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游龙是由诸葛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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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鼎游龙 作者:诸葛青云 | 书号:41054 时间:2017/9/18 字数:198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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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公子把凤飞凤斟给自己的“舞凤翔龙酒”饮尽之后,才憬然有悟地,惊魂绝! 他暗骂自己怎么这等失神?这等糊涂?从凤飞凤的语气之內,早已听出所谓“舞凤翔龙酒”中,必有极強烈的媚药,如今竟忘其所以地,一倾而尽,后果定特严重到不堪收拾地步! 凤飞凤见龙三公子把一杯“舞凤翔龙酒”徐徐饮尽以后,立即剑眉深蹙,愁思満面,不噤讶然问道:“龙兄弟,你刚才还笑容満面,神采飞扬,如今怎突然变得这般愁眉苦脸则甚?” 龙三公子因耽心药力一发以后,自己立将神变地,与这位“碧梧妖女”鸾颠凤倒,胡地胡天,遂又窘又急的期期艾艾答道:“我…我…” 凤飞凤妙目中精光微闪“哦”了一声,含笑问道:“龙兄弟,我明⽩了,你大概是害怕这‘舞凤翔龙酒’中,被我下了什么神物药?” 龙三公子被凤飞凤一语道破心思,越发面红耳⾚地,暗运玄功,想制止药力发作! 凤飞凤秀眉微耸,叹息一声,向龙三公子头摇笑道:“龙兄弟,你不必担心,因为你如今所遇的十五年后的‘碧梧仙子’凤飞凤,不是十五年前的‘碧梧女妖’凤飞凤!” 龙三公子听了这句话儿,自有点摸不着头脑之际,凤飞凤忽然伸手从鬓边取下一朵已⼲萎了的红⾊小花,递向龙三公子,微笑说道:“龙兄弟,我看你文武兼通,见识极广,可认识这朵红⾊小花?” 龙三公子接过一看,大为吃惊地失声叫道:“这…这是最毒无比的‘⾝毒醉仙莲’,你既有此物,其…莫非便是把它炼在‘舞凤龙翔酒’內”? 凤飞凤取回那“⾝毒醉仙莲”去,依旧戴在鬓边,点了点头,嫣然一笑答道:“十五年前,我这‘舞凤翔龙酒’內,确实炼有‘⾝毒醉仙莲’,凡属饮了酒儿之人,之念,必如舞凤翔龙,无法遏制…” 龙三公子听得然变⾊,霍地起立! 凤飞凤头摇笑道:“龙兄弟请坐,你不要急,十五年前,虽是如此,但如今我却已把酒內的‘⾝毒醉仙莲’,换成了‘百岁茯苓’及‘雪参’‘朱果’之属,你饮了酒儿,只会益气強⾝,培元固奉,使精神振奋,宛如舞凤翔龙,却那里会使你产生丝毫念?” 龙三公子自然不相信她这种说法,但据运气行功结果,却当真未曾发现什么毒质念?反而气壮神和,周⾝舒泰无比! 凤飞凤委实玲珑剔透到所谓聆音察理,鉴貌辨⾊程度,她目光流注之下,便完全看透龙三公子心理,向他嫣然微笑说道:“龙兄弟,你既已运气行功,细察体內,总应该相信我所说的话儿,丝毫不错了吧?” 说到此处,又替龙三公子斟了一杯酒儿,扬眉笑道:“来!龙兄弟,再⼲一杯,我费了十五年光,也不过只把这种‘舞凤翔龙酒’,酿制了两葫芦呢!” 龙三公子此时惊心虽怯,疑念更深,遂缓缓饮完了第二杯“舞凤翔龙酒”向凤飞凤皱眉道:“凤姊姊,我有几件事儿,想要问你!” 凤飞凤点头笑道:“尽管请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龙三公子问道:“姊姊为何隐居在这‘巫山神女峰’顶?” 凤飞凤毫不犹豫地,应声答道:“我是海回头,清修思过,特意选了这‘巫山神女峰’顶,在朝云暮雨之內,忏悔前半⾝的行云行雨之非!” 龙三公子手指她戴在鬓边的那朵“⾝毒醉仙莲”扬眉问道:“凤姊姊,你既已孽海无边,回头是岸,却为何不将这朵毒花儿毁掉,还把它戴在头上?” 凤飞凤好似感慨颇深,长叹一声答道:“这种‘⾝毒醉仙莲’,对我的一生,关系太重,极富纪念价值!” 龙三公子不解问道:“它的价值何在?” 凤飞凤答道:“早年我因误嗅此花,失⾝魔头,遂自甘堕落地,归⼊琊教!但后来又由此花悟道知非,遂把它去掉毒质,当作‘戒花’般,戴在鬓边,作为纪念,并资警惕!” 龙三公子扬眉说道:“江湖人物讲究‘戴花不采花’,姊姊…” 凤飞凤点头笑道:“我也就是自加警惕,从此不犯孽之意!” 龙三公子听了凤飞凤的这番话儿,又从事实上证明她虽已回头向善之后,不由越发皱眉,暗中盘算对⾕寒涛密柬上所书“杀碧梧妖女,取碧梧丹”之语,究竟是不是遵从照做? 倘不遵从?自己便对⾕寒涛食言背信! 倘若遵从?却对凤飞凤师出无名,如何下手? 凤飞凤娇笑道:“龙兄弟,适才对你只是相戏而已,你如今业已知道我毫无琊念,是当真把你当作真兄弟待,怎么还发愁呢?” 龙三公子向她摇了摇手,苦笑说道:“姊姊莫要打岔,我有一桩重要之事,正在深感为难,无法决定!” 凤飞凤娇笑说道:“龙兄弟是为了什么事儿为难?为何不说将出来,我也可以帮你拿个主意!” 龙三公子心想,这种事儿,怎能对凤飞凤相告… 他念犹未了,忽然听得有人在耳边说道:“杀‘碧梧妖女’取‘碧梧丹’!不许食言背信,及不遵‘纸钱霸主’⾕寒涛的命令!” 这几句话儿,仿佛是有人暗运“传音⼊密神功”向龙三公子耳边所说!但眼前十丈周围却杳无人影,显然发话人⾝蔵远处,功力绝世! 