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狸长虹是由上官鼎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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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狸长虹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62  时间:2017/9/18  字数:28014 
上一章   第二章 师恩亲情    下一章 ( → )
  从北岳恒山的顶峰上,升起一朵乌云。

  这朵乌云如流星般,风快的指向东南,越过东岳泰山,来至劳山绝顶,忽然不再前进,盘旋了一匝,便缓缓降于碧落岩上。

  原来这朵乌云,竟是一只黑⾊的巨鹰!

  此时,从这巨鹰的背上,跃下一老一少,还有一只雪⽩的猿儿。

  这一老、一少、一兽、一禽,相率进⼊上清神洞…

  一轮红⽇西沉,黑夜来临。

  清晨,一线进上清神洞,云上端坐著一位老人,对面前的少年含笑道:“麟儿,这次带你去恒山师伯处,玩得可愉快吗?”

  “徒儿甚感快乐,师伯到徒儿尤好,令徒儿没齿难忘!”

  “你师伯教你的“般若禅功”可也练会了吗?”

  “徒儿已经学会。”

  老人颔首又道:“这就好了!”

  上清真人为了培植爱徒,不惜远赴恒山,寻访当年老友,请求传授佛门“般若禅功”大法,其苦心孤诣,可以见矣!

  ⽟麟对恩师此番心意,自也感不尽!

  上清真人沉思半晌,顺手由云边石壁上的小洞內,摸出了那五棵灵芝车来,面容肃穆的对⽟麟又道:“你能获得此物,实为一生中莫大奇缘。我已对你说过它的神效,如今你可同时服三棵,另两棵为师将其配制成丹,以备你将来之用。”

  你幼受山君哺啂,基原非常人可比。我把你带来此山后,又给你打通“任督两脉”并以內家真元“突破生死玄关”泾洗“十二重楼”悉力培植迄今,现在再服此仙草,增长约四甲子修为而又不可得之功力,纵观当今武林,你已是出类拔萃的顶尖⾼手啦!

  真人说完此话,即将三支仙草递给⽟麟,要他即时服下。

  ⽟麟接过仙草,对老人恳切说道:“恩师既说此仙车功力神效,徒儿要求恩师准许一事,徒儿才敢服下?”

  上清真人笑道:“你不妨说来我听听,只要可使,然不依你。”

  ⽟麟又复问道:“倘若可行,恩师一定答应徒儿吗?”

  上清真人道:“这个当然。”

  ⽟麟送忙接道:“师⽗养育徒儿,长大成人,恩重如山,徒儿时感无以为报,今蒙天赐,获此仙草,正应孝敬师⽗才是,何敢独自占有。若依徒儿之意,我只能享用其一,另两支请师⽗老人家自己用吧!”

  上清真人听爱徒如此一说,內心甚为感动,暗想:“此子有这般孝心,诚属难得,将来必成大器!”

  于是面现慈祥,笑道:“孩子,难得你具此至孝心。只是我的修为,已不再需用此物,况为师自隐迹之后,无意再行涉⾜江湖。好孩子,还是听我的话吧!”

  ⽟麟急道:“恩师不是说可行的话,就答应徒儿吗?”

  “此事虽是可行,但你要知道,这仙草对为师既是发生不了多大作用,我吃了岂不是等于浪费神物?”

  上清真人这话,自非过甚其辞。要知他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体。所以他已有了一百八十多岁的年纪,看来也不过是六七十岁而已。

  这些事情⽟麟目然不知,因此他又连忙道:“恩师得依徒儿之请,不然徒儿决难从命。”隋将三支仙草,送还真人。

  老人自幼把王麟抚养长大,对其个甚为了解,心知自己不吃,他是不肯吃的。因此,乃道:“既然如此,也罢!为师就依你这一次,服用一支,但这两支你须给我服下!”

  说毕,随将两支仙草又递给⽟麟,并以严肃的语气复道:“如果你再执拗,为师可要发怒了!”

  ⽟麟对师⽗一向视若神明,言出必从,心知老人家意念已决,倘再不从命,必将触怒师威,只好答道:“徒儿还命。”

  随将两支仙草一同呑下。

  这仙草果系神物,⼊口生津,但觉一股清凉芳香,由喉间缓缓直达丹田。

  他连忙遵照师⽗吩咐,盘膝打坐起来。

  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心定神凝,真力沤聚丹田,帮行药力消化。

  刹时,丹田之內,缓缓升起一股热流,走气海,⼊中官,透过“生死玄关”“十二重褛”运行一周天。顿感灵台一片清明,渐渐进⼊“三花辨顶”“五气朝元”浑然“物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麟行功完毕,顿感周⾝奇经八脉,畅通无阻,回累于前,张目看时,已是黑夜,师⽗犹在⾝旁守护。他对老人如此呵护于已,甚感此生即使碎骨粉⾝,亦难报师恩于万一!

  须知⽟麟此时所行,正是“般若禅功”打坐之法。此功练至最⾼境时,耳聪目明,可察四周百丈之內毫发微物,是內家最⾼无上的修为。然在未臻大乘化境之时,如无人护法,一旦遭遇外物侵扰,最易走火⼊魔,重则丧生,轻则终生残废。

  上清真人一见爱徒行功圆満,含笑道:“麟儿,从今以后,你的功力已无形中增进了三甲子岁月修为,犹不能到达之境界,在汝辈中人,你已是‘得天独厚’者啦!”

  ⽟麟起⾝谢过师⽗,随各自安寝。

  时间在快乐的人们之感觉上,过得更是特别的快!

  读书,习武,追逐⽩猿,跨乘神鹰,游山玩⽔。⽟麟在劳山中如此的又是两年过去。

  在此期间,他在武功上除了剑术之外,又把上清真人当年威慑江湖的一套独门掌法,练得炉火纯青。

  现在,他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一⽇黎明,上清真人教爱徒吐纳完毕,说道:“麟儿,你去把狒狒和‘天云’喊来,我有事吩咐。”

  ⽟麟领命,一会便将狒狒和神鹰带至老人面前。

  上清真人见它们都已来到,随即吩咐道:“为师今⽇就要动⾝,前去各大名山,采集药草,也好尽快把那两棵灵芝配制成丹,并籍以观察当今武林大势。此去快则三月,迟则半载。麟儿同狒狒守护洞府,我带‘天云’前往,以便籍它脚程,从速赶回。”

  真人昅附完毕,复又叮咛了⽟麟几句,然后收拾停当,相率出得神洞。

  上清真人跨上神鹰,只见“天云”双翅一展,冲霄而上,眨眼间化为一片乌云,向正西方驶去!…

  碧落岩上的⽟麟和狒狒,望看那团逐渐缩小,终至消失的乌云,怅然若失!

  人类的思想是随著年龄增进闪,年纪意大思想意复杂,而其到人生之望与希求也会增加,然而人类对⽗⺟孺慕之情,则是有生俱来,所谓“有⽗⺟则慕⽗⺟,知好⾊则慕少艾。”这便是自然的人。整个宇宙郧循此自然常轨,而生生不息。

  一个人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思想已逐渐步⼊成的阶段。浑浑噩噩的童年时期,已成过去,新的人生境界,在脑海中慢慢拓展开来!

  于是用他的脑,用他的力,向著这新人生领域,前进,追求!

  ⽟麟自从送走师⽗之后,虽然每⽇行功练艺,系毫不辍,可在是他的生活中,总是觉得单调而寂寞,心灵上有一种怅伥然而无法弥补的空虚!

  往⽇孩童时喜爱的事物,如今似已对他毫无‮趣兴‬!

  狒狒虽善尽职,侍候得⽟麟舒舒服服,有时见他闲暇无事,做出许多滑稽的动作,逗得他畅一笑。

  然而这仅是短暂的乐啊!而王麟长时间的心情,仍是陷于惆怅与忧郁。

  狒狒怎能了解,这个年青人的心中,此时正然僮憬著一个新的人生领域啊!

  这并不是说他不満意于目前的这个自小长大的环境,更不是对于上清真人十四年的养育之恩,漠然视之,而是他深切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和他之间的呵护与敬爱外,应该他还有与别人甚至更多人的关系;譬如⽗⺟,兄弟,姊妹,亲戚,朋友等等。

  ⽟麟对于狒狒对他的侍候,自然心中感不尽,是以他到狒狒也是爱护备至。

  在这空山寂寂的人与猿之间,虽不能喝喝私语,但他们却是灵犀相通,亲匿得有时拥抱而眠…

  ⽟麟时常如此的想:如果狒狒是个人的话,和他说说笑笑,如兄弟手⾜,该是多好?然而它只是一只虽灵通,而仍不能人言的猿猴啊!

  他曾经耐心的教著狒狒说说,可是它始终一句也县法学会,只能吱吱怪叫,使⽟麟这个纯挚而天真的幻想,终至破灭!

  因此,他竟怨天恨地起来——为何不使狒狒变成个人呢?它不是同样的俱备了人类的灵与美德吗?

  狒狒是善良的,可爱的,他为它不能成为一个人,而深深的感觉不平与不幸!

  他也曾这样的自问过:倘若狒狒果然是个人,是不是对他也能如此的好?他以为必定会的,因师⽗不是对他呵护备至吗?

  这个年青人为何竟有如此之多的天真幻想呢?

