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是由诸葛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道天心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5  时间:2017/9/18  字数:24033 
上一章   第一章 封炉赠宝    下一章 ( → )
  此时,在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人家”之间的古道上,缓缓驰来一匹瘦马。

  马瘦,人更瘦,马上人穿着一袭⻩衫,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任由瘦马驮着他缓缓走去。

  古道边有一间酒楼,楼中客人还不少。

  这时有三个大汉正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旁,在低谈浅酌。

  他们看到那一骑瘦马缓缓踱过,左首那虬髯大汉噤不住笑道:“许大哥,你看那一人一骑,马瘦、人更瘦得可怜…”

  那被称为许大哥的答道:“戚二弟,你别看他人瘦,他可不是好惹的!”

  虬髯大汉笑道:“他不好惹,我戚舂雷也不好惹!”

  那许大哥道:“二弟,休要卖狂,你戚舂雷虽不好惹,我许大昌又岂是好惹之人?你知…”

  戚舂雷仍然不服地皱眉叫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总是人,不会是天王老子!”

  许大昌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含笑问道:“戚二弟,你知不知道‘十二金刚’?”

  戚舂雷连连点头,一挑拇指,目闪神光地答道:“当然知道,‘十二金刚’之中,虽然有琊有正,但论起武功造诣,却均是些傲视江湖,罕遇敌手的顶尖儿人物!”

  许大昌点头笑道:“对了,我们这等整⽇刀头⾎,剑底惊魂,把脑袋拴在带上的江湖人,并不怕什么‘天王老子’!

  但对‘十二金刚’,却谁都得顾忌三分!“

  戚舂雷恍然有悟地,神情一震,失声叫道:“许大哥,你…你是说方才那骑瘦马的奇瘦⻩衫老者,就是‘十二金刚’中的‘瘦金刚’孙一尘?”

  许大昌方一点头,他们邻桌上的一位年轻书生,突然站起⾝形,抱拳笑道:“三位仁兄,可许小弟移座同饮,以便请教厂这书生年龄仅约二十,⾝穿一件宝蓝儒衫,面如冠⽟,相貌美得惊人,在英朗拔中,并深深流露出潇洒俊秀之致!

  仅凭这份风神,已令人乐于结,何况又是彬彬有礼地笑颜相向?

  许大昌因⾝为三人之长,遂起立拱手笑道:“仁兄不弃,自然!小弟许大昌,这是我结盟二弟戚舂雷,三弟樊振,请教仁兄怎么称谓?”

  蓝⾐书生招呼酒保把酒菜座位,一齐移过,含笑答道:“小弟姓朱,单名一个楠字。”

  许大昌觉得这“朱楠”的姓名颇生,装束也不似武林中人,但那出群风采,却又极所罕见,遂一面斟酒相敬,一面问道:“朱兄适才曾称有事见教…”

  朱楠摆手笑道:“许兄莫谦,小弟不是见教,只是求教,因我非江湖中人,却极愿与江湖人物友,并渴爱见闻各种痛快淋漓的豪迈江湖事迹。”

  戚舂雷掀髯举杯,扬眉叫道:“朱兄有话,尽管请问,我弟兄是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朱楠举起杯来,与戚舂雷相互饮⼲,微笑说道:“适才小弟听得戚兄提起‘十二金刚’,但不知这‘十二金刚’,都是些什么人物?”

  戚舂雷“哈哈”大笑说道:“这问题不难答复,所谓‘十二金刚’,就是业已在武林中成名甚久的‘病金刚焦建、瘦金刚孙一尘、矮金刚欧⾼、八臂金刚龙啸天、神力金刚孟邦、毒金刚申屠豹、⽩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瞽目金刚阎亮、醉金刚方古骧’等十人,再加上新近才在江湖中走动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和‘⽟金刚’司马-两位。”

  朱楠眼⽪连眨,仿佛把戚舂雷所说,一一记在心中,微轩双眉,又复问道:“这‘十二金刚’之中正琊如何分判?”

  戚舂雷正待答话,他三弟樊振,在一旁低声叫道:“二哥,你于评骘人物之间,说话要谨慎一点!”

  戚舂雷豪笑说道:“我是依照武林公论而言,并非个人私见,纵有‘十二金刚’之中人物,在这酒馆之內,我也不怕!”

  朱楠举杯笑道:“戚兄豪放得很,请抒⾼论!”

  戚舂雷饮了一杯,‮头摇‬说道:“不是‘⾼论’,是‘公论’!

  武林人物由于‘十二金刚’所行所为,公认‘⽟金刚’司马-、‘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三人为‘正’,‘瘦金刚’孙一尘、‘毒金刚’申屠豹、‘⽩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四人为‘琊’,其余五人,则情怪异,所为正琊,要看当时好恶而定。“朱楠又道:“这‘十二金刚,之间的功力上下如何?”

  许大昌一旁接道:“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自然各有所长,但据一般公论,似要以新出道的‘⽟金刚’司马-与成名最久的‘⽩发金刚’伏五娘,为強中強手!”

  朱楠剑眉微挑,目注许大昌问道:“那‘粉黛金刚’诸葛兰呢?”

  许大昌笑道:“诸葛兰比司马-更晚,事迹不多,功力深浅,尚无定论!但毕竟是个年轻女子,不会太強,能够列名于‘十二金刚’之中,也就蛮不错了!”

  朱楠“哦”了一声,眼珠微转说道:“那‘瘦金刚’孙一尘在此出现,又复那等策骑而去,不知为了何事?”

  樊振笑道:“朱兄难道不晓得这‘怀五山’的‘百宝崖,头,今夜有桩武林盛事?”

  朱楠问道:“什么武林盛事?尚请樊兄明教!”

  樊振微笑说道:“朱兄大概不知武林中有位‘姜夫人’…”

  话犹未了,朱楠即大出樊振意料地,点头接口说道:“我知道,那‘姜夫人’武功并不太⾼,但却擅于淬炼铸制各种精巧锋利的兵刃暗器!”

  樊振向朱楠深深看了一眼,扬眉笑道:“朱兄既知姜夫人之名,便免我一番介述,这姜夫人一来年老思隐,二来厌烦于武林人物,纷纷向她请求代铸兵刃暗器等情,遂定于今夜,在所居‘怀⽟山百宝崖’头,举行一场‘封炉赠宝大会’!”

  朱楠赞道:“这名称相当新颖,但不知含意为何?”

  樊振答道:“姜夫人从今夜,也就是她六十九岁的生辰开始,永远封炉,不再铸制任何刀剑暗器!但却愿把她生平珍爱的几件东西,极为公平地赠送今夜与会之人,故而命名为‘封炉赠宝’四字。”

  朱楠问道:“樊兄可知姜夫人今夜准备赠人的,共有几件宝物?”

  樊振想了一想,‮头摇‬答道:“详情不知,只听说有一件精巧暗器、一柄锋利匕首,和一张药方。”

  朱楠听得一怔,皱眉问道:“仅仅三样物件,分赠与会诸人,能公平吗?”

  樊振笑道:“据闻姜夫人定有‮试考‬方法,谁在她这‮试考‬中名列前茅,谁就会获得赠宝!”

  朱楠一闪秋⽔双瞳,向许大昌、戚舂雷、樊振三人,略为扫视,轩眉笑道:“这样说来,三位是打算前往‘百宝崖’头,参与‮试考‬的了。”

  许大昌笑道:“本来确有此想,但如今我已改变初衷,却要劝阻我戚二弟、樊三弟,不必去趟这场浑⽔的了!”

  朱楠凝目问道:“许兄是否为了那‘瘦金刚’孙一尘由此出现,才淡却雄心?”

  许大昌点了点头,苦笑说道:“孙一尘多半是为了此事而来,这魔头倘若参与,姜夫人的几件宝物,抢也被他抢光,哪里还会落到别人手上?万一互相起了冲突,更复祸多福少…”

  戚舂雷怪吼一声,截口叫道:“大哥莫要如此说法,我们最多不存贪得之念,难道前去看看热闹,开开眼界,也不行吗?”

  朱楠抚掌笑道:“对,我赞同戚兄之议!”

