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狸长虹是由上官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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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狸长虹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62 时间:2017/9/18 字数:30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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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疯侠程百康,飞霎堡主徐⽟麟,神算子秦大川、“了因”和尚,带著灵猿狒狒,结束了龙亭之会,迳向开封奔回。 徐⽟麟因服灵芝之故,目力特佳,虽在黑暗中,仍能辨清百丈內的毫发细物。 距离开封城垣,倘有里许,急纵疾驰中,徐⽟麟猛可的遥见数十条黑⾐人影,一线见面奔来。 行家一看便知,来人俱都是上乘轻功,江湖健者。 徐⽟麟因急起嵩山,面见净心大师,解释嫌怨,所以不愿招惹事端,徒增困扰,误延行程,随迭忙煞住前冲⾝形,说道:“各位留神,前面有人来了,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疯侠、“了因”、秦大川同时停下,凝神向前一瞧,果见十数条黑影,飞垛流失般疾驰而来疯侠笑道:“车多不碍路,各走各的,我们为什么要躲?” 徐⽟麟答道:“老哥哥且莫误会小意,因为我们要赶路程,躲躲总是少惹⿇烦。” 疯侠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这就错啦!要来的总是要来,是⿇烦躲也躲不开!” 两人说话间,那十几个黑⾐人影,已自来到跟前,因发现有人拦路,忽的住下,一字儿摆开。 徐⽟麟一行人众,这才看得清楚,来人竟是十四名青袍道土。 疯侠凝神之下,忽对来人说道:“老疯子还以为是何方朋友在此路过,原来是‘武当二真’!哈哈!两位道友别来无恙?夤夜兼程疾进,又率领著这多⾼手,不知有何贵⼲?” 十四名道土台中,在疯侠话毕,走出了两位六十多岁的青袍道长。徐⽟麟自是识得,正是在金岭镇会过的“武当二真”、“玄真”、“清真”两人。 这时“玄真”道长,向疯侠拱手施体“清真”道长,却对徐⽟麟瞥了一眼,转⾝向十二名弟子喝道:“给我把他拿下!”顺手向徐⽟麟一指。 这十二名道上,都是武当派的一流⾼手,在清真道长呼喝出声的同时,兵刃齐出,一拥而上,竟将徐⽟麟团团的包围起来。 情况的突然,直使徐⽟麟怔呆得莫知所措! 但是一种武人直觉的防卫本能,已使他不期然的撤出了“九龙剑”来。 一道霞光出现,虽在黑夜中,依然夺目生辉,竟将蜂拥扑上的十二道上,为之一怔,进击之势,也随之稍停。 既存这当见,万里疯侠程百康嘻笑之态尽敛,面罩严霜,撇下玄真道长,⾝形一纵,跃落徐⽟麟⾝傍。 秦大川、“了因”和尚,也同时跳进包围圈中。 于是十二名道士扑击之势暂停,但已排成了一座阵式,把四人困在核心。 万里疯侠然怒叱道:“武当乃名门正派,怎的这般不讲道理,见面就要拿人?老疯子这把年纪,死了也不算夭折,倘若你们说不出个理由来,我这把老骨头就选在此地埋葬吧!” 随此话音,一阵骨节格格作响,他的两脚已陷⼊硬坚的土中三分之深,可见此老,已是怒火难遏,功力运集到了何种程度? “了因”和尚双掌合什,双目微垂,低宣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秦大川背后摘下了柄“链锁蒺藜”抖得“叮当”作响! 双方态势至为明显,只要武当道士在往前踏进半步,惊天动地的剧战,立即爆发! “武当二真”万难料到,这位出⾝少林,诙谐百出,游戏风尘的大侠,此刻竟然淌起这淌浑⽔来,而且已真的动怒作威! “玄真”道长,右手微招,示意门人勿动,面⾊肃穆的说道:“少林,武当源属同流,僧、道一家。程大侠义薄云天,素为武林所仰慕,德⾼望重,名満天下。不是贫道多嘴,倘若不明敝派七星峰上,发生了何事,最好请勿揷手这场是非漩涡,以免玷辱令誉!” 他这番先捧后扛的词锋,本是想略为平息疯侠怒火,令其置⾝事外,以免引起两大门派之间的冲突。 那知此言一出,却是收效相反,只见疯侠怒极而笑道:“少林,武当源属同流,僧、道一家,哈哈哈!这话直是动听得很哪!倘非你们这些杂⽑,倘还略知饮⽔思源,不然,哼哼!恐怕连我老疯子也要喝令拿下啦!” 要知疯侠年已届百之人,乃是当今少林掌门人净心大师俗家师弟,辈份尊崇,誉満江湖,论⾝份地位“武当二真”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徐⽟麟既与疯侠一道,那么不管武当派与徐⽟麟有何过节,见面之下“武当二真”总得把事情说明⽩,然后再行解决,才是正规。 可是“武当二真”见面就喝令拿人,疯侠即使素养再好,再不计世俗礼数,这种目无尊卑的举动,如何叫他忍受得住? 谁都知道,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武功多源出少林,最明显的张三丰手著“仙家易筋经”就是脫胎于少林派的“易筋经” 因此之故,玄真道长不提武当少林同源,倒还罢了,这一提起,无异给疯侠火上添油,是以竟出口骂起杂⽑来了。 “杂⽑”二字,对道长来说,实是一种莫大的污辱“武当二真”乃武当掌门“青虚道长” 师弟,在派中地位尊⾼,江湖上声望颇隆,仅是比疯侠小了几十岁年纪而已,疯侠对其如此不逊,怎不著恼? 那清真道长,心较狭,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又听疯侠口出不逊,然大怒,声⾊俱厉的喝道:“老叫化子,休得依老卖老,不识抬举,难道说武当派真的怕你不成?我倒要试试你那七十二式少林拳,究竟有多大道行?”说著,一步步向场中踱来。 “好哇!老疯子绝不令你失望就是!”疯侠话落,说打就打,呼地一拳捣出,強劲烈猛的拳风,犹如一股怒浪,迳朝清真道长卷去。 清真道长心中微凛,那攻硬,迭忙往傍疾跃数步,始避正锋,暗道:“这老疯子功力确是厉害! 疯侠一拳捣出,见清真道长不敢硬接,忽的“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老疯子这手打狗拳,还不错吧!” 他这话,简直令清真道长再地无法忍受,心下一沉,反手撤出宝剑,欺中宮,踏洪门,招化“怪蟒出洞”迳向疯侠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长虹挥舞,黑⽩两影乍合又分中“当啷”一声震响! 只见清真道长手中青钢剑断去大半,落在地上的一截,闪闪发光! 清真道长颊下长髯倒竖,清瘦面容上泛出了从未有过的悲愤,羞惭之⾊,目光电般向徐⽟麟掠过。 “小子,一并给你——” 随此话音,清真道长的一半断剑,脫手挪出。 一阵破空锐啸,直似颗殒星,划开漆黑的夜幕,向徐⽟麟的门面打至! 清真道长挟数十年之功力修为,盛怒之下,将兵刃当做暗器打出,劲道之大,委实骇人! 徐⽟麟急忙中功贯左臂,运聚了十成功力,向飞来断剑,呼的一掌劈出。 于是狂飙暴作,空气回,清真道长掷出的一柄断剑,半空里打了个旋,又迅疾的飞回。 一股锐利啸声,经由清真道长头顶擦过,掠出七八丈远,跌落尘埃。 清真道长打出的劲道,已经是够大的了,而徐⽟麟这种掌力,更是令人惊骇至极! 清真道长初受疯侠齿之辱,再受徐⽟麟断剑之聇,情急之下,已然存了拼命之心。 但见他面孔扭曲,⾝躯颠抖了一阵,暴然跃起,犹如焦黑⾊巨雁,迳向徐⽟麟扑去。 徐⽟麟⾝形往旁疾跨,避开清真道长饿虎扑羊的一击,喝道:“在下不杀手无寸兵之人,拿剑来吧!” 就在此时,玄真道长撤出了柄毫光四的长剑,喝道:“师弟,接住——”话落,脫手飞出清真道长一扑未著,反⾝接著了玄真掷来的宝剑,清啸声中,剑化“満天丝影”便向徐⽟麟当头庒下。 武当以剑术领袖武林,而“武当二真”又为当代十二剑手中人,自有其卓异群伦的剑术造诣。 清真道长盛怒出手,武当剑法精华,已尽情施展。 