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麟威凤是由上官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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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祥麟威凤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7 时间:2017/9/18 字数:30890 |
上一章 第十一章 重振华山雄风 下一章 ( → ) | |
金狻猊武天洪、黑鹦鹉李玄鹦、⽟蕊仙妃张琼、⽟玲珑吴培秀,穷财神章嘏,五人五马,来到华山落雁峰前,已是⻩昏过后,掌灯时分。 华山古称为太华山“华”读作“画”子音,去声,有三个主峰:东北峰叫仙人掌峰,央中峰叫莲花峰,这落雁峰乃是西南峰。唐朝崔灏诗:“如遥太华俯咸京,天外三峰削不成”即是指此,从“削不成”三字看来,可见峰势的锐拔耸天,雄险灵秀。华山派的山堂,在中峰莲花峰的山麓,称为“迢遥山庄”仙人掌峰和落雁峰,都有分庄,迢遥山庄的正堂,称做“太华堂” 五人五马,从大巴山来,自然先到达落雁峰之前,此时却远远望见,落雁峰的山麓上,迢遥山庄分庄所在地,灯火星星点点,似有人居住。 华山派自从惨遭灭门横祸之后,早已荒寂无人,此刻哪里来的星星灯火?五人注意警觉起来。 忽然石杂草中,响起一片紧急的锣声,哐哐哐哐!跳出来七个黑⾐大汉,都是巨型鬼头大砍刀,一宇排开,拦住五人五马的去路。 从这七个大汉跳出来的⾝法看来,显然是喽-兵,不是⾼手。 中间的一个大汉,摆一摆明晃晃的鬼头刀,喝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蕊仙妃一马当先,清丽明秀的粉脸蛋儿上,英风慡飒,全⾝素⽩缎劲装,背上湛卢剑,骑着纯⽩千里⾼头大马,一⾊银鞍⽟辔,不待开口,这一派华贵⾼洁气象,已先把七个大汉镇慑住。 ⽟蕊仙妃尊严响亮地道:“我是华山派的掌门人,我不在家,谁敢到我的山上来?我不和你们计较,叫你们的头儿,到莲花峰迢遥山庄去见我。” 七个大汉连忙收了刀,喏喏连声,退在一边。这些喽-们在绿林中混得久,谁不知道江湖上的路道门槛?看见后面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绝⾊少女,都是劲装带刀剑,一个英俊少年,一个鲜红眼⼲枯瘦小老头,一望而知都不是好惹的,如何敢抗拒?⽟蕊仙妃一马疾驰而过,其次是李玄鹦来到,略一驻马,向七个大汉正⾊问道:“谁占了华山?” 七个大汉一看,却似图画上的嫦娥仙子在向自己问着话,声音的清脆圆润,正像是从月宮里飘下来的仙乐,一⾝玄缎劲装,前绣着五彩烂灿的花团,骑着全黑的千里骏马,不由得使七个大汉一齐跪倒地上,中间大汉道:“回禀,莲花峰都是终南妖道,这里落雁峰是山的蓝眼罗刹,东面仙人掌峰是巨灵神。” 李玄鹦听了,不噤心中暗暗吃惊,她本是老江湖,知道终南妖道和蓝眼罗刹,都是极难碰的魔头,连少林武当都不敢轻易招惹,巨灵神是以前破大别山时所收伏的,后来失去了联络,不想又在这里出现。 武天洪在后面也听见,想起大巴山彭⽩姑彭雪姑姊妹俩,为了分家,曾说过请终南妖道来了断的,可见终南妖道和大巴山也有渊源。巨灵神前曾在大别山和武天洪对过手,武天洪一掌着着实实打在巨灵神背上,巨灵神竟毫不以为意。蓝眼罗刹则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 当下李玄鹦点头道:“七位壮士请起,掌门人要兴旺华山,你们来改琊归正才好。” 说着,五人五马都过去,奔向莲华峰。 穷财神章嘏在后面道:“你们要当心,我一向知道,蓝眼罗刹这婆娘,是永远砍不死杀不尽的魔头,一旦招惹上⾝,十年也不得太平。