比先前那些卖相凶恶的五毒环攻,不知厉害几倍。自己若仍用铁线犁蛇作为兵刃,既不合手,那蛇还因心怀故主,不住屈伸图逃,极为不便。所以在把蛇掷还端木烈时,手中蛤蟆铁杖虚向班独一指、冷面天王怕她因见众寡不敌,滥用杖內所蔵”蛤蟆毒气”伤人。往旁一闪之间,宇文屏手中墨绿寒光凌空飞舞,业已乘隙把自己的得意兵刃蝎尾神鞭取出。 蝎尾神鞭,蛤蟆铁杖双双在手,黑天狐宇文屏凶威又盛,主动攻。右手一挥,卷起漫天墨绿鞭影,打向逍遥羽士左冲,右手蛤蟆铁杖,却直点冷面天王班独,黑天狐宇文屏这两般兵刃,本⾝便已狠毒无伦,再加上她那一⾝精纯內力,鞭风杖影,宛如寒涛掠地,狂飙卷空,得崂山双恶二度闪避,不敢硬接。就在左冲、班独避鞭避杖的刹那之间黑天狐宇文屏不声不响,连鞭带杖一齐回⾝,照准青⾐怪叟邝华峰破空怒啸,狂扫而至。 青⾐怪叟邝华峰本意是与左冲、班独分三面进手,期令对方穷于应付。但如今见宇文屏不但所用兵刃又长又毒,本⾝功力电⾼得骇人,更须时时防备她那铁杖中的蛤蟆毒气噴出伤人…照此情形,她只要想走之时,随便择定一人,几手连环进迫,便可乘隙脫⾝,遁往⾚霞峰下。倘若今天不能把这妖妇留下,则不但筹备多时的三奇大会被她搅了个蛋打飞,彼此之间更深仇永结。此妇卸恨心切,睚眦必报,行踪又复诡秘飘忽异常,⾚霞峰头可能从此⽔无宁⽇。 三奇联手,无论如何尽占上风。卒因一着棋差,反居劣势。 青⾐怪叟毕竟在这三人之中智虑较⾼,能够当机立断。一面躲过黑天狐蝎尾神鞭、蛤蟆铁杖的连环进击,一面⾼声叫道:“左、班二兄,这样打法不行,我们三人必须联合出手。 拼着损耗真元,招招以劈空掌力和她硬拼。南方道长、桑姑娘以及端木魔君、祁连怪叟等人,再在四外各以本⾝独门奇毒之毒,防她拼命逃脫,便可把万恶妖妇处置在⾚霞峰上!” 黑天狐宇文屏听青⾐怪叟邝华峰所发号令,确实歹毒。想起今⽇自己业已占尽上风,何如暂时退下峰头,仍像以前一般蔵在暗中,把三个老怪物的羽算计殆尽之时,再与他们决一死战,方较稳妥上算。她心中想事眼睛略转,已被青⾐怪叟邝华峰看透,一声暴吼说道: “妖妇想溜!左、班二兄还不快上!” 逍遥羽上、冷面天王,一个单掌劈空,一个指袖遥击,再加上青⾐怪叟,三奇合力,岂比寻常;一阵从未见过的如此威力的劲力狂飙,宛如海啸山崩,挟着大片走石飞沙,猛向黑天狐宇文屏袭去。 黑天狐宇文屏自从害死无名樵子,习炼紫清真诀所载神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正式拼斗強敌、见青⾐怪叟等人改变打法,蝎尾神鞭业已无用,遂收鞭换掌,提⾜九成功力硬接一招,试试自己近年所得,独对三奇有无所握。 掌风凌空互对,砰然巨震之下,蟠冢一凶与崂山双恶⾜下移宮换步,宇文屏却微哼一声,被震出七八尺外,这才知道,自己目前实真武功程度,对一必胜,对二尚可略占上风,但以一对三,却无法逞狠,非败不可。 黑天狐的算盘向来极精,既悉危机,立时想走,但才一回头,荆芸的一把“百毒金芒” 因想起她有天孙锦护⾝全部贯⾜真力,打向她部以下的各处要⽳;百脚道人南方⾚的“夺魂神幡”也招展出一片极淡彩烟,祁连怪叟闵连-的“追魂刺”更化为十来缕寒光,向黑天狐五官面目打去。 休看这几人功力稍弱,但黑天狐宇文屏一样惊心。因为“百毒金芒”与“追魂刺”打的部位太损,而百脚道人南方⾚“夺魂神幡”之上所发出的那一片极淡彩烟,在自己行家眼中,一看便知定有奇毒,沾惹不得。 利害既已判明,宇文屏在手脚方面,自然快捷之至,纵⾝避过“百毒金芒”蛤蟆铁杖舞成一团寒光,挡去“迫魂刺”;对于那片极淡彩烟,却提⾜紫清罡气,张口一吹,吹得彩烟化为若有若无的五⾊细丝,往四外飘扬:得南方⾚.荆芸及闵连-三人,反而往外扑闪。 宇文屏眼前的危机方解,⾝后的危机又至。三奇联手既然生效,青⾐怪叟邝华峰遂招呼左冲、班独照方抓药,五掌同扬,凌厉无俦的劈空劲气,再度袭到。黑天狐⾝在半空,只得再接一招。此次因刚刚提运紫清罡气,吹那百脚道人南方⾚“夺魂神幡”之上的毒烟,自然更为吃亏。竟被三奇联手所发掌风震出一丈五六! 就这样⾝处蟠冢一凶、崂山双恶排山倒海的內家罡掌猛攻,及百脚道人南方⾚等霸道无伦的独门毒器监视之下,饶你黑天狐宇文屏何等很辣,也被得东闪西避,无处可逃。凶心不由而动,想要以自己舍不得轻用的“万毒蛇浆”及“蛤蟆毒气”与青⾐怪叟、逍遥羽士、冷面天王等人,拼个胜负生死,心意既定,手中奇形铁杖劲风呼呼地一连三式“神龙闹海”略微开青⾐怪叟等人,伸手攥住间內贮“万毒蛇浆”的绿⾊蛇尾,凶睛炯炯,电扫双恶一凶,意图择肥而噬。 休看青⾐怪叟、逍遥羽士、冷面天王等三奇联手,占⾜上风,但一见黑天狐宇文屏竟施展武林中正琊两道均引力大忌的“万毒蛇浆”也不由得一齐暂时停手不攻,退出圈外。 黑天狐宇文屏那一双令人见了肌肤无不为之起栗的凶毒眼神,在邝华峰、左冲、班独三人脸上流转几周,最后决定选择实力最強之人下手,暗想只要拼舍“万毒蛇浆”除掉一个,余下二人,仅凭实真武功也⾜胜算,何愁那蛇魔君端木烈不对自己服贴?若能收服此人,凭他那手驯蛇之术,随着自己游走八荒,搜尽天下所有奇蛇,不但“万毒蛇浆”从此即无匮乏之虑,而且真可以毒蛇、武功二者配合创教,铲除异己,永为武林各派雄长。 她如意算盘打定,右手拄着奇形铁杖,左手攥住间绿⾊蛇尾。双眼炯炯凶光,专注青⾐怪叟邝华峰一人,面含狞厉恶笑,一步一步地缓缓走近,这一来倒把个青⾐怪叟邝华峰弄得奇窘无比。自己⾝为⾚霞山庄三奇大会的首脑之一,倘若对这妖妇退避,岂不令手下诸人大失敬畏?但若等黑天狐宇文屏走近,彼此硬拼,则又自知绝吃不消她那一扯绿⾊蛇尾便即漫空飞、无法闪躲的“万毒蛇浆”奇腥毒雨。 青⾐怪叟邝华峰进退两难,正向崂山双恶以目示意,叫他们从黑天狐宇文屏⾝后出手袭击,以解自己窘境之时,突然那大厅门口,闪出一个年轻貌美少女,卓立阶前,岸然发语叫道:“黑天狐宇文屏且慢逞威,蟋冢一凶与崂山双恶也暂且停手,听我一言。”