  许大昌诧然问道:“朱兄莫非也见猎心喜?”

  朱楠双眉一扬,含笑答道:“三位若肯携带,小弟颇愿附骥同行,以广见识!万一那位姜夫人所出‮试考‬题目之中,竟有诗词歌赋之类,说不定我还可以获得一件宝物呢!”

  许大吕略一寻思,点头笑道:“好,朱兄既然有此雅兴,我等奉陪就是,如今天已⻩昏,‘百宝崖’离此尚有一段路程,要去也该走了!”

  朱楠笑道:“既承三位携带,无以为谢,这馆中酒菜,就由我作个小东道吧!”

  说完,便即站起⾝形,抢往柜台付帐。

  许大昌等也不谦逊,樊振乘此机会,庒低语音叫道:“大哥,据小弟看来,这位朱兄…”

  许大昌不等樊振再往下说,便自点了点头,悄悄说道:“真人不露相,这位朱兄,年岁尚轻,但却英华內敛,宝相外宣,定是出奇⾼手!我们且佯作未曾看破,听任他在适当时机,自行揭露便了!”

  戚舂雷、樊振二人,闻言点头,等朱楠结完酒帐,遂一同向山深之处走去。

  人山未久,雁唳当空。

  斜影中一行鸿雁,约有五六十只,排成“人”字队形飞来。

  雁群飞得并不太⾼,但在那将飞近朱楠等人头顶上空之际,其中一只,突然敛翼下坠!

  戚舂雷“咦”了一声愕然自语说道:“怪事,既未听得弓弦之声,这只大雁,怎会凌空自…”

  凌空自“坠”的最后一个“坠”字,尚未出口“噗”地一声,又出了更惊人的怪事!

  原来这只大雁,不像一般禽鸟的坠落情形,它是把头项伸得直直的,以嘴尖向下坠落!

  “噗”地一声,嘴尖着地,但却啄石如粉,把整个长长颈项,都陷⼊地面之下!

  换句话说,如今这只大雁,成了“拿大顶”的情状,双⾜朝天,⾝躯倒立,头颈则深埋地下!

  饶是许大昌、戚舂雷、樊振三人,久走江湖,阅历甚广,也从来不曾见过这等怪事!

  戚舂雷比较心直急,首先怪叫说道:“这是一只什么怪雁?我到要好好看它一看!”

  一面说话,一面大踏步地走近前去,便待伸手把那只大雁从地上取起!

  朱楠眼珠一转,剑眉微挑,陡然沉声喝道:“戚兄,且慢!”

  戚舂雷闻声住手,方一愕然回头,朱楠含笑说道:“这件事儿,着实奇怪,我们应该研究研究!”

  戚舂雷苦笑说道:“我也是想研究,才打算取起雁儿,察看它究竟是怎样死的?”

  朱楠目闪神光,‮头摇‬笑道:“我们不必研究大雁死因,却要研究它怎能垂头坠落,并能啄石如粉,把整个颈项都深陷地下?”

  说完随手折树枝,递向戚舂雷道:“戚兄极为雄健,功力定強,请你用这树⽪,向地面猛揷一下试试!”

  戚舂雷接过树枝,凝劲一揷,发现地面石土极硬,不过揷⼊了六七寸的光景!

  朱楠微微一笑,目光电扫四外,向许大昌扬眉叫道:“许兄看见了吧?一只死雁的颈项之上居然会凝聚了比戚兄如此雄健汉子的更強內力,你…你总该明⽩其中奥妙的了!”

  他说许大昌应该明⽩,许大昌不噤愧然生惭,向朱楠拱手说道:“小弟愚蒙,尚乞朱兄明教!”

  朱楠笑道:“简单得很,这是人为,也是故炫怪异,用意便在人对那只倒栽葱的陷地死雁,发生‮趣兴‬!”

  许大昌等三人,听得似懂不懂,一齐以诧然目光,向朱楠凝视。

  朱楠继续笑道:“既然发生‮趣兴‬,多半定要将雁儿取起,察看死因?故而据小弟推断,对方如此作为的目的所在,就是要我们以手触雁!”

  许大昌恍然有悟地失声叫道:“要我们以手触雁,莫非雁上有毒?”

  朱楠颔首说道:“许兄不妨试试!”

  许大昌尚未伸手,他那位相当急的结盟二弟戚舂雷,业已探怀取出一江湖人物经常随⾝携带的试毒银针,触向地上死雁。

  果然不出朱楠所料,那亮晶晶的试毒银针,才一与死雁相触,前半段针⾝,便立呈紫黑⾊泽!

  戚舂雷看得悚然心惊,知道若非朱楠看破危机,出声相阻,自己业已耝心大意地进⼊“枉死城”內!

  朱楠微轩双眉,朗声笑道:“空中杀雁不难,难在要故示神奇,暗把內家真气,无形贯注于死雁颈间!由于这等举措,无法遥远施为,周围又别无可以蔵⾝之处,故而小弟认为这位神秘人物,定必尚在我们左侧方七八丈外的那株参天古木以上,未曾离去!”

  朱楠这样一说,许大昌、戚舂雷、樊振等六道炯炯目光,便一齐盯向那株参天古木!

  古木以上,一声冷哼,⾐角微飘,分明有人意下树!

  朱楠摇手叫道:“尊驾不必现⾝,我也猜得出你是什么人物厂树上人果然不动,似乎不相信朱楠有如此⾼明的推断能力?

  朱楠宛如一株临风⽟树,卓立斜影里,双眉微轩,朗然说道:“尊驾能向七丈⾼空,飞针毙雁,而针上毒力,又如此之強,更具相当⾼明的玄功真气,显然太不寻常,定是当世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树上人稳坐在参天古木的密集丛中,只垂下一角玄⾊长衫,随风微拂,默然不语。

  朱楠笑道:“一流人物中,擅于用毒者不多。据我所断,尊驾大概是‘十二金刚’中的‘毒金刚’申屠豹,也就是适才在酒馆西窗下,独自饮酒的那位玄⾐老人!”

  许大昌、戚舂雷、樊振等三人听得昅了一口冷气,那株参天古木之上,却飘下一声叹息!

  朱楠冷笑一声,侃然说道:“我不单猜得出尊驾⾝份,并猜得出尊驾如此作为的原因,你多半为了戚舂雷兄,把‘毒金刚’列为琊人,遂动了偏狭报复意念?”

  树影中人,又发出幽幽一叹!

  朱楠微抱双拳,扬眉叫道:“如今尊驾⾝份,暨寻仇原因既明,在下有一言请教!”

  树上人冷冷答道:“说!”

  朱楠満面湛然神光,朗朗说道:“尊驾倘若认为戚兄所持‘十二金刚’正琊之语欠当,即应悚然自悟,从此洁⾝明德,不难于武林公论中,恢复盛誉!倘若认为戚兄之语不当,亦可公然驳斥,只要情直言正,戚兄必会谢罪,断无桀骜不服,再加顶撞之理…”

  许大昌听得暗暗点头,隐⾝于参天古木之上的那位“毒金刚”申屠豹,却仍默默不语。

  朱楠继续说道:“即令尊驾心狭隘,认为‘琊人’之论,有所渎犯,必须加以报复,也应明面叫阵,以武林人物本份,凭借功力锋,戚舂雷兄纵或艺业不敌,死在你手,亦将毫无遗憾,瞑目九泉!”

  戚舂雷听至此处,虎目圆睁,一掀虬髯“哈哈”大笑说道:“朱兄说得对,阁下如若赐教,戚某纵明知非敌,也愿以肋,奉当尊拳,彼此拼死一搏!”

  朱楠语音虽颇柔和,神情却颇严肃地,扬眉说道:“如今,尊驾名⾜以震人,艺⾜以胜人,却偏偏不行光明之路,专效鬼蜮之流,自炫神奇,夸张毒技!雁为义鸟,雄雌失偶以后,必致死亡,武林人不戒寻仇,最戒妄杀,那雁儿何辜…”

  “毒金刚”申屠豹在参天古木的密叶丛中“嘿嘿”怪笑地,接口说道:“小娃儿莫作酸腐之论,老夫又非无辜杀人,我杀只雁儿,算得什么?”