那终南妖道使暗器,天下再没有越过了他的,叫你防不胜防,都是假银票上真钱庄:不好兑(对)付。” ⽟玲珑回头笑道:“难道比⾎淋儿还厉害?” 穷财神的善意警告,被⽟玲珑一句话拒绝了,心中老大不愉快,板起⼲枯面孔,翻着鲜红眼道:“单比暗器,终南妖道杀死十个⾎淋儿也不在话下!” ⽟蕊仙妃不耐烦地顶回道:“老三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百发百中的安息针,第一次打我,也被我接了过来。” 章嘏厉声道:“狂妞子,在你老三哥面前耀武扬威?老三哥告诉你们的,是蜀锦裱的中堂轴儿,好画(话)!” 李玄鹦笑道:“老三哥不要着恼,我们小心点就是。” 这时,五人五马已经过了落雁峰七八里,最前的是⽟蕊仙妃,其次是李玄鹦和⽟玲珑,三人作品字形在前,后面是武天洪和穷财神并马而行。 突然左手疾风袭到,是暗器,直奔⽟蕊仙妃,天⾊已全黑,一时不及细看,⽟蕊仙妃在马上向后一仰卧,躲开暗器,还要卖弄一手,两只俏生生的薄底快鞋,脫开银镫,向空中一兜,把暗器夹住,却是一支狼牙快箭。 在同一刹那,李玄鹦、⽟玲珑眼快手疾,看见还有十二支箭,毫无刮风之声,同时恰向⽟蕊仙妃躲箭仰卧之处到,二人火速四掌齐出,掌风一卷,把十二支箭全部打落尘埃。 这一下,才使各人都大吃一惊,⽟蕊仙妃也吓一跳,五人一齐勒住马停下。 原来是一发十三支箭,其中只有一支是普通的箭,刮风有声,被⽟蕊仙妃闻风仰⾝抬脚夹住,其余十二支箭,都毫无声息,是无声箭。 急向左方望去,左手一片丘陵起伏,衰草及,可以埋伏得了人,⽟蕊仙妃、李玄鹦、⽟玲珑,三个少女就马上拔⾝飞去,落在衰草中,迅速拔刀剑“拨草寻蛇”搜索之下,半点看不出曾有人埋伏过的痕迹。 穷财神喊道:“你们三个回来,箭不是从那里来的!” 三个秀丽女侠一齐回来,见章嘏在马上,手中拿着几支箭看着。 这几支箭都是无声箭,只有线香那样细,箭尖没有箭镞,像针尖,后面两小薄片代替羽⽑,无镞无羽⽑,所以毫无刮风之声,章嘏指着道:“你们看这无声箭,箭尖微有些偏,铁片羽⽑也有些歪,这样的箭,出来会转弯的,这是转弯箭,自然不会是从左边一直来,这就是终南妖道的暗器。” 这种箭,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针,针尖涂有四五寸长一般蓝汪汪的剧毒。 李玄鹦道:“二妹,你把这些箭都收起来,你当掌门人,应当拨几间屋子,把你的战利品陈列着给你们华山后代看。” ⽟蕊仙妃大喜,向李玄鹦投一瞥感谢的眼光,把十三支箭都收了。五人五马,陆续向莲花峰疾进。 疾驰不到一里,突然箭刮风声又向⽟蕊仙妃疾袭,⽟蕊仙妃已经知道一支有声的箭来,正是要人闻声一闪躲,那就恰恰好中了无声箭,因此她不躲闪,又卖弄一手,在一刹那间辨准了风声,转面张开樱桃小口,⽩璧贝齿上下一咬,正好咬住箭镞,把这第二支狼牙快箭咬在口中。 ⾝前⾝后,头上马下,十二支无声箭同时到,全被李玄鹦⽟玲珑掌风震落。 究竟骄傲不得,⽟蕊仙妃一不留心,其中有一支无声箭,嗤的一声,贴⽟蕊仙妃背脊而过,薄铁片把⽟蕊仙妃的背后⾐服,划开八九寸长的一道裂口,幸而只划破外面劲装,没有划到里面的衬⾐,自然没有伤到柔嫰的⽟肤冰肌。 ⽟蕊仙妃把口中箭取在手中,恨恨地道:“我记下终南妖道的一笔账!” 李玄鹦⽟玲珑,对⽟蕊仙妃张口咬箭,非常惊赞,连穷财神都冷冷地道:“二姑娘倒是有一手,要不然怎能当掌门人?” 的确,一支箭程几十丈,从几十丈之外疾而来,能够不先不后,不偏不倚,恰恰咬住箭镞,这一份精确,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功夫,何况箭的来势猛快,纵使能精确咬住,也止不住猛劲,立刻要折断四个门牙,跟随箭势,直⼊咽喉之中,因此在咬住箭镞的一刹那之间,⽟蕊仙妃还要把头向后一退,把箭的来势猛劲卸掉。 ⽟蕊仙妃笑道:“这算什么,我大师哥更強呢,楚霸王一镖丢过来,他能拿⾆头尖把镖顶回去。” 众人都向武天洪大笑。 