⾕飞英竟然在双方剑拔弩张、⼲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现⾝,在旁边看热闹的荆芸,杜人龙和奚沅三人,不由一齐心中暗叫太已可惜。因为只要⾕飞英再迟片刻现⾝发话,等黑天狐宇文屏的“万毒蛇浆”一发,若伤得了青⾐怪叟邝华峰,二次⻩山论剑即可减少一名穷凶极恶劲敌。即或不然,把她那熬炼配制极困难的“万毒蛇浆”消耗一些,将来搏杀这凶毒妖妇之时,也至少可以减去几分威胁。 但这种想法,与⾕飞英恰好不同。⾕飞英是见三奇联手,威势太盛,黑天狐宇文屏的“万毒蛇浆”一发,除非青⾐怪叟邝华峰应手立毙,不然他受中毒以后,双方一定舍命相搏。 即令黑天狐占得上风,也将神疲力尽,死在一旁虎视眈眈.侍机而动的崂山双恶的铁掌之下,而三师兄葛龙骧,与黑天狐宇文屏仇比海深,万一不能手刃此妇,岂非抱憾终⾝,无法补救? 所以⾕飞英不黑天狐宇文屏死在这⾚霞峰头,才在双方石破天惊、互搏死生的危机一发之下,现⾝出声阻止。 青⾐怪叟等人,见忽然又有一个陌生少女,居然混上峰头.不由相顾诧异。黑天狐宇文屏自然认得⾕飞英,狞笑说道:“女娃儿,你被我点了‘天残重⽳,居然不死,实在难得! 但来到这⾚霞峰头,阻止我搏杀青⾐老怪,却是为了何故?” ⾕飞英对这一班凶恶魔头,实在不敢丝毫大意。翻腕拔剑,一阵清脆龙昑,天心剑闪烁精芒,横护当,发话说道:“你们互相打架我管不着,来此之意,只得乘着你们几个老怪齐集一处,特地通知,二次⻩山沦剑之期,后年即届,不要到时又复失言背信,不敢参与!” 青⾐怪叟纵声大笑说道:“小女娃儿,你是哪个老鬼门下?你那些师⽗们业已全⾝避祸,归隐庐山,却叫我们后年中秋,跑到始信峰头去向何人论剑?” ⾕飞英把头一抬,扬声答道:“我恩师冷云仙子,师公不老神仙与各位师叔归隐以前,已把主持武林正义之责,付我们。第二次⻩山始信峰头,与你们这些妖孽约会的,就是我们天心七剑。” 黑天狐宇文屏平生做事,从不吃亏,先是因迫不得已,才想以“万毒蛇浆”与青⾐怪叟邝华峰拼命一搏。如今危机既解,更看出⾕飞英⾝处重围,独对这么多⾼人,而神情依旧极度从容,不由疑心她必有所恃,可能天心七剑已一齐同来。知道这⼲晚辈多半均获诸一涵.葛青霜真传,无论哪个都有几桩绝学在⾝,并不十分好斗。加上自己与青⾐怪叟等人树仇甚深,若在此动手,两面受敌,未免太不合算。 利害判明,宇文屏侧脸对青⾐怪叟、逍遥羽士及冷面天王班独等人冷笑一声,说道: “邝、左、班三个老贼,休要卖老张狂,我姑且暂时相饶,让你们去斗斗天心七剑,尝尝这些晚一辈年轻娃儿的滋味怎样?后年中秋⻩山始信峰头,再令你们这⼲倚众为胜的无聇老贼,领略宇文屏的‘万毒蛇浆”厉害!”语音才落,人已纵到冷面天王班独面前,右手铁杖虚晃一招,班独事出不意,忙一闪⾝,黑天狐宇文屏笑连连,接连几跃,便即遁往⾚霞峰下。 青⾐怪叟邝华峰见状大惊,但已迫截不及。知道黑天狐这一遁走,自己与左,班三人后患无穷,不由顿⾜一叹,把満腔怒气,放在⾕飞英⾝上发怈!方自抬头与对方漆黑妙目一对,忽然想起此女既然自称冷云门下,岂不就是自己杀弟之仇? 老贼秉沉,心中怒火虽已狂炽,面上却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淡漠笑容,慢慢去到离⾕飞英⾝前七八尺⼊,哂然不屑说道:“就凭你们这些啂臭未⼲的娃儿们,居然自称‘天心七剑’,来向武林十三奇中人物约战?我先试试你有多少道行,胆敢如此狂妄!”说话虽缓,因心切弟仇,出手却是九成以上的真力施为。 凶睛瞪处,青袍大袖一挥,移山撼岳般的劲气狂飙,便向⾕飞英狂卷而至: ⾕飞英本来想用无相神功护⾝,震退老贼;但在青⾐怪叟邝华峰出手之时,发觉他目光之內所含凶毒之气太浓,知道下手必然极重。恐怕自己无相神功火候不够,挡不住这类成名老贼的一击之威,便把新近习炼、颇有进境的“乾清罡气”提⾜准备。 果然那股劲气狂飙卷到⾝前不远之时,⾕飞英便已感觉庒力太大,自己所运无相神功不⾜抵御。索把天心剑还鞘,双掌齐推,加上了一层“乾清罡气”武学一道的功力深浅,丝毫无法取巧。休看青⾐怪叟邝华峰与崂山双恶联手,三战黑天狐,也不过略占上风,但此时⾕飞英以两种冷云仙子葛青霜亲传秘授的绝世神功一并施为,仍然被他这袖风一拂之下,震出三步。 但青⾐怪叟邝华峰更加心惊。因为他这铁袖罡风一扬,差不多是以全力施为,而这年轻女娃⾝前,先有一种无形阻碍,挡却他四成劲气,然后双掌一推,发出一种奇异力量,居然硬接他⾜能拔树开碑的一击而毫不受伤,仅仅退后三步。越想越觉得以数十年命修功力,竟伤不了这样一个年轻女娃,情何以堪?二次蓄劲,单掌-推,威势更增地再度击去。 ⾕飞英以师门两般绝艺接了青⾐怪叟一掌,便知道专沦功力火候,除了大师兄尹一清、二师姐薛琪夫妇及屡有奇遇、⾝怀各种绝学的三师兄葛龙骧之外,天心七剑的其余四人.实在无法与这般老怪硬抗。见他第二掌威势更強,嫣然一笑,舞袖旋⾝,便轻飘飘地闪出青⾐怪叟邝华峰的掌风之外。青⾐怪叟邝华峰当然不知道苗岭魔邴浩昔⽇在蟠冢山暗传葛龙骧、⾕飞英“维摩步”法之事,见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一掌居然打空,不由惭怒进、电掣风飘,接连攻出五掌,沙飞石走,威势无伦,把个⾕飞英笼罩在一片掌风劲气之內。 ⾕飞英以师门无相神功糅合维摩步法,神情暇愉,步履翩跹。几个左旋右绕,便令青⾐怪叟五掌全空,脫出那一片疾风劲气之外,青⾐怪叟不由更加惊异,觉得对方所用⾝法,不特神妙无方,倘就势再对自己反击,即令双方拆上百八十招,亦难轻易胜敌。 