  朱楠双眉一挑,⾼声叫道:“什么叫酸腐之论?慢说一只雁儿,便是一草、一木、一虫、一豸,也无非上应天心的可爱生物!武林人挟技行侠,匡国法之不逮,铲人世之不平,顺于道,无妨舍生取义,杀⾝成仁,堆骨如山,流⾎五步!逆于道,必当赎过以改,忏罪以诚,唾面⽩⼲批颊弗怒!至于缩步怜蚁,留饭爱鼠等仁心义念,更是每个人所应有的人本,倘蔑视公正仁义,专事暴酷杀戮,则枉称万物之灵,与虎豹豺狼,枭鹫鹰隼等禽兽何异?”

  一席话儿,教训得树上那位“毒金刚”申屠豹,哑口无言,沉默片刻之后,方发出一连串的“嘿嘿”笑!

  许大昌叹息一声说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那‘毒金刚’申屠豹恶孽极深,朱兄虽然义肝侠胆,苦口婆心,但仅凭一片正言,哪里能把申屠老魔,劝得彻底悔悟?”

  语音略顿,转过面来,目注朱楠笑道:“故而小弟认为申屠豹屈于正义之下,必会恼羞成怒,索逞凶!他是否假意用‘嘿嘿’笑,引朱兄分神,再暗以无形毒物相袭?”

  朱楠连连颔首,微笑说道:“许兄相当⾼明,推断得丝毫不错!我深知老魔毒绝伦,一发笑声,必非善义,遂赶紧以內家罡气,化为无形气网,挡向当空,果然发觉申屠老魔于不动声⾊之中,洒来了无形毒粉!三位请看,距离我们⾝前三尺以外的那片草⾊,已全告枯⻩了呢!”

  就在许大昌、戚舂雷、樊振等三人,注目惊心,暗呼侥幸之际,陡闻“当当”几声,从远方传来了悠然钟韵!朱楠向钟声来处,看了一眼,扬眉笑道:“是时候了,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将开,我们去赶赶这场热闹!”

  他此时业已不再掩饰⾝有绝顶武功,语音了处,遂与许大昌一同展开轻功⾝法,扑奔“百宝崖”顶!

  朱楠等人,刚刚驰去,申屠豹便飘⾝下树,一闪而逝。接着,那株参天古木的近梢头处,突又如坠叶轻飘,落下了两条人影。一个是面如冠⽟,剑眉星目,风神秀绝,年约二十三、四的青衫书生,一个是鹑⾐百结的⽩发老年乞丐。

  ⽩发老丐一下树来,便自“呵呵”大笑。

  青衫书生问道:“老人家笑些什么?”

  ⽩发者丐笑道:“一来,我们与‘毒金刚’申屠豹,同蔵一树,那老毒物枉负盛名,却本毫无所觉…”

  青衫书生微微摇了‮头摇‬,接口说道:“这倒不是申屠豹枉负盛名,因为他既未想到我们比他来得更早,又未想到我们比他蔵得更⾼,遂未曾对近树梢处的那一丛浓枝密叶,加以注意!何况…”

  ⽩发老丐向这青衫书生看了一眼,扬眉问道:“老弟何况什么?怎不说将下去?”

  青衫书生一双星目之中,闪动着炯炯神光,含笑说道:“何况我们异常小心,除了互用‘⻳息之法’,不出丝毫声息外,在下暗运‘无相神功’,把近树梢处,完全护住,使不受琊毒侵袭,也暂与诸人隔断!”

  ⽩发老丐“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慢说‘毒金刚’申屠豹,连那仿佛比申屠豹老毒物更厉害的朱楠,也自毫无发觉!”

  青衫书生笑道:“这是老人家发笑原因之一,还有之二呢?”

  ⽩发老丐神情极为⾼兴地,又打了一个“哈哈”说道:“申屠豹老毒物一向凶狠毒辣,何等骄狂?今⽇竟被人骂得狗⾎淋头,恼羞成怒暗施毒技之下,又碰了一个大大钉子,当时若能饮酒,我老花子真要为之连浮三大⽩呢!”

  青衫书生连连颔首,含笑说道:“那一篇‘剑道天心’的堂堂之论,着实⾼明,难怪把申屠老毒物,骂得无法还口!”

  ⽩发老丐笑嘻嘻地双翘拇指赞道:“那位朱楠老弟,真是可爱,胆识豪迈,风神⾼华,更有一⾝极上乘的武功,如今虽然声望未彰,据我老花子看来,他⽇必与老弟齐名,成为一时瑜亮的呢!”

  青衫书生笑道:“老人家看走眼了!”

  ⽩发老丐闻言一愕,目注青衫书生诧声问道:“老弟此话怎讲?莫非你认为那朱楠的人品不美,襟不⾼,技艺不优,⽇后没有威震江湖之望?”

  青衫书生微笑答道:“何必⽇后,人家如今便已威震江湖,与我齐名,也是‘十二金刚’人物!”

  ⽩发老丐骇然叫道:“老弟,你…你说什么?那朱楠也是‘十二金刚’之一?”

  青衫书生“嗯”了一声,剑眉双扬,点头说道:“据我猜测,她定是位易钗而弁的巾帼英雄,也就是‘十二金刚’之中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发老丐先是満面惊容,但微合双目,略加思索之后,向青衫书生点头笑道:“司马老弟,你这位‘⽟金刚’,果然心思细密,如今,我也觉得你所猜不错!”

  原来这青衫书生便是曾被许大昌在‮店酒‬中,誉为“十二金刚”中,品正技⾼,出类拔萃的“⽟金刚”司马-!

  司马-谦笑说道:“老人家莫要捧我,你这‘风尘酒丐’熊华龙的名头,虽然不列‘十二金刚’,也还是⾜震八方四海!”

  熊华龙笑道:“我这‘风尘酒丐’四字,算得什么?更不敢与你们被武林人物群推为泰山北斗的‘十二金刚’,相提并论!但我却有桩心愿…”

  司马-见他语音忽顿,含笑问道:“老人家有什么心愿,怎不说出?”

  熊华龙呵呵笑道:“我这心愿是与‘醉金刚’方古骧互相结识,各倾佳酿百斤,一比酒量!”

  司马-笑道:“老人家这桩心愿,不难完成,在下若是见到‘醉金刚’方古骧时,一定转达此意…”

  说至此处,忽又轩眉问道:“熊老人家,你是从何同意我所作猜测,认为朱楠就是‘粉黛金刚’诸葛兰呢?”

  熊华龙目注远方笑道:“适才钟韵已鸣,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将开,我们莫要错过这场热闹,还是一面走一面谈吧!”

  司马-点了点头,与那位“风尘酒丐”熊华龙,一同飘然举步。

  熊华龙边行边自笑道:“一来,朱楠以內家罡气,化为无形气网,护住她本⾝,暨许大昌兄弟之举,显见武学极⾼,绝非常人所能及…”

  司马-微笑道:“确实⾼明,不愧‘粉黛金刚’四字!”

  熊华龙从⾝边摸出一只扁扁酒壶,继续笑道:“二来,‘朱楠’二字,恰好是‘诸葛兰’的首尾两字谐音!”

  司马-笑道:“我也是由此启发,但这位姑娘易钗而弁之后,居然英气,不带丝毫脂粉娇态,着实难得!”

  熊华龙举袖抹抹嘴,又复说道:“三来,许大昌在‮店酒‬之中,推崇老弟与‘⽩发金刚’伏五娘,为‘十二金刚’的強中強手之际,朱楠曾微露不服神⾊,曾向许大昌向了一句:‘那粉黛金刚诸葛兰’呢?”

  司马-神情一震,向熊华龙拱手笑道:“多谢老人家,你提醒我一桩大事!”

  熊华龙侧顾司马-讶然问道:“司马老弟,我提醒了你什么事儿?”

  司马-笑而不答,从怀中取出一只⽟瓶,倾出两粒丹药,到崖边接点泉⽔化开,在脸上、颈上、和双手之上,仔细涂匀。

  刹那之间,这位风神秀绝,潇洒无俦的“⽟金刚”司马-,业已变得面庞肌瘦,満脸病容,相当猥琐,本不是适才模样!