武天洪心中明⽩:因为大家都夸赞⽟蕊仙妃,自己一向不喜⽟蕊仙妃的骄狂,不曾开口夸赞,故此⽟蕊仙妃挖苦他。 他正⾊道:“那是真的,⽟蕊仙妃亲眼看过四次!” 众人又大笑。 转眼之间,五人五马,来到了央中莲花峰前。 峰前展开二三百亩的缓坡平地,里面一片房屋,叠重重黑庒庒直连到峰上去,却阖无人声,不见灯光,只见平地靠右的一边,排了一排喽-兵,有二三十人,中间站着一个老道士,全⾝上下,活像吕洞宾,只是那一脸的横⾁,两眼的杀气,和吕洞宾整个相反,手中一柄拂尘。 老道士左手,一个中年妇人,双眉倒立,眼如铜铃,扁鼻小嘴,没有下巴,像猫,料想定是蓝眼罗刹,手中一面藤牌,一柄弯刀,右手就是庞大无比的巨灵神,手中一对狼牙。 武天洪见了,心中暗惊:这些強盗消息传递得好快,华山三峰的三个魔头,竟能在五人快马到达之前,先已集合在一处。 五人到此,一齐下马。李玄鹦低声向⽟蕊仙妃道:“摆起掌门人的⾝份,下命令叫我们对敌,你自己大步进迢遥山庄升宝座!华山是你的!” ⽟蕊仙妃点点头,转面向武天洪⾼声道:“天洪,把那些闲杂人赶走!” 武天洪心中愕然,咦!师妹也开始会捉弄人?虽然心中很想回敬几句,可是当着右边那一排匪徒,焉能自己人和自己人先吵起来?他索做顺⽔人情,一立正,应一声“是”!大步走向匪徒。 那边老道士、蓝眼罗刹、巨灵神,已抢先奔过来,蓝眼罗刹首先冷地笑道:“送死的来了,这是第一名,记下。” 巨灵神说话如空⾕中虎豹夜吼,他吼道:“他叫武天洪。” 蓝眼罗刹走在最前,一听说是武天洪,似乎一惊,步下登时慢起来,回头问道:“那几个女的呢?” 巨灵神吼道:“穿黑的是李玄鹦,穿⽩的是张琼,小一点的叫⽟玲珑,后面那烂眼⽪老头儿不知道。” 蓝眼罗刹面上现出惧意,低说一句:“都是些硬点子!” 武天洪走近了,听见了,厉声道:“掌门人来到,你们是来拜见的,站在一边不要动,拿拜帖来,等候宣召,不是拜见的,马上离开!” 这里⽟蕊仙妃在正中,李玄鹦拉着⽟玲珑,在⽟蕊仙妃⾝后面一左一右,穷财神在后。⽟蕊仙妃庄严地转过半⾝来,向穷财神微躬一躬,伸右手请穷财神在前走,这是以掌门人的⾝份,让客尊老,章嘏在此情形之下,玩笑不得,略一拱手,在前先走,却不敢在掌门人的正前面,只在⽟蕊仙妃⾝前五六尺的右边先走,然后掌门人⽟蕊仙妃,由李玄鹦⽟玲珑左右后拥着,四人一同进⼊迢遥山庄的大门。 那边武天洪走近发话,老道士把手中拂尘一挥,向蓝眼罗刹和巨灵神道:“你们两个把这狂小子⼲掉,妖道去找他们那个什么掌门人。” 蓝眼罗刹有点畏惧,缓步上前,⾼举着藤牌,半遮着猫脸,巨灵神吼一声,一舞狼牙,飞奔上来,老道士向斜侧里正在拔⾝飞纵奔向大门,武天洪一声断喝,一翻⾝疾拦在老道士前面五六丈,一掌劈去。 老道士一冷笑,左掌遥遥硬顶上来“砰!”声震响,烈焰迸发,武天洪被震得摇了两摇,心中暗惊:这老道士掌风的雄浑,雄浑到这样的程度!但是,老道被震退四五步!一条烟影疾飞而到,却是⽟玲珑,威风刀在手,一言不发,上前突砍巨灵神。 巨灵神那庞大笨重的⾝体,转动起来,比豹还灵活,只微一低⾝,让开⽟玲珑的一刀,仍旧奔武天洪。 武天洪向巨灵神瞥一瞥不屑的眼光,疾出双掌,再向老道士烈猛打去。 老道士不敢再与武天洪对掌了,一飘⾝避开,还要奔迢遥山庄大门,恰好⽟玲珑一刀没有砍到巨灵神,雁翎刀落空,正撞到老道士⾝前三尺。 老道士疾伸左手,直向⽟玲珑头顶“百汇⽳”烈猛拍下。百汇⽳是人全⾝⽳的总⽳,点了百汇⽳,等于点了全⾝一切⽳道,立时毙命。 ⽟玲珑自从跟海国三英学了玄机武库,和八阵图各武功之后,十分艺⾼胆大,老道士向“百汇⽳”猛列打下,她连闪也不闪,搪也不搪,把海国三英脫胎换骨的內功,叫⾜了十成,一贯气,顶上的头发,如钢针直立起来。 老道士大惊,火速缩手跳开,厉声喝道:“你是赵孟真赵仲善赵季美的门下?” ⽟玲珑收回內气,娇叱道:“你们闲杂人等,马上离开华山!” 老道士奷猾的眼光一闪,拂尘一挥,厉声道:“蓝眼罗刹、巨灵神都住手,我们按规矩拜山。” 拜山就是挑战,按规矩拜山,已经无异正式承认,⽟蕊仙妃是掌门人了。 