徐⽟麟虽不明武当派来人来意,但衡度情势,料知眼下之局,绝不能善罢⼲休,随也展开师门绝学——“上清奇门剑法”与清真道长拼斗起来。 这两人,一个是武当派中的⾼手,一个是“东道”真传,都是用剑圣手,可谓针锋相对,将遇良材。 清真道长临敌经验丰富,制机得宜,虚招送出,煞手暗递,无奈徐⽟麟⾝法轻灵得令人不可思议,內功绵绵,愈战愈勇。 玄真道长一傍掠阵,看得清楚,情知师弟清真,一时固不致散落,但如此下去,在內力上必吃大亏,心不暗自凛骇,灵机转动,计上心来。 于是把手一招,十二名⾼手弟子,长剑齐出,同时发动。 须知疯侠原先之怒,也是怒在以武当派在武林中之声望“武当二真”之⾝份,竟然罔顾江湖道义,使用不三流的联手围攻之法,眼下玄真道长,又发动十二名弟子动手,更将这位风尘大侠,已经稍息的怒火复炽! 只听他怒吼道:“玄真老杂⽑,听说你们武当‘七星剑阵’,天不无双,好好好!老疯子行授就木之年,开开眼界,死也值得!” 此人生如此,说打就打,绝不含糊! 于是七十二路少林神拳,已然施出。 要知玄真道长此举,原意只是想使十二名弟子出剑虚动,藉以分散徐⽟麟之心神,俾令清真制敌机先,如今经疯侠一说,反而把他提醒,心想,事已至此,也只好豁著与少林派正面冲突了! 但是—— 清真道长正与徐⽟麟打得难解难分“七星剑阵”发动之后,势必亦将其困于阵中,门人投鼠忌器,自然难收宏效。 他正在忖念之际,忽听数声惨哼,流目看时,只见十二名弟子中,已有三人倒下! 两个似是中了疯侠神拳,一个则被秦大川“链锁蒺藜”打得剑飞脑裂而死! 神算子秦大川岂是个省油之灯,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个“叮当”响的人物。 此人非但机智沉著过人,故有神算子之称,而手中一柄“链锁蒺藜”招数诡异莫测,更是泣鬼嚎神。 只是十八年蛇牢之苦,已将其磨折得人生嗔念俱消,沉默寡言,可是徐⽟麟在他的心目之中,犹若己子,爱护有加。 此番武当派师出无名,拦路逞凶,已使此老动了嗔念,故而出手毫不留情。 玄真道长触目伤情,微作沉忖,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已自打定。于是沉声喝道:“师弟住手,快自退出!” 清真道长与徐⽟麟斗得正自吃紧之际,蓦听玄真喊叫之声,心神一分,门户洞开。 徐⽟麟那肯错过这千钧一发良机“九龙剑”招出“清歌曼舞”“嗡嗡”一片龙昑,瑞霞千道,长虹辉,把个清真道长括得风雨不透,那里还有跃退之机! 清真道长凛骇之下,究不愧为名门⾼手,剑走武当保命绝招——“回风旋浪”层层青芒大盛,护佐过⾝三十六处大⽳。 徐⽟麟剑势稍缓,清真道长由护⾝的“回风旋浪”变作攻敌的“⽩云出岫”朵朵银花,单向对手“坚络三焦” 这一招又是武当剑术攻敌绝学,剑锋忧幻无定,令人防不胜防! 徐⽟麟暗道:武当剑法的是名不虚传,这败中求胜的绝招,尤属难能!心忿转动间,清真道长剑锋已自近,他因早已察及清真这柄长剑,亦是把宝刀,罡气功夫,已自布満全⾝,是以临危从容,态度自若。 清真道长见徐⽟麟并未闪避,窃喜就要得手。 那知剑锋尚距对手还有半尺之时,突觉一股強大劲力,竟将其宝剑阻住,无法再往前推动分毫。 “不好!”两字,犹在念中,徐⽟麟⾝形一旋,长剑已自递到清真前“商曲”要⽳。 清真道长凛惧中,撤招不及,只好撤剑后倒,抑用“铁板桥”工夫闪避,但是已然迟了半著就在此生死立判的瞬间,徐⽟麟心忿微转,宝剑锐锋,竟斜斜的刺下,紧贴清真道长肋间而过! 一片青袍随风飘起,清真道长胁下划上一条浅浅的⾎糟。 徐⽟麟宝剑收回,向霍然跃起的清真道长,抱拳一揖,道:“承蒙道长相让,在下就此谢过。” 清真道长面⾊难看已极,两眼老泪涔涔而下! 他岂是不知,对手实乃剑下留情,否则… 可是,从此以后,声望扫地,十二剑手之內,亦必剔除了他的名字! 人为财死,亦为名亡。尤其是江湖中人,把名看得比命尤重。 只见清真道长,反⾝捡回了失落的宝剑,一语未发,向著四周武当弟子,投下留恋的一瞥,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満了悲怆,直使所有在场人众,心弦震! 突地,笑声戛然而止,寒光一闪,清真道长推金山,倒⽟柱般的躺下去了——剑切咽喉,⾎染⻩沙! 这情景,仅是发生在刹那间的工夫,即使运距离最近的徐⽟麟,想出手抢救也是不及! 情况变化得太也突然,谁也料想不到这位当代十二剑客的武当⾼手,竟能因一招之败,举剑自刎! 从此“武当二真”已成了“武当一真”但是谁能置信另外“一真”却是死于自己的剑下呢? 决心死去的人,往往在那瞬间的一霎,认为一了百了,可是却往往因此一了之念,而造成未死者的⾎海深仇,怨冤相报,永无止息的杀屠,纠,这岂非是死者之原意?又岂能是一了百了啊! 徐⽟麟望着横尸地上的清真道长,神⾊黯然,不胜唏嘘! 这时武当门下九名弟子,均被此突然情况征得停上了动,疯侠“了因”秦大川三人,也一齐楞在当场! 倏地,玄真道长⾝形跃起,掠至清真道长尸首之傍,低头瞧了瞧这位情逾手⾜的师弟之惨状不由老泪纵横! 久久,倘抬起头来,向徐⽟麟瞪了怨毒的一眼,恨声道:“你好狠毒的手段,武当派十个门人的⾎债,眼下与你同时情结!”俯⾝抱起清真道长尸首,捡回宝剑,由斗场外大步迈去。 徐⽟麟怅怅的停立斗场央中,似是在回忆著一些往事,又像在默数著天边忽然殒落的辰星… 天亮了,东方已已吐出了鱼肚⽩。 开封府城是个商业中心,人口繁密之地,黎明即起,营利奔忙的人,自是多如过江之鲫。 此刻,在城北关外的一座小土岗上,集聚了数百人众,城里的人复如嘲⽔一般,向著士岗涌来。 岗上的人群,犹如发现了亘古未有的奇事,个个跷⾜引领北望。 但见离此土岗的里许之处,一团方圆约二十丈左右的⽩光,柱地冲天,茫茫蒙蒙,旋旋滚滚,犹如银河倒泻,壮观至极! 渐渐地朝升起,那团蒙蒙⽩光,在旭⽇照下,更是闪闪生辉。 由阵阵寒风中,不时的送来声声沉著狮吼的呼喝,人们已逐渐了解那团⽩光,究竟是怎么的回事了,有些胆小之人,已不敢再看,竟自跑回城去,惊惶失措的把门户关闭起来,烧香念佛,祷告神灵,勿让兵燹临门。 但是,胆大的人,却愈涌愈多,聚満了土岗,不过,没有一个敢走近前去,瞧瞧究竟的! 啊!—— 那就是武当派名震天下的“七星剑阵”! 提起此阵,武林中人,那个不丧魂落魄,谈虎⾊变!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阵法究竟如何厉害?原因是:从来没有一人,能生出此阵。 武当派之能有如此的喧吓声威,领袖武林,固然剑术冠绝,而此以十名剑手,联成的“七星剑阵”居功尤重。 原来,玄真道长悲愤清真丧生,果然发动了武当派开山以来,素少使用的“七星剑阵”将徐⽟麟,万里疯侠,秦大川“了因”四人,因在阵中。 玄真道长因十二名⾼手弟于,已丧命三人,只有自做阵首,是以阵法威势,更大、更盛! “七星剑阵”为武当派不传之秘,自翔为天下第一,事实上数百年来,在联手合击的剑术中,也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此刻阵中所困之人,也都是人中之龙。強中之強,所以,由黑夜战至天明,虽将四人围住,但却制服不了。 可是,换句话说“七星剑阵”能将这几个人物困住,也⾜见其厉害非凡了! 要知武当派这威震天下的“七星剑阵”乃张三丰穷数十年之岁月,呕心沥⾎,由武当剑术中演化而来,实与少林寺的“罗汉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阵,以十个剑手合成,一人为首,一人为尾,其余八人,各估八卦方位,击首尾应,击尾首至,击中,则首尾并至。既可分进,便能合攻,变化多端,奥妙无穷。 “七星剑阵”既经发动施为,其最后结果,只有一途,不是敌人死于阵內,便是两败俱亡。 因此,武当派对于此阵,若非深仇大敌,绝不轻易施为。 七星峰三元观,夜一之间,门人六名丧生,祖师三双道人,手著之“仙家易筋经”秘本,同时被窃,这种奇聇大辱,怎不便武当门人咬牙切齿?如今清真道长以及三名弟子,便又惨死,玄真道长新仇旧恨并发之下,是以,抱定了与敌偕亡之决心。 且说:徐⽟麟被困阵中,自己虽有罡气护⾝,断金切⽟的宝剑在握,一套“上清奇门剑法” ,又施展得神出鬼没,使武当道士们心存忌惮,不敢硬敌。万里疯侠程百康功力深厚,神拳骇人,精神倍发,自可支持不败。 神算子秦大川,一柄“链锁蒺藜”舞得“叮当”震响,软硬兼施,实为克制长剑之奇兵,一时犹能自保。 可是“了因”和尚的铁骨折扇,自⼊空门,列名少林之后,已将铁骨內之毒针撤除,威力自灭去大半,眼看险象环生,难以再持。 