  熊华龙骇然问道:“司马老弟,你好端端的却运用‘易容药’,加上‘变形功’,隐去本来面目则甚?”

  司马-笑道:“那位粉黛金刚诸葛兰,人品虽端,但情方面,显然极为⾼傲!”

  熊华龙点头说道:“女孩儿家,多半傲,何况她还是⾝怀上乘武功的绝代巾帼?”

  司马-微笑说道:“便因如此,诸葛兰在听了许大昌盛赞我和‘⽩发金刚’伏五娘,为‘十二金刚’的強中強手之后定会心中不服!”

  熊华龙饮了一口酒儿,说道:“这是意料中事!”

  司马-笑道:“既然不服,诸葛兰必存争胜之心,今夜相逢,她找不着伏五娘的晦气,岂不是极可能会寻我一斗?”

  熊华龙把两道目光,凝注司马-的枯⻩双颊之上,扬眉问道:“老弟不想斗她?”

  司马-扬眉朗笑说道:“我只会帮她,助她,或暗中欣赏她,哪里会想斗她?老人家应该记得戚舂雷在‮店酒‬之中说过,武林人物由于‘十二金刚’所行所为,公认能称‘正派’者,只有‘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和区区在下三个!倘若这三人以內,再起意义之争,岂不自消实力,更使群琊猖獗?”

  熊华龙好生赞佩地,向司马-点头笑道:“了不起,了不起,老弟如此英年,能有如此襟见识,真令我花子佩煞愧煞!无怪能被武林推为‘十二金刚’中的一枝独秀!”

  司马-连摇双手,谦谢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如此,这‘一枝独秀’四字,若是传人那位心⾼气傲的‘粉黛金刚’耳中,难免又生风波,我也将吃不消而兜着走呢!”

  熊华龙失笑说道:“老弟既不露本来面目,让那诸葛兰一头,此去参与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却改用什么名字?”

  司马-略一寻思,含笑答道:“我也学学那位诸葛姑娘,采取原名首尾两字略加变化,叫做‘施⽟介’吧!”

  熊华龙点头一笑,忽然目光一注,双眉微剔地,诧声叫道:“老弟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司马-顺着熊华龙注目之处看去,只见一条山溪之內,浮満了死鱼死虾,逐流而下,不噤皱眉说道:“申屠豹那厮,真正造孽,这种情况,定是他暗洒毒粉,被诸葛兰的”无形罡气“*散飘坠溪中,以致把无辜鱼虾毒死不少!”

  熊华龙指着山溪说道:“这溪⽔流向前去,若是被人误饮,岂不…”

  司马-摇手笑道:“老人家不必忧虑,一来溪流若远,毒力自消!二来⽔面又有大量死鱼死虾,可使近处山民,见状知戒!但为防万一起见,我再牺牲两粒‘化毒丹’,投⼊溪中,便算有人误饮,也不妨事了!”

  说完,果然取出两粒⽩⾊灵丹,投⼊溪⽔之內。

  等这一位“风尘酒丐”和一位“⽟金刚”赶到百宝崖头,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恰好开始。

  ********

  今⽇,本是姜夫人的六十九岁生辰,但这⽩发飘逸的江湖女杰,却并未以甚丰盛酒宴,招待与会豪雄。

  她所住之处,是“百宝崖”近崖头的一片广大石坪以上的几间茅屋。

  姜夫人便在广大石坪之上,设下二、三十个座位,煮了几壶苦茶,与赴会群豪,互相茗话。

  司马-一上石坪,便对熊华龙悄悄说道:“熊老人家,我们找个不引⼊注目之处,随意落座好了。”

  熊华龙点点头,向姜夫人遥遥把手一拱,便在一株古松之下的座位落座。

  也不知这位“风尘酒丐”是有意如此?或是无心巧合?

  竟与化名“朱楠”的诸葛兰、许大昌等人,坐在邻近。

  许大昌、戚舂雷、樊振兄弟,认识这位“风尘酒丐”赶紧起⾝招呼,并为诸葛兰引介说道:“朱兄,这位便是‘风尘酒丐’,熊华龙熊老人家!”

  诸葛兰知道这“风尘酒丐”人极风趣,在武林中齿德俱尊,遂也站起⾝形,抱拳笑道:“在下朱楠,久闻老人家侠名,今⽇识荆,实为幸事!”

  熊华龙呵呵笑道:“朱老弟不必捧我,你那一席正言谠论,把‘毒金刚’申屠豹骂得抱头鼠窜,连此处都无脸前来,才是真正⾜以誉満江湖的快人快举!”

  几句话儿,把诸葛兰听得瞪着两只黑⽩分明的俊眼,向熊华龙呆呆发怔!

  熊华龙笑道:“朱老弟有所不知,我和这位施⽟介老弟,比申屠豹到得更早,是蔵在那株参天古木的近树顶处,故而才静静欣赏了朱老弟的那桩杰作!”

  理由虽已解释清楚,但诸葛兰却⽟颊飞红,把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对熊华龙、司马-二人,着实盯了几眼!

  确也难怪,以诸葛兰这等功力,当时居然不知树上另外蔵的有人,叫她怎不心中惊诧?

  司马-弄不懂熊华龙为何如此?暗恨他随口多话惹事生非,遂赶紧岔开话头,向诸葛兰抱拳笑道:“朱兄,那申屠豹老毒物不曾来参与这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吗?”

  诸葛兰因对方是含笑相问,未便不答,只好点头说道:“申屠豹知道小弟在此,大概不好意思前来,‘十二金刚’中,只有那‘瘦金刚’孙一尘,正坐在姜夫人的⾝侧!”

  说至此处,姜夫人端茶起立,咳嗽一声,目扫群雄,缓缓说道:“老婆子此次因年迈不堪劳累,立意永远封炉,决不再为己为人,铸制任何刀剑暗器,并将手边几件小巧之物,转赠武林友好…”群豪听得不约而同地,起了一阵掌声!

  这阵掌声,代表了他们对姜夫人封炉之举致贺,也代表了他们向姜夫人致谢赠宝之意。

  姜夫人饮了一口茶儿,俟掌声停歇以后,又复微笑说道:“这‘封炉赠宝’之举,只是我老婆子的一点私衷,并未具帖相邀,本谈不上‘大会’二字,谁知江湖人物,辗转传言,今夜竟仍有二十四位武林⾼朋,到了‘百宝崖’顶…”

  司马-趁着姜夫人发话之际,目光电扫全场,见除了主坐姜夫人,和两名青⾐侍婢之外,赴会来宾,果是二十四位。

  石坪上除了茶座,还陈列着一只‮大巨‬火炉,炉上有只铁鼎,但炉中无火,想是姜夫人平时炼剑炼药之用?

  这时,姜夫人继续笑道:“老婆子不再涉⾜江湖,准备赠人之物,只有三样,粥少僧多之下,不得不于赠物之际,略加甄拔,在座宾朋,谁能秀迈群伦,谁就获得老婆子所赠之物…”

  群豪又复报以一阵掌声!

  姜夫人向炉上铁鼎,看了一眼,面含微笑说道:“我所出甄拔题目,有文有武,诸位不妨尽展所长,但今夜是我老婆子六十九岁生辰,也是我封炉归隐之⽇,诸位可以逞能夺宝,却不可以有意气相争的⾎腥场面…”

  群豪一片默然,代表了对姜夫人所提不流⾎原则的无言遵守!

  姜夫人转过面来,指着那位“瘦金刚”孙一尘,含笑说道:“今夜更感荣幸,竟有‘十二金刚’中的‘瘦金刚’孙大侠,宠降与会,孙大侠是当代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时一项文的甄拔,由我主试,两项武的甄拔,便烦请孙大侠的⾼明法眼,加以评断!”

  瘦金刚孙一尘闻言,方自凶睛一闪,电寒芒,姜夫人却又笑道:“但孙大侠若不嫌我老婆子赠人微物,太以耝,也复见猎心喜参与甄拔之际,自然便不敢再劳动他担任评判!”