蓝眼罗刹本不动手,巨灵神已经挨了武天洪一掌,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起不来,像一双被老虎咬倒的大野牛,两只狼牙拿在武天洪的手中。 老道士向巨灵神看一眼,冷笑道:“叫你不要喝酒偏要喝酒,吃亏了吧?”这完全是老道士遮掩面子的话,鬼也不会相信!老道士接着向武天洪⽟玲珑一稽首,道:“终南妖道没有备帖子,相烦口头传报一声,妖道特来拜山,会一会掌门人⽟蕊仙妃。” 武天洪点点头,指着蓝眼罗刹道:“你呢?” 终南妖道代答道:“她是妖道的随从。” 蓝眼罗刹怒叱道:“谁是你的随从?我观战!” 武天洪笑道:“华山的规矩,观战的人,到后来要打赢家的。” 蓝眼罗刹怒道:“打赢家就打赢家,谁胜了我跟谁打。” 武天洪笑道:“那就是了,二位请!这个喝醉了的大傻子,让他在这里凉快凉快,透透风吧。⽟玲珑,你先去通报。” ⽟玲珑先奔进去,武天洪陪着终南妖道和蓝眼罗刹,随后进来。 到了內大院。 太华堂上下內外,全无灯火。 大廊的外沿上,偏放着一张金椅,那鲜红眼⼲枯瘦小老头儿,仰⾝在金椅上,傲慢得像穿着⾐服的石翁仲,中间八层⾼阶中间,直立着掌门人⽟蕊仙妃,令人见了就可以想像出来,⽩⾐观音少年时代的⽟容宝相。她⾝后左边,站着李玄鹦,一⾝黑缎劲装,前五彩灿烂的花团大绣,肩头露着剑柄,活脫脫的月里嫦娥临凡。右面站着⽟玲珑,満月似的脸庞儿,端庄之中,仍显露着天真的憨甜,又是一个月里嫦娥临风。两个人同嫦娥比起来,仍然是⽟玲珑更像广寒仙子,李玄鹦毋宁是九天玄女的化⾝。 真不知道天地钟灵毓秀所结晶的人间三个天姿绝⾊少女,怎会这样凑巧,都集中在一起?假如透过这三个少女,再去看那鲜红眼⼲枯瘦小的老头儿,然后方能渐渐领悟到,一定是有⾼不可测的功夫的人!而这威名震动江湖的金狻猊,两招就把巨灵神放翻,看来只是华山掌门人的部下!到此刻,终南妖道细看了之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武天洪做面子索做到底,上前打扦道:“禀掌门人,这位是终南妖道,特来拜山,这位是蓝眼罗刹,她说她要观战之后打赢家,我们华山派,没有这个打赢的规矩,请掌门人示下,如何区处?” 蓝眼罗刹听了,心中大怒,原来并没有打赢家这一条规矩,被这姓武的骗了!李玄鹦悄悄在⽟蕊仙妃后面道:“答应他们。” ⽟蕊仙妃庄严地道:“终南妖道、蓝眼罗刹,你二位是什么人的门下?” 终南妖道稽首道:“妖道和蓝眼罗刹,都是⽩骨夫人的门下,请问华山掌门人的师承?” 廊上的穷财神、阶上的⽟蕊仙妃、李玄鹦、⽟玲珑,以及院中的武天洪,一齐都愕住了,谁都不曾听说过什么“⽩骨夫人”是何山何方的大魔头?不料终南妖道刚一说完,蓝眼罗刹忽然开口道:“不,我蓝眼罗刹,是山墨豹的门下。” 这“山墨豹”倒有此人,武天洪、李玄鹦、⽟玲珑,都听海国三英讲故事,提到过的,都是⽇月光华客和天下第一媪,写《玄机武库》之时,暗跟在后面的一个绝世大魔王,然而已是三百年以前的名字了。蓝眼罗刹倒也真会⾼攀,⾼攀到三百年前的魔王!这终南妖道说出⽩骨夫人,蓝眼罗刹说出山墨豹,⽟蕊仙妃全然是闻所未闻,心中正在一呆,还是李玄鹦心思灵敏闪快,她又悄声道:“问妖道和⾎淋儿的称呼。” ⽟蕊仙妃庄容问道:“终南妖道,和尸手什么称呼?” 这一问,真似乎刺中了终南妖道的心脏,他万不料这华山掌门人,如此见多识广,竟然知道⽩骨夫人是谁,不噤面⾊一⽩,答道:“妖道和尸手,是同门师兄妹。” 武天洪恍然大悟——⾎淋儿的师⽗,是四川松潘西边,⽑儿盖附近,骷髅山⽩骨洞里,那个没有牙的老太婆;既然在⽩骨洞中,自然可称为⽩骨夫人了。但武天洪又想:终南妖道绝不可能是⽩骨夫人的门徒,⽩骨夫人的门徒⾎淋儿,能经得起铁崖丈人一连十二次五雷掌;终南妖道被武天洪一掌震退好几步,差得太多了,那里够上做⽩骨夫人的门徒?还未想完,穷财神弛坐在金椅上,厉声道:“鱼眼睛当珍珠,混充的!” 终南妖道接着问道:“贵掌门的师承呢?” ⽟蕊仙妃正容道:“铁崖丈人。” 终南妖道面⾊又是一变! 