徐⽟麟睹此状况,焦灼异常,暗自骇然道:如果这般冲突下去,就是不死于剑下,亦必战到力脫而亡… 他正自边战边思间,忽听一声闷哼,但见“了因”和尚,肩头上已中了一剑,鲜⾎噴中,右臂软软垂下,铁骨扇掉落地上! 电光石火间,紧跟著一柄长剑又已递上他的“玄机”要⽳“了因”双目一闭,就待等死! 蓦地,一记強烈绝伦的拳风,把刺向“了因”的宝剑斜斜开,才暂保一命。 自然,这挥拳施救之人,正是疯侠程百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神算子秦大川手中奇形兵器——“链钹蒺藜”两个铁蒺藜锤,被玄真道长的宝剑,削去了一个。 这些发生于瞬间的惊险情况,徐⽟麟已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流,力聚丹田,⾆绽舂雷的暴喝道:“武当道士们住手,在下有话要说!” 由于他运集了全部功力,这声沉喝犹如山崩海啸,令人震耳耸。 武当道土们虽然俱各暗吃一惊,微作凛怔,但是剑阵并未停下。 原因是“七星剑阵”一经发动,停上与否,全在阵首之人发号施令,不然,即使遇到任何情况,那管是山摇地动,也不能令这些训练有素的道士们动心。 玄真道长蓦闻徐⽟麟的沉喝之声,心中咕啜道:这小子好深厚的功力,难怪能来无影,去无踪的出⼊三元观,反正此刻他揷翅也休想飞出“七星剑阵”我何不暂时停下,且看他有何话说? 心念既决,但见他一声清啸,宝剑往空中幻了个圆圈,九名武当道士,倏地尽皆住手,抱剑肃立,但依然围作个圈圈,把四人环在央中。 疯侠程百康见“七星剑阵”业已停止,武当道士们抱元守一,肃容而立,也不由暗自叹服! 玄真道长手捧宝剑,神光电的向徐⽟麟望了望,缓缓说道:“你有何遗言,请速说来?” 徐⽟麟神情从容道:“在下请道长停住阵势,并非是要说什么遗言,贵派‘七星剑阵’,虽然冠绝武林,在下想信还不致打算后事!” 他略微一停,又接道:“只是在下对贵派这种见面就要拿人的举动,甚为不解,不知道长能否将因由见告?” 疯侠由怀中掏出了包“金创药粉”给“了因”敷上,听徐⽟麟向玄真道长,如此相问,似是如梦方醒,不由“哈哈”笑道:“是呀!你们武当派的‘七星剑阵’,老疯子总算领教啦,现下瘾已过⾜,你总该说出番道理,然后再打也不为迟,玄真牛鼻子,你可是愿意说给老疯子听听吗?” 玄真道长修养虽然要比清真好得多多,无奈怨仇已结,存成见,所以对疯侠之言,甚觉刺耳,面⾊一沉,道:“老疯子且莫奋兴,念你出⾝少林门墙,叫你死于‘七星剑阵’之內,睽目心安,我就对你说说吧…” 疯侠未待玄真道长话毕,忽又“哈哈”笑道:“很好,很好!老疯子这条穷命虽不值钱,但还不愿意自⽩的送掉哩!哈哈!牛鼻子你说吧,也好使老疯子死得瞑目!” 玄真道长冷哼一声,接道:“本派祖师手笔‘仙家易筋经’,被他——”顺手一指徐⽟麟,又道:“偷去了还不算,便将守护三清般的六名门人,尽皆杀死,又在元始天尊神像背后,⾎笔留言,对本派大加污辱…”认至此,浑⾝颤凛,似是忿极而生。 疯侠、徐⽟麟、秦大川“了因”四人,听得均都为之一震! 徐⽟麟略微沉忖,暗自咕啜道:这事怎的竟如少室峰上所发生之事,同出一辙,必定为一人所做,谋挑起武当、少林与我为敌…但是…此人为谁?… 玄真道长见徐⽟麟垂首不语,更以为他是理亏于人,无言以对,方问,只听疯侠说道:“贵派三元观里,竟也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有何证据是徐老弟所为?” 玄真道长毅然答道:“纵观当世武林之中,不是他这种⾝具绝艺的孽畜,有谁敢来七星峰撤野?而且留言之下,明明写著『飞云堡主’四字!老疯子你该明⽩了吧!” 疯侠心中豁然了悟,复又笑道:“青虚老牛鼻子,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仅凭‘飞云堡主’四字,就能断定此事为徐老弟所为吗?七星峰虽然⾼手不少,难道说除了老弟之外,当世之中,就没有人敢搏虎须…” “老疯子闭你的臭嘴!” 玄真道长确已气极发昏,那里还容疯侠解释! 徐⽟麟沉思了半晌,忽见玄真道长发怒喝斥疯侠,不由冷笑一声,道:“敢问清真道长,在下何以要窃尔‘仙家易筋经’?” 玄真道长被他这般相间,不噤为之一怔,随答道:“本派‘仙家易筋经’,乃我道家无上心法,武林中人,谁不想取得?” “但在下却不以为然!” “理由何在?” “很简单,贵派‘仙家易筋经’,也许能被别人视作珍宝,但在下却当作废纸,无啥用处!” 玄真道长然怒道:“你偷去本派此经,还敢在这里卖乖抵赖!”说著,手中宝剑一举,又待发动“七星剑阵” 徐⽟麟道:“道长且慢,待在下说完,再打不迟。” 玄真道长举起的宝剑,便又缓缓垂下,喝道:“时间无多,你有何遗言,赶快说吧!” “不是在下有意小看贵派‘仙家易筋经’。”徐⽟麟气定神闲的道:“在下七岁之时,对此经却能背诵全丈,试想在下要它何用?” 玄真道长道:“倒看不出你人不大,却是句句海口,哼!你且背诵一遍看看?” 徐⽟麟毫不思索的背诵道:“一段‘韦驼献杵’,二段‘摘星换斗’,三段‘出爪亮翅’,四段…” 他一口气竟将‘仙家易筋经’八段全部诵出,而且并将每段要领,详加解释,非但大出疯侠、“了因”、秦大川意外,竟连九名武当门徒,也听得颇为讶异,心想,此人小小年纪,竟将武当內功心法,比武当门下弟子,还要纯,未来成就,确是不敢轻估。 殊不知徐⽟麟艺出道家,上清真人罗万有,文才武功盖世,对何门何派心法不了若指掌? 徐⽟麟此举,旨在证明他对武当“仙家易筋经”绝无觊觎之念,这想法自然有其道理。 但是,玄真道长,不听犹可,一听之下,对徐⽟麟窃经杀人,更加置信不疑! 只见他,未待徐⽟麟全部说完,宝剑挥动“七星剑阵”又已发动起来。 徐⽟麟想不到弄巧成拙,情知眼下之局,不分个你死我活,绝不会善罢⼲休! 于是—— 长啸一声“九龙剑”出手就是“上清奇门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两招——“清平世界”、“恩怨两情”! 一道长虹似的剑气,冲天而起,层层光影,森森人,劲风,如浪似涌,直把武当道人,迫得连运后退。 可是“七星剑阵”三番发动,已然变化至“摘星换斗”、“倒转乾坤”的阶段,威势的是骇人之至! 不一刻工夫,神算子秦大川已气呼呼,技拙力穷“了因”和尚腿大上又中一剑,倒在⾎泊中! 疯侠亦是神情微变,一反从容之态。 徐⽟麟虽然功⾼盖世,但是手大总难遮天,保住了自己,顾不了别人。 他左冲右突,总是无法突破此阵,固能迫使武当道士后退,但却紊不了他们严格而灵活的阵形。 此际,倘才深切的领悟到,武林中谈虎⾊变的“七星剑阵”绝非徒托空言! 徐⽟麟正在焦燥不安之际,突见神算子秦大川,仅剩下的一只铁蒺藜,又被玄真道长一剑劈飞,另一名道士的长剑,也在同时递到了他的“肩井”⽳上! 骤然间,倘⾎脉贲张,连人带剑迳向玄真道长撞去! 蓦地—— 一阵力撼山岳,简直不是人力所能发出的“哈哈”长笑之声,破空传来! 紧跟著这阵笑声,一股吹人飞的狂飙掠过,⻩尘滚滚,令人目不能睁!…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武当派十名剑手,连玄真道长在內,从尘埃中爬起,双眼,怔怔的发楞! 万里疯侠程百康抓了抓満头⻩土的发,两眼瞪的般大! 神算子秦大川肩胛流著鲜⾎,跌坐在地。 “了因”和尚直的被尘上掩埋了双膝,似已死去! 场上惟独不见了这场战斗的主角——飞云堡主徐⽟麟,以及始终蹲候于“七星剑阵”之外的灵猿狒狒! “七星剑阵”自创始以来,破天荒的第一吹未收到预期效果,这变化太也突然,离奇了,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这场惊天动地的钜战,至此以已结束,但是怨仇深结,江湖上由此波谲云诡,牵动了九大门派,一场武林浩劫,展开了序幕。… 玄真道长发现徐⽟麟业已失踪,回想起狂风之前那阵震天长笑,犹觉耳中嗡然作响! 他凝思良久,搜遍枯肠,以其经验见闻,怎么也想不出当世武林之中,会有这等呼风唤雨的⾼手,只闻笑声,不见人影,竟能将徐⽟麟从“七星剑阵”中救走。 那么…难道说那小子会妖术不成?…一定是的,不然,七星峰上防守得何等严密,他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三元观,窃经行凶之后,从容遁走? 