  其实,这也难怪。试想⽟麟自幼在深山中长大,除了师⽗——上清真人之外,就是和狒狒一起。后来师⽗收下“天云”给他添了个能飞的伙伴,然而这终究都是不能言语的飞禽走兽,在与它们吻相处中,自是单纯的很。

  上清真人对⽟麟爱之有逾骨⾁,苦心孤诣要将其造就为一个文武兼长的奇材,继其⾐钵,遂行其悲天悯人之志愿。而⽟麟在天缘人力相济之下,文事武功,确已达到了老人的预期理想。

  可是由于生活环境的单纯,除却师⽗以及恒山师伯而外,一直未跟其他之人发生接触,是以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像得也是极其美満与单纯。

  他直觉的认为人生是美丽的,可爱的。他不知人世间尚有许许多多的罪恶,更无从明⽩人心之险诈,贪婪,狼蛰!因而他所认识的这个世界,仅是善良与光明的一面,并未曾了解到那沉,黑暗的另一方。

  在此劳山之巅,⽟麟的天地是辽阔的,而也是狭小的。因此,在他的生活圈子里总觉得像是缺少了些什么?在他的心灵深处,由此慢慢孕育成一种极端渴念;使他这种渴念僮憬出一幅⽗子之亲、⺟子之爱的天伦乐聚图!

  ⽟麟记得很久以前,有一天他和狒狒到山峰上去玩,看到在一个小岩洞里有个鸟巢,其中有五六只尚未长出羽⽑的小鸟,像一团团的⾁球,⻩⻩的嘴巴张著,沙沙叫。

  他觉得这些小东西很是好玩,准备去提两只养著,谁知突然飞来一只老鸟,几乎啄伤他的眼睛,呼得他未敢动手。

  后来又有一只老鸟,飞进巢去,衔著些小虫,把小鸟一个一个的喂著。

  他同狒狒回洞后,曾将此事对师⽗说过。师⽗还教他道:“那些小鸟便是那两只老鸟所生,你要捉它的孩子,它们当然会啄你的。上苍造生万物,各得其所。麟儿,切要记住,为人应有好生之念,以后不可任意伤动物啦!”

  师⽗还曾说,禽兽如同人类一般。

  在人类,⽗⺟生男育女,当其同子女幼时,辛辛苦苦,养之教之,无非是希望其子女,将来尽以孝道,以报其劬劳之恩。

  在禽兽类,老禽兽生下小禽兽来,也是由老禽兽慢慢喂养,护之卫之,使其成长。所以羊羔知脆啂,乌鸦能反哺,这也便是禽兽之孝行。

  由此之故,为人若是对⽗⺟不孝,便是禽兽也不如了!

  他记得师⽗说过这些话后,他曾经问过:小鸟既是老鸟所生,那么小鸟是有爹妈的了,为什么他却没有爹妈呢?

  老人家对此问题,似乎不愿作答,只是说他当然是有⽗⺟的。可是再向老人追问其⽗⺟何在时?师⽗却说待他长大后,便可以知道啦!

  后来,老人被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急了,才微喟一声道:“孩子!你原是在四岁光景,由为师于深⾕山中向一只山君讨来的。我因见你项下系著只翠⽟麒麟,故而给你取名叫‘⽟麟’。至于你⽗⺟姓氏,家住何处?我也不得而知!”

  这些都是几年以前的事情,如今⽟麟虽已十八,但他独于目己的⾝世,除此而外,迄今则一无所知!

  ⽟麟回忆至此,不自觉的又从项下摸出那只小巧玲珑的⽟麒麟来,用手把玩著。

  这只翠⽟麒麟,雕琢精致至极,约有拇指大小,发尉著绿⾊的光彩,柔滑如脂,令人爱不释手。…

  这⽟麒麟代表著他的名字,也伴随著他十八年的生命之成长,然而他却不知其为何人所系?

  一种莫名的情楮,侵袭著他的心头!

  此时,他只觉得有一种黑比的空虚与寂寞!

  自从师⽗出门,整天连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世界上能有比他再孤独的人吗?

  难道说他本就没有⽗⺟,就是那只山君所生?然而这只⽟麒麟又从何而来?

  这些问题,在⽟麟的脑子里盘旋看。他越想越离,也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暗目说道:“我必是个弃儿!”

  啊!弃儿!弃儿!我的命运是多么的悲惨啊!

  终于,他在一阵心酸中哭泣起来!

  在哭泣中又想起师⽗告诉他,待他长大后,便可以去找到他的⽗⺟…

  ⽟麟恨不能此刻就要下山,但他又想到迄今连⽗⺟的姓氏都不知,这茫茫大地,使他到何处去寻?

  “为人若是对⽗⺟不孝,便是禽兽都不如了!”这句话在他的心中是多么深刻,如今似又晌起于耳际!

  他的哭泣声,缭绕著这幽静的神洞,更显得分外的凄凉!

  久久,他菗搐得周⾝乏力,渐渐浑然进⼊梦乡…

  蒙胧中⽟麟离开了碧落岩,沿著那座山⾕中的一溪涧流,走出劳山。

  也未分辨出是什么方向,只是向前一路狂奔…

  行行复行行,不知走了多远?多久?

  他记不清楚行走的是些什么道路,更无暇细顾周遭景物。

  此时他仿佛只有一个意念——寻找⽗⺟。

  正行间,前面隐隐现出一座⾼山,他拚命的朝那⾼山狂奔…

  近了…近了!

  渐渐的竟能看到那座⾼山的半中,巍然有一所极大的庄院。

  于是加快脚步,下意识的认为这所庄院,必是他的家乡,也必然住著朝暮思念的爹妈!

  忽然,眼前一期,已来至庄院的大门前。

  庄院的大门似乎是紧闭著,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时突然一阵疲倦与饥饿,使他感到瘫痪乏力,饥肠辘辘!

  他急步跨上台阶,向著紧闭的大门,狼命的叩打,但是任管他如何的叩打,竟然是无一人出应。

  他叩门不开,心中孤疑了一阵,随一提真气,由⾼大的院墙外飞⾝而过。

  ⽟麟跃落院中,停下⾝子,放眼看去,只见庄院內重楼叠舍,飞檐迥廊,目不暇接,只是冷清清的毫无动静。

  庭院中树影婆娑,芜草台生,气森森,使⽟麟不噤心头凛顿,浑⾝起了一层⽪疼瘩!

  “咦!这样大的一所庄院,难道说无人居住吗?”

  他暗自咕嘀了一阵,好奇的心理,使他把胆子壮了一壮,顺著一条満是青苔的‮道甬‬,缓缓往里走去…

  经过了一个好大的院子,面前出现一座规模雄伟优的两层楼的厅房,但是门窗均闭,檐下门前,结満了蛛网,似乎很久就给人出⼊了!

  ⽟麟对这楼房看了一会,便举步由楼房的右端一个月形门中向前行去,进⼊一所复院。

  这所复院的‮央中‬,有一座假山,山下是一个生満草的⽔池。左右各有厢房一所,门窗已黑,里面黑黝的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再往前看去,假山的那面,又是一座厅房。

  ⽟麟绕过假山,一眼便看见这所厅房的门扉却是半开著的。他似乎未暇思索,便举步向厅房走去。稍作犹豫,随把两扉半掩的大门,用手轻轻一推。

  “呀”的一声,厅门开处,正当中有一及夫妇模样的中年男女,端坐于两把椅上。男的方面大耳,眉清目秀,⾝体修伟,甚为威仪。女的则面貌依好,风韵绝代。

  这一双夫妇一见⽟麟,同时喊了一声“孩子!”在⽟麟,听来,这声音是多么的慈祥,柔和,充満了人世间无比的温爱!

  这是他⽇夜渴念企求的声音啊!

  他直觉的认为这一双夫妇,就是他终⽇想望的爷娘!

  情不自噤的伸臂向前扑去并且连连喊著:“爹爹!妈妈!”

  同时,有一双慈爱温暖的手掌,在他的头上‮摩抚‬著,耳边也晌起一阵亲切的呼唤:“麟儿,麟儿…快些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呀?”

  ⽟麟蒙胧中睁眼一看,不噤为之愕然!

  那里有他的爷娘!自己所抱著的正是养育他的师⽗。

  狒狒和“天云”也都站在门前,这情况他怔怔的楞的半呐,说不出话来!

  他明⽩了,刚才原是做了个梦!

  可是这梦境是多么的清晰,竟历历如绘!

  ⽟麟把紧抱师⽗的又手松开,送忙向老人行礼,然后将梦境所见,一一陈述一遍。

  上清真人听罢,喟然叹道:“师⽗深明你孺慕⽗⺟之殷情,所以这次外出,还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便将‮物药‬采集齐备,匆匆返回。”

  “如今你的功艺,已尽得为师所传,待我去将‘万应灵丹’制好便可下山去寻查你生⾝⽗⺟啦!”