以堂堂武林十三奇中人物之尊,屈于同辈分的黑天狐宇文屏扰有可说,再若不胜这样年轻的后生下辈,却委实难以为情,而崂山双恶旁观之下,也觉大出意外。他们起先真未把什么“天心七剑”看在眼中,此时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几个老对头的子女门徒,均已获有真传,不可轻视。 冷面天王班独见⾕飞英闪避青⾐怪叟邝华峰掌力,转到离自己⾝前不远,浓眉一剔,凶心遂起、暗想这⾕飞英年纪这么轻,便敢仗着一⾝艺业,闯上⾚霞峰头,独会三奇。倘若让她轻易安然退去,不但他⽇多留一分隐患,也将怈露今⽇被闹得丢人现眼之事,及这三奇大会的不少秘密。不如索把她就此处置,岂不较好?毒念既起,一掌已自轻轻推出。 冷面天王班独因志在偷袭伤人,把自己五毒手的腥毒狂;飙,凝炼成了一丝奇寒劲气,本来极难躲避。但⾕飞英独对群魔,竟然不卑不亢,戒意极深,耳力又灵,这⾝后的轻微异动,竟被发觉。柳轻摆,仗着神奇绝顶的维摩步法,又复飘然闪过。 ⾕飞英回头一看,见是冷面天王班独所为,不由嘴角一撇,方待发话,那位站在班独,左冲之间的冒牌红裳姹女,业已哂然说道:“黑天狐宇文屏号称天下第一凶,你们以三对一,虽然已不公平,但还有话可说。如今以青⾐怪叟之尊,居然制不了人家一年轻少女,还要冷面天王暗加偷袭,未免有点玷辱武林十三奇的盛名威望了吧?” 荆芸这骤然发话,并未表明⾝份,语意却显然倾向敌人。青⾐怪叟、冷面天王不由相顾一愕,弄不清楚这位红裳姹女桑虹,何以如此说话?两人脸上,也自赧然生热。逍遥羽士左冲本与班独一样心思,想要制住年轻少女,但经这样一来,再厚的脸⽪也自不好意思出手。 正在这荆芸轻轻数语便将住群魔之际,那位蛇魔君端木烈向极自负,方才未能自黑天狐宇文屏手下讨得便宜,此时却想人前显耀,并替青⾐怪叟等人解除僵局,遂说了一声:“这类年轻女娃,三位老前辈自然不好意思加以全力相搏,未免令她占了便宜。还是让端木烈再叫她尝尝我的五蛇大阵滋味吧!”随着话声,抢步而出,⻩衫飘舞,双手疾探连用,那“⾚鳞冠蛇”、“七步青蛇”、“双头锦带蛇”、“噴沙琴蛇”等四条⾚、青、锦。银不同颜⾊的怪蛇,口中各自钩牙森列、蛇信呑吐,企图把⾕飞英围在其內。 荆芸知道铁线⻩衫瑞木烈所放出的这四条毒蛇,全是罕见难寻之物,厉害无比。如今正互相纠,分未分之际,怎肯错过这个良好机会?不声不响地探囊取出一大把“百毒金芒”弃人打蛇,全对地上四条毒怪蛇的十双炯炯凶睛打去。 杜人龙、奚沅见荆芸既已破脸动手,自然不必再事隐蔵。奚沅,荆芸双双纵⾝与⾕飞英会合一处。小摩勒杜人龙却因听出黑天狐宇文屏熬炼“万毒蛇浆”的原料之中,缺少那条双头歧生、五彩斑斓的“双头锦带蛇”心想以黑天狐超卓武功与诡谲心机,迟早这条“双头锦带”必是妖妇的囊中之物。不如趁此机会弄死,叫宇文屏纵然海角天涯再能找上一条,也要费尽不少心力。 所以他天心剑轻轻出鞘,却并来先与诸人会合,竟自甘冒奇险,扑向那条“双头锦带” 荆芸是龙门医隐柏长青的惟一爱徒“透骨神针”手法自然练得极其⾼妙。“百毒金芒” 的体积较小,数量自然更多。距离既近,人、蛇又均末提防,金芒电之下,十点寒光灭去九点,只剩下“双头锦带”四只凶睛的一只未灭。 “百毒金芒”自然蕴有奇毒,休看这些毒蛇专门仗毒欺人,一旦毒自外来,却照样噤受不住。但听连声慑人心魄的惨啼起处,群蛇纷纷暴怒发威,哪里还有什么敌我之分?连蛇魔君端木烈也受了“噴沙琴蛇”的一口毒沙噴袭,几乎丧⾝在自己费尽心⾎培养训练的毒蛇口內。群贼更是一阵惶然大。 杜人龙乘得手,天心剑精芒急闪,冷电飘空,那条“双头锦带”的头、⾝便分三处。 这种天地戾气所钟的奇毒之物,果然凶狠绝伦。头、⾝业已应剑三分,两颗怪头仍然飞出去丈许远近,咬住两个⾝手较弱的贼。只痛得他们惨嚎连声,満地滚,霎时便即了账。 其中最令群贼头痛的,便是那条“噴沙琴蛇”双目既盲,百毒金芒的巨毒又在渐渐发作,它自然形若狂疯地把那満腹毒沙,漫无目的地狂噴怈愤,除了青⾐怪叟、逍遥羽士、冷面天王三个老怪及南方⾚、端木烈、闵连-等几个⾝手较⾼人物以外,贼庄丁至少有十来人,伤在毒蛇口內。 好不容易由崂山双恶狂发“五毒手”把这几条发疯毒蛇一一打死以后,一场大才得渐渐乎息,可怜端木烈多年心⾎,一旦成空,还弄得这般灰头土脸,委实哭无泪。一双凶睛瞪得几乎噴出火来,注定动手伤蛇的仇敌荆芸,牙齿挫得格支支的难听已极! 此时四人知道怒群贼过甚,不经过一番恶斗,定难闯下这⾚霞峰头。⾕飞英忽想起恩师等诸位老侠归隐以后,惟恐这般年轻弟子遇上特殊对手,功力不够,遭受艰危、特地在庐山冷云⾕中,合力参研出来一种专为应付強敌的“归元阵”法。这种“归元阵”法,主旨在于众力归元,同御強敌,所以无论三人,四人,甚至五、六、七人,均能应用,端的神妙已极。此时因奚沅功力较弱,赶紧招呼杜、荆二人站定方位,用的是“三才归元”由功力最⾼的⾕飞英站在正中,杜人龙、荆芸一旁一个。但两人各以一掌贴在⾕飞英脊心,凝聚本⾝真气內力灌注⾕飞英体內,却把个功力最弱的侠丐奚沅护在三人⾝后。 邝、左、班三个老怪把那几条毒蛇处理以后,转⾝正全力搏杀这般年轻对头以消急忿之际。荆芸看见蛇魔君端木烈惊痛气急的那副神情,故意再加撩拨,向奚沅笑道:“奚大哥,我这个仇替你报得如何?我早就料定杀他的蛇比割他的⾁更令他痛心,他不是还有一条当做兵刀的铁线犁蛇,怎的不敢拿来拼命?索替他弄死,让他好好吃顿蛇⾁,也好令这么多年的心⾎有所补偿,不致⽩费!” 蛇魔君端木烈恨得把満口钢牙几乎咬碎,已经从嘴角慢慢溢出⾎来。几度攥着铁线犁蛇蛇尾,跃跃试,但想起⾕飞英连对青⾐怪叟都能硬抗,自己不过仗蛇成名,若论实真功力,恐怕不但不⾜一拼,可能徒自送死。想了半天,想起自己所养那些毒蛇的报仇特,顿明利害、把心气一平,狠狠地瞪了荆芸和奚沅几眼,竟自转⾝往群贼之中走去。 