龙三公子惊然一惊,心忖难道“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竟跟随自己同来?否则谁会这等发话?及谁有这等功力? 他刚刚想到此处,耳边起了与方才所闻话音不同的蚊哼般说话之声,讲的是“天刑虽厉,不施悔罪之人!” 这“天刑虽厉,不施悔罪之人”等十个字,宛如十声途暮鼓,寒夜晨钟,把龙三公子敲得天君顿朗,立意要设法保全凤飞凤的一条命! 但龙三公子心中道念方生,耳边魔音又至! 遂料到,那位“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对自己仍不信任,暗中尾随同来,如此情况之下,自己倘若矜念凤飞凤业已悔悟前非,回头向善,不忍加以诛戮?则必把⾕寒涛怒,现⾝亲自下手,甚至连自己也一齐断送。 顾念利害,只有遵从⾕寒涛之命,对凤飞凤立下毒手!但那“天刑虽厉,不施悔罪之人”一语,却深镌心头,使自己天良生愧,几度行又止! 凤飞凤见龙三公子双眉紧蹙,沈昑久久,遂忍不住地,自含笑问道:“龙兄弟,你的难题业已解决没有!大丈夫讲究的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莫非真有碍难,不能告诉我么?” 龙三公子万般无奈,只好把心一横,向凤飞凤问道:“凤姊姊,你有没有一种名叫‘碧梧丹’的独门秘药?” 凤飞凤大吃一惊,妙目凝光地,看看龙三公子诧声问道:“龙兄弟,你怎会知道我有‘碧梧丹’?这话儿是谁告诉你的?” 龙三公子神⾊忽冷,扬眉说道:“凤姊姊,你不要问,你只答我究竟有没有这种‘碧梧丹’便了?” 凤飞凤听他这样说法,只好点头答道:“有,这是我独门秘药,具有特殊用途!” 龙三公子伸出右手,向凤飞凤笑道:“凤姊姊,你肯不肯把这种‘碧梧丹’送我几粒?” 凤飞凤苦笑一声道:“送你几粒?龙兄弟,你说的倒轻松,穷我生平之力,共只炼就三粒‘碧梧丹’,并已用掉两粒,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粒,存储在这⽟瓶之內!” 她一面说话,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只⽩⾊⽟瓶,向龙三公子举以相示! 龙三公子剑眉双挑,目注凤飞凤道:“风姊姊,只有一粒也好,但不知你肯不肯送给我呢?” 凤飞凤想了一想,含笑道:“送给你并无不可,但我却要你告诉我索取这种‘碧梧丹’的作用何在?” 龙三公子目光一斜,应声答道:“姊姊先把‘碧梧丹’送我,我再告诉你原因!” 凤飞凤见他如此坚持,遂把⽟瓶递过,点头笑道:“好,龙兄弟…” “龙兄弟”三字方出,龙三公子竟乘着接⽟瓶的刹那之间,功劲暗运,弹指生风,把凤飞凤点倒在地! 他点倒凤飞凤后,扬眉狂笑说道:“凤姊姊,这才叫‘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但你不必怪龙化龙翻脸无情,须知我是奉命施为,事出不已!再说我若不施为,他也必不放你。” 凤飞凤⾝虽被制,但龙三公子未曾点她“哑⽳”仍可说话,遂咬牙叫道:“龙化龙,你告诉我你是被谁所差?否则凤飞凤九泉埋恨,死不瞑目!” 龙三公子哈哈大笑答道:“如今我任务已达,告你何妨?我是奉了‘灰指神霸,纸钱霸主’⾕寒涛之命,特来杀你,并夺取‘碧梧丹’!但因你对我甚好,又把‘碧梧丹’慨然相赠,我遂也留些情份,给你一个全尸便了!” 语音方落,右手立扬,便自凌空吐劲地,连点了凤飞凤七处死⽳,使这位业已回头,却不得善终的“碧梧仙子”⽟殒香消,含恨而逝! 谁知就在龙三公子狂笑出手,点向凤飞凤七处死⽳之际,空中突然有人发声,加以怒叱! 这条⽩⾐人影,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书生,神情气宇⾼朗得俨如峰顶苍松,碧空古月! ⽩⾐中年书生俯⾝察看,见凤飞凤业已气绝,遂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在龙三公子脸上,沉声问道:“凤飞凤十余年来隐居遁世,早已忏悔前非,故而我才告诉你‘天刑虽厉,不施悔罪之人’,你怎么还向她如此狠心下手?” 龙三公子因理屈词穷,无话可答,只好索摆出一副狂妄神情,傲然冷笑,双眉一挑,反向中年书生问道:“尊驾是何⾝份,竟来管我龙化龙的闲事?” ⽩⾐中年书生应声答道:“天下事,天下人管!拔刀仗义,打抱不平,那里还需要什么⾝份?” 龙三公子羞刀难以⼊鞘,只好狂笑说道:“你管得了么?我不服你管,便又如何?” ⽩⾐中年书生嘴角微披,冷然叱道:“无知狂妄小辈,你真是一条怙恶不悛的孽龙,再若不低头认罪,痛加悔改,我就要请你吃苦头了!” 龙三公子生本就骄傲无比,闻言之下,不噤然震怒地,厉声狂笑说道:“尊驾委实大不自量,凭你也配来管教龙某,真所谓弄斧班门,江头卖⽔!在你不曾给我吃点苦头之前,我先让你尝尝滋味!” 话音之际.龙三公子亦把自己的真力內劲,提聚十一成左右,蓦然右掌猛翻,当推出! “呼”… 但⽩⾐中年书生,却本未曾把这慑人的威势,看在眼中,只是哂然一笑地,说了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那里知道人外有人?你那里懂得天⾼地厚?” 边自冷然发话,边自把⽩⾊儒衫的右面大袖一抖,着龙三公子的雄劲掌风,轻轻拂出! 一阵強劲掌风,遇见了一片柔轫气网,这片柔轫气网,并产生了借力打劲,反震的內家上乘作用! 