  王麟乃是至中人,听师⽗这么一说,返而对这一手把他抚养成人的老人,颇感惭愧,依依难舍,于是嚅嚅答道:“徒儿幼受师⽗养育,栽培迄今,恩同再造,尚未报师恩于万一,故而徒儿虽然思生⾝⽗⺟,但更不愿离开师⽗你老人家,徒儿今生今世,也不想下山去了。”

  “傻孩子,世间岂有永远不散的宴会,你的孝心,我自是明⽩,然为师⽗培养你的目的,旨在要你能在江湖扬名立万,创造一番事业,怎能叫你陪伴著我,永留深山,埋没终生?况且你的姓氏至今尚还不知,自应前去将你的⾝世查访明⽩,以便早叙天伦,也就了却我一大心事,须知师恩固重,亲情犹切,孩子,勿作儿女之态。”

  上清真人说罢,未待⽟麟回答,便从药蓝里拿出四个碗口大小的鲜桃,分给⽟鳞和狒狒,又道:“你们拿去吃吧!如果不是‘天云’的脚程快,你们难得享受到这种大的鲜桃的。”

  ⽟麟谢过师⽗,便同狒狒一边吃去。

  狒狒对于吃鲜桃是有特殊偏好的,⽟麟才吃下一个,狒狒便把两只迅快吃完。王麟见它在旁垂涎滴,就把自己的另一只又给了它。

  狒狒接过,先向⽟麟挤挤眼,裂裂嘴,似是表示谢意,然后一两口就把一只大桃子呑下了。

  那种怪里怪气的样子,逗得⽟麟哈哈大笑起来!

  上清真人征尘甫卸,即将所采药草一一拿出,然后分门别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或榨其汁,或用其粉末,泡制完毕,复将储蔵的两支灵芝取出,含了诸药,调配成廿颗杏仁大小的丹九,装⼊瓶里。

  制丹完毕,真人抬头瞧瞧一直聚精会神站在一彷观看的弟子道:“麟儿,为师制成这廿颖‘万应灵丹’这瓶里连前共有廿四颗,以备你出道时应用…”老人略一停顿,随又缓缓道:“但你须谨记在心,此丹乃为我独门秘制灵药,有万妙之用,效能起死回生,无论內伤外患如何严重,抵须一粒,便可药到病除,倘使无病之人,服下一颗,立可增加二十年的功力,所以千万要珍惜,不可任意浪费。”

  ⽟麟应道:“徒儿谨记师⽗吩咐。”

  上清真人又继续接道:“此丹制成,我本想目下就命你下山,但我总觉得你年纪还轻,而且毫无江湖经验,甚不放心。不过我已将天下武林大势,作了一番详细的观察分析,待我慢慢讲给你明了之后,再作决定吧!”

  ⽇子在平静中过去,瞬息又是三月。

  在这期间,上清真人除了对⽟麟的武功严加督导外,每⽇总走菗出一两个时辰来,不厌其烦的对⽟麟解说目今武林中一般情形,以及各大门派掌门人与其成名弟子,甚至其容貌与使用兵刃,也都一一列举出来,而这般人物的⽇常行为,或善或恶,亦自分晰得一清二⽩。

  ⽟麟天资聪慧,对于师⽗的这些谆谆训诲,无一不牢记心

  上清真人的这番用意,自是要使王麟在未出道之前,能将当今武林大势,有一个正确的了解与认识,对其未来自是助益良多。

  清晨,山雾刚刚散去,红⽇照尉著山峰。

  碧落岩上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人,各都手持一柄长剑在⽇光照下,霞光闪闪,耀眼夺目!

  从这两人举止行动上,一望而知,都是內外兼修的⾼手。

  只见那个年老之人忽然对面前的英俊少年道:“麟儿,你从无对敌经验,今天师⽗要亲自指导你一番,现下,你可先将我教你的剑法,演练一遍给我瞧瞧。”

  原来这老少两人,正是上清真人和他爱徒⽟麟。

  此时⽟麟应命,手握长剑,先对老人稽首,然后步踏中官,列开架式,将“上清奇门剑法”

  由起首招“清风撩月”…演到最后“清平世界”练毕,仗剑站立,姿态从容的向老人恭请指教!

  上清真人手持长髯笑道:“很好,很好!这剑法你已练到了出神⼊化之境!不过现下我要以此剑法,实地对敌一番,再看看如何?”

  ⽟麟一听,怔道:“师⽗,这里那有敌人呀?”

  上清真人笑道:“此处当然没有你的敌人,你就把为师暂且当作敌人吧。”

  ⽟麟为难的答道:“师⽗乃徒儿恩人,怎可当敌人呢?”

  真人随又笑道:“傻孩子,这只是练习呀!不必犹疑了,你就来向我走上几招吧!”

  ⽟麟应道:“这样说来,徒儿只好有潜了,那就请师⽗先发招吧。”说罢,长剑一举,封住门户。

  上清真人面⾊肃穆,霍然沉声喝道:“麟儿,你可要留神啦!”

  只见人影一闪,剑随声至,一招三式,疾点⽟麟“玄机”“将台”“七坎”三大主⽳。出手之速,动作之快,的是不愧为一代奇人!

  ⽟麟怎敢怠慢,手中剑一挥,直如云龙摆尾,一招“清风细雨”舞动一片森森剑幕,化开上清真人攻来之势,紧接一招“举杯清谈”迳桃真人“喉结”大⽳。

  上清真人的动作,几乎是出其不意的迅快,而⽟麟应变之速,见机之疾,更出乎其逆料之外真人一招走空,复见⽟麟又能从化解他的剑势中,相机反招攻至,心中暗道:此于果是伶俐过人,待我且用各种剑法试他一试。

  真人⾝随念转,对⽟麟玫来的一招“举杯清谈”剑锋至仅差一毫厘之时,‮体下‬不动,上体微一后仰,手中剑倏然递出,疾削⽟麟右手“脉腕”

  这一招可以说是惊险之至!若非是上清真人这种武功已臻化境之⾼人,绝非一般武林人物所企及!然而这种从避招而至还招的电光石火般的动作,一经施展,也绝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逃避的一剑之危!

  须知⾼手对招,胜负决于一瞬之间。因此,毫发之机不能错失,否则必将败落。

  ⽟麟在一招“举杯清谈”递出之后,原以为师⽗必然用剑封挡或移⾝闪避,岂料师⽗竟出其逆料之外,他倏即想到,师⽗定必有险招施为,是以在上清真人上⾝形微一后仰之际,⽟麟迅即撤招,⾝形后弹三尺。这动作也是仅在瞬间,而上清真人创出之剑锋,距离⽟麟的“手腕”亦在亳发之差上而落空。

  ⽟麟于⾝形后挫之际,对此情景,自是看得一明一⽩,心中不噤一阵骇然!

  上清真人蓄意要改验一下这个自己一手‮教调‬出来阐传人机智,因此才有这种险招施为。今见⽟麟竟能将其煞手轻易避过,心下自是不胜欣慰!然在此种情况之下,自不便多言,随即大喝一声,又复向⽟麟滚滚攻至。

  ⽟麟凛骇间,见师⽗复又威势如排山倒海般攻来,且所使用剑法看来似是杂无章,实则各门各派剑术之精华奇招均有,令人无法揣摸得到其这招递出后,下一招又有什么变化?⽟麟深知师⽗是在成心改验于他,所以也就心神一致的用“上清奇门剑法”中之奥妙变化,遇招化解,并能相机还击,丝毫不露令人可乘之隙,师徒两人各显真草,一会工夫已斗了五十余招,竟然谁也没有占得丝毫便宜。

  正斗间,⽟麟忽见师⽗剑势微微一缓,向他虚晃一招,竟然剑法大变,由杂无章中一变为本门剑式。

  上清真人剑化一条银龙,舞起层层光幕,迳向⽟麟罩来。

  王麟认出,这正是“上清奇门剑法”中最难化解的一招“清歌曼舞”一被光影罩住,便不易脫⾝,因其变化无穷,使人防不胜防。

  ⽟麟深知厉害,倏然⾝形微挫,平地拔起五六文之⾼,半至里⾝躯兜转,头下脚上,一式“舂燕归巢”掠在上清真人头顶,长剑伦动“恩怨两清”如泰山盖顶般罩下!

  这“恩怨两清”“上清奇门剑法”里刚猛见著险招,非遇強敌而不得已时,绝不轻易施为,但一经使用,甚少人能在此招式下,全⾝而退,最低限度也必两败俱伤。

  上清真人一见⽟麟竟然使用出这种拚命的招数来,心中微微一凛,暗自忖道:“我若以“清平世界”之招式来化解,必然令其受伤,如若闪避,则不知他的剑法是否已能收发自如?”

  这只是眨眼间事,上清真人心中作了个毅然决定。只见他⾝形微挫,一条⾝子离地面也不过寸许,在⽟麟的剑幕笼罩下,贴地飘飞出三丈之远。

  这时⽟麟也便仗剑落地,只见一大片⾐襟,被风吹起,飘向碧落岩下。

  原来在⽟麟使出这招“恩怨两清”之时,本以为师⽗必以剑化解,那时即可相机变招,谁知他的长剑向师⽗斜肩带背劈到时,师⽗却疾忙收剑,仅将⾝形往斜里倾倒。他暗叫一声“不好”!便将劈出的剑势,猛然一撤,饶是如此,上清真人的飘飘⾐衫,也被削落一片!

  ⽟麟⾝形落地时,看着师⽗的⾐襟,兀自出神,他想不出以师⽗老人家的⾝手,何以未能化解这招剑式呢?

  然而,他那里会知道师⽗之用心!

  以上清真人那种武功己臻化乘之境的⾝手,况又是面对目己所参悟的剑法,自然不难‮解破‬。

  也正因如此,上清真人拚著⾝受危险,也不愿有伤爱徒,故而未用‮解破‬之招竟然闪⾝走避!