  司马-向熊华龙悄悄笑道:“老人家听见了吗?这位姜夫人相当⾼明,她先把‘瘦金刚’孙一尘捧得⾼⾼,使这著名老魔,为颜面所拘,不好意思再恃技逞凶,横行霸道!”

  熊华龙点头笑道:“姜夫人用心虽苦,但少时取出宝物,‘瘦金刚’孙一尘贪念必炽,恐怕顾不得什么武林⾝份?”

  司马-庒低语音,扬眉说道:“他敢?这是公平竞技,人人均可参加,若是不顾⾝份,恃技胡行,恐怕不必等我们出手,那位自称‘朱楠’的‘粉黛金刚’诸葛兰,便不会容他猖獗!”

  这时,姜夫人从主座之上,站起⾝形,缓步走到那巨炉铁鼎之前,伸手在鼎中取出一只径约三寸,人指耝细的精致金环,⾼⾼举起,向与会群雄,含笑问道:“诸位武林⾼朋,有谁认得我老婆子所铸自用,但生平仅仅用过一次的这件暗器?”

  赴会群雄,无人答话,包括了“瘦金刚”孙一尘,和“粉黛金刚”诸葛兰在內。

  这桩问题,本难答复,因此事不关武功,只是见识,姜夫人生平仅仅用过一次的独门暗器,自难有人能说出来历!

  熊华龙见无人答话,便双眉微扬,打了一个“哈哈”

  姜夫人闻得笑声,目注熊华龙,点头叫道:“熊大侠游戏风尘,德⾼识广,大概认得出我这…”熊华龙不等姜夫人再往下说,便自起立笑道:“老花子坐得稍远,又复老眼昏花,看不出是不是夫人昔⽇用来于岱顶降魔的‘红线金环’?”

  姜夫人微笑说道:“熊大侠果然见识超人,你既然认出我这‘红线金环’,索就请你一并代为说明它的构造用法好吗?”

  熊华龙怪笑说道:“夫人怎么先考起我老花子来了?我哪里说得出这‘红线金环’妙用,只知道此环是以地煞之数七十二圈‘风磨铜丝’,⾊作金⻩,却有三圈,⾊作朱⾚,故而看将上去,这枚金环的环⾝‮央中‬,似乎镌有三朱红细线…”

  姜夫人接口笑道:“熊大侠解释得差不多了,我只要补充几句!”

  说完目扫群雄,朗声又道:“这七十二圈‘风磨铜丝’,虽然看来极细,但却无坚不摧,略贯內家真力,便⾜断金⼊石,尤其所杂三朱红细丝,更具奇毒,见⾎封喉,中人立死!”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回头看着那位“瘦金刚”孙一尘,含笑问道:“孙大侠,你对于老婆子的这只‘红线金环’,有无‮趣兴‬?”

  孙一尘因姜夫人一口一声“孙大侠”把自己捧为当代武林的泰山北斗,自然不得不略端⾝份,摇了‮头摇‬,狞笑说道:“我还真没‮趣兴‬,因为武功到了老夫这等火候,谈笑皆可却敌,业已不屑于使用暗器!”

  诸葛兰听了孙一尘这番话儿,不噤嘴角微撇,哂然不屑地,冷哼一声!

  孙一尘闻得哼声,双目凶光顿炽,恶狠狠地投注向诸葛兰所坐之处!

  熊华龙悄向司马-道:“司马老弟,好戏快开场了,这位诸葛兰姑娘,大概看不贯孙一尘的卖味骄狂之态,会发发‘金刚脾气’,给他一点颜⾊!”

  姜夫人也看出孙一尘目中凶芒如电,已然杀气腾眉,遂赶紧把那只“红线金环”向他递去,并含笑叫道:“孙大侠,你既对此毫无‮趣兴‬,老婆子便烦你以超然地位,主持甄拔,看看这只‘红线金环’,应该赠送哪位?”

  孙一尘凶睛微转,接过“红线金环”也不起⾝,仍然大咧咧地,坐在椅上,目光一扫群雄嘿嘿笑道:“来参加今夜盛会的,都是武林人,所谓‘甄拔’,自然离不开一个‘武’字!

  老夫秉公而断,谁能在这只‘红线金环’上,表现出超迈群伦的精妙功力,姜夫人的这枚金环,便归他所有!“孙一尘语音方话,立有一人,起立答道:“孙大侠,在下娄方,愿意当场献丑!”

  孙一尘知道这娄方号称“妙手飞魔”是个精于暗器手法的八闽剧寇,遂点头微笑道:“娄朋友,请表演吧!”

  边自说话边自把那只“红线金环”向娄方凌空抛过。

  娄方接环在手,向孙一尘略一躬⾝,并对“红线金环”看了两眼,觑准石坪边上的一株大树树⼲,扬手掷去。

  金环出手,只是一道金虹,但飞到距离树⼲,约莫三尺之处,却突然一散!

  一道金虹,散成数十个细细寒芒,宛如一蓬光雨,上下左右地,急漩飞,其中决无任何一圈寒芒,打中在树⼲之上。

  直等无数寒芒,漫空飘闪,从各个不同角度,转折飞回,才一片“夺夺”连声,完全嵌⼊树杆!

  娄方面有得⾊,纵到树前,把细细“风磨铜丝”‘一齐起下,仍然合成一只“红线金环”还给孙一尘,但那株大树,也就叶纷落,仿佛立告枯萎而死!

  熊华龙低声叫道:“司老弟看见没有?那三红细圈上所含毒力,果然厉害无比!”

  司马-方一点头,孙一尘已目扫群雄,扬眉说道:“适才娄朋友所表现的‘飞环散聚’手法,相当不弱,不知还有哪位自信能胜过他吗?”

  孙一尘话音刚完,有个娇滴滴的女人口音,应声答道:“娄朋友飞环散聚的手法虽⾼,但却有两个缺点!”

  发话之人,是个年约花信,姿容虽美,但却风情极的红⾐‮妇少‬。

  孙一尘目光略注,含笑问道:“是‘追魂伽女’戈姑娘吗?”

  红⾐‮妇少‬在座上起立,妙目流波,向孙一尘抱拳为礼,媚笑说道:“戈妙香参见孙老人家侠驾!”

  孙一尘点了点头,目注戈妙香道:“戈姑娘不妨指出‘妙手飞魔’娄朋友的手法缺点何在?”

  戈妙香仿佛际手腕相当周到,在答话之前,先向“妙手飞魔”娄方,含笑看了一眼。

  娄方笑道:“戈姑娘尽管批评,娄方恭聆芳教!”

  戈妙香媚笑一声,扬眉说道:“娄朋友‘散环法’不错,聚环法稍差,因为那七十二圈‘风磨铜丝’,不是分七十二处,分布平均地嵌在树杆之上,大概只有五十八处光景,何况,每只铜圈的⼊木情况,也略嫌深浅不一!”

  娄方闻言之下,不噤骇然,暗惊这“追魂伽女”戈妙香,好敏锐的目力!

  孙一尘点头笑道:“戈姑娘的评论颇⾼,但武功之道,轻在能说,重在能做,你能改进娄朋友的缺点,照样做一遍吗?”

  戈妙香嫣然一笑,目闪媚光答道:“戈妙香不必学步娄朋友适才所为,却愿以另一种手法,求教于各位⾼朋贵友!”

  孙一尘含笑举起“红线金环”戈妙香款摆肢,几个舂风俏步,走到孙一尘⾝前,接过“红线金环”便即向空一掷!

  金环才一出手,便告漫空散飞,宛如在夜空之中,撒了一片金网,映着蟾辉月⾊,端的好看煞人!

  七十二圈寒光先是飞向四外,几个漩回飘转之后,四外飞回,仍然整整齐齐地,自动合成一只金环,落在“追魂伽女”

  戈妙香的手內!

  孙一尘“哈哈”大笑,目注娄方问道:“娄朋友,你服是不服?”

  娄方一来确实觉得戈妙香之技,⾼于自己,二又看出孙一尘似乎惑于美⾊?有点袒护这“追魂伽女”之意,遂极为识趣地一抱拳,应声答道:“戈姑娘绝艺惊人,娄方心服口服!”

  孙一尘偏头目注姜夫人道:“姜夫人,看来你这只‘红线金环’,大概要送给戈姑娘了!”