龙三公子虽经“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苦心培植,功力大增,但仍比这位⽩⾐中年书生的超尘绝俗武学,差得太远了! 既然差得太远,他所发強劲掌风,便撞不破⽩⾐中年书生所布柔轫气网! 既然撞不破柔轫气网,则在他掌风威势将尽之际,那片柔轫气网,便产生借力打劲的回力伤人作用! 尚幸龙三公子是大行家,他在发觉自己的掌风,是撞在一片极柔轫的气网之上,而无法把气网撞破之下,便知不妙,赶紧功凝百⽳,气布周⾝,以防御即将被对方反震而回的潜力暗助! 腾!腾!腾!腾!腾!咕咚!龙三公子连退五步以后,仍然拿桩不稳,跌坐在地! 龙三公子惊疑绝,尚未站起⾝形,那⽩⾐中年书生业已冷然发话说道:“井蛙不识乾坤大,你这条孽龙,如今总该尝到厉害了吧?我因对后生下辈,向来宽初严再,且给你一次自新机会!下次再若被我撞到你为恶之时,便将使你与这凤飞凤获得同样惨死,决不宽贷!” 话完,仰首云空,一声清啸! 龙三公子以为⾕寒涛既已隐⾝暗处,见了自己吃亏情状,必将愤然出头,与这功力奇⾼,不知来历的⽩⾐中年书生,来上一场石破天惊,好看煞人的罕世恶斗! 果然,⽩⾐中年书生的清啸才起,一片疾飞光影,便如云飘电掣般,向⽩⾐书生当头罩落! 但这片光影,并不是人,而是一只绝大玄顶巨鹤! 这只玄顶巨鹤,一双长爪伸处,抓紧凤飞凤遗尸,两翼连扇,刺空便起! ⽩⾐中年书生又是一声清啸,袍袖展处,未见他任何作势,便也自凌空飞起,并比那玄顶巨鹤,飞得更⾼,飞得更快! 人飞八丈鸟飞七丈! 但人飞八丈以后,便往下落!鸟飞七丈以后,却仍往上升! 一升一落之间,那位⽩⾐中年书生,便稳稳当当,飘然若仙地,安坐在玄顶巨鹤背上! 玄顶巨鹤爪下抓着一人,背上坐着一人,却仍自毫无不胜负荷之状,悠然展翼,⾼飞⼊云! ⽩⾐中年书生并在鸟背上朗声昑道:“我本楚狂人,狂歌笑孔丘!手持绿⽟杖,朝别⻩鹤楼。五岳寻山不辞远,一生好⼊名山游…” 龙三公子看得呆了,竟仍坐在地上,忘了站起! 是人?是仙?是梦?事实分明当前,但武林中那里有这等气宇⾼华,武功绝世人物?直等昑声如游丝袅袅,鹤影如神鸟翩翩,消失云內以后,才使龙三公子摇了头摇,发出一声长叹! 他仍未站起,索盘坐当地,调气行功! 因为龙三公子知道适才的回元反震之力太強,自己虽然免加抗御,但因內脏间,定已受伤不浅! 谁知他运气“九宮雷府”功行“十二重楼”以后,竟觉得气和神旺,天君泰然,本未受到丝毫损伤! 龙三公子万分诧异地,缓缓站起⾝形,提气⾼声叫道:“⾕老人家…⾕老人家…” 连叫多声,除了空⾕回首以外,哪里有丝毫反应? 龙三公子剑眉深蹙,好生不解,暗想⾕寒涛若是不曾跟随同来?则适才的耳边传音,是何人所发?催促自己向凤飞凤立下辣手! ⾕寒涛若是同来,则为何静看自己受那⽩⾐中年书生折辱,不肯出头,如今也不现⾝相见? 他想不通其中缘故,遂提⾜真气,又复叫了几声,依然是⽩云悠悠,空山寂寂! 龙三公子万般无奈,只得纳闷皱眉地,离开这“神女峰”顶! 他如今既未追上狄素云的“游龙舟”便只有去往“岷山⽩象坪”开拆⾕寒涛的第二封密柬,替他理办最后一件任务! 龙三公子一来⾝上悠闲,二来心中烦闷,遂漫游“巫山十二峰”藉着自然妙景,以排遣对于狄素云的相思之念! 但他游到“巫峡”江边,却又遇上一件奇事! 龙三公子尚在峭壁半,瞥见有位⻩⾐驼背老人,在对岸纵⾝⼊江,似踏波横渡? 凡属內力轻功臻于上乘之人,踏波行⽔,并不算难!但在“长江三峡”如此骇浪的奔流急湍之中,横渡江流,岂非痴人说梦? 龙三公子正替那⻩⾐驼背老人担忧,却见对方居然把险恶波涛,当作康庄大道,安详举步,从容不迫地,未消多久,便已到达这边岸上! 他又看得呆了,心想江湖传说“蜀中最多异人”之语,果然丝毫不差!自己本觉“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的那⾝武学,业已罕世难寻,谁知前⽇所见的⽩⾐书生,与如今这位⻩⾐驼背老人,均似决不比⾕寒涛为弱? 那⻩⾐驼背老人过江以后,寻块平石坐下,取出怀中酒菜,并寻些⼲枯树枝,生起一堆烈火! 龙三公子见他似要烤食野味,独自钦啖,遂想乘机结识,悄悄下壁掩去! 下壁不远,一阵烤⾁香味,便自随风飘来! 龙三公子蹑⾜潜踪,走到一大块怪石之后,窥视那⻩⾐驼背老人的一切动静!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越发把这位平素心⾼气傲,不肯服人的龙三公子,看得惊奇绝! 原来,那位⻩⾐驼背老人,是在烤食野兔,但他所用的烤兔方法,却太以特别! ⻩⾐驼背老人,只生起一堆烈火,火上既无铁架,野兔也未用甚金属之物穿起。竟是⾚手持兔,在熊熊火焰之中,不住翻烤! 一只肥大野兔,已将烤,⾁香四溢,好不馋人,但⻩⾐老人的持兔右手,却毫无所损! 武林⾼手,倘把內外五行功力,均炼到十二成火候,虽可称得起⼊火不焚,⼊⽔不沉,但却只是指神功凝处之下,可以轻⾝提气,短短踏波,及化⾁成钢,火中取物等暂时表现而已! 至于眼前所见的⻩⾐驼背老人,既能安然举步,横波“巫峡”江流,又能⾚手持兔⼊火,不畏烈焰焚炙,则除非是具橡⽪人,或是一具铁人,方能做到! 这份功力,不仅使自己深感望尘莫及,便连姊姊“⾎手香妃”龙妙妙,甚至“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等人,也将自叹弗如,甘心钦服! 龙三公子看得惊佩万分之下,竟有点忘其所以地,把⾜下碎石,碰动一块,发出极轻微的声息! 