  ⽟麟怔仲间,只听上清真人哈哈大笑道:“麟儿,适才这一招“恩怨两清”用得可以说是恰到好处!看来你的剑术,已尽得为师心法,再勿须我担心啦!”

  ⽟麟本以为师会对其斥责,如今反而对他夸奖,心中更觉惴惴不安,随乃叹然答道:“师⽗赞誉,徒见不敢承当,徒儿在恩师面前,永远是无知而渺小的!适才徒见无礼,剑损师⽗⾐衫,望恩师想罪。”

  上清真人就是喜⽟麟这种秋虚,乖巧,于是心中更觉受用,面现悦⾊道:“鳞儿,凡事不必过于歉虚,就凭你这一手,不是我目无余子,纵观当今天下,汝辈中不再作第二人想,就上一辈的人物,据我所知也找不到几个…”

  老人微微一顿,看了看⾐衫破碎处,复又笑道:“就凭这一点,师⽗今天也要认输啦!兵戎相见,此乃常事,徒见何罪之宥?况且以我所知,如非你剑术已至收发自如,此时破碎的恐怕不是⾐衫,而是我的这把老骨头啦!”

  以当时情况而论,老人这话确非实言。

  ⽟麟此时已渐领悟,师⽗何以未曾‮解破‬这招式,今复听师⽗如此一说,心中更觉感动,随道:“蒙师⽗爱护,弟子即使粉⾝碎骨,亦难报师恩万一!”

  上清真人原以为⽟麟毫无临敌经验,蓄意考验一番他的机智,并籍以增进其见识。因此,适才一出手的剑势,都凌厉无匹,使⽟麟不得不拚出真才实学,以应付其连续抢攻。

  上清真人与⽟麟过招剑术,乃是当今江湖上以剑法擅长的各大门派剑术精华绝招,混杂使用,是以⽟麟虽则仅是与师⽗一人对招,实则不啻已与各大门派⾼手,逐一锋。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上清真人何许人也!几招过后,便已看出爱徒在剑法上之成就,实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不但化招折式,剑法练,且处处均能抢著机先,而将一套“上清奇门创法”参悟出精微独到之妙,每招递出,均使人感到有无比的庒力!

  上清真人对徒弟武功,已觉至为満意,如今一听⽟麟复又说出其未道破之心事,更觉爱徒无论武功、心、机智、颖悟,处处超人一等,心下包然乐甚!

  于是他在⽟麟话毕,并未答言,只是仰首望天,纵声一阵长笑…

  笑声宛若龙昑,响彻山⾕,历久不绝!

  笑声中充満了真情的流露,十四年的心⾎没有⽩费,他已为武林创造了一朵奇葩,已放出灿烂之花!

  ⽟麟对师⽗如此的真情,还是破天荒第一次见铁,既不明就里,更不敢发问。

  倏然——

  长笑之声止住,上清真人敛容对⽟麟道:“麟儿,我独你的成就,极为満⾜,总算是我的眼光不错!十四年的心⾎也有代价了…”

  老人忽然唏嘘一声,又道:“然而你要记住,江湖之上,波谲云诡,险诈百出,单凭个人‮实真‬武功,那是不够的。你必须随时随地,提⾼警觉,害人之心帷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凡事三思而行,多用机智,少用力取,处处蔵拙,不可任意显露,如此立⾝行事,自必利多害少。”

  ⽟麟送忙答道:“师⽗金⽟之言,徒儿必当奉为规箴。”

  上清真人又趁机考问了⽟麟一番,待人接物,应对进退的各种常识。⽟麟均能于⽇常所学中一一对答如流。

  然后,师徒两人又印证了一回拳掌,⽟麟使师⽗一切都甚感満意。

  上清真人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天⾊说道:“今⽇时候还早,趁此我再和你比赛一下轻功如何?”

  ⽟麟觉得师⽗今⽇的兴致特别浓厚,随迭忙应道…

  “徒见遵命。”

  于是师徒两人,各展绝顶轻功,跳涧越峰,一路往前奔去…

  清风岭是劳山的巅峰,岭上生満此松,古树参天,毒虫野兽出没,人迹罕绝。

  这时,正有两条人影,似星飞丸泻般向岭上奔来。

  这两人的轻功造诣,已近乎于御风飞行之境界,⾼得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前面的那人,抱柚摆摆,葛⾐飘飘,犹如一只玄鸟,一掠之间,便是十丈开外。后边紧紧跟随的⽩⾐少年,虽然一纵也是十丈左右,但始终与前面之人保持约七八丈远之距离。

  眨眼间,两人纵上岭巅,前面那人落脚于一块岩石,姿态从容,中气十⾜,却原是一位六七十岁老者,后面跟踪而来的竟是个十七八箴的少年。

  此时,只见这老者若有所觉的轻咦一声,对来的少年道:“我们到前面林內看看去!”

  未待少年答言,便纵⾝跃去。

  这老少两人,如影随形般跃⼊林中,始一落脚,便听到一阵“啯啯”之声,起自前面不远处,于是循声趋上。

  忽的老者拉了少年一把,随即轻轻纵到一株大树⾝旁。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年少略微一怔!但他即听到那“啯啯”之声,正来自屏⾝大树的不远处,探头看去,不噤使他几乎警叫出声。

  原来这“啯啯”之声,乃是由一个庞然大物所发!

  那庞然大物,乃是一条盘踞著的巨蟒,蜷伏的⾝躯,怕不有座小土丘般大!

  蟒头探在地上,大口正然呑著一只山鹿。那可怜的野鹿,仅剩一部份尸骨和两只犹目微微菗动的后腿了!

  此时,老人正仗剑沉思,似是付度降服巨蟒良策…

  忽然少年凑近老人耳边,轻轻道:“师⽗,你看这大蟒是不是像瞎了眼睛的样子?”

  老人沉思间,被少年这一提醒,倏的放眼看去,果见那巨蟒双睛已失,只有两个大大的眼窟窿了!

  老人看清之后,对少年微一颔首,便一个纵⾝,轻得似一片树叶般,落在巨蟒前三丈远处。

  巨蟒似乎毫然所觉,依然在大嚼其食物。

  老人虽然确定巨蟒果已双目失明,依然不敢丝亳大意;因他深知此物之厉害,且除了七寸要害之处其他地方,普通刀剑不能伤他。

  他略一思忖,蓦然暴喝一声,单掌拍出。

  只听一声轰然大响,仿佛一声闷雷,一阵狂飙,似排山倒海般向巨蟒撞去。

  巨蟒被老人这一何止数千斤的劈空掌力一震,盘踞的躯体,暴然伸开,探在地上的头颈,笔直竖起约丈多⾼。

  电光石火间,一缕寒光,挟著光锐啸声,向巨蟒,同时一个人影疾然跃退。

  接著一阵巨响,林木纷纷倒下,山石崩。尘沙飞揭…

  一切重又恢复沉寂。

  树林內躺著一条八九丈长的巨蟒,已经气绝死亡了。它的七寸要害上,穿进一柄长剑,殷红的鲜⾎,由巨蟒的七窍中以及剑柄上汨汨流出,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此刻,正有两条人影从林边驰来,一见巨蟒已死,迅即用剑剥下一截蟒⽪,由两人中的一个少年,带在⾝边,然后两人复又展开轻功,向碧落岩纵去…

  不要说这老少两人,就是上清真人和爱徒⽟麟了。他们因比试轻功,而去清风岭,在无意中斩除一条巨蟒,而此巨蟒也正是原先在狭⾕中,被⽟麟击瞎了眼睛的那个怪物,这可以说完全是一种巧合,也是这条巨蟒合该寿终正寝。

  几天以后,上清真人把使用‮物药‬浸过,复又哂⼲的一截蟒⽪,栽制成一套贴⾝短⾐和一双靴子,⽟麟试穿之后,极为合体。

  ⽟麟对师⽗这举措甚为奇怪,不噤闭口问道:“师⽗,你人老家辛辛苦苦,忙著给徒儿做这⽪⾐⽪靴啥用?”

  真人听徒儿一问,随微笑答道:“麟儿,你有所不知这种蟒⽪,坚韧非常,且能避⽔火及百毒,非常不易零获,如今我又以‮物药‬浸过,非但使其柔软,更增加其坚勒效能,给你做成这套⾐靴,你于行走江湖之时.要记住随时穿著,对你自有莫大益处的。”

  ⽟麟对师⽗为其设想之周到,感得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清真人对爱徒凝视良久,复又缓缓道:“师⽗已经一切给你备妥,麟儿,你就可于今⽇动⾝下山去吧!”

  老人说著,一面从石榻旁之壁洞內,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里,递给⽟麟,继续道:“这里边有随⾝⾐物,以及三数斤金锭与散碎银两,⾜够你此后数年盘费。你从小由狒狒作大,它对你忠心耿耿,你也喜爱它,由其陪你下山,为师更觉放心,它对你自有莫大帮助!”

  ⽟麟一听,悲从中来,未待老人说完,进忙跪下,叩头道:“恩师养育徒儿十余年之久,点恩未报,叫徒见如何忍心离开…”说著,竟然泣不成声!

  上清真人虽然历尽人世沧桑,功力修为已臻超凡⼊圣,定力过人,但是如今眼见一手抚养长大的徒见,就要离他而去,也不免黯然神伤,強自忍下滴之泪,叹息道:“大丈夫当立志四方,麟儿,且莫作儿女情态,快快起来,收拾去吧!”