青⾐怪空等人,都觉得这位蛇魔君端木烈牙关紧咬,口角带⾎,目光也是直瞪瞪的,不由均以为他已怒急心疯,纷纷往外一闪。端木烈恍如不见,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霞峰头。他这一去,居然是找黑天狐宇文屏,两人沉瀣一气,搜寻天下奇蛇,增长凶威。后来荆芸,奚沅便因今⽇种毒太深,而未斩草除,以致受尽极度艰危,几乎双双惨死在蛇群之口。 青⾐怪叟邝华峰因先前试过⾕飞英功力,对这几个年轻对头已不敢轻视,虽然今天这筹备多时的三奇大会,被先后两批对头搅得七八糟,心中愤怒巳到极点,但见⾕飞英等人所站阵式,心中也自不无戒意:遂缓步向前,一掌劈空击去,试图加以测探。 ⾕飞英知道以四人之力,绝敌不过三个老怪,早想觅机而退。见青⾐怪叟劈空击到,似是试探自己所立阵式妙用,未出全力,遂也自⽟掌轻挥,从容化解,口中却低作暗号,四人动作一致,右移数尺。 冷面天王班独在三个老怪之中情最暴,看出四人想走,一声怒叱道:“小辈们!与老夫留下头颅再走!”独臂狂抡,用⾜了九成真力以上的五毒手,带着一片飞沙,照准四人漫空卷至。 ⾕飞英量敌而动,知道班独只剩一臂,在目前三个老怪之中是最弱一环,存心让他见识一下,吃点苦头。一面凝⾜自己的“乾清罡气”加上杜人龙”七步追魂”、荆芸“少神掌”的真气助力,硬接班独掌风,一面口中却仍故意气他,调侃笑道:“老贼说话颇有意思,留下头颅再走像个什么样儿,难道你不害怕么?” 冷面天王班独哪里料得他们这“三才归元”阵式能增如许威力?掌风互接之下,竟自真气大震。怒吼一声,人被震退七八尺远.五脏翻腾,心头一片急遽跳。⾕飞英趁此机会,一声暗号,四人又复向右移动数尺。眼看再有三四次便可脫⾝,纵往峰下。 逍遥羽士左冲知二弟班独功力,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飞英双掌一挥便即震退,脸上神情并似还吃了不少暗亏。惊异细看之下,顿然醒悟,纵⾝先行拦住⾕飞英等退路,⾼声叫道: “邝兄与班二弟!这几个小贼,用的是众力归元、联手却敌之法,合三人之力共敌一人,自然要占便宜。我们各自一方,同时进攻,小贼们便无法施展了。” 青⾐怪叟邝华峰、冷面天王班独如言各据一方,与逍遥羽士左冲个个均是面含冷酷狞笑,提⾜真气內功,一步步地向四人所合成的“三才归元”阵式,慢慢近。 ⾕飞英见逍遥羽士左冲这个方法,出得损已极!三面同时合力进攻,杜人龙,荆芸自⾝均已难保,哪里还能把真气內力贯注自己共同应敌?这样情形之下聚在一起,无法旋展各人⾝法,避重就轻,反而容易遭受功力強过自己的对手伤害。所以⾕飞英判明形势,低喝一声:“五哥、七妹,速撤‘三才归元’阵式,各以轻功⾝法尽量避免与对方硬打硬接。奚大哥则随我共同御敌,天心剑赶紧一同出鞘!”杜人龙、荆芸如言往外一分。奚沅知道⾕飞英功力较⾼,所以才招呼自己与她一起,便于防护。但因荆芸的天心剑系由自己代悬,赶紧出鞘低呼:“七妹接剑!”一缕青光便即凌空抛过。 三个老怪见他们阵式已解,越发狞笑连连地步步进。就在这⼲钧一发之时,突然峰下传来他们天心七剑的特约暗号“弹剑传音”⾕飞英耳音最灵,冥心细数,共是“叮叮叮” 的连弹三响。知道正是自己师兄弟姐妹中,除了深居衡山涵青阁不大过问琐事的大师兄尹一清、二师姐薛琪以外,功力量⾼的三师兄葛龙骧已到。內心顿时一宽,笑声叫道:“五哥,七妹,三师兄业已赶到!” “到”字才出口,青⾐怪叟邝华峰、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业已发动。三股排山倒海的惊人风力,疾庒当头。而葛龙骧的弹剑之音也已更觉清晰,越来越近。杜人龙、⾕飞英、荆芸既知葛龙骧赶到,心情大为宽展。三人居然同一想法要拿对方这三个名列武林十三奇中的老怪,一试自己功力。念头打定,每人凝神提气,化守为攻,各自硬接对方一掌。 ⾕飞英仍以乾清罡气蕴含无相神功,与青⾐怪叟邝华峰相对;小摩勒杜人龙是用恩师独臂穷神柳悟非睥睨宇內的“七步追魂”掌力硬接冷面天王班独;荆芸、奚沅则二人合手.一个用龙门医隐柏长青亲传的“少神掌”一个就用本⾝內家真气,抗拒逍遥羽士左冲“五毒手”破空袭到的狂风劲气。 剑术,掌招往往可仗神奇变化及诡异轻灵等特长,胜过功力⾼于自己的对手,但这种內家真力的硬接硬架,却丝毫取巧不得。惊天动地的掌风互相撞之下,⾚霞峰头顿时弥漫一片烟尘。⾕飞英仗着自幼便由冷云仙子这等绝世名师亲自启迪,火候虽然限于年岁未免稍差,功力却纯正无比。所用“乾清罡气”、“无相神功”又均是至⾼武林绝学,再加上心知大援已至,不必保留潜劲,用上了本⾝所有真力。以致竟把青⾐怪叟邝华峰所发摧山撼岳的无伦劲气硬截回头,自己不过微退两步,并来使对方占了多便大宜。但杜人龙却被冷面天王班独一掌震出六七步外,⾜底踉跄,心头狂震。荆芸、奚沅更是虽然以二对一,也被逍遥羽士左冲的五毒手,打得脏腑翻腾,眼前金花转。 青⾐怪叟愤怒已极,逍遥羽士和冷面天王却震天狂笑,正待再度进击,峰下一声朗如鸾风的长啸起处,眼前飘坠一条人影和一缕紫⾊精芒,天心七剑之中排行第三的天心⾕主葛龙骧,手横紫巍巍、光闪闪的一柄前古神兵紫电宝剑,业已到达。但⾕飞英等人,一眼便可看出,葛龙骧的重瞳凤目之中隐含极度急愤,而他那神仙伴侣玄⾐龙女柏青青又未偕来,知道天心⾕中可能也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葛龙骧这一现⾝,青⾐怪叟等人,不知对方援兵又增了多少,不由暂停进,相互微一却步。 葛龙骧不理三个老怪,俊眉深锁地四周一打量,向⾕飞英问道:“六妹,你青青师姐可曾到过此处?”⾕飞英答以未曾,把别来大略情形扼要相告,并问青青师姐何往?天心⾕中难道也出了变故? 葛龙骧听罢,长叹一声,眼角眉梢深愁盆聚。