  熊华龙闻言,眉头一皱,对司马-悄然叫道:“司马老弟,赶紧出手…”

  司马-笑道:“出手则甚,我又不用暗器?”

  熊华龙道:“老弟虽不用暗器,也不能使这‘红线金环’,落人戈妙香的手內!因为这‘追魂伽女’,异常毒凶,她若获得这厉害暗器,不知将多杀多少人?多造多少孽!”

  司马-听熊华龙这样说法,剑眉微轩,正待发话,却见那位姜夫人,向孙一尘含笑说道:“戈姑娘之技,确已惊人,但今⽇老婆子赠宝之举,首重公平,孙大侠何妨再问问各位⾼朋中,有没有格外惊人之艺?”

  姜夫人这样一说,孙一尘自然不便把那“红线金环”立即裁定送给戈妙香,只好目扫群雄,冷问道:“有没有哪位自认胜过那戈姑娘…”

  一语方出,已有人朗声答道:“有!”

  戈妙香本来几乎已将那“红线金环”套上自己手腕,如今听了这个“有”字,不噤银牙微咬,向语声发处,投过一瞥!

  她这一瞥眼光,原本含蕴着无穷愤恨仇毒,脸上神⾊,也颇森冷酷!但却在刹那之间,把愤恨眼光,和森神⾊,全化作満面舂风笑意!

  为什么?因为开口答这“有”字之人,是“粉黛金刚”诸葛兰!

  不太难看的女人,扮成男人,便已相当漂亮,何况诸葛兰。

  是位落雁沉鱼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丽?

  她易钗而弁之下,那份美、那份秀、那份朗、那份潇洒、那份俊逸,委实看煞夷光,妒煞卫-,⾜令任何女子,为之神心醉,一见生情,何况这位“追魂伽女”戈妙香,更是风流无比的妇?

  戈妙香一见诸葛兰傲然卓立的风韵器宇,立时怒念全消,连手中“红线金环”也忘了还孙一尘,只把两道⽔汪汪的眼球,死盯在诸葛兰的脸庞上!

  孙一尘目光微注,便看出这答话的蓝衫秀士,正是适才对自己冷哼之人!

  他自嘴角间,浮起一丝狞笑,向诸葛兰冷冷问道:“娃儿报名,你也会用暗器吗?”

  “娃儿”两字,已显老气横秋“你也会用暗器吗”一语之中,更是充分流露出对诸葛兰的轻视不屑意味!

  诸葛兰暂时忍气,不去理他,只是眉扬答道:“我叫朱楠,一向不用暗器!”

  这句答话,听得孙一尘为之一怔,眉头微皱,又向诸葛兰问道:“你说一向不用暗器,怎又自信能強过戈姑娘呢?”

  诸葛兰答道:“你方才说谁能在这只‘红线金环’之上,表现出超越群伦的精妙武功,谁就是金环得主,又没有规定非比暗器发放手法不可!”

  孙一尘被顶撞得无法答话,心中更气地狞笑问道:“这样说来,你并不精于发放暗器之道,只是擅于收取…”

  诸葛兰不等孙一尘话完,便即接口说道:“不必,我既不愿发,也不愿收!”

  孙一尘越发惊奇,注目问道:“不发不收,你却如何表现功力?”

  诸葛兰异常慡朗⼲脆地,应声答道:“挨!”

  司马-听的出神,忍不住抚掌赞道:“好慡脆的答复,‘粉黛金刚’,委实可爱…”

  他是在出神忘形之下,这句话儿,遂忘了庒低语音!

  诸葛兰秀眉微扬,螓首略偏,向这位形相颇为猥琐的“⽟金刚”司马-瞪了一眼!

  熊华龙暗中在桌下伸过脚去,把司马-轻轻碰了一下。

  司马-这才警觉自己忘形失言,不噤脸上一红,耳一热!

  孙一尘听了那个“挨”字,凶心顿起,目光冷注诸葛兰,恻恻地问道:“朱楠,你挨什么?你挨得起‘红线金环’?”

  诸葛兰哂然答道:“我若挨不起这‘红线金环’,还会想要这‘红线金环’吗?”

  孙一尘目闪厉芒,向那位手持‘红线金环“,两道似⽔目光,仍盯在诸葛兰⾝上的”追魂伽女“戈妙香,沉声叫道:”戈姑娘!“一声断喝把戈妙香从神中喝醒,⽟颊微红地,向孙一尘陪笑说道:“孙老人家,有何吩咐?”

  孙-尘道:“这姓朱的娃儿,自诩钢筋铁骨,能挨‘红线金环’,戈姑娘不防尽力施为,掂掂他到底有多少份量?”

  戈妙香闻言之下,心中好生为难!

  因若不出手,或出手有所保留,自然瞒不过孙一尘,会使这位难惹的“瘦金刚”心中不悦!

  若是认真出手,则慢说那三枚“⾚红毒圈”见⾎必死,就是其余六十九枚‘风磨铜圈’,也无坚不摧,自己怎忍心把朱楠这样一位风流绝代的美男子,俏英雄,毙于“红线金环”

  之下?

  就在“追魂伽女”戈妙香深感为难之下,来了解围之人!

  所谓“解围之人”就是诸葛兰自己!

  原来孙一尘命令戈妙香出手的话儿刚完,诸葛兰已向他连摇双手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要由戈姑娘出手!女孩儿家纵或手法灵巧,真力毕竟稍弱,我纵挨得起时,又有什么光采?”

  戈妙香心內一宽,孙一尘又对诸葛兰冷笑问道:“你觉得由谁出手,才有光采?”

  诸葛兰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你!今⽇会场之中,大概只有你这威震武林的‘瘦金刚’出手,才可充份发挥‘红线金环’的威力,也才可考验得出我是否有金⾝不坏之能!”

  一番话儿,震惊四座“瘦金刚”孙一尘更是发出一阵诧怒进的冷笑!

  笑毕,孙一尘面罩寒霜,厉声喝道:“戈姑娘,拿来!”

  戈妙香无可奈何,只好抛过“红线金环”但心中却为诸葛兰捏了一把冷汗!

  眼看“红线金环”所化金虹风到,孙一尘并不伸手去接,倏然双眉一挑,挥掌凌空劈出!

  掌风到处,硬把一道耝耝金虹,震成七十二道细细金光,挟着摄人心魂的“嘘嘘”锐啸之声,向诸葛兰密罩而落!

  金光威势,⾜⾜笼罩了丈许方圆,任是诸葛兰⾝法再快,她也不及躲闪!

  戈妙香正自心中一酸,却见诸葛兰宝相外宣,神仪內凝地,面含微笑,巍立如山,仿佛对当空罩落的七十二道金光,完全视如无物?

  金光落处,只起了“铮铮铮”三声轻微脆响,然后便一齐收敛!

  诸葛兰更漂亮了,因为她那件宝蓝儒衫之上,竟粘挂着精光闪闪的六十九枚细细“风磨铜圈”绝似绣上了不少美丽花样,!

  她缓缓伸手,一枚一枚地,从⾝上摘下六十九枚‘风磨铜圈’,合成一只金环,并低头向地下三小堆朱红碎粉看了一眼,抬首微扬,对姜夫人含笑叫道:“三枚毒环既碎,夫人万孽皆消!在下以这点施为,权充薄礼,敬祝夫人生辰愉快,百寿康宁!至于所剩六十九枚”风磨铜囤“朱楠却腆颜拜登嘉贶,留待⽇后,为夫人造福江湖的了!”

  说完,把那只“红线”已无的“金环”徐徐套上右腕!

  一片掌声,如雷响起,其中包括了面含微笑舶姜夫人,却不包括那惊的目瞪口呆,气得全⾝发抖的“瘦金刚”孙一尘在內!

  鼓掌赞好之人中,有两人鼓得最是起劲!

  一个是对朱楠醉心的“追魂伽女”戈妙香,一个是对诸葛兰倾心的“⽟金刚”司马-!

  “瘦金刚”孙一尘如今是怒又怒不得,走又走不得,只得面⾊微⾚,带着満怀惊羞,默然坐下。

  羞的是自己盛名之下,当着这多武林人物,居然出乖露丑!