  老人说著将⽟麟搀起,复又戚然道:“麟儿!下山之后,第一件事须先去调查清楚你的⾝世,这一点你可到祖徕山附近访问;当时为师系从那里把你收来。你项下麒麟⽟佩,必是家传⽟物,或能帮你查访。常言道:‘皇天不负苦心人’为师预祝你顺利成功。至于以后的事情,你可斟酌而为,孩子!去吧!”

  ⽟麟听罢,含泪再拜,然后目去收拾。

  上清真人随又吩咐狒狒,好生侍候⽟麟,不得疏忽。

  ⽟麟收拾停当,又来叩拜恩师,老人将一瓶“万应灵丹”给他,又赠他一柄宝剑,然后叮嘱道:“徒儿出道之后,如有特别重大困难问题,千万不可造次,可命狒狒回山送信,师⽗自会及时前往助你。”

  ⽟麟答道:“徒儿谨遵师俞。”

  ⽟麟拜别这位养育他十四年的师⽗,率同狒狒,来到碧落岩上,环目四顾,缅怀往念事,不噤一阵心酸,泪如涌泉!

  站立良久,他才強自忍心感伤,对狒狒道:“狒狒我们走吧!”

  于是,两个⽩影,星飞丸泻,疾如流失,直向碧落岩下潟去…

  九月,正是金风送慡,⻩叶飞舞的时节了。

  田野间,一片肃杀、萧条,处处呈现著秋的凄凉景象!

  秋天的肃杀与箫条,最能触发人们的感伤!

  然而秋天也有它的可爱处,譬如此刻吧——

  一轮红⽇渐迫西山,反映出満天彩霞,点点寒鸦,结伴归巢,这情景却又美极!妙极!使人不噤联想起:“落霞与孤骛齐飞,秋⽔共长天一⾊”的旷古佳句来!

  不过“夕无限好,只是近⻩昏”啊!

  就在这将近⻩昏的暮⾊中,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影,在鲁中的官道上,由东往西,似行云流星般飞驰著…

  一些过路行旅,只听见耳边飘飘风响,及至凝神看时,这两个⽩影已擦⾝去远,本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楞楞的似是发现了旷古未有的奇事!

  然而——

  这两个⽩影,对我们是多么的稔啊!

  他们正是甫自劳山下来的⽟麟和狒狒。

  此时,夜幕低垂,四野茫茫,路已无行人。

  但见新月如钩,繁星点点,深秋的晚风,寒意料峭!

  ⽟麟因急于寻访双亲,一路奔驰,已错过宿头。这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陷⾝于荒野中!

  ⽟麟暗自着急,只有加快脚程,和狒狒马上不停蹄的一味往前狂奔…

  约莫三更时分,⽟麟正前进间,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座黑黝黝的松林,心中忖道:既然赶不上宿店,倒不如到那松林中,休息一宵,天明再走不迟。

  ⽟麟心念已决,随同狒狒纵⾝向松林奔去…

  眨眼工夫,来至林边,收住⾝形,略一打量,正凝举步⼊林,突闻一声怪响,由林中传出,竟将⽟麟怔在当地。

  那声音似狼嚎,又如鬼哭,凄怖已极,令人听来,心头颤栗,汗⽑倒竖!

  怪闻倏然中断,松林中似是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动得树叶籁籁作呐。

  这阵旋风过后,但见一个幽灵似的长长黑影,出现在林边,而且正向⽟麟停⾝处缓缓移动!

  ⽟麟自服灵芝仙草之后,內功已臻上乘,即在黑夜间依然能分辨出百丈內的毫发细物。此时,那黑影移动的距离,也不过是十丈左右。因此,⽟麟已一眼看清,那是一个穿著黑⾊长衫的人。

  但这人也真奇怪,移动时两臂下垂,一条⾝子直的像木柱!

  再看这人的面孔时,更把⽟麟惊呆了——

  一张长长的马脸,没有半点⾎⾊,⽩得似纸,一红⾆头淌出嘴外,约有尺长!

  “鬼!”

  就在⽟麟这声喊叫的同时,狒狒由其⾝旁蓦然出,疾向鬼影扑去——

  只听一声:“啊哟!救命呀!”那鬼影已倒地不起。

  ⽟鳞纵近一看,只见狒狒正用利爪扼住那黑⾐人的咽喉,使他无法喊叫出声,只是満地滚;一个鬼面具,破落⾝旁。

  ⽟麟对这情形甚觉好笑,但他惟恐狒狒把这扮鬼汉子扼死,急忙喝住。

  这人翻⾝爬起,注视了⽟麟一眼,复行及膝脆下,连连磕头道:“小爷,饶俺一条活命吧!可怜掩娘已七十多岁,病在上,无人奉养,说著!”磕头如食米一般。

  ⽟麟暗想,这人真也奇怪,既有老⺟卧病,不在家中侍候,却深夜出来扮鬼吓人,究竟是何道理,待我问问他再说,随即和声道:“这位老兄,贵姓大名?既然家有老⺟卧病,不在家中侍候,却为何夤夜出来扮鬼吓人?”

  ⽟麟说罢,迅将这人扶起,又道:“老兄,有话慢慢好说。”

  黑⾐人站起⾝来,又仔细的打量了⽟麟一番,这才面露愧⾊,嚅嚅答道:“小爷不知,俺王忠生来命穷,万般捻奈,才出此下策,想从由此过往行旅,借些银两,为‮娘老‬医病,不料在这里等了两三个黑夜,毫无所获,今夜才遇到小爷,如非小爷及时救俺,俺己为那…”

  王忠说到此,看了看狒狒,満脸腼腆,便不再往下说了。

  ⽟麟看这王忠,约有三十上下年纪,一脸敦厚之相,不似个黑赖之徒,随深信不疑,并将目已因事赶路,错过宿处,对王忠略述一遍,然后掏出一锭纹银,道:“王兄,既是令堂卧病,就将这点银两拿去用吧。”

  王忠起先坚不肯受,终因⽟麟情辞恳切,始千恩万谢的收下,并对⽟麟道:“小爷请留⾼姓大名,俺王忠虽是无点墨,但尚知有恩必报,他⽇有缘,即使粉⾝碎骨,也绝不含糊!”

  “你就叫我⽟麟好了,至于报恩一事,王兄太言重了——”王麟说罢,就要与王忠作别。

  王忠一见⽟麟要走迭忙道:“小爷且慢,前面五六十里之內,没有镇甸,无处投宿,如不见弃,请到寒舍委曲一宵,不知小爷意下如何?”

  ⽟麟见王忠言词诚挚,心想也是,随道:“如此岂不打扰王兄了!”

  王忠见王麟已允,心中甚喜,随笑道:“小爷是俺恩人,别说住‮夜一‬,就是住上一年半载,只要小爷不嫌家下既穷又脏,俺也愿意侍候。”

  “王兄,说那里话来!”

  ⽟麟说著,便同狒狒跟在王忠后面,转过这座松林,果见不远处有三间茅屋,王忠用手一指,对⽟麟道:“这就是寒舍啦!”

  ⽟麟同狒狒一路西来,一⽇申牌时刻,进⼊一座人烟稠密,商业繁盛的镇店。但见车⽔马龙,行旅如云,好不热闹!

  ⽟麟向行人探听明⽩,这座闹市叫金岭镇,他因吃过苦头,虽然天⾊还早,便投进一家叫做“悦来居”的大客栈,向店小二定下一间后院的清静客房,然后同狒狒到前面用膳。

  ⽟麟幼居深山长大,曾未与外界接触,下山之后,对世间一切,都觉得处处新奇。

  于是叫过店小二结清帐目,便带著狒狒往外走来。店小二因⽟麟给了一些散碎银子,随急忙跟上来喜⽪笑脸的把镇上几处好玩的地方,添油加酱的介绍了一番。⽟麟对他这番盛意,自是甚谢,殊不知这正是银钱的作用啊!

  ⽟麟刚刚跨出“悦来居”客栈的大门,只听一阵得得之声,抬头一看,但见一骑自马,面驰至,唰的一声,便到了跟前!

  ⽟麟送忙往街旁一闪,谁知那匹⽩马,一见⽟麟⾝边的狒狒,惊嘶一声,前蹄离地,人立而起!

  马背上一声娇叱,一个红的人影跃落地上,紧接著一造自光挟著尖锐啸声,迳向狒狒击至。

  狒狒何等机敏,⾝形仅微微一闪,便轻轻避过来物,呛然一声,一只银镖打在她左边不过三寸的地上。

  接著又是一声娇叱,随著又是一只银镖打在狒狒右边。

  这两只银镖,虽系前后发生,但其间也不过是瞬息时间而已。发镖人的手法回是⾼狠辣,然而狒狒躲避的巧妙动作,更令人为之咋⾆!

  ⽟麟早已看清发镖之人,正是马上跃下的一个红⾐少女。只见这红少女,上下一袭大红缎子⾐,外罩一件绣著丹凤朝的大红斗篷;背揷两柄长剑。面似桃花,眉比远山,秋⽔为眸,美中隐含一般杀气,所谓:“如桃李,凛若冰霜。”正是她此时的写照!

  ⽟麟因深知狒狒本领,绝到不会吃亏,所以也就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背负两手,状至悠闲

  的按心要瞧瞧这美少女,究竟还能如何?