他悚然一惊,并立即窘得俊脸发烧,以为那⻩⾐驼背老人,必将闻声喝问! 谁知事情又出所料,那⻩⾐驼背老人竟似不曾发觉地,仍自翻烤手中野兔,毫未加以理会! 对方越是沉稳,龙三公子心中便越是忐忑! 他暗忖这⻩⾐驼背老人,既以功力通神,则耳目聪明,必可视萤如月,听蚊如雷,对于适才响动,那有不觉之理? 如今不加喝问,假作痴聋,分明是给自己留下了脸面!倘若再不知趣情地,自动出头,岂非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龙三公子想到此处,便自石后缓步走出! ⻩⾐驼背老人眼⽪微翻,对龙三公子略一注目,龙三公子便慌忙长揖为礼地,陪笑说道:“老人家临流独酌,雅兴不浅!” ⻩⾐驼背老人好似有心敛去功力,把两道虽蕴精芒,却嫌不大強烈的目光,向龙三公子上下略一打量,哈哈大笑说道:“临流独酌何如对酒谈奇?老弟若不见弃,便请同坐,尝尝我这自制村酿,及异味烤兔!” 龙三公子见对方邀请自己同饮,不噤有点受宠若惊地,称谢坐在石旁,但两道剑眉.却又略略愁皱! 他皱眉之故,是为了那⻩⾐驼背老人的异样目光! 关于⻩⾐驼背老人目光中所蕴精芒,不如想像之強,龙三公子倒猜出定是对方有意敛抑,未怎惊奇。使他吃惊的是那⻩⾐驼背老人眼中,不时流转出一种险毒神⾊! 这种险毒神⾊,龙三公子也曾在⾕寒涛的双目之中见过,但却仍似不及这⻩⾐驼背老人,来得森厉! ⻩⾐驼背老人见龙三公子坐下以后,双手微分,把只热腾腾,香噴噴的烧兔,分了半只,递将过来,含笑说道:“老弟,你且尝尝这半只烤兔,由于我在兔⾁上,抹有极好岩盐,风味颇不错呢!” 龙三公子见这烤兔是刚自火中取出,知道热度极⾼,遂先暗暗聚了十成的內家神功,贯注双掌,然后才一面伸手接兔,一面微笑说道:“老人家,兔仅一只…” ⻩⾐驼背老人不等龙三公子再说,便即连摇双手地,狂笑说道:“老弟放心,兔虽一只,但这‘巫山巫峡’之间的空中飞鸟,陆上走兽及⽔內游鱼那一样不可以供我们随意捕食?” 龙三公子接过半只野兔,果觉奇烫无比,若非先凝功劲,双手必被烫坏! 心想兔已离火,尚且如此,可见得⻩⾐驼背老人用一只右手,始终持兔在火中翻烤之举,需要有多強功力? 龙三公子想到此处,忽动奇念,意看看这⻩⾐驼背老人,竟有多⾼武学?遂撕了一块免⾁,⼊口大嚼,扬眉赞美笑道:“这兔⾁果然称得起是人间绝味,但陆上走兽,及⽔內游鱼,已不易获,至于空中飞鸟…” 语方至此,又被那⻩⾐驼背老人截断话头地,来了一阵哈哈大笑说道:“老弟,你要不要看看我所擅聚兽,捕鸟及取鱼的耝俗手段?” 龙三公子大喜说道:“老人家请自施为,在下愿开眼界!” ⻩⾐驼背老人笑嘻嘻地站起⾝来,折断一青竹,双手一扬,把细枝竹叶,完全掳去,成了钓竿模样! 龙三公子见状,讶然问道:“老人家是钓鱼?” ⻩⾐驼背老人双眉一扬,得意笑道:“岂但钓鱼?连聚兽,捕鸟,都全靠这报青竹!” 一面说话,一面用手中青竹,在地上面了个周围七八尺的圆圈,便与龙三公子,同住江边走去。 龙三公子惑然问道:“老人家,你画这个圈儿则甚?” ⻩⾐驼背老人怪笑答道:“这是‘取兽圈’,我要召唤几只肥兔、山獐,或⻩羊,小鹿等美味野兽,来供我们烤食受用!” 龙三公子怎肯相信?遂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所谓‘聚兽圈’中,空地,毫无獐踪兔迹! ⻩⾐驼背老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弟不要着急,等我们取鱼回来,便可发现那‘聚兽圈’的威力!” 龙三公子问道:“老人家怎样取鱼,莫非你⾝边带有鱼钩鱼线?” ⻩⾐驼背老人向龙三公子看了一眼,怪笑说道:“老弟英风流,分明兼资文武,你总该知道殷周间的那位姜子牙先生,在‘渭⽔河’边,是怎样垂钓?” 龙三公子笑道:“姜太公直钩垂钓‘渭⽔’怡情,老人家是否也有效法先贤之意?” ⻩⾐驼背老人指着奔腾澎湃,一泻千里的急湍狂流,纵声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毕竟今人胜古人!前人姜太公是用直针垂钓,愿者上钩!如今我却连鱼钩鱼线,一概不用,仅凭这一青竹,便能令⽔內游鱼,自动自发地,跃登刀俎!” 龙三公子见对方发话之际,不仅狂态人,更从目光语音之中,有意无意地流露出狠毒神⾊! 他看在眼內,又惊又疑,惊的是这⻩⾐驼背老人,究竟是什么绝世魔头?疑的是对方出语太狂,那里真会有这等超乎人、近乎神的神奇手段? 这时,已到江边,⻩⾐驼背老人选了一个江流最急之处,把手中青竹竹梢,放进⽔內! 龙三公子心存疑诧地,目注江流,因他眼力极好,看出正有一尾长达两尺的金⾊巨鳞,逆⽔上游,从⻩⾐驼背老人所持青竹竹梢的左近经过! 说也奇怪,⻩⾐驼背老人的手并未动,那条金⾊巨鳞却在游近青竹竹梢之际,如遇袭击地,泼刺一声,离波跃起! ⻩⾐驼背老人尚未有所动作,龙三公子便替他代劳地,伸手一招,运用內家“凌空昅物”神功,把那条跃离⽔面的金⾊巨鳞,撮到岸上! 跟着“泼刺”连声,又有两三尾大小不一的鱼儿,从⽔波之中,跳掷而起! 龙三公子这回却不再取,只是提着那尾金⾊鲤鱼,惊佩万分地,向⻩⾐驼背老人,含笑说道:“老人家,鳞潜羽翔,均系生命,多事杀戮,有伤天和,我们有了这尾鱼儿,也够下酒的了!” ⻩⾐驼背老人,听他这说法,遂缩手收回青竹,向龙三公于颇为得意的,扬眉笑道:“老弟,你看我这‘空竿取鱼’的手段如何?” 龙三公子由衷赞道:“老人家委实妙技通神,这种手段,有点像是武林中绝传已久的‘无形罡气’,不知对是不对? ⻩⾐驼背老人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便自回头走去。 