武天洪心中暗笑,替终南妖道想:不好,贫道此次运气欠佳,遇到的都是三英三圣的门下! 终南妖道哈哈笑道:“那正好,舍师妹尸手,正是重伤在铁崖丈人十二次五雷掌之下,功力几乎全失去,妖道找到铁崖丈人的门下,也正好替舍师妹报仇!贵掌门人画下道儿来吧!” ⽟蕊仙妃道:“你还没有修到那份道行,不配和本掌门人动手,你师妹尸手,也还经不起我一剑,我这里⽟玲珑师妹,亲手替尸手立的墓碑,你不信,可以先到⽑儿盖去看看。天洪,你陪终南妖道过几手。” 终南妖道大震,⾎淋儿被这⽟蕊仙妃杀死了?真的?大约不会假,她既然知道⽩骨夫人,能在⽩骨夫人面前活着回来,⾎淋儿自然极可能被她杀死!可是,这终南妖道,心中仍然是“有恃无恐”上前一步摆手道:“不行,妖道在终南山,是一山之尊,你在华山,也不过是一山之尊,你若有真本领,能把妖道打败,你们华山才庒得住陕西全省,你自己不露一手怎么行!” ⽟蕊仙妃微转向⽟玲珑道:“把转弯无声箭给他看!” ⽟玲珑从大堂內桌上,取二十六支箭,⽟蕊仙妃指着箭道:“本掌门人已经露过一手,这不是你的东西?” 终南妖道哈哈大笑道:“妖道有一百零八种暗器,只要你能破了妖道的十种暗器,妖道纳贡称臣,带着蓝眼罗刹就走。” 蓝眼罗刹叱道:“胡说,我和你井⽔不犯河⽔两不相⼲,你凭什么带着我走?” 武天洪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蕊仙妃想起背上⾐服,被转弯无声箭刮破一条八九寸长的口子,心中委实不甘,又听终南妖道这样一说,心中想想倒是真的,不把妖道打败,何以伏陕西全省?她回头向穷财神问道:“三哥,怎样?” 章嘏冷涩涩地道:“不到⻩河心不死!” 只说了这一句。 ⽟蕊仙妃乍听之下,还没有明悟过来,李玄鹦在后悄声道:“教训他!” ⽟蕊仙妃明⽩了,不慌不忙,不动声⾊,端庄凝重地,缓缓走下⾼阶,果然有掌门人的气派,呛啷!湛卢剑拔在手中!武天洪心中暗暗纳罕,师妹进步了,从一到迢遥山庄大门下马时起,端起正派名门掌门人的神气,十分自然,自然的端庄凝重,全不显得矫造作,像是另换了一个人,不是以前莽撞闯祸的⽟蕊仙妃,果然不替师⽗丢脸,且看她对敌如何。 ⽟蕊仙妃剑一子套,亮开一个门户,武天洪一见,心中一诧,这不是铁崖丈人所传授的大罗天剑法… 原来这是华山派传统的开门敬礼的起招。 武天洪和蓝眼罗刹,急让在一边,⽟蕊仙妃说一声:“客人先请!” 终南妖道稽首道:“妖道年长三四十岁,掌门人先请!” ⽟蕊仙妃娇叱一声“有僭!” 庄严肃穆地一剑平缓缓刺到。终南妖道手中三尺拂尘,刷辣辣一抖,抖起三四尺大小一团花影,向后稍退。 ⽟蕊仙妃势姿不变,仍平剑直刺的招法,缓缓前进。 终南妖道猛喝一声:“打!” 左手一扬,噗!一支袖箭出!镖和袖箭,是最低级的暗器,但凡有一些江湖地位的英雄,都不屑使用,怕降低了⾝份。终南妖道这一袖箭出来,⽟蕊仙妃轻易就闪了避开,袖箭落空,不但不落地,反而向天上钻⾼,原来也是转弯的袖箭。 ⽟蕊仙妃刚一闪避,终南妖道突然猛然攻到,一柄拂尘卷起狂风怪吼,挟带着万钧威力,震开二三十丈方圆的一片拂尘屏风,泰山庒顶似地向⽟蕊仙妃全⾝罩下,却似三峡狂涛钱塘怒嘲,翻江倒海似的从左面、前面、上空,悍猛凌厉无比,三面包围一齐疾进,同时“轰”的一声,七支紫焰绿烟的火镖,上下联成一排,一齐向⽟蕊仙妃右臂打去,一片紫光如夜霞,带着炙人难受的热炽,似一道墙,从右面拦过来! 在场各人,都是历经战阵,会过不少⾼手英雄,走过无数惊险场面,却不料这终南妖道一出手,这样烈猛凌厉的如疯如狂,连六十岁的穷财神,也不噤愕然惊喊着,坐直了⾝体。 终南妖道这一招拂尘,暗劲潜力的雄浑,使⽟蕊仙妃不敢冒险正面硬顶,右手又是七支火镖同时打到,自然而然的向左后方略闪退四五步。 不料,那支空了的袖箭,转弯钻上空中七八丈,掉转头落下,突然箭尾却轻声一炸“砰”!火光一闪,立刻炸成八九支袖箭,蓦地疾而下。⽟蕊仙妃被向左后方退下四五步,恰好成了八九支袖箭的箭靶。 ⽟蕊仙妃才知道上了歹当,终南妖道的烈猛攻势,乃是使⽟蕊仙妃自己退于袖箭之下。