  狒狒这时正蹲在两只闪闪发光的银镖‮央中‬,两只金睛直盯著红⾐少女,模样甚是滑稽。

  红⾐少女一见两镖竟没击中一只猿猴,气得柳眉倒觉,杏目圆睛,想喝一声,手挥马鞭,逐向狒狒扑来,⽟麟往旁一闪,也不则声。

  那匹嘶叫,蹦跳不停的骏马,已由客栈里跑出的两个堂倌勒住,牵到廊下去了。

  不知狒狒是故意逗那红⾐女子玩耍,还是未得⽟麟指示之故?它只一味的闪展腾挪,毫无还击之状。红⾐少女马鞭舞动,宛若灵蛇出洞,凌厉无阻,但始终未能掠著它半毫⽑。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来,已越聚越多,有山人因见狒狒的巧妙⾝法,竟然鼓掌叫起好来,使那红⾐少女,更为之大动肝火!

  ⽟麟实在已看不过眼,同时他想要去游逛这市镇,恐怕误了时间,于是喊道:“狒狒住手!”

  ⽟麟喊声方止,只见狒狒在红⾐少女的鞭影中,像只⽩鸽般串出,飞至⽟麟⾝旁。

  红⾐少女也纵⾝扑至,正举鞭菗下,王麟含笑躬⾝道:“这位姑娘请暂息怒,有话可否同在下说?”

  红⾐少女盛怒之下,打量了⽟麟一眼,怒喝道:“看不出你这⽑猴子还真有一手!哼!如不给你些苦头吃吃,当不知我⽩马红娘苏⽟娇的厉害!”

  这自称⽩马红娘苏⽟桥的少女说毕,不由⽟麟答话,便将手內马鞭空中一扬,朝王麟劈头盖顶打下!出手之快,动作之疾,使那些看热阔的人,不噤为这儒服少年,倒菗一口冷气。

  ⽟麟见这少女如此狂做无礼,虽是异常愤怒,但他究不愧为一代奇人之徒,十四年的浸涧,使他在心上奠定了优良的素养,因此,几乎火冒头顶,又自強行庒下,于是既不还手,也不后退,仅将⾝形微微一侧,便将少女击来的一鞭避开。

  ⽩马红娘一见这文雅少年不知使用的什么⾝法,竟然使她一鞭落空,不噤心下微凛!

  须知这自称⽩马红娘的少女,乃系当今俨然以绿林盟主自居的夺命飞抓苏文彪的掌珠,自幼骄生惯养,气指颐使,毕受奉,养成了她目空一切的个,且自出道以来,在冀鲁一带,甚少遇过敌手。因此,她在一鞭走空之后,心中暗自忖道:“如果今⽇竟连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收拾不下,以后我如何能在江湖上与人一争长短!”

  她心忖至此,更是两顿泛红,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就在她一鞭未中,⾝形疾然暴退五六步的同时,两柄长剑已握在手中,娇叱一声道:“倒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点琊门道哩!快给我报上名来,姑娘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麟一看眼前这位美少女,那种气纠纠的模样,既觉好笑,又自好气。有心想在此大街之上,奚落她一番,总觉得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与一个女孩子一般见识,似乎有失风度。是以仍然文质彬彬的微笑道:“小可名叫⽟麟,就住此客栈內,姑娘有兴的话,不妨留下时间地点,小可愿意舍命奉陪,总比在此闹区,人多目众,碍手碍脚的好吧?”

  ⽟麟这话说来,合情合理,表现得又是儒雅大方,倒把个⽩马红娘说得无名火消大半,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可是话已出口,自无法收回,于是也就把语气缓和了一下,道:“难道姑娘还怕你不成,既然如此,就在今夜二更,镇后林边,到时定然叫你知道姑娘的…”

  ⽩马红娘把话说到这里,忽然咽住,也不待⽟麟答腔,便扭头向客栈走去。

  ⽟麟把头一摇,便同狒狒沿著大街,往前游逛起来。

  行不多远,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面冲来。⽟麟抬头一看,只见四匹枣红马,坐著四个彪形大汉,一律黑⾊动装,间各带兵器,満⾝风尘,行⾊匆匆。

  他虽是初涉江湖,毫无阅历,但也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惟恐狒狒再惊来骥,招惹⿇烦,忙将她抱到怀中躲住街旁一棵大树后,等到那四人过去,然后闪⾝而出。

  ⽟麟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直逛到华灯⾼照,这才返回客栈住室,默坐运功,准备同⽩马红娘苏⽟娇一决胜负。

  二更未到,悦来居客机的后院中,同时跃出了两个⽩影,直向镇后一座密林飞泻而去。

  这两个⽩影,眨眼工夫到在林遑,微微一停,便一同纵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隐住⾝形。

  过了刻片时间,又有一个红⾐丽人,由金岭镇中跃出,向这密林疾驰而来,她到在林边,四周略一打量,轻咦一声,自言自语道:“他还没这来——”

  “来”字刚刚出口,密林中突然纵跃出两个⾼大黑影,一闪便到在红⾐丽人面前。

  红⾐丽人被两个黑影怔得住后倒退了数步,方启口问话,忽听为首的一个黑⾐大汉哈哈狞笑道:“想不到我兄弟两个能在此遇到苏姑娘,真是幸会!幸会!”

  那大汉说罢,又是一阵纵声长笑——

  笑声震著夜空,历久不绝,⾜见此人功力,不在等闲。

  ⽩马红娘苏⽟桥,原为⽟麟相约比图而来此,如今既不见那⽩⾐少年赴约,复又出现了两个黑⾐大汉,且竟能一见即道出自已姓氏不噤心头一震,但她究系闯江湖数年之人,遇事自能力持镇静,即随从容问道:“两位⾼姓大名,寅夜在此现⾝,不知有何见教?”

  那大汉沉声道:“苏姑娘问得正好,我兄弟便是金刀赵虎,铁锤赵豹,奉主人莫琊一枭之命,特来相请姑娘去莫琊岛一行。”

  苏⽟娇一听来人竟系莫琊一枭手下,心中又是一震!

  “原来两位系莫琊一岛魏振东老前辈面前之人,想我有眼不识泰山,但不知魏老前辈找我有何见教?”

  苏⽟桥和声说罢,那名叫赵虎的大汉道:“关于此事,请姑娘见了岛主之后,便自知晓。”

  “我今有事,须返东平,禀告家⽗,待一月后,当即前往贵岛,拜见魏老前辈,请示教谕——”

  苏⽟娇说罢,站在赵虎⾝旁的铁锤赵豹,冷笑一声,怒道:“苏⽟桥你摆甚么臭架子,要知道我兄弟乃是抬举你,说出个“请”字,不然,嘿!嘿…”苏⽟娇乃是何等女子,冲著莫琊一枭之威名,才如此和颜悦⾊的说话,今听赵豹把她不看在眼里,且出言不逊,不噤怒上心头,面现杀机,怒叱一声道:“赵‮二老‬不要出口伤人,谁希罕你们说个“请”字,姑娘不去,又待怎样——”

  说著“呛”的一声,背上长剑撤出,一指赵氏兄弟喝道:“只要你们能胜过姑娘手中剑,那便随你们‮布摆‬,莫琊岛的威名,还吓唬不住姓苏的!”

  “吠!姓赵的倒要试试你这个臭丫头有多大道行。”赵豹说著,由胁下取出两把海碗大小的铁锤,风一抖,向苏⽟娇疾扑而上。

  只见他左右手铁锤“力劈华山”“左手锤”“横扫千军”狭著雷霆万钧之势,向苏⽟娇砸下!

  苏⽟娇一见来势凶猛,也不敢大意,真气一凝,剑出“⽩鹅亮翅”分削赵豹两臂出手利落,狼辣之至!

  这两人便在密林边,一来一往的打将起来。

  苏⽟娇果是⾝手不凡,两柄长剑宛若蟒蛇出洞,幻起一片⽩森森的寒光,把个赵钓罩在剑影里。

  那赵豹虽然以臂力过人见称,但他吃亏在躯大锤重,不若苏⽟娇轻灵活泼,且剑术奇妙,令人防不胜防,五十回合不到,便把赵豹杀得有守无攻,渐陷危境。

  赵虎一旁掠阵,眼见乃弟就要吃亏,手⾜情深,目是顾不了甚么江湖道义,顺手亮出全背砍刀一砍,一跃加⼊战圈。

  赵豹正在危殆之际,一见乃兄加⼊,精神大振,勇气陡增,两把铁锤,翻翻滚滚,立刻扳回优势。

  这赵氏兄弟,乃是莫琊一枭属下的一二流⾼手,以苏⽟娇的功力,单斗赵豹有余,可是赵虎一经加⼊,形势立刻改观。

  他们兄弟联手,配合得恰到好处,使苏⽟娇无懈可击,二十余招下来,她已渐居下风。

  苏⽟娇虽然心知如此下去,必然吃亏!说不定要赔上命,可是好強争胜的心理,使她又不肯认输脫逃,正在苦撑恶斗之际,猛听赵虎大喝一声,一招“⽩云盖顶”金背刀面劈下。

  苏⽟桥右手剑往上一格“卡察”一声,两般兵器胶著在一起,左手剑方使展,赵豹的一柄铁锤,如流星般由胁下捣至,她以一招“快马加鞭”刚刚封住来势,而另一柄铁锤,却同时由其背后打来。

  苏⽟桥听到脑后风响,情知不妙,但此时她要想撤招换位,已然不及!