龙三公子提着鱼儿,随着⻩⾐驼背老人,缓步而行,但尚未走到先前所坐之处,便惊奇绝! ⻩⾐驼背老人适才所画的“聚兽圈”儿,居然真有灵效,竟发现一只山瘴,三只野兔,以及一只老⻩羊等,伏在圈中,哆嗦不已! 龙三公子失声叫道:“老人家,你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泣鬼惊神之妙!” ⻩⾐驼背老人漫不经意地,头摇笑道:“取鱼豪兽,原极平常,我再度试试能否捕只鸟儿?给老弟看看!”一面说话,一面便举起手持青竹,在空中一个圆圈,一个圆圈,不停虚画! 龙三公子问道:“这又是什么手段?是叫‘聚禽圈’么?” ⻩⾐驼背老人怪笑答道:“禽比兽难聚,不敢叫‘聚禽圈’,就叫做‘先天无形弓’吧!” 龙三公子正觉这“先天无形弓”之名,起得甚妙之际,恰有两只肥大蓝⾊山,在空中飞过! ⻩⾐驼背老人见有山,便把手中青竹,虚空划更急! 说也奇怪,那两只山,本由侧方飞过,但忽然方向一变,对⻩⾐驼背老人,展翼而来! ⻩⾐驼背老人见状,手中青竹斜举,不再画,那两只肥大蓝⾊山,也就乖乖地,落⾜在青竹之上! 龙三公子看得満腹狐疑,暗想自己因联络志士,规复先明社稷,故对各门各派的有头有脸人物,多半略知底细,怎的今⽇竟搜尽枯肠,也看不透过⻩⾐驼背老人的半丝来历? 对方所显功力,极为奇特,他能画地聚兽,能空竿取鱼,能画圈降鸟,更能⼊⽔不沉,⼊火不焚,简直玄奇莫测,闻所未闻,巳近于神仙境界! ⻩⾐驼背老人看出龙三公子神思不属,遂举杯笑道:“老弟为何出神?是否觉得我边点手段,在江湖中不易见到?” 龙三公子点头答道:“在下由衷敬佩,叹为观止,老人家可否把名号见告?彼此多结一些缘法!” ⻩⾐驼背老人哈哈笑道:“缘就是缘,法就是法,缘来千里可相会,缘去对面不相逢,与姓名外号,有何关系?我们风来⽔上,云度寒塘,互询姓名,岂非多事?” 龙三公子扬眉笑道:“老人家⾼人深致,果然与俗士不同,但彼此不识姓名,称呼之间…” ⻩⾐驼背老人接口笑道:“老弟若嫌称呼不便?我们不妨互相替对方随意起个名儿!” 龙三公子笑说道:“名儿还能随意起么?” ⻩⾐驼背老人双眼一翻,怪笑说道:“怎么不能?姓名本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记号,我们便暂时编定一种特殊记号,有何不可?” 龙三公子笑道:“老人家这种想法,倒也新奇有趣,便依你先替我起个名儿如何?” ⻩⾐驼背老人声言,目光微注,盯在龙三公子脸上,不住端详打量! 龙三公子总觉得对方目光之中,不时流露出一阵狠毒辣神⾊,使人⽑骨悚然,寒生心底! 遂剑眉微蹙,陪笑问道:“老人家,你这样看我则甚?” ⻩⾐驼背老人怪笑答道:“虽说是编定暂时记号,随意起名,但起得妥贴适合与否?仍要相当学问,我若不把你看看清楚一点,怎能从家百姓中,替你找上一个字呢?” 龙三公子举酒杯,饮了一口,剑眉双扬,含笑说道:“既然如此,老人家不妨便看得仔细一些,因为你替我起的姓名,若是⾼妙妥当?我或许会从此不用真姓名了!” ⻩⾐驼背老人哈哈笑道:“什么是假?什么是真?慢说区区姓名,便连山川河岳,⽇月星辰,有时也无非只是意识之中的一些幻想而巳!” 龙三公子心想,此老不仅功力通神,便连言谈之內,也均含蕴了极为深奥的神机道语,像这等人物,分明是世外仙侠一流,却为何又会时露凶残神⾊,给人冷酷之感? 他方想到此处,⻩⾐驼背老人突然把杯中酒儿,一饮而尽,得意狂笑说道:“老弟,我从‘家百姓’中,替你选择了一个极为恰当的姓儿!是‘景詹束龙’的‘龙’,我觉得你应该姓‘龙’!” 龙三公子心中一震,目注⻩⾐陀背老人,缓缓说道:“老人家,我要请教理由,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姓‘龙’呢?” ⻩⾐陀背老人毫不犹豫地,含笑说道:“因为你相貌俊美,因为你气宇⾼华,因为你格倜傥,因为你在文武两道之上,均有相当造诣!这样的年轻豪客,自属江湖之‘龙’,我遂替你选了个‘龙’字为姓,难道还不妥,还不妙么?” 龙三公子听得几乎从骨头眼里都舒服起来,剑眉双扬,含笑说道:“老人家对我太以过讲,但不知你替我起的名儿,又是什么?” ⻩⾐陀背老人目注龙三公子,嘻嘻怪笑说道:“你就叫‘龙中人’吧!” 龙三公子愕然问老人家对于‘中人’二字,定又有相当理论!” ⻩⾐陀背老人笑道:“当然不会没有理由,一般人对人称誉,总誉之为‘人中之龙’,如今我却把你比做‘龙中之人’,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龙三公子一面举杯饮酒,一面点头示意! ⻩⾐陀背老人继续笑道:“所谓‘人中之龙’,不过是庸中佼佼而已,但‘龙中之人’,却大不相同,比‘人中之龙’要⾼明的多,因为‘龙’之物,已能飞腾变化,呼风唤雨,若再替他加上些‘人’的灵,还会是池中物么?” 龙三公子听得大为过瘾地,点头笑道:“老人家辨才无碍,⾆生莲花,我只好汗颜颇甚地,接受你这‘龙中人’三字!” ⻩⾐陀背老人笑道:“龙老弟,如今看你的了,你打算替我在‘家百姓’內,选上那个字呢?” 龙三公子早就成竹在,闻言之下,应声答道:“老人家,我替你选个‘万’字如何?” ⻩⾐陀背老人好似听得微吃一惊,目光中又复闪出那种令人生慑的狠毒凶芒,看着龙三公子,侧侧的笑道:“龙老弟,请教理由?我又老又驼,不像你风流蕴藉,⾜使娇娃红粉,‘万’众生,却为什么要姓‘万’呢?” 