但一刹那间,好像即已暂时撇开,低声向杜、⾕、荆、奚四人说道:“我们先脫重围,再作细述。几位师弟妹功力与对方悬殊甚远,不可执拗硬拼。在我对青⾐怪叟过招之时,你们速以天心剑联手,掩护奚大哥。猛扑三个老怪之中功力最弱的冷面天王。他武功再好,也必顾忌这种神物利器,得隙便可退往峰下。令人烦恼之事,还多得很呢!” 四人被葛龙骧说得満腹疑云,但眼前不能追问,分他心神,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崂山双恶对葛龙骧本是夙仇,八臂灵官童子裂脑分尸之恨,左冲、班独何时不在念中? 等了片刻,见葛龙骧只是一人来援。 冷面天王班独面寒似⽔,一阵森然冷笑说道::‘这才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小贼在大雪山中,以谋暗算伤我三弟,今天你也替老夫把项上六魁首留在这⾚霞峰头!” 崂山双恶因八臂灵官之事,恨透了葛龙骧,而葛龙骧却因爱玄⾐龙女柏青青,当年几乎在青⾐怪叟的夹背一掌之下⽟殒香消,也把这邝华峰恨到极处。他本不理冷面天王班独的咆哮张狂,只把双目神光注定青⾐怪叟,冷冷说道:“彼此既然约定,后年中秋,⻩山始信峰头二次论剑,怎地却在此仗着人多势众欺凌与你们订约之人?如此无聇行径,算得了什么武林前辈?难道说天心七剑之中人物就不敢动你不成?”人随声起,主动进扑青⾐怪叟邝华峰。 葛龙骧左掌右剑。剑是紫电仙兵,加上不老神仙的惊世绝学“天璇剑”法,一片紫⾊精芒,宛如江河怒卷,凌厉无俦;掌则用的是东海神尼觉罗大师秘传的“散花手”神奇莫测,不可捉摸。至于⾜下,也同时施展出了昔⽇群琊之首苗岭魔邴浩四十年刻苦参研、心⾎结晶的“维摩步”法。 葛龙骧这得自当世武林之內三位盖代奇人的三种绝学。骤然一齐施展之下,強如青⾐怪叟邝华峰因为一来万想不到对方敢对自己主动进击,二来这是彼此之间第一次过手的第一招也辨不清葛龙骧剑招掌式及⾝法来历。只觉得这后来少年。功力远胜先前渚人,⾝手之神妙灵奇,也属从来罕见。 霎时寒风袭体,紫电飘空,青⾐怪叟托大自恃,被葛龙骧这一疾逾风雨的主动进击,确实有点应付为难。自己在武林之內⾝份极⾼,当然不好意思被如此年轻后辈一招便即打跑。 万般无奈之下,因为看出葛龙骧所用紫电剑,精芒腾彩,冷气侵人,是柄前古神物,不敢轻易招惹。而掌法方面,以自己数十年修为內家功力,即令挨上对方一下也无大碍,或许就势可用罡气反震伤敌。遂狂笑一声,避剑接掌! 青⾐怪叟这顾全虚名,不肯闪避,却上了一个莫大恶当。他哪里知道葛龙骧所施展的“散花手”法,是东晦神尼觉罗大师昔年以⽟簪仙子名号闯江湖的天下奇学,再加上四十年东海绝岛⽇⽇改进参研,最后才传与葛龙骧准备度化苗岭魔邴浩,破其生平最得意的“维摩步”法所用自然妙用无方,威力奇大。眼看葛龙骧右手紫电剑扫空,左手掌临右肋,青⾐怪叟瞠目怒喝:“小辈猖狂!”右掌自袍袖以下往上一翻,便往葛龙骧脉门之上扣去。掌才翻起,葛龙骧以“散花手”、“维摩步”糅合连用,神奇无匹。哈哈一笑,人影已空。突然转到青⾐怪叟⾝后,提⾜真气,用独臂穷神柳恬非所传龙形八式中的极重掌力“神龙掉尾”“呼”地一声,照准青⾐怪叟夹背击下,为爱玄⾐龙女柏青青报复当年陕西蟠冢的一掌之恨! 青⾐怪叟一掌翻空,便知不妙,他心惊对方招式变化得如此灵奇迅捷,念头还未及转,背后一股令人窒息的奇劲掌风,业已凌空庒到。这种情形之下,他再也顾不得保全什么武林十三奇中人物的盛望威名,強提一口真气护在后背,人却借势前纵。 但葛龙骧在襁褓之內,就由当代第一奇人不老神仙诸一涵悉心教调,底既好,下山行道以来,所服灵药及奇遇又多;加上为爱雪恨,含愤下手,岂比寻常?掌风落处,青⾐怪叟邝华峰陡觉心头一热,⾜尖点地之时,竟自拿桩不住,往前抢了三步。邝华峰再厚的脸⽪,也由不得赧然生⾚,正待竭尽所学,与葛龙-拼命一搏。但葛龙骧却见好即收,已与杜,⾕、荆、奚四人会合一处,剑气如虹地专攻冷面天王班独。 原来杜人龙,⾕飞英、荆芸三人的“天心剑”早已掣在手中,与葛龙骧同时动作,三剑齐挥,联成一道夺目精光。照准冷面天王班独,疾卷而至。 天心剑是当年“风流美剑客”卫天衢用九华山毒龙潭所得“金精钢⺟”冶炼而成,剑共五柄,加上葛龙骧、柏青青的“紫电”、“青霜”剑,才合称“天心七剑”不但剑形外⾐,完全仿照“紫电剑”、“青霜”两柄前古仙兵,连剑质也一样能够斩金截⽟。 如今三剑合一,精芒电卷,寒光即已砭人,冷面天王班独再⾼的功力,也不敢以⾎⾁之躯硬抗这类罕世宝刀。怒吼一声,旁纵避剑。但空中“怪蟒翻⾝”独臂抡处,又照准三人打出一股五毒手的腥毒狂飙。 葛龙骧一到,⾕飞英勇气更增,⾼声叫道:“五哥、七妹,我们同驭天心剑气,接这老怪一掌!”当中一站,⽟臂轻,默运师门无上神功“乾清罡气”自手中天心剑的剑尖之上出一缕寒风劲气。杜人龙、荆芸闻言,同以本⾝內家真气借剑生风。 三柄天心剑互相合处,寒风劲疾,锐啸生威,硬往劈面击来的五毒手去。三人合力,本已胜过冷面天王,何况再加上这三柄罕世宝刀的森森剑气。班独一声狂吼,真气巨震,又吃大亏,急忙缩掌飘⾝,口中却招呼大哥左冲,速行堵截,莫让三人走脫。 逍遥羽土左冲一旁观战,正觉得这⼲年轻后辈,个个均有一⾝绝艺,自己等人倘稍微倚老卖老,略存轻敌之念,则胜算谁属,尚未可料”方自提⾜內家真气,积聚左掌,右手电取出自己的随⾝兵刃精钢折扇,向班独说了一声:“二弟赶紧施展辣手伤人,这群小辈,绝走不了!”突然半空中紫⾊精芒打闪,葛龙骧竟也与杜、⾕、荆、奚四人会合,同以森森剑气,猛扑冷面天王。 逍遥羽上左冲看得分明,知道这杀害三弟“八臂灵官,,童子雨的仇敌葛龙骧,是对方功力最⾼之人、方才剑掌同施,招术⾝法神妙莫测,连青⾐怪叟邝华峰都似受了小挫。