  正在此危机间不容发之际,突然一股绵绵劲风,把赵豹堪堪将要打到苏王娇背后之锤,往斜里开。

  苏⽟桥倏感背后庒力卸去,右手腕力加重一送,‮躯娇‬微挫,便纵出一丈开外,扭头看时,斗场上多出了一个⽩⾐少年,⾝旁还带著一只⽩猿。

  “啊!是你!”

  苏⽟桥不噤脫口叫出,这时她心中对此践约比斗的少年原来那份敌意,已无形中烟消云散。

  “是我,苏姑娘。”

  ⽟麟说完这话,依然一付儒雅模样,微笑着向苏⽟娇停⾝处一步一步的踱来,对那各执兵刃,楞在当场的赵氏兄弟一眼也不理睬。

  赵虎,赵豹兄弟两人,何曾受过如此的鄙视!⽟麟的突然出现,使他们攻散垂成,不知来人究系何等人物,所以楞在当场,及至看明⽩出手之人,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这少年又本未把他两人看在眼里,赵虎城府较深,尚能忍受,直把个火暴烈的赵豹,气得二佛出世,三佛涅槃。

  “小子,给我站住!”

  只见赵豹怒喝一声,与赵虎递了个眼⾊,兄弟两个各轮兵器,闪电般向⽟麟攻上。

  ⽟麟存心要将这赵氏兄弟奚落一番,听到赵豹的怒喝,明知他们必然动手,可是他仍是大摇大摆的往前移动,头也不回,及至赵氏兄弟两股兵器,由背后袭至,仅差毫厘之时,突的⾝形一纵一旋。

  就在⽟麟⾝形纵旋的同时,只听:“卡吒”一响,一阵火星迸,赵虎的金背砍刀,恰恰劈在赵豹的一柄铁锤上,震得他虎口破裂,一柄金刀几乎脫手飞去⾝形摇幌,踉跄了两步才隐定下来。

  苏⽟娇正为这⽩⾐少年担心之间,还没看出他用的什么⾝法,竟将赵虎,赵豹合力一击,轻轻避开,惊讶中只见二赵目瞪口呆,兀目相到出神!

  ⽟麟避过了赵氏兄弟合力一击之后,依然一派斯文,笑嘻嘻的道:“两位老兄,是否还要以群殴的作风,和在下走上几招?”

  赵虎,赵豹一击未中,正在凛骇间,忽听⽩⾐少年如此一问,心知已遇強敌,想要就此罢手,又不肯扫了莫琊岛的威名,同时更难向岛主覆命。

  赵虎江湖经验老到,蛰的一笑,对⽟麟不答反问道:“小兄弟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倘若今⽇之事,与小兄弟无关,最好还是不要淌这浑⽔!”

  ⽟麟隐⾝密林树上时,对赵氏兄弟和苏⽟桥所说之话,听得一清二⽩,他在未出师门前,对天下武林大势,已了然于,知道莫琊一岛魏振东,在三十年前就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素来行事心黑手辣,但近十五年以来,此人已绝迹江湖,想不到此时此地,遇上了这魔头的属下。

  苏⽟娇与⽟麟素陌生平,且曾对他狂傲无礼,本应置⾝事外,然而一种仗义心理,使他总觉两人围殴一个女子,实欠公道,故而在苏⽟娇危机瞬间,他毅然出手相救。如今既已揷手,自不能再袖手旁观。

  此时,⽟麟一见赵虎和言发问,心想此人何前倨而后恭?他乃冰雪聪慧之人,岂有不明对方用意之理,因此,随答道:“往下名叫⽟麟,师承何人,歉难奉告,不过与贵岛绝无渊源就是,至于今⽇之事,自然和在下有关。”

  “如此说来,这档子事小兄弟是管定了!但你却不要后悔…”

  赵虎尚未说完,一旁的赵豹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声吼道:“大哥何必和这小子啰嗦,我就不信琊门,看他是否有三颈六臂!”双锤一挥,一个箭步,向⽟麟当头砸下,威势之猛,的是骇人赵虎一见乃弟已经出手,心知今⽇之事,只有豁上了。所以也就不再多说,运聚功力,施展开三十六路刀法,一扑而上。

  他们这次动手,是拚出了命打法,庒箱底的本领都已使出,威势自然非同小可。

  ⽟麟一见来势凶猛,自是不敢大意,疾然暴退丈许,避开了赵氏兄弟合力的一击,依然一派斯文潇洒的态度,嘻嘻笑道:“来得很好,恐怕后悔的是你们俩…”

  正在此时,苏⽟娇怒叱一声,轮剑向赵虎扑上。

  “苏姑娘请住手,这事还是由我来收拾吧。”

  苏⽟娇心知斯文少年,⾝有超人绝艺,适才被赵虎,赵豹斗得已是筋疲力尽,正需要略事调息,今听⽟麟如此一说,也就收剑停住,对⽟麟深倩的一瞥,表露了无限感之意。

  “小子,好大口气!”赵虎,赵豹怒不遏的同时一声叫骂,便又联手向⽟麟攻上。

  ⽟麟到此两名⾼手的合力攻击,毫照惧⾊,只见他沉稳如渊岳,⾜下倒踩七星步法,以空手⼊⽩刃的绝艺,在刀光锤影中直似一只轻燕,穿来穿去。

  赵虎,赵豹的金刀铁锤,虽然都是名家⾝手,凌厉之至,然而却沾不著这⽩⾐少年的一毫发。

  三人恶斗间,⽟麟心念已决,蓦然一声轻啸,平地“一鹤冲天”脫出刀光锤影,暴起五丈多⾼,半空里似一只⽩鹤,一个“鲤跃龙门”的‮势姿‬,头下脚上,电般向赵豹扑下。

  赵氏兄弟虽在江湖上闯有年,何曾见过如此的俊妙⾝法,正自凛骸间,只见⽟麟半空下,还未来得及想到如何封档,那赵豹便吃一股劈空掌力,连人带锤震飞出三丈多远,咕咚一声,跌在尘埃!

  赵虎一见乃弟已死,不噤悲愤填膺,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一个纵跃,力贡金刀“韩信点名”迳刺⽟麟“坚络三焦”大⽳。

  ⽟麟⾝形甫落地面,见赵虎人刀已至,随即原地不动,待到金刀递至仅差寸许时,⾝形美妙的一旋,避开来势。

  赵豹一招未中,心知不妙,突感半⾝一阵⿇木,金刀已落于⽩⾐少年手中,同是右手脉腕已被扣住。

  由⽟麟一掌震飞赵豹到⽩手夺刀擒住赵豹,仅在瞬间之事,这情形直把个目至一切的苏⽟娇看得瞠目咋⾆,既惊又羡!

  以苏⽟娇的⾝法,竟未看出这⽩⾐少年是用什甚手法,在举手投⾜之间,制住了两名⾼手,她怎会想到这正是已绝迹江湖六十余年,上清门不传之秘——“玄真掌”与三十二式大擒拿手啊!

  这里不说苏⽟娇心中的惊羡,且说:这时被⽟麟扣住脉腕大⽳的赵虎,正是气⾎逆流,半⾝⿇木,所有功力,等于⽩废,他只有咬牙切齿,狼声道:“老子今⽇栽了,只恨学艺不精,杀砍存留,任凭于你!”说罢,闭目待死。

  ⽟麟见这赵虎,倒是不失为一条硬汉,他本无意杀人,既已将其制服,也就算了,随将扣住他服腕之手松开,说道:“你且先去看看令弟是否已死,再来发狠不迟。”

  赵虎脫⾝,跑到赵钓⾝旁,只见他两眼噤闭,面⽩如纸,口角淌若鲜⾎,直僵僵的躺在地上,不由一阵心酸,泪如涌泉,及至他口犹自起伏不停,心下这才稍宽,伏⾝把他抱起,正向林中走去,面前人影一闪,⽟麟同苏⽟娇已来到面前。

  赵虎抱著乃弟,对⽟麟狠声道:“杀人也不过头落地,你还想要怎样?”

  “赵老兄不要误会,在下与你们本无仇恨,只因路见不平,才出手⼲涉。”

  ⽟麟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个羊脂⽟瓶,倒出一粒药丸,复到赵虎道:“令弟已被我震伤內腑,五脏离位,二十个时辰內必咯⾎而死,请将这粒“万应灵丹”给他喂下,将息几个时辰,便可痊愈,信不信由你——”

  赵虎接过丹丸,面⾊肃穆,缓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兄弟倘能果如所言,今⽇之事一笔勾销,否则,只要我赵虎还有一口气,这笔⾎债,便永远记住。”

  “赵老大不要不识时务,我苏王娇不是个打落⽔狗的人,不然,哼…”苏⽟娇说著,向赵虎鄙夷的瞪了一眼。

  “苏⽟娇你不要趾⾼气扬,今⽇算你侥幸,可是你却休想逃出我们岛主之手。”

  赵虎说罢,也还了苏⽟娇一狠眼,抱著赵豹头也不回,便向密林蹒跚而去。

  王麟见越虎去后,转⾝对苏⽟娇笑道:“苏姑娘,我们的过节,现在来了结一下吧?”