玄真道长脑际中电似的掠过这些想定,一边吩咐九名弟子,掘土掩了师弟清真道长与三名门人,一边向兀自发楞的疯侠说道:“老疯子还在那里装什么蒜?妖人既已逃走,今⽇之局,至此暂罢,不过,你们少林派既然揷手管事,那么这笔⾎债,就须由少林派偿还。” 言毕,也不待疯侠还腔,把手一摆,率领著九名弟子,头也不回,转⾝而去。 疯侠给神算子秦大川敷药之后,见“了因”也只⾜肌⾁受伤,并未死去,顺手拍活了他的⽳道,包扎妥当,由两人搀扶著,缓缓的朝开封城里走去。 他们仍然回到“东台客栈”住了“了因”秦大川两人,经疯侠的少林“金创药”之治疗,几⽇之后,便已痊愈。 疯侠回想当时情况,情知徐⽟麟之突然失踪,绝非如玄真通长所言,使用什么妖术逃走,其中必大有文章,但在此久等,也并非办法。三人计议之下,决定先赴嵩山,由疯侠面见净心大师,说明一切,倘获少林派之谅解,便留山等候几⽇,如徐⽟麟依然未至,则再设法寻找,或返飞云堡去,与紫⽟女共商良策。 这里暂时按下疯侠等三人,准备动⾝前往器出不提,且说:玄真道长率领九名门下弟子,不⽇返回武当山三元观,见了掌门师兄青虚道长,禀明经过。 青虚道长是武当派十二代掌门人,年已古稀,虽为二清门下弟子,但嗔念甚炽,好胜争強之心颇重。当下一听玄真所说,便因清真之死,悲愤填膺,须发俱张,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玄真见掌门师兄如此震怒,随缓言观道:“掌门师兄,请暂息怒,以保重⾝体。本教所受聇辱,固须湔雪,但此事既牵扯少林派之掌门师兄,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青虚道长倏地目露杀机,把面前几案重重一击,霍然站起,道:“一国不存二君,一山难容二虎。少林派领袖天下武林,为时已不算短,净小老和尚自鸣清⾼,表面上不问江湖之事,暗下里却由门人与琊教妖人为伍,其用心如何,不问可知?今既证据确凿,我们就趁此机会,尽起门中⾼手,向净小老和尚要妖人飞云堡主,倘彼人不出,⼲脆来个⾎洗少林寺,岂不师出有名,两天下武林领袖地位,亦将由本派取而代之。” 这番话可以说是青虚的由衷之言,他自接掌掌门以来,已早有此雄心,只是时机未至,而少林派行事又素极稳重,未有把柄被他抓住,故乃隐忍于怀,未敢轻举妄动。今既有此大好时机与借口,怎肯错过。 玄真道长虽较为深算持重,但亦雄心,是以青虚道长心语一出,不谋而合。 他微作凝思,灵机转动,缓缓说道:“掌门师兄雄图,师弟甚为赞成,我们武当派剑术冠绝武林,⾼手辈出,那一件比不上少林和尚,为何不与之一争雄长?不过…” 稍停,继又接道:“以本派贵力来说,眼下与少林仅在伯仲之间,倘若要使此举马到成功,万无一失的话,以师弟愚见,不若将妖人飞云堡主在三元观中所为,公诸武林同道,以众怒,然后以师兄武当掌门之尊,具发英雄帖,联合峨嵋、青城、昆仑十点苍各大门派,声讨包庇妖人的少林寺僧,彼时,少林派孤掌难鸣,必俯首就范,而我更进而由妖人飞云堡主手中,夺获‘紫⽟狸’,寻求‘玄天秘笈’,则领袖武林之位定矣。” 青虚道长听罢玄真这篇雄图谋略,怒气已息,不由拂髯笑道:“师弟向以机智过人见称,此番宏论尤有见地,令愚师兄甚为佩服,尔后运筹帷幄,全仗师弟啦!事不宜迟,吾立即具发英雄帖,分派门人赴各大门派,并以专函,向被邀门派,揭发少林寺与妖人飞云堡主勾结逞凶之事,订于十二月十五⽇,齐集嵩山少室峰下,共襄义举。不知师弟还有什么⾼见?” 玄真道长道:“蒙掌门师兄器重,师弟愚鲁之才,诚恐难负所望,不过为了本派威望,师弟自当勉竭惊骀,戮力以赴。” 青虚道长笑道:“师弟何必过于自谦,这事就如此决定,现下你可先去妥为筹划,谋定而动,自为善策,本派距离嵩山最近,以待向各大门派投帖之人返回,立即行动。” 于是玄真道长辞出,分别筹谋去了。 夜午。 少林寺。 这座建于⾼达三千尺,林泉清幽,岩壑深遽,中岳少室峰上的北魏古刹,自达摩祖师东来,卓锡于此,收徒传艺,创派上宗,成为、国国术之正统,数百年来,执武林牛耳,被江湖中人视若泰山北斗。 时下,月⾊蒙胧,山风呼啸中,不时的传来几声巡更梆铃之声,震破寂静的夜空,余音缭绕山际,回不绝。 显然,这所武林重地,自从庄经楼事发之后,已经加強了戒备与警觉。 突地—— 大雄殿的屋脊上黑影一闪而没,但在此一闪之间,已经惊动了手中一名⾼手。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红影微晃,直向大雄般的屋脊掠去。 当那红影停落之时,那一闪而没的黑影又出现殿角,然在眨眼之间,直如一缕轻烟似的,向少林寺外飘渺而游! 那红影原是位⾝披红⾊架裟的僧人,他望着那黑影纵去,并未追赶,仅是“咦”了声,便飘落殿前。 就在此时,又有一位⾝著红⾊架裟的僧人,由大雄般的另一角上旋出。 两个红⾐僧人见面之下,都不由面现惊讶! 但见后来的红⾐僧人,向四周瞧了一眼,说道:“大师兄谅必也看到那黑⾐人了吧?” 原来这被称为大师兄的和尚,正是“四金刚”中的禅心大师,后来的和尚则是禅同。 禅心大师沉昑片晌,答道:“看是看到了,但在当世武林中,我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竟然有如此超人轻功?…”竟自闭目凝思起来。 禅同大师道:“这人曾至庄经楼,师弟就是由那边追来,但晃眼便不见了…” 他说到这里,稍微一停,接道:“程师叔已经向师⽗解释过,本寺失经杀人之事,绝非飞云堡主徐⽟麟所为,师⽗犹在半信半疑中,以师弟看来,今夜莅寺之人,很可能就是正凶,因为此人轻功路数,以及⾐著,都与徐⽟麟大不相同,若然,这人是谁?” 禅心大师僧地双目精光电,向禅同道:“师弟,你既奉师命看守庄经楼,职责重大,请即速回,莫要看了歹人调虎离山之计!” 禅同答道:“庄经楼上,尚有‘参’辈中四个弟子,我想还不致出什么岔子的。” “还是小心一些好!”禅心轻喟一声道:“我们少林派近年以来,甚少牵⼊江湖事非漩涡,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武林人物,会同咱们捣起来?” 禅心话毕,又陷于沉思之中。 禅同却接道:“方今天下武林,各大门派,黑⽩两道,以及遁迹江湖多少年的前辈人物,都已纷纷出动,为那‘紫⽟狸’之争夺,势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本派虽无贪心,但是要想再置⾝这扬事非之外,以师弟判断,恐怕已不可能?” 禅心闭目颔首道:“师弟此言,颇有见地,本派新近之事,恐怕与此有关,说不定其中是项重大谋…如果悉师兄猜想不错,少室峰上,即将要有更大的暴风雨来临…” 突地—— 一个灰⾐中年弥陀,从大雄殿里惶惶张张的跑出,将禅心之话打住。 但见那灰⾐弥陀,向禅心禅同行礼后,禀道:“启禀二位师伯,佛祖神像手中的一串佛珠不见啦!” “啊!竟然有这回事!” 禅心当先向佛殿中纵去,禅同亦随后跟来。 大雄殿里巨烛辉煌,映照得如同⽩昼,两人一眼看清,正坐如来佛祖手中的捻珠,果然不翼而飞! 以禅心大师这般沉潜有素,定力过人的⾼僧,也不由惊惶失措! 他怔仲了片晌,转⾝对禅同道:“师弟速返庄经楼,此间之事,由愚师兄来处理,千万不能再让那边发生岔子,否则,师⽗震怒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禅同心中微震,急忙退出大雄殿,奔向庄经楼去。 这里禅心和尚,巡视了大雄殿一周,见其余一切,均完好如旧,随问那犹自战凛不已的灰⾐弥陀道:“参立你可知道这佛珠是在何时不见的?” 灰⾐弥陀参立,战战竞竞的答道:“适才师伯出殿时还在,但师伯出殿之后,殿里烛火忽然被一阵风吹得灭而复明,待弟子查看时,才发现佛祖手上的佛珠不见了,所以就赶快…” 禅心大师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语言,低低的宣了声佛号,然后神⾊肃然道:“这事自难怪你,现下你且去成醒几个师兄弟,对大雄殿四周,加強巡逻去吧。” 说毕,便在佛像之前的蒲团上,盘膝打坐起来… 钟楼上的铁钟鸣过三响,各殿、院执事僧人,齐集议事厅参见掌门。 禅心大师,首先向净心掌门方丈,叩头请罪道:“弟子无能,奉命守护大雄宝殿,竟让来路不明之人,于夜间将如来佛祖手上佛珠窃去,罪该万死,恭请掌门师尊,隆以应获之罪!” 掌门方丈净心大师,神⾊倏变,吃惊道:“啊!竟有这种事情?你且把详情说给我听听。” 禅心随一五一十的将夜来之事,复述一遍。 