而二弟班独对抗大心三剑,已感吃力,哪里还能加得起这么一名超群好手?赶紧加急纵过,手中精钢折扇万点玄星,力拒对方电卷而来的四柄长剑。 但葛龙骧一与四人会合,作战方式立刻又已改变。⾕飞英抢步当先,与葛龙骧并肩而立,低声向杜、荆、奚三人说道:“五哥、七妹,快乘我与三师兄合连璇玑双剑,力拒強敌之时,保护奚大哥退下峰头。仍至原来的蔵⾝秘洞之中,彼此会合。”话音方了,瞥见逍遥羽士左冲手执精钢折扇扑来,青⾐怪叟邝华峰也似正在摸取什么兵刃暗器,有意联手进击、哪里肯等三个老怪恼羞成怒之下各展绝技联手困住自己?师兄妹同声清叱,震庒当世的天璇、地玑剑法业已双双出手琐玑合连! 葛龙骧一招“石崩云”转化成“天倾西北”、⾕飞英一招“招涛掠岸”转化成“地陷东西”全是璇玑双剑之中的和合绝学。先是青芒罐彩,紫电飘空,等到往中一合成一片青紫精光,威势更不知強大多少。直向愤然卓立的冷面天王和凌空扑到的逍遥羽士急攻而至。 饶是崂山双恶武学绝伦,也绝不敢轻樱这称为当世剑术之尊的“璇玑”合连! 左冲疾打千斤坠,中途刹势;班独也強忍羞惭迸的中恶气,往后飘⾝。但葛龙骧、⾕飞英却令双剑在空中各划了一道半圆剑虹,悠然收手,并不乘势进迫:只见葛龙骧剑眉一层,发话叫道:“我师兄弟妹暂时告别,请…”一言来毕,青⾐怪叟邝华峰也与崂山双恶会合。三个老怪同时狞声厉笑,并把內家真气贯注在笑声之中,震得四外树木簌簌落叶,功劲果见慑人。 此时杜人龙、荆芸已在葛龙骧、⾕飞英施展璇玑双剑进搏左冲、班蚀之时,以两柄天心剑护住奚沅退往峰下。凭他们在这⾚霞峰头所显露⾝手,竟无人敢加拦阻,从从容容地便已退走。 三个老怪知道葛龙骧、⾕飞英太已难斗,武功本已不弱,又有神物利器在手,丝毫不能分心,故对杜、荆.奚三人退走,也不多加理会,只把六只精光炯炯的凶睛,注定留在峰头断后的葛,⾕二人,分从三面慢慢进、每迈动一‘步,均在山石之上留下一个浅浅脚印,⾜见得三个老怪把內功真气业已提到了十二成以上,联合出手,一击之威,定然石裂山开,神惊鬼泣! 葛龙骧心中电转,看出自己与⾕飞英脫⾝的最好良机,就是在三个老怪全力施为第一掌发出,第二掌还未来得及循环施为的一刹那之间。这刹那良机,固然极难把握,而老怪们那羞怒集的拼力一击之威,同样太已难挡、遂用眼角一瞟,⾕飞英微笑点头。师兄妹二人均是绝顶聪明,就在这目光一按之下,业已互相领会,有了默契。 葛龙骧见三个老怪已作半圆形进到自己二人⾝前一丈,遂蓄意先作撩拨,发老怪们发怒如狂,提早下手。一阵龙昑长啸起处,人如⽟树临风,傲然卓立,右手紫电剑横护当,左手一拍,五指猛弹,竞以师门绝学“弹指神通”弹出五缕锐啸破空的罡风劲气,分向逐渐进的崂山双恶、蟠冢一凶袭去。 凭三个老怪功力,虽然提⾜真气贯注周⾝,何致于行走之间要在山石上留下脚印?这无非是见五个敌人已遁其三,剩下这两个,纵令武功再好,在自己三人各以数十年命修绝学联合攻击下,也无殊瓮鳖。所以故意摆摆威风,要在动手之前,先令敌人心怵胆怯。哪知葛龙骧本不加买账,反而満面傲气以一手“弹指神通”分袭三个老怪。 这种傲举措,冷面天王班独首先按捺不住,竭尽功力独掌猛推,比以前任何一掌均要強劲多多的腥毒狂飙,已着葛龙骧弹指神通反卷而至。班独这一出手,邝华峰、左冲为了互相配合,也自施为。霎时间⾚霞峰头罡风大作,尘雾弥空,简直宛如山倒岳摧,天崩地裂。 功力稍差之人,远在两三丈,都被疾风劲气扫得站不住脚。 葛龙骧原本要他发动,班独的五毒手才一吐劲,弹指神通立即中途住手,与⾕飞英同声作啸,双双施展苗岭魔邴浩数十年心⾎结晶的“维摩步”中脫险解招“天蝉蜕翼”、“化劲飘空”飘⾝而遁。留在峰头的,只是一片飞沙走石,和葛龙骧依稀可辨的一串语音: “莫忘后年中秋,⻩山始信峰头二次论剑之约!” ⾚霞峰头一片零狗碎,三奇大会被搅得雾散烟消。毒掌尸魔米天良在黑天狐杖下横尸,蛇魔君铁线⻩衫瑞木烈又因心爱毒蛇损失太多,弄得那等凄凄惨惨而去。但黑天狐与天心七剑两拨敌人,却居然毫发未伤,从容退走,三个老怪心中的惊、惭、愤怒,可想而知。 天心四剑与侠丐奚沅在⾚霞峰侧小峰的秘洞之中聚集以后,⾕飞英,荆芸均与她四师姐柏青青好,迫不及待地追问葛龙骧,天心⾕內到底出了何种怪事?青青师姐人又在何处呢? 葛龙骧把方才独对三奇的英风豪气一敛,満面惑凄惶神⾊,顿⾜长叹地说出一番话来,原来葛龙骧,柏青青夫妇自杜人龙、⾕飞英、奚沅三人走后,在天心⾕这种洞天福地之中,镇⽇唱随啸傲,并相互精炼各种功力,本来安乐美満已极,但人世间事,变幻无常,无限风波往往起于频末。 这⽇⻩昏,葛龙骧方与柏青青演习了一趟“璇玑双剑”跟着便在天心小筑之上,夫妇二人盘膝坐静。葛龙骧参求师门盖世绝学“乾清罡气”柏青青却凝炼老⽗龙门医隐秘授亲传的“少神力” 这类內家极上乘的功力,最要紧的就是百念齐蠲,物我两忘,但开始坐静以后,葛龙骧的一颗心,却翻腾起伏,不知如何,始终无法定安下来。此种异常现象,平⽇绝无。葛龙骧好生诧异,一再潜心內视,求返照空明,但不仅无效,反而越来越。 葛龙骧微开双目,方想把这种异状对爱诉说,却见玄⾐龙女柏青青含笑趺坐,宝相外宣,神仪內萦;所炼“少神功”分明正进⼊龙虎相调。互济的紧要关头。遂不肯相授,轻轻起立,走到阁前凭栏望⽔,想要稍定心神,再行继续练功。 说也奇怪,这一凭栏望⽔,心情比坐静之时更加紊。明澈如镜的清波之中,居然随着葛龙骧的纷纭思嘲,幻现出不少人影。一会是杀⽗深仇黑天宇宇文屏,一会儿是姑⽗、姑⺟而兼师⽗⺟的不老神仙诸一涵与冷云仙子葛青霜。到了最后,那潋滟波光之中,竟把自己迭次所经的红粉魔劫一一诸如崂山大碧落崖万妙轩中,迫魂燕缨香红的袒裎裸裼,形浪态;仙霞岭天魔洞中,摩伽仙子的“天魔舞”、“六贼妙音”;以及滇池渔舟与那位“只可风流莫下流”的风流教主魏无双姐姐偎肌贴⾁,夜一风流一一均在眼前幻现出来、葛龙骧知道这就是所谓意中之魔,自己心地素来澄洁,不料居然忽生此状、真想舒吭长啸,以先天罡气驱散琊思,却又恐怕惊忧了爱。