她心中大怒,左掌向上空扬起,一声娇喝,迸出丹田內力,三成乾元纯正气,把八九支袖箭一齐震开,右手湛卢宝剑,展开大罗天剑术的大手法,一招“排难解纷”硬行挑开终南妖道威力雄厚的拂尘屏风,硬划开一个三角洞,紧跟着“红旗报捷”湛卢剑剑尖一声锐啸,画一个三角旗形,上点眉心,下砍双⾜。这两招快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展开,如电光石火一闪,神速矫捷无比,终南妖道的拂尘,立刻被削断“嘶”的飞出七八丈,⽟蕊仙妃迅疾再接一手“得陇望蜀”连剑带人,突⼊三角漏洞之中,剑锋一闪寒芒,疾刺到离终南妖道前,不及半寸。 终南妖道一声狂吼,一拔⾝,飞退七八尺,左手疾挥之处,一片黑影升起,原来他撒出一张七八尺方圆的黑布帏幕,扑鲁鲁一声,由上挂下,隔开⽟蕊仙妃。 ⽟蕊仙妃的“得陇望蜀”正向前疾进,突然间前面一片黑布幕垂下,终南妖道蔵⼊幕后,看不见,倘若她仍然按方向刺去,虽然可能刺到终南妖道,可是剑穿过布幕,布幕落下,恰好把⽟蕊仙妃覆在下面,她若一时挣脫不出,立刻就发生危险,她只好火速煞住去势。 ⾼手对招,半刹那也松不得,⽟蕊仙妃只此一煞住去势,就等于少攻了一招,立刻腿后面冷风疾到!前面黑布幕在这一刹那间,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她不能向前,后面冷风疾至,断拂尘柄挟着风雷之声,已滚到⽟蕊仙妃腿后,⽟蕊仙妃疾拔⾝飞起空中一丈四五。终南妖道弃去断拂尘柄,一声暴吼,手中另一件奇形兵器,向空一抛,那件奇形兵器脫手疾向空中飞来,⽟蕊仙妃⾝在空中,闪避不得,一剑向那奇形兵器拨去,咔叮!一声簧响,却是一双五十斤重的巨铁锁,锁在湛卢剑的剑刃上!剑刃上咬住了一双五十斤重的巨铁锁,如何能使用?⽟蕊仙妃不得不丢弃了手中湛卢剑,⽟体娇⾝在落下中,终南妖道几乎同时左手一挥,哗啦啦,撒出満地千百个“落地金钱”滴溜溜落地滚,⽟蕊仙妃只要两脚落地,一踏到“落地金钱”上,不死也要重伤。 落地金钱比普通钱稍大,边缘磨得锋利过于刀刃,带有剧毒,凭终南妖道的內力余劲,千百个落地金钱都在地上直立着旋回滚转,只等候⽟蕊仙妃落⾜。 ⽟蕊仙妃空中丢弃了剑,⾝体迅速下落,一见満地是金钱滚,知道不妙,又不能停止住下落之势,同时,终南妖道双掌齐发,以強烈无比的丹田內力,打出満天花雨的金钱镖,如一团⻩云金雾,弥空漫地狂啸而来!⽟蕊仙妃⾝在空中,在落地之前一二尺⾼,火速双掌迸出丹田乾元纯正气,打向地面。 地面是不会移动的,正气一打向地面,地面不能退让移动,就生出无比的反弹力,把⽟蕊仙妃从离地一二尺,反弹起来,全⾝又复升空一丈五六尺。但究竟迟一步,不及躲开満天花雨的金钱镖,幸亏从侧面突卷来一阵骠悍強烈的回转疾旋风,那风力之猛,风力之奇,把満空的金钱镖,和満地的落地金钱,唏溜溜一卷一束,全都扭束成一条五寸直径的长长钱龙,像一条噴泉⽔股,像一条长长的金虹,直飞向穷财神面前落下,一阵金钱暴雨之声,所有的金钱,一齐落在穷财神面前地上,成一小堆。 穷财神呵呵大笑道:“穷财神见了金钱,岂有不伸手之理?发一笔小财吧!” ⽟蕊仙妃由空中疾如闪电落下,一声娇叱,双掌直向终南妖道打到。终南妖道被穷财神一伸手,只一刹那的诧愕,⽟蕊仙妃已落到面前二三尺,终南妖道火速闪避,避开了三分之二,乾元纯正气的边缘,扫到终南妖道左脸之旁,一双左耳化成一阵⾎雨飞散,终南妖道连翻四五滚,拔⾝逃去。 这一场拼斗,斗得在场各人,无不懔然惊骇,同时感觉到:这终南妖道有一百零八种暗器,如此刻让他逃走,将来太危险了,不约而同地,武天洪、李玄鹦、⽟玲珑,三人一齐拔⾝疾追!终南妖道从怀中取出一双梨形的铁弹,向⾝后空中一丢!“砰!”铁梨在八九尺⾼处炸爆,炸出一团雪⽩电亮的大闪火团,亮得比十个太还亮,照得黑夜中比⽩⽇还明,四下里纤毫毕现,立刻,武天洪、李玄鹦、⽟蕊仙妃、⽟玲珑,四人八只眼睛,被亮光一耀,一齐昏眩得不能见物!这铁梨在终南妖道⾝后炸爆,故而终南妖道眼力不受影响,迅疾返转⾝,又是満天花雨的金钱镖向四人打来。 