出乎众僧意外的,掌门方丈,听罢之后,对这种给少林派鼻子上抹灰的大事,却异常冷静,缓声道:“禅心半⾝归坐,此事本应处你面壁三年,但因目前时势不同,待一切查明之后,再议。” 禅心谢息,退回原坐。 少林门规素极森严,掌门师对此事之处置,令众僧大感意外,但察颜观⾊中,情知掌门人必有更大更惊人的事宣布。因此,一片肃然! 果不出众僧所料,但见净心大师,向在坐各院、殿执事弟子,神光慑人的掠过一眼,容包肃穆而道:“本派均为三宝弟子,空门中人,名利富贵,与我如浮云。所以,江湖间事非恩怨,绝少牵⼊。然而当前武林中,正在酝酿的一场纠纷,实关系著未来武林整个命运,本派自不能再置⾝事外,眼看烟魅魁魅,横行于世,涂炭生灵…” 他稍为停顿,神⾊更为凝重,接道:“但是本派目前也正面临著一个重大危机,夜来少室峰下,发现武当、峨嵋、青城、昆仑十点苍等,五大门派中人,行动诡密,似对本派有所图谋,谅来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妥善应付,以免造成名门正派之间,互相残杀。但本寺虽非龙潭虎⽳,可也不是外人撒野之地,本掌门重申前令,凡擅闯木寺者,一律拿来见我,否则,格杀勿论!” 净心大师宣毕,各执事弟子回声应道:“弟子谨遵掌门谕命!” 净心大师复开口说话,只见一名“地”字辈的门下,带著个青袍道人,闪⾝进厅。 那青袍道人,手捧一封大红柬帖,向净心大师稽首为礼道:“奉本派掌门人青虚道长之命,特来向贵掌门大师投帖拜见。”说著,手內大红柬帖⾼⾼举起。 禅心大师迭忙向前接过,呈与净心掌门面前。 净心大师打开柬帖一看,对来人说道:“既是贵宾莅临,木掌门于午时亲率各辈弟子,山门外恭候大惊。” 那投帖道人,拜辞退出,仍由陪来僧人,相送离寺。 ⽇正中午,少林古刹,大门大开。 当今掌门方丈净心大师,⾝著玄⾊架鲨,宝像壮严,由四名灰⾐小弥陀伴随著,首先步出山门。 ⾝后紧跟著便是“四金刚”以及“禅”字辈的另外十名⾼僧,一律的红⾊架裟。 再后,便是著灰⾊僧⾐的“参、天、地”三辈弟子,依次排列,每辈均为十五人,相继而出。 净心大师来在山门前风而立,⾝后排列著“禅、参、天、地”四辈门人,行列整齐有序。 这位一代武林宗师的出现,委实排场威严壮观! 不到片刻工夫,少室峰下,长啸之声起处,犹如流矢般的三十余人,纵上峰来,眨眼间,已来至少林寺前的广场,一字见摆开。 来人之中,道俗均有,男女混杂,各捞兵刃,雄纠纠,气昂昂,似是不怀善意。 净心大师双掌合什,两目微垂,便宣了声佛号。 ⾝后群僧,看得齐都讶然一怔! 但见长蛇队里,走出了五人,为首一个羽巾道袍,长髯飘飘,背揷宝剑,⾼观骨,鹰鼻子,两眼神光慑人,正是武当派现任掌门——青虚道长! 净心大师合掌当,宣道:“南无阿弥陀佛,青虚道友,以及各位掌门,远来敝山,老僧未能速,倘祈当面恕罪。” 青虚道长前行几步,道:“无事不登三现殿,今⽇贫道同峨嵋十点苍、青城、昆仑各派掌门人,前来贵刹,想向掌门大师讨个人情,不知大师可肯吗?” 净心大师双目神光电,瞟过五大门派掌门一眼,声音放得甚为低沉,缓缓说道:“青虚道友何事见教,不妨明说,只要贫道力能所及,无不答应。” 青虚道长冷哼声道:“这事恐怕已经由不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著,向⾝旁四派掌门人看了一眼,接道:“请将妖人飞云堡主,立即出,并当我们各大门派掌门之面,将与妖人勾结之谋宣布出来…” “阿弥陀狒,善哉,善哉!” 净心大师⾼宣了这声令人震撼心弦的佛号出来,把青虚道长的话硬生生给截上,紧接著哈哈一笑,道:“青虚道友,除此之外,对敝派还有没有罪名再加啦?” 青虚道长然怒道:“净心老秃,时至今⽇,还想強词夺理,推卸罪责吗?嘿嘿!本派祖师手笔‘仙家易筋经’,被你令那妖人飞云堡主窃走,倒还不算,又杀六名守殿弟子。武林同道,那个不知你那位老疯子师弟,与妖人为伍,复在开封城外,仗左道旁门妖术,杀了本掌门师弟清真道长,以及三名门人…”说至此,夏然而止,须发猬张,似是怒极难言。 净心大师道:“贵派这些事情,贫僧已略知一二。” 望了望其余四派掌门道:“各位同来敝山,难道说也是为了此事,给武当青虚道友撑吗?” 但见一个⾝躯修伟,背揷双剑的青袍老者,当先答道:“可以如此说,方可以说各为各事而来。” 净心大师识得此人,正是青城派当今掌门青城一剑顾天南,当即问道:“顾大掌门之言,令老僧不解,能否直言兄台?” 青城一剑顾天南,是当代十二剑手中杰出人才,沉潜有素,武功⾼強,为人心磊落,行事持重,⽇前虽因门中失窃重宝,曾派得意女弟子夏侯芝馨姑娘,率领门人追捉窃宝之人——飞云堡主,而夏侯芝馨因龙亭之会,败于徐⽟麟手下,一气而走,未返青城覆命,但据门人禀报经过之后,情如此中大有文章。 此番他应武当之约,前来嵩山,一则是寻找爱徒夏侯芝馨,二来也想会会门人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武功绝伦,打败爱徒的少年,一窥究竟,藉以观察是否即为窃宝之飞云堡主? 因此顾天南虽与青虚道长同行,但对少林派却无敌意,更不相信以少林之威名奉誉,会勾结什么妖人之事。故略微沉忖,答道:“贵掌门大师有所不知,敝派祖传镇山之宝——‘青城锈剑’,被留名为飞云堡主之人窃去,⽇前曾派人搜寻无著,故想出来走走,唉!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丢脸至极,探望贵掌门大师万勿聇笑才是。” 净心大师双目微张,状似吃惊的道:“贵派竟然也发生了这种事情,看来…” 他稍微一停,又向一位光头大脑,手持禅杖,⾝著金⾐的老僧问道:“昆仑掌门空空老友,宝驾莅临敝刹,莫非贵山也发生了武当、青城同样大事?” 这位昆仑掌门空空长老,与净心大师,乃当代有数得道⾼僧,轻易不出山门,此番率两位师弟——“昆仑双杰”东来,实为追踪西域图克兰宮密宗僧侣之故,顺道拜访少林掌门,恰与青虚道长相遇少室峰下,经青虚老道一番危言耸听,心存疑忌,故允同行。 空空长老目睹此景,情知武当、少林之间,仇怨深结,势必⽔火难容,但在眉相未明之前,自不愿轻举妄动,得罪任何一方,尤其与净心大师,因为三宝门下多年老友,自不能听信偏面之词,反目成仇。 只见他在净心大师相间之下,光光的大脑袋晃了几晃,意态悠闲的笑道:“贫僧此番远道东来,虽与中原武林有关,但却与此事毫无⼲连,而且莅临宝刹,实乃荋诚相访,绝无他意。” 净心大师笑道:“空空老友既是观光寒山,多年不见,理应一叙,让贫僧略尽地主微忱,那么请——” “请”牢出口,⾝后闪出了“四金刚”向前对空空长老合掌为礼,道:“恭请空空掌门师伯,寒寺待茶。” 空空长老合掌还礼道:“四位免礼。”接著反⾝对相隔五丈之外三十余人的排列,招招手道:“二位师弟请过来吧。” 只见两名金⾐老僧,应声而出,正是“昆仑双杰” 情势至为明显,青城掌门顾天南言词之间,不愿与少林为敌,昆仑三僧,便为少林坐上客,武当派联合的五大门派阵容,无形中已是去了两拨生力军。 青虚道长眼见情势如此,心中咕啜道:若不趁此机会撩起众怒,再让净心老和尚向峨嵋、点苍两派掌门询问下去,说不定联合阵线,就要全部瓦解! 忖念及此,不由喝道:“空空掌门且慢,贫道还有话要说。” 空空方丈与“昆仑双杰”二师弟,并未立即进寺,只是站于净心大师⾝傍,准备事了之后,一同进刹。放在青虚道长言毕,空空长老和颜笑道:“道长请便,贫僧愿闻⾼见!” 青虚道长面⾊一流,战指净心大师,切齿数落道:“净心老秃,暗结妖人飞云堡主,主使盗取各大门派宝物,杀戮门下弟子,祸心深具,证据确凿,凡我武林同道,均应⾼举义旗,共讨妖孽。今既不但不愿将妖人出,反而施计挑拨离间,非贫道危言耸听,我等时下卯不同心一德,一旦老秃谋得逞,那时势必噬脐莫及,后悔迟矣!” 少林摹群直听得一阵愤然! 净心大师却从容笑道:“妙哉此言!青虚道友,想不到你们武当掌门之尊,竟能说出这种连三岁儿童都瞒不过的话来,殊令贫僧惋惜…” 说至此,微喟一声,又道:“道友雄才大略,贫道早知,你既想领袖武林,尽管好自为之,本派绝无争胜好強之意,又何必硬要找个借口出来,给本派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呢?贫道言尽于斯,犹望道友能冷静思之!”竟自垂目不言。 青虚道长的心事,竟被净心大师一语揭穿,羞愤集之下,怒喝道:“老秃驴,不给你点颜⾊看看,谅你也绝不会认罪!” 话落,竟自运集功力,就要出手。 