念头一转,转到奚沅来访,说是浩劫将临,一⼲久蛰魔头纷纷出世。正是目下有人想来天心⾕中寻事,自己心灵之间才会突与警兆、反正此时心头极,不能用功,索把天心⾕左近勘察一遍,看看可有什么异状发生。 他回室取了紫电剑,带在⾝畔。玄⾐龙女柏青青则宝相依然,面上神光愈显。葛龙骧见爱近来进境极⾼,欣然一笑,走下⽔阁,轻双桨,便自驾舟前往⽔洞、走完⽔程,把船蔵好,出洞四处勘察,始终未发现有丝毫异状。不由暗笑自己今⽇实在太不像活,疑心、魔念接踵而生,哪里还像是名列天心七剑并且奉师命主持江湖正义的內家好手?失笑之余,竟在⽔洞口的幽壑之中,引吭长啸。 这一啸,啸得头杂念繁思消除净尽,天君泰然。但葛龙骧何等功力,听出在自己啸声余音之內,隐隐约约的另有一种低微异音,绝似重死之人所吐哀昑,却飘渺已极,不知发自何处。 倾耳细听,那声音低若游丝,时断时续,葛龙骧循声寻到壁上,才确定声音发自互相紧邻的另一幽壑之內。此时那缕微声已自越来越弱,葛龙骧救人心切,一提真气,施展“凌空虚渡”的绝顶轻功,只藉着峭壁间藤蔓草树,略微借力,宛如电星流一般,直向壑下飞落。 老远便见壑底躺着三人,两个⾝着⻩⾐,一个⾝着⽩⾐,⽩⾐之人似是女子。等辨清面貌之时,惊得葛龙骧“呀”的一声,竟从丈余之处,凌空纵落。 原来葛龙骧认出那⽩⾐女子,正是大雪山七指神姥的弟子冉冰⽟。昔⽇自己被黑天狐宇文屏“万毒蛇浆”伤颊,与岳⽗、爱万里行,大雪山寻药,复容之际,崂山三恶,尾随暗算,几乎功败垂成。这冉冰⽟曾有慨赠“朱红雪莲实”为自己疗伤并相助却敌大德。她曾有言,数年后有事赴中原,可能要到天心⾕访旧并与爱订。不想今⽇突来,并在这幽壑壑底与人拼斗,似是受了重伤。 葛龙骧知恩感德,因不知冉冰五伤势如何,下落得过分心急,几乎连自己也撞向崖壁之上。尚幸轻功极好,半空中舒掌发力,往山石一推,消除了疾冲之势。落地一看,冉冰⽟星眸紧闭,口中气息已微弱已极。葛龙骧不明就里以前,哪敢妄动?只得取出龙门医隐秘传自炼的“太乙清宁丹”与“益元⽟露”想要暂时挽救冉冰⽟,并赶紧察明伤在何处,好作处置,但把她躯娇抱在怀中以后,葛龙骧却不由得踌躇起来,因为冉冰⽟牙关咬得紧紧“太乙清宁丹”与”益元五露”竟自无法使她服下。 葛龙骧略一为难之后,毅然从权,便将“太乙清亍丹”在自己口中嚼啐,再含上一口“益元⽟露”慢慢往冉冰⽟香之內度人,一口犹末度完,葛龙骧瞥见那两具⻩⾐尸体手中所执兵刃,不由又是大吃一惊,心中腾腾直跳。因为这种兵刃,先前见过,正是昔⽇所遇西昆仑星宿海黑⽩双魔门下,活尸邬蒙听用的修罗。 如今这两具⻩⾐尸体所用兵刃既是修罗俸,则冉冰⽟极可能就是中了內所蔵的剧毒银丝。偏巧龙门医隐用千岁鹤涎、朱藤仙果合炼的那种半⽩半红的解毒灵丹,因葛龙骧这次是骤然外出,未曾带在⾝畔。看冉冰王目下情形,绝等不及回⾕去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于自己有恩的绝代佳人香消⽟殒? 凄惶无计之下,葛龙骧突然灵机一动,暗骂自己该死。昔年冉冰五慨赠自己”朱红雪莲实”之际,曾说过她师⽗七指神姥所居的玄冰峪內,这种罕世难寻的“朱红雪莲”生长极多。 照此说法,她远赴中原,⾝旁应该带有此类灵药。但因中毒昏,不及取服,否则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起死回生。自己何不在她⾝上细找一找? 葛龙骧左手把冉冰⽟抱在前,两相接,度送灵药,右手却在她香怀之內试图摸索“朱红雪莲实”他自己心中,虽是一片湛然救人报德之念,但在任何外人眼中,却无可怀疑地是一桩香无比的风流韵事。 葛龙骧在冉冰王下摸到一个轻轻小囊,觉得其中颇似盛有灵药,心头狂喜之际,世上最为尴尬之事,也已降临。 那位情本来就颇为矜傲的玄⾐龙女柏青青,想是发觉葛龙骧突然外出,心中系念,随后寻宋、七找八找地居然也被她找到这条邻壑之內。但发现葛龙骧之时,却见葛龙骧把一个美貌⽩⾐少女抱在怀中吻亲不舍,并在人家⾝上胡摸索,自古情天难补,由来醋海易翻。 这一幕旑旎风光,居然被玄⾐龙女亲眼看见,醋火一燃,灵明顿昧,柏青青也不想想自己丈夫平时的品行如何?及另两具⻩⾐尸体的原因安在?气得躯娇抖地颤声叱道:“葛龙—— 骧!你你原来也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无行之辈!” 葛龙骧此刻真是为难到了极点!以他耳目之力,何尝不曾发现爱玄⾐龙女赶来?但因与冉冰五接度药之时,感觉她这最后的奄奄一息,微弱得也将断绝;只有自己继续不停地用一⾝真气助她暂维一线生机,倘若找到“朱红雪莲实”便可得救。如今极可能是“朱红雪莲实”业已摸到手中,仅待取出,而爱却气急得遍体皆颤,出声怒斥。自己若仍继续度气取药,不先向爱解释,则柏青青的脾气他所深知,定然一怒绝袂,情天难补。 但若发话向柏青青解释,这位自己曾受人恩的冉冰⽟,却又可能返魂无术。 “忘恩”、“负义”两项罪名,在葛龙骧良知衡断之下,觉得柏青青与自己总是夫,眼前纵然令她伤心绝,他年⽔落石出,真相大⽩之时,终有解释误会、破镜重圆之望。而冉冰⽟此刻却是生死关头,在于自己一决。 葛龙骧对爱柏青青情爱至深,但此时却因于良知抉择,决定不能片刻“忘恩”宁可十年“负义”竟自对柏青青的厉声怒斥,未加理会。 玄⾐龙女柏青青正自怒火如焚,等待葛龙骧解释,却见丈夫只看了自己一眼,反把⽩⾐少女抱得更紧,吻亲得也似越发甜藌。这一下,可把玄⾐龙女柏青青的自尊心伤到极处。银牙咬碎,忍住満眶珠泪,不令一滴下流,调转回⾝,便向来路悬崖攀援直上。 葛龙骧懂得柏青青心中的凄楚,自己眼中珠泪也忍不住地流了冉冰⽟一脸。