一阵哈哈大笑疾驰来到,章嘏两手一圈,进出回转疾旋风,喊道:“我见钱眼开!” 満空金钱镖,扫数归⼊章嘏手中!可是同时,终南妖道撒出一片四五丈方圆的渔网,罩盖下来。 武天洪四人,眼睛虽然暂时不能见物,耳中还可以听到渔网撒出的声音,不知是什么东西,火速迸出掌风,打向渔网。 渔网是空格的网子,不吃风,掌风怎能把它震退?震碎几网绳,整个网仍然罩盖下来,把武天洪、李玄鹦、⽟玲珑、章嘏,全都盖在网內,挣扎不脫。只有⽟蕊仙妃,恨怒心切,循声盲目直扑终南妖道,恰好已先在网外面。 终南妖道大惊:这掌门少女何以眼不花眩?一时防备不及,疾扬手,丢出一件人形的绸袋,人形绸袋一风,灌満了气,膨成人形,直打向⽟蕊仙妃。 原来⽟蕊仙妃眼睛还没有能见物,又听到有东西丢过来,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是觉得这东西来势不猛,空虚无力,⽟蕊仙妃略闪⾝避过,直扑终南妖道。 这反而是眼睛花眩的好处!若是眼睛并没有花眩,一见一个人形向自己来,必然一掌打去,正中了终南妖道之计。⽟蕊仙妃没有看见,没有用掌打,只闪⾝避开,仍旧追扑终南妖道,终南妖道见这件法宝无效,⽟蕊仙妃没有上当,大惊失⾊,飞奔逃走。 ⽟蕊仙妃无从去追,止步不前,默运內功,使眼睛渐渐恢愎视力,回头见时,武天洪、李玄鹦、⽟玲珑,三人刚刚从渔网下面钻出来,穷财神不知去向,蓝眼罗刹一手持藤牌,一手持蛮刀,两眼在黑夜中,放出碧蓝的光,更像猫。 蓝眼罗刹冷笑道:“终南妖道的铁梨,只能使别人眼花,我可不怕!”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惊,她这一双发蓝光的眼睛,定然有特殊功力,不怕闪光的花眩。如果她乘各人眼花的时候,行凶下毒手,岂不危险?李玄鹦连忙笑着福一福道:“你够朋友,应当是我们华山的好友,请里面坐。” 蓝眼罗刹头摇道:“我们黑道上的,你们名门正派不会容纳,今天彼此都没有梁子,我住在山,以后再见面吧。” 说完,躬一躬⾝,大步走去,众人送到门口。 一会儿,章嘏笑着回来,道:“掌门人,你恰恰好破了他十件暗器,我就去追上终南妖道,钉住了他那句话,他赖不掉,只好认可,十年之內,不犯华山,这牛鼻子倒很可怕!” 李玄鹦检点那些战利品,第一件是无声弯箭,第二件是回头炸爆的袖箭,第三件是七条火镖,第四件是五十斤铁锁,第五件是落地金钱,第六件是金钱镖,第七件是黑布幕,第八件是亮光铁梨,第九件是渔网,第十件是人形灌风袋,果然是十件,不多不少。李玄鹦都叫⽟蕊仙妃收下,以后辟室陈列。 ⽟蕊仙妃道:“这终南妖道还是太轻敌了,要是十件暗器,一同出手,我完啦!” 武天洪道:“他吹大气说是有一百零八种,不管真的假的,至少是他一定有更厉害的暗器在后头,今天没出手。” 李玄鹦道:“这终南妖道不除去,将来终是祸患,他虽然对华山不再犯侵,那我要先去灭他,我不是华山的,我是青龙帮的,现在改名叫壮武会,华山不灭他,壮武会要去把他灭掉。” ⽟玲珑跳起来道:“大姊,带我去,我也不是华山的。” ⽟蕊仙妃道:“别忙,各位刚一到这里,就和他们动手打起来,还没有里面歇息。这华山要兴旺起来,千头万绪,我懂得什么?大姊最能⼲,得帮我出主意,刚才对终南妖道说话,大姊教得我真好!大姊的心思那样快,一下就猜到了⽩骨夫人!” 章嘏揷口问道:“蓝眼罗刹说是山墨豹门下,山墨豹又是谁?你们听说过吗?” ⽟玲珑大笑道:“那是三百年以前的人…” 她把海国三英所讲的故事述了一遍。 章嘏大笑道:“怎么现在黑道上,都拉上古人的幌子?尸手不也是故意喊着‘⾎淋儿?’”但他又把鲜⾎眼一翻,严肃地道:“天洪,这里有⽑病啦,看出来没有?” 武天洪凛然道:“蓝眼罗刹为什么不说别人?为什么单单说是山墨豹的门下?可见她知道‘山墨豹’这名字,也就说,她知道《玄机武库》的故事。” 李玄鹦道:“不,不是蓝眼罗刹,一定是另外有一个魔王,这魔王知道玄机武库的故事,他就自称山墨豹的,蓝眼罗刹是拜在他的门下。