猛可中,一位瘦长个细眼睛,年约六十几岁的老道,闪⾝拦住青虚道长,道:“青虚道儿,⾝系数派发号施令之重任,何必轻自出手,待贫道来试试这位武林宗师,究竟有多大道行?” 少林众僧凝目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峨嵋派掌门紫真人,为当代十二剑手之首。 净心大师双目微睁,念道:“阿弥陀佛!紫道友不在峨嵋潜修,远来敝刹,敢情是也与青虚掌门人,同一雄图?” 紫真人脸⾊一凝,正待答话,只见⾝旁瘦骨嶙嶙,个子⾼⾼的端木齐天,前跨半步,冷哼道:“天下武林领袖地位,惟有德者方能居之,尔少林名为正大派别,暗结妖孽,对我诸派视若草芥,横加污辱,居心何在?” 净心大师看了看瘦长老人端木齐天,缓缓说道:“点苍掌门端木老友,此言由何说起?” 这点苍派掌门人端木齐天,绰号“枯竹叟”乃是当代有名怪杰之一,行事狠辣,但尚不失为一个豪侠之士。 枯竹叟端木齐天敞声笑道:“老和尚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装徉?” 净心大师面⾊微沉,答道:“贫僧⾝为三宝弟子,少林掌门,出言岂能儿戏?” 枯竹叟端木齐天沉昑半警,正待说话,却听青虚道长说道:“老秃,不要装佯,难道说点苍派的掌门令符,被你指使下的飞云堡主盗去,你还不知吗?” 净心禅师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微震,暗道:这些事情怎的都一起发生?看来一场武林浩劫,势必难免! 想到这里,不由轻喟一声,道:“武当、青城、点苍三派,有的失宝,有的人宝俱伤,如今找到敝出来讨什么妖人飞云堡主,这也难怪,因为贫僧师弟,确曾与此人同来嵩山,但武当玄真道长,对此人去向当该明⽩?而且敝寺蔵经楼上失窃‘达摩十三式’,两名弟子被杀,昨夜大雄宝殿佛祖手上捻珠,又复被人窃走,本派之聇,本派之物,待向何人去索还?” “吓!老秃,不要借词掩饰,故弄玄虚,谁能信你!” 青虚道长说罢,脚下微滑,迳向净心大师欺近。 “四金刚”同时闪⾝而出,挡在了净心大师之前。 武当派⾼手二十余人,在玄真道长率领之下,个个长剑出鞘。 危机四伏,一场门户恶斗,一触即发。 净心大师双目精光暴,⾼宣声佛号,语音沉痛的说道:“贫僧最后一言:本派无意争名斗胜,领袖武林,青虚道长既有此雄心,尽管多做几件大快人心的江湖义举,到时势之所趋,自可导领群伦,又何必出此下策,与…” “老秃,闭你的鸟嘴!今⽇⾎洗少林寺,就是大快人心的义举——” 青虚道长此言甫毕,宝剑“嗡”然离鞘,一个箭步,迳向净心大师扑上。 玄真道长导领下的二十几名武当⾼手,也同时虎吼一片,纷纷发难。 一代⾼僧净心大师,深深的叹息一声,道:“茫茫苦海,回头是岸!”说罢,由四名灰⾐小弥陀护卫著,退往旁处。 禅心和尚推出雄浑无比的两掌,接上了青虚掌门。 玄真道长则由禅同大师接住,禅⽇、禅月,率领“参”字辈的十五名门人,堵住了武当众道士。 于是—— 少林古刹之前,展开了一场两大门派的龙争虎斗! 青城派掌门顾天南,率领五名门下⾼手,退往斗场一旁,冷眼旁观,保持中立态度。 枯竹叟端本齐天虽来势涸涸,但经净心大师最后之言说得疑信参半起来,是以率领著四名派中⾼手,暂持冷静。 两派恶斗爆发之后,峨嵋掌门紫真人,却退出战圈之外,撮口长啸,倏然间,少室峰下,人声鼎沸,涌上了八九十人,各个手持兵刃,列于紫真人⾝后,排成了一座方阵。 紫真人招来门下,向斗场上瞟了瞟,脸孔上抹过一丝诡异的微笑,竟也观战起来。 此老,不但剑术造诣深奥,武功超群,在心智上,也是鬼计多端。 他早已有意与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一争雄长,但苦于门下能手不多,且无良机,此番被青虚道长邀来,尽起徒众,表面上是为武当助拳,骨子里却另有他的谋算。 既见少林,武当已正面冲突,惨杀难免,灵机一转,计上心来——以待两败俱伤,则坐收渔人之利。 殊不知玄真道长,也是个机伶老道,既见紫真人招来门下人手,竟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就知其意如何了。 忖念间,一剑挥出,将禅同大师略微迫退,闪⾝跃出斗圈,亦如法长啸一阵。 蓦地—— 山峰之下,又涌上了二百多青袍道上,正是武当门下弟子。 为首一个眉目清秀,背揷长剑的少年,浑⾝蓝⾊劲装,器宇轩昂,一表人材,闪⾝跃至玄真面前,抱拳行礼:“请师叔谕下——” 玄真道长把手一挥,道:“暂时要他们勿动,看我眼⾊行事。” 劲装少年应声:“遵命。”猿臂一挥,两百多个武当道士,队形整肃,退在一旁,竟与峨嵋派距离十丈左右,遥相并峙。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武当来众,直使紫真人暗中骇然一惊,心想眼下情势,预谋必难达成。 玄真道长向紫真人睥睨的掠过一眼,道:“时机已到,请掌门下令贵派门人动手吧!” 紫真人嚅嚅片刻,竟未说出话来,突闻少林寺內,钟声齐鸣! 只听净心大师敞声宣道:“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宣声⾼昂,犹如沉雷,山⾕为应,几将那钟声庒住! 在场人众,虽然俱都是当代武林⾼手,定力过人,也不噤心弦震,骇然吃惊,齐都为之一怔! 但是,双方狠拼恶斗,依然继续不停… 没有月亮,乌云遮盖了蓝天。 夜,像个黑黝黝,沉沉的巨灵,以奇大无伦的魔爪,攫取了整个大地! 山风如虎,松涛雷鸣,织成一曲悲壮而恐怖的乐章,益发增加了夜之巨灵的感。 这地点是伏中山中的一处绝壑,深达百丈,林木森! 突地,在这绝壑山壁的半间,传出了两声震天长笑,此起彼伏,直似要与山风抗拒。 笑声历达半个时辰,但是余音回山⾕,经久甫绝。 笑声发处,原是一所不太大的山壁岩洞。 此际,在岩洞里翻⾝爬坐起来一个⽩⾐弱冠少年,怔憧憧的瞧了瞧⾝旁蹲伏的一只⽩猿,向乌黑的岩洞外张望一下,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啊!我怎么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他摸摸脑袋,似是沉浸于回忆之中…他仿佛记得:在武当派的“七星剑阵”之中,眼见秦伯⽗被一名武当道人,长剑刺上肩头的瞬间,倘不顾生死的跃⾝驰救… 之后,他使一切浑然不知了。 他仿佛还记得:就在他秦伯⽗生死须臾的同时,半空里似是传来一阵破天长笑… “啊!怎的这笑声,犹仿佛在耳际?…” “哈哈!小娃见你可醒过来啦!大概已经饿了吧?这个拿去吃吧!” ⽩⾐少年被此话音蓦然一惊,纵目向洞內望去,只见团团一物,面飞来,顺手抓住,嗅到香味扑鼻,原来竟是只烘的山! 他在武当派的“七星剑阵”中,由黑夜困到天明,由天明而至⽇⾊沉西,算起来整整一天未进饭食。 而此刻又已黑夜沉沉,何上一天呢? 他的确饿了,虽然由于充⾜的睡眠,已使他毫无倦意,可⾜饥肠辘辘,颇感难耐! 他几乎是毫没加以思索,竟然把一只肥大的山,狠呑虎吓撕嚼下肚。 至此,这⽩⾐少年是谁?笔者相信已用不著多作代了。 徐⽟麟吃罢烘,正想站起,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又自洞底传来,道:“小娃见,喝了吧,这个给你!” 随著话音,又飞来了一只红红的葫芦。 徐⽟麟眼明手快,迅疾的接著,拔开葫芦堵塞,芳香沁人,把头一仰“咕嘟嘟”喝了数口,但觉⼊口生津,犹如掠浆⽟,味见甜美极了。 虽然仅是几⽇,但渴意全消,竟自舍不得再喝了。 忽然,倘想起这甜美味道,似是曾经尝过,但那仿佛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小娃儿,这千年灵芝,还不错吧?哈哈!这一葫芦全送你啦!” “啊!千年灵芝!” 徐⽟麟说完这句话,似是若有所悟的,大步向岩洞深处迈去。 这岩洞虽甚黑暗,但他视力大异常人,走不多远,便看到在洞底壁前,坐著两位老人。 右边一位稍⾼,⽩发萧萧,长髯垂地;左面一位较矮的老人,却是黑发黑髯,面如満月。 同样的两个老人俱都是:太⽳⾼⾼隆起,两眼神光似电,丰采奕奕,骨格不凡! 徐⽟麟何等聪明,心知眼下老人,必是两位命修的奇人异上。随即急跨数多,长揖跪拜道:“晚辈徐⽟麟,拜谢两位老前辈搭救之恩,尚请赐上尊姓⾼名,俾晚辈永铭不忘。” 只见右边⽩发⽩髯的老人,展颜微笑道:“二弟,我说得不错吧?上清牛鼻子教调出来的门人,多懂礼貌,逗人喜爱哩!” 