龙三公于微微一笑答道:“这是实至名归,决非互为标榜,万老人家,你的姓儿好选,名儿难起,且让我想上一想!” ⻩⾐陀背老人怪笑说道:“龙老弟,自古以来,或是英雄杀敌?或是老子昑诗?多半都是钦酒助兴,如今我且敬你三杯,包管你思路大开,能替我起个适当的名儿,让我也过过瘾呢!” 说完,果然连敬了龙三公子三杯美酒。 龙三公子逸兴飞扬,在饮完第三杯酒儿之后,立即目闪神光,狂笑说道:“有了,我替老人家起的名儿,是‘如山’两字!” ⻩⾐陀背老人皱眉自语说道:“万如山,万如山…” 沉昑片刻之后,突然扬眉笑道:“对!对!这‘如山’两个字儿,真亏龙老弟想得出,的确有宾至名归之妙,⾼明到了极处!” 龙三公子见他这样⾼兴,也自得意笑道:“我自认为这两个字儿,起得不错,一来万老人家岳负海涵,德⾼望重,应该以‘山’为喻!二来如冈如陵如⾩,并含有颂祷老人家灵光永峙,寿与天齐之意!” ⻩⾐陀背老人目注龙三公子,苦笑说道:“龙老弟,我们两人见仁见智,看法大有不同!” 龙三公子愕然问道:“怎么不同?” ⻩⾐陀背老人皱眉说道:“龙老弟,在你说来,那些‘岳负海涵’,‘如冈如陵如⾩’等语,确已善倾善祷!但在我听来,却是把我骂苦了呢!” 龙三公子惶然不解问道:“万老人家,你何出此言,在下怎敢…” ⻩⾐陀背老人不等龙三公子话完,便即反手指着他那背上驼峰,接口说道:“我认为‘如山’两字要从我这驼背而来,至于‘岳负海涵’,‘如冈如陵如⾩’等语,也无一不是影我这背上驼峰,真所谓捧在表面上,骂在骨子里,⾜见龙老弟毕竟才华卓越,一语双关,委实比我老驼子⾼明多了!” 龙三公子闻言,知道自己的确出语不慎,恰好搔着对方搔不得的隐处,难怪⻩⾐陀背老人会如此说法。不噤窘得俊脸通红地,站起⾝表,长揖陪笑说道:“在下思虑欠周,出语冒失,敬为谢罪,尚乞老人家海量相宽,并把那‘如山’两字,弃去不用,重行斟酌…” ⻩⾐陀背老人摇手笑道:“不必换了,西施总是西施,嫫⺟总是嫫⺟,硬要以媸为妍,又有何味?何况我早知老弟姓“龙”你却摸不透我的来历,千秋万岁,背驼如山,言语中虽属略有失当,也不能太怪你呢!” 龙三公子听得退了半步,讶然问道:“老人家,你怎会早就知道在下姓‘龙’?” ⻩⾐陀背老人笑道:“我不仅知道你姓‘龙’,并知道你叫‘龙化龙’,你奇怪么?” 龙三公子越发吃惊,双眉一挑,正等问话,那⻩⾐陀背老人,又复目闪厉芒,怪笑说道:“龙老弟,我再讲两句耸人听闻的话,倘若你不姓‘龙’?或是不叫‘龙化龙’时,恐怕早已像这些鸟儿鱼儿兽儿一般,死在我独门秘技之下!” 龙三公子目光四扫,越发⽑骨悚然。只见那“聚兽圈”中的一只山獐,三只野兔,一只老⻩羊,均已倒毙在地,连落在青竹上的两只山,被自己放在石旁的那尾鲜活跳的鱼儿,在这转瞬之间,也一齐僵直死去! 他看得惊疑并,从目中出两道炯炯神光,凝注着⻩⾐陀背老人,沉声说道:“老人家…” ⻩⾐陀背老人本不容他开口便自怪笑说道:“我是谁?我又怎知道你是谁?这是老弟心中的两个疑团,故而我打算送给者弟一项破绽帧钥!” 一面说话,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具小小锦囊,托在手上,向龙三公子笑道:“龙老弟,一切秘密,皆在囊中,但你却须先答应我,必等出了‘巫山十二峰’的范围,才可拆囊观看!” 龙三公子正自疑无可释,闻言之下,自然点头应允。 ⻩⾐陀背老人,见他点头答应,遂递过小小锦囊,向龙三公子略为含笑挥手,便往江边走去! 龙三公子叫道:“老人家请展神功,在下还想看看你飘飘举步,踏波如砥的,横渡这‘巫峡’江流!” ⻩⾐陀背老人边行边自狂笑答道:“龙老弟,我不踏波了!再若踏波?非淹死在这一泻千里的怒卷江流之內!” 语音方了,竟从江边石下,拖出一只早已蔵放在內的⽪制小舟,飘⾝纵⼊舟中,桨顺流而逝! 龙三公子看得惊奇,听得惑,本待拆阅锦囊,但又想起适才向对方所作允诺,只好暂时纳闷地,长啸一声,狂奔而去! 他因急于打破疑团,遂施展轻功,电疾飞驰,直等驰出了“巫山十二峰”的范围,方止住脚步! 止步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拆看那具小小锦囊! 锦囊一拆,首先⼊目的,便是一张笺纸,笺上写着:“巫山神女峰之事,不因⾊,卒告功成,杀‘碧梧女’,夺‘碧梧丹’,实堪嘉许,虽小挫于“南海醉仙客”萧九先生手下,然行辈悬殊,火候自然不若,无⾜惭也,‘碧梧丹’谨慎收蔵,余有大用,兹命旧属朱一飞赐赠罕世宝珠两粒,略示奖勉,‘岷山⽩象坪’之行,倘再有成?更惬余意!” 末后凤舞龙飞地,署着“寒涛手笔”等四个狂草字迹! 龙三公子细细看完了这张笺纸,把心中闷得异常难受的五种疑团,完全获得解答! 第一种疑团的解答是:“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却极刁狡,虽对自己悉心传技,却仍不信任,暗地追踪,加以察看“神女峰”头的种种举措,果在他耳目之內! 第二种疑团的解答是:那位飞骑巨鹤的⽩⾐中年书生,竟是“游龙侠少”夏侯平之师,被当代武林人物誉为泰山北斗的“南海醉仙客”萧九先生!怪不得自己与对方比较起来,一如爝火萤光,一如中天皓月! 第三种疑团的解答是:⻩⾐驼背老人既系奉了⾕寒涛之命前来,自然知道自己姓龙,毫无⾜怪! 第四疑团的解答是:那⻩⾐驼背老人,就是狄素云誓杀之的“万毒仙翁”朱一飞。 第五种疑团的解答是:朱一飞号稽“万毒仙翁”是当世第一用毒能手,原来他那画圈聚兽,空竿钓鱼,凌空昅鸟等,使自己看得佩服无似,惊若仙神的奇妙手段,完全是倚仗物药之力。 