  苏⽟娇望着赵虎逐渐消失的背影,正陷于月前于莱城中所发生的一幕往事中,被⽟麟这一问话,心中怦然一动,面现桃红,双睁柔情似⽔,忸怩不安,嗫嚅了半晌,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她行道江湖以来,已经有三年之久,一⾝本领,在冀鲁道上无人敢惹,武林人物所见自是不少,然而她何曾见过眼前这⽩⾐少年,俱有此⾼深不测之武功的人物。

  以她在江湖上的经验阅历,连这少年出手门路都瞧不出一点来,直使她觉得往⽇的目无余子,实乃是一种天大的错误!

  尤其更使她感佩的:这少年不但及时救了她一命,并且竟将独门秘丹,送与被击伤的敌人,这等襟,是多么磊落宽宏呀!

  这少年英俊潇洒,儒雅懂礼,⾜见其教养有素,不问其师承何人,但可断定必系名门⾼⾜。

  倘若能和这翩翩少年,个知心朋友,那该是人生无上快事!

  然而,这少年竟是被她‮辱凌‬过,又邀来此地决斗的人,就是他怀宽宏,不计较这些,可是叫她如何开口和人攀呢!

  她想到这里,不噤暗目惭愧道:“苏⽟娇呀!你枉生了十九年,竟然这样的走了眼!”

  这时苏⽟娇心中思绪百转,两只明眸,一直的凝视著⽟麟,似中疯魔,一言不发。

  ⽟麟幼居深山长大,何曾见过这种青舂少女,万般柔情,令人蚀骨‮魂销‬的眼神啊!

  无意中他的目光与苏王娇的眼神相触了,登时脸上‮辣火‬辣的似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般的‮热燥‬!

  苏⽟娇江湖上闯了数年,虽能守⾝如⽟,但男女之间的微妙情傣,自比⽟麟了解的多。因此,当两人目光一触时,心中一阵颤震,方从沉思中惊醒,发觉自已的失态,不胜娇羞,这才轻启朱辱,含羞答答的道:“相公,我与你素陌生平,那有甚么过节,噢!是啦,适才蒙相公相救,我在这里谢过了——”随即裣衽为礼。

  她这么一来,倒把个⽟麟弄得不著边际起来,连忙答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武林中人分內之举,姑娘何必言谢。”

  苏⽟娇満面深情的望了⽟麟一眼,又道:“相公,话虽是如此说,但救命之恩,自当永铭肺腑,没齿难忘呀!”

  ⽟麟听罢,暗道:“这女子真也奇怪,竟然变得前后判若两人,一反昨⽇咄咄人的狂傲之态,而温柔懂礼起来,同时将约他较斗之事,一字不提,我且趁此机会,挪揄她一番,看她如何?”

  ⽟麟心念及此,随即笑道:“在不及时出手,使姑娘脫险,一别是维护武林公理,二则是姑娘与在下有约,来此印证功夫,倘若在未手之前,姑娘遭遇不测,令在下不能践约,岂非将遗憾终生!”

  哈!这翩翩少年,不但武功超凡,城府口齿上也著实⾼人一等哩!竟迫得苏⽟娇然法闪避其词!

  然而苏⽟娇究竟是个伶俐的女子,心想反正要和他攀攀情,⼲脆赖他一赖,随即盈盈笑道:“我那是说著玩儿的,不料相公倒很认真起来,适才相公的武艺我已见识过啦,如我还没走眼,相公必是出⾝⾼人门下,以我这点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相比,相公你说是吧?”

  苏⽟娇说完,又是盈盈一笑,含情脉脉扫了⽟麟一眼。

  她这一著既未有失自己⾝份,更把对方捧得太⾼,的是漂亮之至!

  ⽟麟本是一个心地纯厚之人,听她如此一说,目已反而觉得对人有些过火起来,脑海中对苏⽟娇的印像,也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在下微末之技,蒙姑娘过奖,实不敢当,既承姑娘有心相让,在不感谢不尽,如果姑娘别那指数在下就此告别了。”

  ⽟麟说罢,未待苏⽟娇答言,轻啸一声,带著狒狒,一个起落,便纵出三丈多远。

  苏⽟娇略一犹豫,便展开⾝法,紧紧跟了上去,⾼声喊道:“相公请住!”

  ⽟麟正纵跃间,听到苏⽟娇的喊声,不期然的停下⾝来,回头看时,苏⽟桥婀娜的⾝影已追上来,娇呼一声道:“相公好快的⾝法!”

  “不知苏姑娘喊住下,尚有何指教?”

  苏王娇又往前移动了两步,靠还⽟麟,吐气如兰的道:“相公既是要返居停,何不同行?”

  “唔!我倒忘了,姑娘也是住在悦来居,那就一同走吧——”

  也许是苏⽟娇故意要和⽟麟谈话,走动起来就像常人一般的缓慢,⽟麟既是答应与她同行,自不能将她甩下,但又不好意思催促她,只得陪著她一步步的向金岭镇行来…

  夜⾊凄,秋虫唧唧。

  这一对青年男女,并肩缓行中,喁喽细语…

  东平湖滨的逍遥山庄,依山面⽔,风光旑旎,气势雄伟。

  这所山庄近几年来,已成了江湖人物的瞩目之地,庄中自是蔵龙卧虎,⾼手如云,因为它的主人是一个武功莫测⾼深,雄心万丈的神秘人物。

  这人虽然不时在江湖上出现,常以两柄飞抓慑服对手,只知他的名字叫苏文彪,然而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即是他唯一的一个爱女,也只能见到他一个修伟的⾝躯,和一张带著极为慈祥可亲的人⽪面具的脸谱。

  他对于手下人极为严苛,命令如山,但对于他的女儿却是爱如掌珠,百依百从,也许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之故。

  ⽩马红娘苏⽟娇,和本书的主人⽟麟,在夜⾊中并肩走着,缓缓的说出了上面的这些事情。

  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刚认识的男人面前,似乎不应该述说出这些家底之事,可是苏⽟娇对⽟麟却是直言不讳,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究是一种甚么力量,使她能够如此。

  在⽟麟听到夺命飞抓苏文彪,便是与已并屑同行的红⾐丽人之⽗时,心头不噤微微一震。

  ⽟麟早已听师⽗说,夺命飞抓苏文彪,是一个十几年前新崛起的绿林盟主,行事心黑⽟手辣,想不到方才出道,便在此遇上了这一代魔头的女儿。

  ⽟麟出道的第一个目的,自是调查他的⾝世,其次便是替师行道江湖,故而当苏⽟娇道出她的⾝世时,他的心中暗忖,说不定将来要与苏文彪为敌,但不管怎样,如今这魔头之女,到他却是以诚相见,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在短暂的时间中,⽟麟也观察到苏⽟娇这个女子,除了任骄狂外,倒也不失为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因此他也将此行目的,简要的对她说了一遍。

  苏⽟娇因为要返东平,正和⽟麟一道,她表示愿意顺便助他一臂之力,并希望⽟麟事毕后,到逍遥山庄一行,⽟麟稍作考虑,便也一口应允。

  ⾝为一代奇人侠士弟子的⽟麟,心中善恶目是分明,然而他这一承诺,岂非有违师训?事实上别看她年轻,没有经验,但是他有他的想法,而此想法乃是趋然而伟大的。

  两人谈话间,不觉进⼊金岭镇內,来到悦来居客栈后院墙外,正纵⾝跃⼊,忽然一阵⾐袂飘风之声,从他们头上一掠而过。

  ⽟麟耳目何等灵敏,他已看清那是一个黑⾐夜行人。

  这行夜人的轻功,不在等闲,似乎已经发现了⽟麟和苏⽟娇,故意在他们面前眩露一下。

  ⽟麟轻咦一声,以传音密之法,对苏⽟娇道:“苏姑娘,你可曾看见厅房上有人吗?”

  苏⽟娇把头一摇,轻轻答道:“我只听到一阵⾐袂声,却未看到有甚么人影。”

  说时,四下又一打量,接道:“既然相公发现有人,想必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麟点头,于是两人纵上一座厢房,狒狒也跟踪而上,又一个飞掠,便到了那厅房的屋脊。

  ⽟麟用手往前一指,苏⽟娇注目看时,只见微微的月光下,有一条黑影,像只大鸟般,星飞丸泻似的,正向镇前逝去。

  苏⽟娇对王麟做了个手势,于是各展轻功,翻屋越脊,迳向黑影飞驰追去…

  ⽟麟带著狒狒和苏⽟娇,云时已追出金岭镇外,在旷野中进见那个黑⾐人影,距离也不过是半里之地,倘以⽟麟和狒狒来说,只须脚下稍一加紧,便可赶上,但是那就必然要将苏⽟桥抛在后面了。

  前面的那黑影,似乎并未发现后边有人跟踪,只是一味的往前飞驰。

  他们一气追出了十多里路,绕过一处山峰,那黑⾐人在林木的掩蔽下,消失于一座山拗中。

  他们穷追至山拗边,停住⾝形,⽟麟向苏王娇道:“苏姑娘,我们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苏⽟娇息了一下,答道:“我们既然追到这里,当然要弄个明⽩,但不知相公的意见如何?”

  ⽟麟略一沉思道:“那黑⾐人的轻功不弱,必是位武林⾼手,这个山拗里或有甚么事情发生,也说不定,我们进去时,各人务必小心戒备,在下走前,姑娘可同狒狒稍后,保持一段距离,一旦有事,也好彼此互应。”说毕,首先纵⾝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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