徐⽟麟听得心中既乐又讶,暗自咕啜,这两位老人怎会知道自己的师尊? “哈哈哈!大哥如此说来,我那葫芦千年灵芝,还赠得适得其人哩!”右边黑发黑髯老人,把手一摆,道:“小娃儿快起来,对我们这两个老而不死的山野林下之人,用不著这多礼数。” 徐⽟麟却依然跪地未起,似是在等待什么? 黑髯老人以已窥知其心意一般,竟又敞声笑道:“小娃儿起来吧,我们两个山林老儿,活得年岁太多啦,早已把姓名忘记了。” 徐⽟麟但觉一般突来劲力,竟将跪地的⾝子缓缓托起,却并未看见两位老人有什么动作。 这种“以意御力”的功夫,直使徐⽟麟把两位老人,视作神明一般。 ⽩髯老人向徐⽟麟雷般的瞟过一眼,感慨似的自言自语道:“集天地灵秀之气于一⾝,英华內蕴,神情骨奇,福缘厚相,实百年难遇之武学良材也!”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对这小娃儿有些相逢恨晚?”黑发老人道:“好事情都被上清老牛鼻子占尽,你我就找不到像这样出落的一个徒弟,著来我们这点儿三脚猫的把式,恐怕是要跟著这具臭⽪囊埋葬九泉了!” ⽩髯老人忽然笑道:“我就偏不让它埋葬九泉,又待怎样?” “你可是想传他套武艺吗?” “二弟所猜不错,说来这也是一种缘份。” 黑髯老人哈哈笑道:“我也有此意。” ⽩髯老人道:“你传他什么?” 黑髯老人不咎反问道:“你传他什么?” 两人略微沉思,倏地——⽩髯老人伸出了一只手掌,黑髯老人则抬起了一条腿。 两人相顾之下,竟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直震得岩洞中碎石纷落! 徐⽟麟怔呆呆的瞧着两位老人,一问一答,一个伸掌,一个举腿,觉得甚是好笑,但心中却已经明⽩他们是何用意。 两者笑罢,黑髯老人道:“小娃儿,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要想各传一套武林绝学,你可是愿意吗?” 徐⽟麟喜不自胜的答道:“多谢两位老前辈栽培之恩,晚辈甚愿学习,不过…”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他心里却在想道:我自出道以来,所遇当世⾼手,已是不少,惟独对武当派的“七星剑阵” ,怎么也无法破得… ⽩髯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缓声说道:“小娃儿,你可是觉得武当派的‘七星剑阵’,无法可破吗?” 徐⽟麟暗自一惊,方待开口,只黑发老人敞声笑道:“小娃儿你可造化不浅哩,我大哥的十二式‘风雷掌’,你只要练成,慢说‘七星剑阵’,就八星、九星剑阵也无可奈何于你的,至于我要传你的一套二十四式‘翻天腿’妙用你将来便会知道。” 徐⽟麟听罢,喜之不尽,自是长揖跪拜不迭。 从此,徐⽟麟在两位老人教调之下,专心练习“风雷掌”与“翻天腿”晃眼十⽇过去。 他本是个聪明绝顶,武学素养深厚之人,两套武林绝学,旬⽇之间,已是练得滚瓜烂。 一⽇清晨醒来,⽩猿狒狒叽叽喳喳向洞外指手划脚,赶急整好⾐衫,跑在洞口一望,但见遍山铺⽩,茫茫一片,天已降下了瑞雪! 再反⾝⼊洞时,始发现两位老人已不知于何时离去?仅在石壁上,以大力金刚指,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腊月十五⽇赶到嵩山去。” 他数指一算,距离十五还有数⽇,随连忙收拾妥当,向两个老人盘坐之处,拜了三拜,神情黯然,带著狒狒,向洞外走去。 忽的脚下一伴,低头看时,原来黑髯老人所指的那只红葫芦,几乎把它忘了。 检起来摇了摇,尚有多半葫芦灵芝,心中大喜,携在⾝边,复向岩洞投下留恋的一瞥,便长崛一声,迳朝洞外纵去。 他泻落深壑,也不辨南北东西的竟放步狂奔起来。 此际,他觉得直如御风飞行,轻功又超出了旬⽇前好多,心知必是饮下千年灵芝之故。 心中一喜,两位老人的面容,又浮现脑际… 他本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深觉两位老人,平⽩相遇,非但救他出了“七星剑阵”之险,复传以武功,又赠千年灵芝,真可谓恩重如山,但自己却连两位老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想到千年灵芝,不由又将那红⾊小葫芦随手取出,把玩之下,发现葫芦上刻著“⽟华洞” 三个蝇头小字,小由心中一震,暗道:难道是他们两位老人家?… 必定是的,否则,当世武林中那有这等⾼人。 “腊月十五⽇赶到嵩山去。”这又是为了什么? 嵩山自是必去之地,但要在十五⽇赶到,可就猜想不到是何原因了? 不管如何,徐⽟麟深信两位老人所示,必是重大玄机。 于是,脚步又加快了一倍。 深山,⽩雪,月夜,寒风中。 突地,两个彩⾐飘飘,犹如嫦娥奔月般的丽人,在幽⾕雪地上出现,是恁般的飘忽,轻巧,纤俏! 似是有意,或许无意,两个彩⾐丽人,竟然与一条疾纵而驰的⽩影,撞了个“満怀堂”! “哎哟!你这人怎的走路不长眼,可把姑娘撞坏啦!” 一个彩⾐丽人,由雪地上爬起。 另一个彩⾐丽人,眉目含俏,两只秋瞳,一瞬不瞬的盯著向前倏停的⽩⾐人。 这⽩⾐人正是徐⽟麟,他因心中有事,低头奔驰,由于⾝法奇决,一不留神,竟然撞上了这两个媚娇的女子。 徐⽟麟満面羞惭,张口结⾆的嚅嚅说道:“在下实因赶路太急,万请两位姑娘恕罪,这…这实在走出于无心的错误。”说罢,深深一揖。 那个从雪地上爬起的彩⾐丽人,故作娇嗔的道:“哟!幸亏还是无心,要是有心的话,恐怕要把姑娘的肚⽪撞破,钻进来啦!” 这彩⾐女子,言语间,神情冶,満脸媚态,毫无约束。 另一个直盯著徐⽟麟的形⾐女子,忽的吃吃笑道:“鸾姐姐,他撞破你的肚⽪,不是更好吗?”言下亦是妖媚至极! 那被呼做鸾姐姐的女子,啐道:“呸!凤丫头,你想把我骂死,独享块⾁,看你能不能有这口福?” 她嗔罢,竟向徐⽟麟问道:“小弟弟,年纪这么轻,黑夜深山里跑,不害怕吗?要是害怕,我姊妹两个可以陪你一起走。” 徐⽟麟见这两个彩⾐女子,妖冶媚,越说越不像话,已自有些恶心! “黑夜深山…”彩⾐女一言提醒了梦中人! 徐⽟麟机伶伶打了寒噤,⾝不由主的往后倒退了一步,暗自警惕道:是呀!黑夜深山,两个年轻轻的女子…哼!一定不是好人! 他这思绪,一闪而过,连忙抱拳一礼,道:“两位姑娘请便,在下要走啦!” 此言甫出,那个叫做恋姐姐的彩⾐女,竟然闪⾝凑近,伸出一只⽟腕,就向他肩头搭来,并且娇笑道:“喟!你这人好大的架子,人家好意的想陪陪你…”“站住!”徐⽟麟开声后退,道:“请姑娘放尊重些!” 说时,正举步走开,但见⾝旁彩影一闪,那个被叫凤妹妹的彩⾐女,又已来到⾝后。 两个彩⾐女一前一后,竟将徐⽟麟夹在当中,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不由著恼道:“两位姑娘拦住在下,意何为?” 站在他面前的彩⾐女,忽的面⾊一整,媚态尽敛,肃容道:“看你这样子就像要吃人是的,好凶!哼!告诉你吧,这里是伏牛山‘饿狠⾕’,你往前走的方向,正是狼群聚居的绝地,我姊妹两个看你外来的人,好心好意想不叫你走去喂狼,你却反而误会起来,把我们当做不正经的女子,唉!真是好人难做!”言下竟自流露著无陷幽怨。 “鸾姐,何必多管这些闲事,让他去喂狼算啦!” 这是⾝后的彩⾐女子话音。 徐⽟麟暗自一凛,咕啜道:伏牛山“饿狼⾕”这地方倒是听说过,但不知到嵩山去要朝那个方向走?如此闯,不分南北东西,岂不要耽误了行程! 猛可中,几声隐约的狼嗥,更使他对面前彩⾐女的话,增加了可信。 其实,他倒并非是畏狼惧虎,只是怕失方向,延误了行程而已。 面前彩⾐女,见徐⽟麟沉思不语,心中窃喜,倘脸上抹过一阵神秘的微笑讪讪说道:“小弟弟,你这般慌张赶路,可是到那里去呀?” 徐⽟麟答道:“在下要去嵩山,但不知方向对不对?姑娘如果此间路经悉,能否指引一下?” 彩⾐女道:“啊呀!这你可就大错而特错啦!往嵩山是要朝东方走,而你却是背道而行,岂不愈走愈远吗?” “多谢姑娘指点,在下就此别过。” 徐⽟麟深施一礼,掉头就要往回走去。 彩⾐女急忙说道:“看你这人,怎么如此慌急?要走也不那样快呀!” 徐⽟麟复将举起的脚步停住,惑然不解的问道:“不知姑娘尚有何指教?” 彩⾐女“噗嗤”一笑,道:“你可知道这‘饿狼⾕’中,错纵复杂,岔径甚多,一走错了,便休想出得伏牛山去,唉!常言说得好,做人做到底。反正我和凤妹妹,也要到那边去,就带你一同走吧,看你小小年纪,一个人行路,寂寂寞寞的,万一走错了路,遇上那凶狠群,岂不要由送小命一条!” 