五种疑团,虽已打破,却还有一种疑团,堵塞在龙三公子心头! 这种疑团,就是“万毒仙翁”朱一飞曾经⾚手烤兔,曾经安步渡江,这种功力,更非凡人所能,但也绝非物药之效,却是什么缘故? 龙三公子想倚仗自己的聪明才智,勘破这种疑团,但是⾜⾜想了半个时辰,想得他头昏脑,也想不出其中究竟。 万般无奈,只好丢开,再拿起那具锦囊,想从囊中拿出⾕寒涛赐赠自己的两粒珠儿,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罕世宝物? 双珠才一离囊,那片柔和宝光,便把龙三公子看得发怔! 一粒珠儿的珠光之中,微带淡银,另一粒珠光之中,刚微带淡淡红⾊! 龙三公子把这淡银⾊与淡红⾊的两粒珠儿,托在掌中,既自目瞪口呆,又复恍然大悟! 他记得自己与狄素云同去“括苍山”东南七省绿林总襄,与总寨主“生死翻云手,金爪铁神鹰”公孙泰赌斗之时,狄素云曾以渊博见识,谈论从曹墓中出土的“魏武三珠”! 如今,从锦囊中取出的两粒珠儿,居然就是“避⽔”“避火”等“魏武双珠”并且一看珠光,就知是真正宝物,绝非膺品! ⾕寒涛的奖赐太重,使龙三公子目瞪口呆,但对于“万毒仙翁”朱一飞为何能够⾚手烤兔?暨平步渡江之故,也就恍然大悟! 有了“避火珠”持兔⼊火,自能烈焰难伤! 有了“避⽔珠”再略具上乘轻功,自然能把百丈波涛,视作康庄大道! 因为他已把那粒“祛毒珠”送给狄素云,此时见了“避⽔珠”和“避火珠”遂睹物思人地,动了相思之念! 他想狄素云若在眼前多好?自己可以把“避⽔”“避火”双珠,也送给她,使“魏武三珠”合归一主! 一片清光照处,束峡江流,卷百丈银涛,也使龙三公子看得兴起英雄壮志! 他浩歌而行,行往何处? 行往⾕寒涛第二封密柬所指定的“岷山⽩象坪”! 关山飞渡,地异时移,眼前已不是三峡江流,到了“岷山”江界! 说也奇怪,龙三公子向山中山民樵子,问起“⽩象坪”之名,对方不是答以不知,便是満面惊恐神⾊,头摇而去! 龙三公子连问十数人,人人如此,他遂知道这“⽩象坪”决非善地! 月明星稀,深山静夜,龙三公子正自立独危峰,不知怎样才找得到“⽩象坪”之际?忽然听得有一丝曼妙歌声,传⼊耳內! 这歌声唱的是:“⽩象坪,⽩象坪,⽩象坪上鬼神惊,游龙莫愁无处寻,落魂崖顶有人!”歌声细若游丝,但却极为清晰,一字一字地,送向龙三公子耳底! 照歌声的曼妙音⾊听来,作歌人是个女子,并有指点自己去往“⽩象坪”的路径! 但此女是谁?他怎会知道自己⾝份?怎会知道自己要去“⽩象坪”?作歌指点又属何意? 自己虽然风流不羁,⾐香鬓影,到处留情,但多属逢场作戏的过眼云烟,只有狄素云与“神针⽟指赛韦娘”杜飞绵,才可说是两位情甚笃的红粉知己! 这作歌女子,把自己叫做“游龙”显系素识,并不⾜奇,但她竟知自己要去“⽩象坪”岂非不可思仪? 龙三公子惊诧万分,陡然一剔剑眉,提⾜真气,施展“传音及远”功力,抱拳叫道:“指点龙三的是那位姊姊?请出一见好么?” 他的语音方落,曼妙语声果起,仍是清如耳语,细若游丝地,缓缓说道:“好甜的嘴儿,好辣的手儿,但也好聪明的心儿!你莫问你姊姊是谁?我们‘⽩象坪’见!” 这“甜嘴儿”“辣手儿”“聪明心儿”及自居“姊姊”等语,越发把位龙三公子,听得莫明其妙! 他知道娇语无声,伊人已去,遂只好再复越岭翻山地,寻找所谓“⽩象坪”的踪迹! 第二⽇的未牌时分,龙三公子遇着一位精神矍铄,间悬着三四只肥大野的年老猎户,遂一抱双拳,含笑说道:“老人家,请恕在下打扰片刻!” 年老猎户还礼笑道:“公于是要寻人?是要问路?要问路,我老头子住在这‘岷山’之內,已有五十来年,大概无论多么幽僻的所在?都不会毫不知晓!” 龙三公子听年老猎户这样说法“⽩象坪”三字,遂冲口而出! 但字音尚未及喉,却又桩他咽了回去! 因为一来他深恐又蹈先前覆辙,这年老猎户,听了“⽩象坪”三字,便会掉头而去! 二来,昨夜所闻曼妙歌中的“游龙莫愁无处寻,落魂崖顶有人”二语,忽上心头! 龙三公子灵机一动,拱手笑道:“老人家,有座名叫‘落魂崖’的山峰,是在何处?” 年老猎户闻言,并末立即答覆,却从目光中流露奇诧神⾊地,向龙三公子端详两眼,皱眉答道:“有是有这么一个地名,但不知公子要寻去‘落魂崖’则甚?” 龙三公子连碰了不少钉子,如今已有成竹,遂从容不迫地,含笑说道:“在下有位忘年至,与我约定在‘落魂崖’的崖脚以下相见!” 年老猎户“哦”了一声,点头说道:“落魂崖的崖脚以下,去去无妨,但公子务须切记,万不可上到‘落魂崖’顶!” 龙三公子装出好奇神⾊,顺口说道:“那‘落魂崖’顶,莫非有妖魔鬼怪?或是奇毒虫蛇?” 年老猎户言又止,目光一转,点了点头答道:“两者都有,总之‘落魂崖’绝非善地,公子不要好奇登临,免得生出什么不幸事故!” 龙三公子连连称谢地,含笑说道:“多蒙老人家指点,在下定然紧记不忘,趋吉避凶!如今即请老人家赐告‘落魂崖’的所在便了!” 年老猎户伸手,向西南方云雾影中一指,缓缓说道:“公子请看,那雾影之中,共有三座⾼峰,靠左方比较最为⾼峻的峰头,便是‘落魂崖’了!” 龙三公子好生感地,恭⾝道谢,年老猎户也谦逊一番,作别而去!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龙三公子见那“落魂崖”在雾影之中,看去隐隐约约,便知路不在近! 果然,以他这种超群绝俗的脚程,赶到‘落魂崖’下,已是⻩昏时分! 龙三公子那会惧怕什么妖魔鬼怪,奇毒蛇虫?他一到崖下,便即猱升崖顶! 山势虽颇陡峭,但却并未遇见任何阻碍。 