  惊的是这朱楠是何来历?年岁轻轻,竟具这⾼武功?练有“护⾝罡气”并到了敛放如意的地步!

  孙一尘羞容未褪,惊心未定之间,姜夫人又走到铁鼎之旁,取出一柄长才尺二,⾊若烂银的匕首,向群雄含笑说道:“这柄匕首,是我精心淬炼之物,钢质火候,无不上乘,纵然比不上前古‘鱼肠’,但⽔斩蛟螭,陆杀狮象,截金断⽟,吹⽑折发等等,也不会逊⾊多少!”

  说至此处,仍复笑顾孙一尘道:“孙大侠,你对这柄匕首,有无‮趣兴‬?”

  孙一尘尚未答话,诸葛兰已自朗声笑道:“姜夫人,你这句话儿,多问的了,方才孙大侠已然说过,武功到了他这等火候,谈笑皆可却敌,哪里会看得上这柄小小匕首,而降尊纡贵地,与其他人物,较量争夺?”

  孙一尘气得怪叫一声,接口说道:“谁说我看不上?我偏要参与较技,争夺这柄匕首!”

  “瘦金刚”一说参与较技,全场人物,个个鸦雀无声!

  诸葛兰笑道:“孙大侠这一自贬⾝份,献绝艺,声威服众,无人敢与竞争,看来这柄匕首,是你的了?”

  孙一尘咬牙说道:“别人不敢,你大概敢?”

  诸葛兰双眉略挑,目闪神光笑道:“孙大侠适才不是叫我小娃儿吗?常言道:”初生之犊不畏虎‘,我就犯犯虎威,敬以肋,一当尊拳如何?“孙一尘然起⾝,姜夫人摇手笑道:“孙大侠暂息雷霆,老婆子想把原定秩序,略为更动一下!”

  孙一尘愕然问道:“更动什么?”

  姜夫人笑道:“孙大侠是成名俊杰,这位朱楠老弟,也是秀出豪雄,你们较技一事,定然精彩绝伦,应该移作今⽇盛会的庒轴好戏!”

  孙一尘本是功力极⾼的內家好手,如今也觉自己过于怒,气躁神浮,现在不是与強敌拼斗之际,遂昅了一口长气平静下来,徐归原座,向姜夫人含笑说道:“我明⽩了,夫人要把另外一项文的甄拔,提前举行,孙一尘敬如尊命!”

  司马-看在眼中,向熊华龙悄悄笑道:“熊老人家,这‘瘦金刚’孙一尘分明嗔念大动,气机已现,如今竟能天君又朗,释躁静矜,⾜见修为甚深,名非虚得,少时真要代那位诸葛姑娘,留神掠阵,莫令有了差错!”

  这时,姜夫人命人送给所有赴会群雄每人一份纸笔。

  群雄方自莫明其妙,姜夫人已从那只铁鼎之中,取出一个小小信封,向群雄含笑说道:“这信封之中,是张极验药方,功能疗伤祛毒,对于济世活人,大有效用!如今老婆子出一简单对联,请各位随意作对,不书姓名,汇投鼎中,由老婆子审校出意义最佳,文词最工的一位,便以这药方相赠!”

  说完,取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剑道”两字,向群雄略一展视,朗声笑道:“这‘剑道’二宇,便是上联,诸位请随意作对,自行投向铜鼎以內!”

  熊华龙笑向司马-道:“司马老弟,这张药方儿,功能疗伤、祛毒,有益于济世活人,你要不要加以争取?”

  司马-笑道:“这与毒辣暗器不同,我当然想要,但却未必对得工稳,要到手呢?”

  熊华龙取出酒壶,饮了一口笑道:“以老弟经天纬地之才,对于这区区二字‘联语’,无非牛刀小试…”

  话犹未了,司马-已提笔写了两个字儿,折叠起来,走向铜鼎。

  等他走到鼎边,诸葛兰也已到达。

  司马-退后一步,让诸葛兰先把所作对联,投人铜鼎之內!

  他虽彬彬有礼,诸葛兰却仍神⾊冷然,向司马-⽩了一眼!

  熊华龙看在眼中,暗暗好笑,等司马-归座以后,向他低声叫道:“司马老弟,你知不知道那位‘粉黛金刚’,为何对你⽩眼相加,不垂青眼?”

  司马-摸摸自己的面颊,苦笑答道:“大概是嫌我这副猥琐样儿,长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熊华龙‮头摇‬笑道:“不对,堂堂侠女,怎会以貌取人?我觉得她定是听你适才失神喊出‘粉黛金刚’四字,知道被你看破行蔵,有点不大⾼兴!”

  司马-脸上微红,皱眉说道:“我承认适才失态,老人家认为此事应如何补救?”

  熊华龙想了一想,‮头摇‬笑道:“凡事越描越黑,不必设法补救,我们且见机行事便了,最多老弟索揭明⾝份。让她看看‘⽟金刚’极为英俊美,绝非猥琐讨厌的本来面目就是!”司马-对他瞪了一眼,剑眉双蹙,正要发话,熊华龙手指铜鼎,怪笑说道:“老弟,姜夫人已开始审核鼎中,应答联语,且看老弟能否中选?以及那张济世活人的药方儿,究竟由何人所得?”

  司马-默然看去,见姜夫人从鼎中取出两张纸儿,向群雄笑道:“天下事奇巧万分,应答联语中,有两份联语,完全相同,意义文词,更复佳绝,老婆子决定以此论元,请落空诸位,莫要介意才好!”场中响起一片掌声,表示与会群雄,信任姜夫人所作审核,必然公允!

  姜夫人慢慢打开手中两张纸儿,只见纸上书法,一系“瘦金”一系“章草”写的全是“天心”二字!

  熊华龙喜道:“司马老弟,我认得那‘章草体’的‘天心’二字,是你所书,但‘瘦金体’的‘天心’二字,却不知是谁…”

  他的语音未了,姜夫人业已含笑说道:“以‘天心’,对‘剑道,,不单字面工整文词典雅,意义更十分⾼隽!虽精’剑道‘,莫悖’天心‘,这正是武林人物,于⾎腥江湖中,济世救人的立⾝正旨!请问诸位⾼明,老婆子以此论元,选得可公正吗?”

  场中群雄,答以一片如雷掌声!

  姜夫人満面欣慰地,扬眉笑道:“如今,我请以‘天心’应答的两位⾼明,站起⾝来,接受老婆子的微薄之赠!”

  场中缓缓站起两人,一个是化名“施⽟介”的“⽟金刚”

  司马-,一个是化名“朱楠”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熊华龙突然“哈哈”大笑地,⾼声叫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这事委实妙到极处也巧到极处,真是-段⾜以流传百世的武林佳话!”

  诸葛兰似乎觉得“二人同心”暨“武林佳话”等语,有点刺耳,又向这位“风尘酒丐”投过一瞥⽩眼!

  姜夫人因已知道诸葛兰的化名,遂仅向司马-问道:“这位老弟尊姓大名?”

  司马-抱拳笑道:“在下姓施,小字⽟介。”

  姜夫人笑道:“施老弟既与朱楠老弟答案相同,老婆子想把这张药方,再抄一份…”

  司马-连摇双手,截断姜夫人的话头说道:“不必不必,朱兄才思敏捷,答案先成,也比我先投⼊鼎內,这张药方,让给朱兄…”

  诸葛兰双眉一挑,冷笑说道:“我不承情,谁要你让?”

  司马-知道女孩儿家情,多半娇纵,既已对于自己不満,此时再陪小心,也是徒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地,轩眉笑道:“朱兄不要我让,可敢和我赌吗?”

  诸葛兰怎会对他示弱?接口问道:“怎样赌法?”

  司马-指着“瘦金刚”孙一尘,向诸葛兰含笑问道:“少时,朱兄不是要和这位‘瘦金刚’孙一尘,互相较技,争夺姜夫人的那柄罕世匕首吗?”

  诸葛兰点头说道:“不错,此事与你何⼲?”

  司马-笑道:“我们便以此事,作为打赌如何?倘若朱兄胜得此阵,这张药方便归你所有,否则,便归我所有!”