他这番话说得既带有几分玩笑意味,便又含含糊糊,徐⽟麟一时也弄不清楚。 不过,他想:和你们两个女儿家一道走,还怕你们能吃了我不成。 想到这里,于是答道:“既是如此,那就快走吧,在下还有要紧的事情哩!”言毕,竟自往前走去。 两个彩⾐女子,也没再说什么,便也故步跟来。 徐⽟麟轻功已臻大乘化境,行动起来,自是轻灵快捷至极。 走不多远,只听⾝后娇滴滴的喊道:“小弟,你放慢些,这样走法,我姊妹两个,怎能跟上呢?” 徐⽟麟似是忽然想起这两位夜行女子,似是不会武功之人,既然答应与她们同行,总不好意思半途把人家丢下,何况人家还是一番好意。 随停下脚步,回头一望,但见两个彩⾐女,鸠鸠娜娜,姗姗而行,已拉下了两三丈远,看样子确是不懂武功。 他既然确定了这两个女子,不懂武功,戒慎之心,便也随之消失。 待到她们姗姗行近,乃歉然问道:“两位姑娘⾼姓芳名,怎么称呼?可是不会武功吗?” 当先一名彩⾐女笑道:“小姓金,金银的金,我叫金鸾,我妹妹叫金凤,就住在这‘饿狼⾕’的出口上,我家快要到啦!你想山野民女,那里还会什么武功呢!” “唔——原来是金姑娘。”徐⽟麟又问道:“这座‘饿狼⾕’里,据说有成千上万的饿狼,两位姑娘黑夜到⾕里来,不怕被狼群所伤吗?” 金鸾“格格”笑道:“‘饿狼⾕’里的人,怎的会怕饿狼呢?” 那个名叫金凤的彩⾐女,忽然搭腔道:“我鸾姊姊不但不怕饿狼,还特别的喜它们哪!” 金鸾揪了金凤一眼,不依道:“凤丫头,你多嘴饶⾆,看我不拧你才怪!哼!姐姐喜饿狼,难道说你不喜吗?” “喜饿狼?”徐⽟麟惊疑的道:“两位姑娘之言,在下实在不懂?” 金鸾笑道:“你不要听那儿丫头胡扯,谁喜什么饿狼,我们只是不怕它们就是的。” 徐⽟麟更加不解的道:“不怕狼,难道说狼不敢咬你们吗?” “是的,我们不怕狼。”金鸾说著,从⾝边掏出了一块药饼,递给徐⽟麟道:“因为我们每个人⾝上都有这个。” 徐⽟麟接过一看,见是块圆形的药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金鸾道:“这就叫做‘狼饼’,饿狼闻到这饼的香味,就乖乖的俯首听命于我们。” “啊!这药饼竟有这等效用,我倒不太相信?” 徐⽟麟说著,竟将药饵凑近鼻端,嗅了几嗅。 但觉一股芬芳香味,钻进鼻孔,直达丹田之中。 金凤忽的一把夺过药饵“格格”笑道:“你也不是狼,怎么可以嗅呢?万一这药发生了效力,你能俯首听命姐姐使唤吗?” 徐⽟麟慡朗一笑,答道:“这药饵倘如果在你说的那般效力,我…” 金凤忽的凑近徐⽟麟的⾝边,⽟腕搭上他的脖子,忖耳亲匿的笑道:“你就听姐姐的,是吗?” 徐⽟麟在这刹那间,顿觉丹田之內,升起一股流,冲著浑⾝⾎脉,急剧循环,心脏跳动得几乎清晰可闻,口发⼲,脸发燥… 一种強烈的冲动的火,几将他仅有的一线灵明淹没,蓦然一惊,正待推开金凤偎依的一条软绵绵,香馥馥的躯娇,金凤的一只⽟腕,又搀上了他的际。 他想抗拒,但也不想抗拒。 他想挣脫,但又无力,甚至不忍,或者说是不舍更好! 总之,倘脑海中的一线灵明,正和著某种企求,作著強烈的斗争…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倘被两个妖冶的彩⾐女子,搀撬扶扶,不知走到了一个什么处所? 真的,这时徐⽟麟已成了只“饿狼”;而此“饿狼”却正落于两个妖冶而“慈悲”的女猎人手里,其命运自不难以想像!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只觉得一条⾝子不由自主的,如驾云行舟,飘飘,悠悠忽忽,像是脚不著地的跑了好远。 忽的,眼前一亮,他凭著那若断若续的一丝理智,观察到已进⼊一座幽长的山洞。 洞內火烛辉煌,照耀得他的两只模糊的眼睛几于难睁! 不久,他仿佛像是被架进一所绿光黯淡,兰麝扑鼻,软⽟温香的石室,一条⾝子被抬上了软绵舒适的绣榻! 猛的,前似是触著了两个软软的圆物,而在同一时间,口上被庒得几乎不过气来! 那么最好还是不也罢,因为接著就有一只吐气若兰的樱,壁上了他的嘴巴… 突的,一阵冶的笑声响起,徐⽟麟如释重负,耳际仿佛听到:“鬼丫头,怎么这般心急,姊姊还没有尝鲜,你倒先下手为強啦,看我不打你才怪!” 紧接著就是两个女子“吃吃”“格格”的浪笑,盈于満室。 “凤丫头,来,快帮我的忙,把他…”话音戛然而上。 但是徐⽟麟的⾐服,却在一阵悉索声音之下,被剥得精光! 他,已是由“饿狼”而变成了条“死狼”任由“猎人”的布摆与宰割了! 他已四肢软绵无力,一股曾经有过这般经验的強烈火,熊熊的燃烧著;燃烧得他⾎脉贲张,口⼲⾆焦! 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的灵明,已渐渐的被那孽海怒浪,淹没,淹没… 终于—— 他所企求,而也畏惧的事情来了! 像两条溜滑的鳗鱼,也像两只久未得食的“饿狼”迅疾的上了他净光的⾝躯…他犹自听到“吃吃”“格格”的浪笑,还夹杂著逅促的气,以及:“凤…凤丫头,让姐姐先…下次由你…”“噢!我不,姊姊应该让…让妹妹呀!” “不,姐姐不来啦…” “哎呀!凤丫头,你…你怎么这样的死心眼?” “啊呀!姐姐你快摸摸,他…他怎么一点都没用…” “唉!都是你这个鬼丫头心急,才把他弄得缩…缩成这样子!” “姊姊,你不是有药吗,待我去拿来给他吃下看看吧。” 一条鳗鱼溜下绣榻,徐⽟麟的半边⾝子,减轻了负担。 然而,另一边的一条鱼,却乘机猛的爬上了他的⾝去,犹如只狂疯的野兽;受伤的豹狼,浑⾝发著无比的颤抖,死蛇般的绕… 可是,这野兽仿佛无能为力! “呀!妈妈,你也想尝尝‘人上人’的味儿吗?吃吃…” 这条鱼失望了,吐出了口长气,软弱无力的滑向一旁! “唉!妹妹,你快把那药给他吃下去吧。”声音中带有祈求,又有无比的失望后的幽怨! 徐⽟麟紧咬著的牙关,被撬开了,一颗浓香药力,送下他的口中。 于是,另一条“饿狼”又偎进他的⾝傍,在等待著那即将来临的一刻。 “啊哟!姐姐他怎么像死去了呢?药也无用!” “奇怪!师⽗这药,曾没有无效,今天…真倒霉!” “姐姐,我看把他去出去吧,这人怎的浑⾝逐渐发凉,可不要叫他死在我们榻上呀?” “傻丫头,冷静些吧,听姐姐的话,保管有你的好处。” “哼!他死了,还有什么好处?” “他死不了的,你没看见他⾝上还带著柄剑,走起路来,轻易又是那么般的好,这会恐怕他是在故意装死,不相信你等著瞧瞧吧,反正他是跑不掉的。” 这条鱼,说罢之后,似是眼下已无可作为,竟自渐渐的,暂时的消失了那股念,翻⾝睡去。 可是另一条小鱼,却意兴复炽,大睁著两只凤眼,在打著鬼主意。 良久,她以是想起了一件事来,看了看中间躺著的像是死去一般的猎物,做了个会心的微笑,竟自翻⾝溜下榻去。 不一会,她拿来了一只小巧的红葫芦,摇了几摇,拔掉堵塞,嗅了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味道好香!他那里弄来这种香酒?” 酒能,亦可提神,这是人人都有的常识。 只见她凝思片时,又姗姗走近榻前,把那猎物的嘴巴撬开,竟将葫芦里的汁,往他口里倒了许多。 然后,她自己也喝了一口,惊诧的自语道:“唉!原来这不是酒,怎的这般甜美芬芳?…” 就在此时,她忽然看见那个⾚条条的猎物,四肢微微菗动了一下,心中不由大喜,迭将葫芦堵好,放到原处,像头急食的“饿狠”张开⽟臂,就向猎物朴上! 她只觉得这怀中的猎物,在浑⾝一阵微微颠抖之后,已由凉转热,呼昅也逐渐沉浊起来。 惟一的,使她不能忍受的,就是那物事儿依然没有用处! 她的一只⽟手,不住地在摸索,… 芳心狂跳,粉脸发燥!浑⾝发庠难熬… 虽然在她来说,这种事见太也平常,可是那究竟是令人锁魂的一刹啊,怎不使仗便她⾎管暴涨? 呀!有希望啦! 渐渐的他那纤手中的物事,已由小而大,由软而硬… 就在这刹那间,她狂疯了! 她要做只道地的“饿狼”兴致的直向眇帅称戈! 然而—— 也就在这天崩地裂之前的同时,她那条颤栗的,像曳満了弓弦的躯娇,猛地往一傍翻滚下去。 一只⽟腕,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扣住。 “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哎呀!你这人好没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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