龙三公子以为既然“落魂崖顶有人”则自己到崖顶,必可看见一位雾鬓云鬟的红妆奇女! 谁知所料不然,这“落魂崖”顶,依旧空地,那有丝毫人迹! 虽没有人,龙三公子也要察看察看,有没有什么奇毒蛇虫,妖魔鬼怪? 没有,什么也没有!向上看,是夜⾊方浓的一天星月!向下看,除了来路以外“落魂崖”后,却是一条云雾蓊郁,不知有多深浅的大巨 壑沟! 龙三公子不噤愕然,但回想起昨夜所闻曼歌,觉得对方决不像有戏弄,遂再向这“落魂崖”顶,细细寻找! 只要功夫深,何事不能成?终于被龙三公子找到了一个人儿! 但这人儿,并非实质,只是画在面临大巨 壑沟的一片石壁之上! 画的是仙女模样,右手下指,左手整弄云鬟! 龙三公子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略一参详以下,便猜出这副图形,名叫“仙女指路”! “落魂崖顶有人”原来所谓接之人,只是崖壁以上的一副图画。 看这“仙人指路”之意,分明是要自己,缒下深壑,但那启人疑窦的地名,既叫“⽩象坪”却怎会蔵在壑下? 事到如今,龙三公子已不顾一切地,真气暗提,缒藤附葛,向大巨 壑沟的蒸腾云雾之中,缓缓降落! 这壑沟虽巨,并不太深,约莫三十来丈,便已到达壑底! 这时,壑上云雾已散,星长四野,月朗石峰,一片清光,照得景物如画! 龙三公子展目四顾,见当地果是一片广大石坪,石坪央中,并有一只依照天然姿态,略加雕凿而成的大巨⽩⾊石象! 见了这只⽩⾊巨象,龙三公子遂知已到“⽩象坪”忙自怀中取出⾕寒涛的那封密柬,加以拆看! 柬上又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儿,写的是:“杀⽩象三妖,取象腹蔵宝!” 又是杀人,又是夺宝,龙三公子不噤看得一面皱眉,感慨无穷,一面却也知道眼前任务,比“巫山神女峰”头,艰难不少! “巫山”之事,虽也费了自己一番心⾎,但总有一位娇滴滴,俏生生的“碧梧仙子”凤飞凤,被自己凑巧撞上!如今“⽩象三妖”是谁?又复何在?惧都茫然莫解! 龙三公子正在愁思,耳中忽然听得一阵“沙抄”怪响! 这怪响是从“⽩象坪”左侧的一道缓潺涧⽔之中传来,昅引得龙三公子,不由讶然注目! 从涧⽔中出现一只躯壳⾜有两尺周围的奇巨玄⾊田螺螺“沙沙”作响地,爬向坪中石象! 龙三公子从来也不曾见过如此大巨的田螺,心中忽然一动,暗想这只巨螺,不知是不是“⽩象三妖”之一? 疑念既起,遂缓步走向那只玄⾊巨螺,要想看个究竟。 那玄⾊巨螺,本是慢慢爬向石象,但龙三公子这一出现之下,它竟好象颇为灵般地,寂然不动! 当龙三公子走到距离玄⾊巨螺约莫丈许左右之际,便自遭遇意料不到的猝然袭击! 玄⾊巨螺的螺壳之中,竟会飞出一缕玄⾊细丝,比电还疾地,向龙三公子到! 龙三公子骤出不意,急忙向右闪⾝,以避玄丝来势! 他的⾝法灵活程度,业已敏捷惊人,但玄丝来势更快,仍在龙三公子的左肩头上,扫了一下。 这线玄丝,虽是一触即退,但却使龙三公子,大大吃了一惊! 因为这线玄丝,飞到面前,已使龙三公子看清竟系活物,是条玄⾊细奇蛇! 换句话说,就是玄⾊巨螺的螺壳之中,寄居着一条罕见怪蛇,而龙三公子又被怪蛇,在左肩头上,咬了一口! 龙三公子目注左肩,见所着儒衫,果被咬破了四个小洞,不噤一⾝冷汗地,暗叫侥幸! 如此奇蛇,必具奇毒。自己若非贴⾝着有“紫貘衫”使得儒衫虽破,⽪⾁未伤!岂不将胡里胡涂地,死在蛇口之下? 龙三公子惊定怒生,拿稳主意,不论这寄居在玄⾊巨螺壳中的玄⾊极细奇蛇,是否“⽩象三妖”之一,自己要除去这桩祸害! 他伸手间,把自己最得意的独门兵刃“百炼毒龙筋”暗暗取出! 龙三公子刚把“百炼毒龙筋”取在手內,那螺壳中所寄居的线状奇蛇,又复电疾出现! 玄线如电,凌空飞啮之下,龙三公子再度右闪! 他虽有“紫摸衫”这等至宝护⾝,也不愿再桩玄⾊奇蛇咬中! 这次,他不是茫然无措,是早有预防,自然及时闪开,未遭凶险! 那条奇细如丝的玄⾊怪蛇,一啮不中之下,立即电疾回收,向螺壳之內飞去! 龙三公子那里肯令它轻易走脫,右手扬处“百炼毒龙筋”化成一线⾚虹,跟踪飞出! 玄⾊怪蛇退得虽快“百炼毒龙筋”追得更快,展眼间,一黑一红的两条长长细线,便自在一起! 龙三公子不容许那玄⾊怪蛇,退进螺壳,遂劲贯右臂,把“百炼毒龙筋”猛力回夺! 他臂上真力,何止千斤?但居然未能将“百炼毒龙筋”带动,可见那条怪蛇,异禀天生,也具有无穷神力! 一个带不动,一个缩不回,两下竟成了胶着状态。 龙三公子好生惊奇?但约莫过了两盏热茶时分,便觉得手中的“百炼毒龙筋”有些颤抖! 自己真力犹沛“百炼毒龙筋”又是死物,则突然颤抖之故,必是那条玄⾊怪蛇,力已难支,要挣扎逃脫! 龙三公子看出究竟,神威奋发,狂笑一声,右手凝聚十一成真力,把“百练毒龙筋”向上猛劲一抖! 怪蛇飞起以后,与“百炼毒龙筋”的纠遂开! 龙三公子一面收回“百炼毒龙筋”一面取出一方药布,使“毒龙筋”先行通过药布擦拭,再复⼊手蔵⼊! 他如此作法之故,是恐怪蛇毒太烈,自己的“百炼毒龙筋”与其纠颇久,或许会有甚沾染。 就在此时,发生了两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是那只玄⾊巨螺,突然自行爆裂成无数碎块,并流了一片玄⾊腥臭浆汁! 第二件怪事,是那条玄⾊怪蛇,从空中跌落以后,一动不动,好似全⾝⾎⾁已无,成了一具蛇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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