  诸葛兰以豪气凌云的⾼傲神⾊,向“瘦金刚”孙一尘投过不屑一瞥,颔首答道:“我接受这种赌法…”

  语音略顿,向姜夫人抱拳笑道:“不知夫人对于此事…”

  姜夫人接口笑道:“这张药方儿,已是朱施两位老弟共有之物,你们有权对它作任何安排,不必再征询我老婆子意见的了厂诸葛兰见大会主人,已不表示意见,遂目光微注那位”瘦金刚“孙一尘,轩眉叫道:”孙大侠,你打算如何赐教?如今该唱唱我们这出庒轴戏了!“孙一尘双目目光微扬,凝注空中,好似不曾听见诸葛兰叫阵之语,竟未予置答!

  熊华龙悄向司马-道:“司马老弟,你认为这‘瘦金刚’孙一尘,是在耍甚花样?他为何不答理诸姑娘的叫阵之语?”

  司马-略为寻思,低声答道:“我觉得孙一尘似乎心神旁鹜,也许是正有人运用‘蚁语传声’功力,在对他耳边,悄悄说话?”

  熊华龙同意司马-这种见解,瞿然说道:“老弟看法⾼明,若照这样说来,孙一尘居然还有羽在侧…”

  司马-接口笑道:“故而,我们要特别为那位‘粉黛金刚’,留神掠阵,千万莫使她中了孙一尘的什么谋毒计!”

  这时,诸葛兰因见孙一尘对自己未加答理,不噤秀眉双挑,又复叫道:“孙大侠,你听见我的话吗?怎的…”

  话方至此,那位“瘦金刚”孙一尘突然收回凝注空中的目光,斜睨着诸葛兰,纵声“哈哈”大笑!

  诸葛兰被他笑得有点莫明其妙起来,皱眉问道:“你这样笑法,究竟为了什么?”

  孙一尘笑声倏收,换了一声仿佛含蕴有无穷感慨的悠长叹息!

  叹罢,他方目注诸葛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江湖代有英雄出,各领风云数十年!孙一尘老矣,我何必还与你这样秀发有为的老弟台,起甚争強斗胜之念?”

  这几句话儿,说得不像是位恶名卓著的老魔头,竟像是一位颇爱奖掖后进而又襟旷达的前辈仁侠!

  熊华龙低叫一声,诧道:“奇怪,孙一尘这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居然悟道…”

  司马-冷笑接道:“不然,语气虽颇谦和,目光仍极鸷,我认为这位‘瘦金刚’,是在‘笑里蔵刀’!”

  熊华龙道:“笑已显然,刀却安在?”

  司马-笑道:“不到图穷,怎会匕现?我们不必胡猜,且看下去!”

  诸葛兰听完话后,也觉大出意外地,目注孙一尘,愕然问道:“孙大侠,照你这样讲来,莫非不愿意和我动手!”

  孙一尘表面上笑嘻嘻,实际上恻侧地,摇了‮头摇‬,扬眉答道:“争胜是一回事,切磋则又是一回事,今夜风萍聚合,定有前缘,我愿意与朱老弟留下百招纪念!”

  诸葛兰道:“百招以后呢?”

  孙一尘怪笑道:“以后我另有安排,但斗満百招再说…”

  说至此处,把语音略为提⾼,目中精芒如电地,凝注在诸葛兰⾝上,朗声叫道:“朱楠老弟,你年岁虽轻,⾝负绝艺,是当代武林中,秀迈群伦的祥麟威风,仙露明珠!孙一尘对你,决不敢倚老卖老,老弟留神,我要先进手了!”

  语音未落,掌影业已漫天“腾蛟舞风”、“起陆龙蛇”、“虎扑鹰扬”等三绝招回环并发,不但变化神奇,所挟掌风,更是呼呼生啸,凄厉无匹!

  熊华龙饮了一口酒儿,吐⾆笑道:“乖乖,这位‘瘦金刚’,真是嘴甜心辣,一开始便下绝情,幸亏对手是功力比他只⾼不弱的‘粉黛金刚’,换了我老花子时,就这起手三招便可能弄得灰头土脸地,吃不消而兜着走了!”

  说话之间,孙一尘是三招连着三招,再加上三招,一共攻出了九招奇幻掌法!

  诸葛兰则倚仗着灵妙⾝法,一味飘闪躲避。

  熊华龙诧道:“诸葛姑娘怎么只守不攻?”

  司马-笑道:“这就是侠义人物的吃亏之处,她听了孙一尘方才所说的冠冕堂皇之语,可能起了敬老心情,不好意思在一开始时,便锋芒毕露地,*人太甚?”

  熊华龙皱眉说道:“这样不吃了亏吗?”

  司马-点头说道:“岂仅吃亏,简直吃亏太甚!因为双方功力強弱,本就相去极微,诸葛姑娘心中,一存礼敬,必失先机,等到她觉出不对,拼力挽回,由落后转为平衡,由平衡发动反击之际,百招之数,便告差不多了!”

  熊华龙目注场中,看出司马-判断之语,确实丝毫不错!

  瘦金刚孙一尘招招都是进手猛攻,每一招都攻得极凶极厉!

  诸葛兰起手几招,确实心存礼让,但后来却连想礼让都不行,⾝形已被孙一尘的翻飞掌影密密罩住!

  她秀眉双蹙,要想反击,但对方掌法诡厉,庒力太強,一时之下,实难夺回先机,只好闪展腾挪,等待机会!

  转眼间,已有六七十招,诸葛兰情况虽已略见好转,却仍尚未能取得平衡局面!

  整个会场之上,鸦雀无声,所有赴会群雄,全自聚精会神地、欣赏这场罕见恶斗!

  诸葛兰好胜心切,虽然自保无虑,却不甘就此终场!

  她拼冒奇险,对于孙一尘一招“浪拍悬崖”不予接架,竟反向对方攻出一招“推山填海”!

  孙一尘因另有打算,不肯与她硬拼,只得收招闪⾝,避过来势!

  诸葛兰取得平衡,立即抢攻,不再是先前那等一味防守!

  诸葛兰在抢攻,孙一尘也不退,这二三十个回合,才是这两位金刚的真打实斗!

  掌影幕天,掌风如海,宛若狂涛四卷,威势慑人!

  观战群雄中,有功力稍差者,竟站不稳脚,只好自行识趣地避向远处。

  司马-与熊华龙均是上乘法眼,自然看出两位“金刚”

  中,仍属“粉黛金刚”略⾼半筹,换句话说,也就是诸葛兰适才由落后转为平衡,如今又由于衡渐趋领先局面!

  翻翻掌影之中,突然响起诸葛兰的朗脆语音叫道:“孙大侠好凌厉的掌法,常言道:”货卖识家‘,你再接接我这’小诸天降魔九式‘!“熊华龙听了“小诸天降魔九式”之名,不噤失笑说道:“女孩儿家,毕竟好胜!诸葛姑娘大概要把庒箱底的功夫,拿出来了?”

  司马-‮头摇‬笑道:“这‘小诸天降魔九式’,虽是威力极強的佛门绝学,但孙一尘却未必会容许诸葛姑娘施展!”

  果然,诸葛兰语音刚了,尚未施为,孙一尘便虚晃一掌,闪⾝跳出圈外,和颜悦⾊地,向诸葛兰摇手笑道:“朱老弟,百招已満,我有事要当众代,你那‘小诸天降魔九式’,只好保留,且俟异⽇相遇,再续今宵缘会便了!”

  诸葛兰无可奈何,只得目注孙一尘,皱眉问道:“孙大侠,你有何事要当众代?”

  孙一尘先向司马-看了一眼,然后转对诸葛兰道:“朱老弟,你刚才是不是与那位施老弟打了赌,若能赢得匕首,那药方儿也便归你所得?”

  诸葛兰弄不懂孙一尘问话之意,点头答道:“不错,正是如此!”

  孙一尘目中奇光电闪,扬眉笑道:“好,我如今甘心认败,这柄匕首,就算是朱老弟赢得!”
上一章   剑道天心   下一章 ( → )
剑道天心是由诸葛青云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剑道天心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剑道天心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剑道天心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剑道天心》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