把她脸间软囊摸出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有三颗“朱红雪莲实”在內,当即取出一颗,替她喂⼊口中。 这类世间灵气所钟的天材地宝,果然比任何神医妙药灵效多多。片刻以后,冉冰⽟眼⽪微动,慢慢睁目一看,只见⾝在葛龙骧怀抱之內,人家満脸泪痕,正对自己凝视。 冉冰⽟人洁如冰,心莹如⽟、她自幼生长于大雪山中,与七指神姥相依为命,本就不大理会这种世俗男女之别。何况大雪山冰洞之中,与葛龙骧初会赠药,便对这位英姿飒慡的小侠印象极好。遂任他抱在怀中,低声笑道:“我到中原有事,路过洛,特拿你们画给我的地图,跑宋找你和那位我最喜的。穿黑⾐服的姐姐。大概是把路找错,天心⾕不曾找到,倒遇上了三个要找天心⾕⿇烦的坏人。这些坏人对我简直太无礼貌,被我打死两个,跑了一个。动手之时,便听得有人发啸,和你在大雪山几乎引得雪山崩塌闯下杀⾝大祸啸声相似,才自低低回啸一声,便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葛龙骧见冉冰⽟业已无碍,嫣然笑语,丝毫不知道因此而使自己鸾俦失侣,惹下了一场几乎百口莫辩的极大冤枉,不由凄然一叹,把冉冰五捧在一块大石之上,让她躺好。 冉冰⽟虽然不知方才之事,但却看出葛龙骧的神情凄惋已极。不由自石上起⾝,略运功力,觉得已经如好人一般,便向葛龙骧笑道:“我不是已如好人一般,你还伤心些什么?带我到你们天心⾕中,去看看那位穿黑⾐服的姐姐好么?”说话之间,捡起⻩⾐尸体旁边的一修罗,无意间触动尾的机簧,竟从端的“噗”的一声.出一团⻩⾊烟雾。 冉冰⽟见葛龙骧若非⾝法灵活,几乎被自己无意打着,歉然一笑说道:“我方才就是在把这个坏人打死之时,闻见一股腥香,便自晕倒。原来竟是这两儿作怪。” 葛龙骧此时业已心头雪亮,知道自己曾眼见蟠冢双凶二弟子恶神馗潘巨在活尸邬蒙修罗所发剧毒银丝之下应手惨死,才以为凡是修罗內所蔵全是那些剧毒银丝,因误会冉冰⽟命危殆,才甘让爱那等气苦,而一意救人。谁知这两具⻩⾐尸体,可能是黑⽩双魔门下的三代弟子,修罗中所贮竟是寻常毒烟,岂非冤枉得说不出口?冉冰⽟既已无碍,自己不管爱是否肯听解释,也应赶紧向她一诉实情。遂向冉冰王満面歉⾊说道:“葛龙骧昔⽇在大雪山中,承冉姑娘义加援手,并慨赠灵药之德,别来永铭心头。如今远自西蔵到我龙门,本应邀往天心⾕中竭诚招待,互叙契阔。但拙荆适才对我大生误会,必须立即寻她解释,以致目前不能相款。我辈道义之,请恕葛龙骧在无可奈何之下,对你有失礼数。” 冉冰⽟睁着两只大眼,尚未弄清楚事实真相,葛龙骧退后几步,向她躬⾝深深一礼,便如闪电飘烟一般,升绝峰峭壁。匆匆赶回天心⾕中,果然玄⾐龙女柏青青已携带自己随⾝应用各物,走得不知去向。 葛龙骧顿⾜浩叹,虽然明知柏青青这一走,定然海角天涯,走得极远,但仍然先尽心力,在附近四处找寻:找宋找去,又被他找出了一具西昆仑星宿海黑自双魔门下⻩⾐人的尸体。 但这具尸体的致命之由,却是中了一大把透骨神针,分明是玄⾐龙女柏青青急愤之下,路遇所杀。 葛龙骧略一盘算,认为柏青青不在天心七剑之中,与⾕飞英、荆芸感情最好,或会一怒之下,赴援甘肃乌鞘岭,想拿群魔出气,也未可知。自己反正无法寻她解释,不如就循这条践线找去,即令柏青青在乌鞘岭头,也可与杜、⾕、荆、奚等人相会,说明出事经过,大家研究怎样妥善收拾。 葛龙骧把自己平⽩飞来的风流罪过,絮絮讲完。杜人龙、⾕飞英、荆芸及奚沅等人,因平⽇深知玄⾐龙女的刚強个,不由均自深锁双眉,小摩勒杜人龙沉思片刻,把头一抬说道:“三师兄,这事只能怪凑合太巧,可不能怪青青师姐翻脸无情。因为当你一片仁心,不避任何嫌疑,救治冉冰⽟之时,那种风光委实过分旑旎,突然看在与你情深爱重,盟坚金石的青青师姐眼中,怎不令她…” 葛龙骧俊眉越发皱成一堆,两手不住互相紧握说道:“我自知当时情景,百口难辩,怎会怪你青青师姐?如今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摸清去向,把她找回。才好掬尽西江之⽔,慢慢洗刷。” 奚沅也在深替葛龙骧着急,闻言尚未答话,⾕飞英已自不耐叫道:“五师兄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那鬼机灵,此时大概业已恢复,还不快把你所想说将出来,大家合力办事。你看,三师兄急成什么样子?” 葛龙骧知道即使找到柏青青,这番误会也绝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自己过分急形于⾊,徒令大家跟着紧张,与事何补?遂故意略为缓和神⾊,向杜人龙拱手苦笑道:“我被这事闹得心智全昏,莫知所措,敬聆五师弟⾼明论断。” 摩勒杜人龙见大家神⾊已不如初闻恶讯之时紧张,遂更把语调放得轻松一点,笑道: “据我判断,女孩儿家发现意中人变心或有第三者横刀夺爱之时,倘当事人情比较软弱,大概有两条路好走,一条是自寻短见;另一条是隐居幽处,斩断情丝,永伴青灯古佛,不问俗事。” 葛龙骧刚刚略微放松的神⾊,被杜人龙这句话说得剑眉又自深锁。 ⾕飞英揷口叫道:“五师兄!你好像对女孩儿家心理満有研究?讲得颇具理由。但猜得可不算对,因为我青青师姐⾼傲无伦,不是弱者。” 杜人龙笑道:“六妹且慢批评,我话还未完。弱者既如上述,格倘若较強,也同样有两条路好走,一条是找个亲近的人,细诉所受委屈,商量使薄幸郞回头悔过之策;另一条则是向横刀夺爱的情敌横剑寻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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