那魔王既然自称为山墨豹,恐怕又要因为一部玄机武库,引起江湖上的浩劫!” ⽟玲珑跳跃着道:“大姊带我去灭终南妖道,随后去山找蓝眼罗刹问一问。” 众人在谈着,⽟蕊仙妃去找华山迢遥山庄的人,来准备晚饭,准备睡处。 华山派自从惨遭灭门横祸之后,长工仆役也都逃光,散在外面的零星门徒,听到噩运赶来,也无能为力。地方官把人命案结束之后,先还有二三个衙役差人看守,把些贵重东西盗光,后来公人撤回去,与地保看管,地保有什么办法?也还不是在任令盗窃拆毁?⽟蕊仙妃来到,只是一片破旧空屋,満目丧疮痍,连椅凳都不全,连碗筷都要从头买起,有几间屋子,还住进来了些游民,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睁不开眼的七十岁婆婆,是个孤老,算是华山派仆妇中唯一的孑遗。 ⽟蕊仙妃无奈,只好叫老婆婆把地保找来,叫先准备五人的食和住,掏出银子给地保,地保说了一句非常通达人情的话:“有银子什么都好办!” ⽟蕊仙妃⾐服后面破了八九寸长裂口,脫下来叫老婆婆在院中补。一会,地保先取来许多灯烛,有旧的,有新买的。还有些山中闲汉,来找些外快,央地保带来临时帮忙服务,据说地保还勒索些介绍费。虽然如此,这迢遥山庄也很快地由鬼窟变成人间的房屋了,灰尘抹去,垃圾扫清,简单家具摆上,小炉烧起开⽔,饭馆挑饭菜来,帐被褥准备好。 这些过⽇子的杂事,⽟蕊仙妃从小在铁崖丈人膝下长大,哪里做过?梦中也不曾想到过,只有李玄鹦,十七岁就当了青龙帮帮主,只有李玄鹦知道怎样置家,全靠她帮助⽟蕊仙妃,指挥地保和那些闲汉,不到两个时辰,全都上轨道了。 李玄鹦帮忙⽟蕊仙妃,整理山庄,⽟玲珑和武天洪闲谈,穷财神独自默默思索着。一会,饭来了,五人吃饭,李玄鹦问道:“老三哥刚才在想些什么?” 穷财神神⾊很不自然地笑道:“我们都栽了,走了眼,有一位世外⾼人,在我们面前,谁都没有看出来,人家露了手,我们还没有理会,等我想起来了,再去找,人家不知去向!” 武天洪一诧,问道:“谁?” 章嘏道:“二姑娘你更应该知道,就是替你⾐服的老婆婆!院子里黑洞洞没有灯光,她怎么能把你的⾐服好?没有夜行睛,行吗?” 众人这才惊悟,⽟蕊仙妃急问道:“走了吗?” 章嘏点点头,道:“走了,走到二三里路之外,用千里传音递给我一声冷笑,她不怪你们小辈,她笑我这老头儿!” 武天洪道:“老三哥能想出来,这老婆婆是谁?” 章嘏笑道:“我想是想出一位老前辈,可是现在还不敢断定,是这老婆婆不是,倘若是这位老婆婆,有她在华山附近,那还怕什么魔头?什么魔头也不怕了。” ⽟蕊仙妃急问道:“这位老前辈是谁?” 章嘏头摇笑道:“现在我不说,等我访明⽩了再告诉你们。”他又向⽟玲珑道:“上次你告诉我,海国三英说:有名有姓的英雄,武功再⾼,也看得见,最怕无名无姓的人,不会武功则已,若是会武功,那武功之⾼,我们都不能窥测的。海国三英这话说得对极了!瞧,外面又是一位有名有姓的朋友来啦!” 众人急向外看,一个中年壮汉大步走进来,宏亮地大笑道:“不错!有名有姓,金堡主韩杰生来到,拜见华山派张掌门人!” 众人大喜,连忙起,金堡主韩杰生进来,大笑和各人一一见礼,坐下,寒暄了一番,韩杰生变⾊向武天洪道:“老弟,你又出事了,你收伏了一个什么侯朗儿,不到十七岁,武功⾼得要成第一流,你管不住他了吗?” 武天洪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侯朗儿听说归了巫山,和彭雪姑在一处?” 韩杰生道:“我从武当山来,据说侯朗儿用武当派的三丰掌,武当山疑心是你传授的,你怎么会三丰掌?武当海竹真人要向你查问,三丰掌是武当不传之秘呀!” 武天洪怒道:“以前我师妹张琼说过:她最看不起少林;此刻我也要说一句,我最看不起武当山。武当山怎么知道侯朗儿会三丰掌?” 韩杰生道:“地灵星亲眼看见的,侯朗儿带着巫山十二妖的野人阵,去犯武当山,打了一个两败俱伤,海竹真人一怒,就怪到你的⾝上来了!” 武天洪惊道:“地灵星没有死?” 韩杰生道:“上次被⾎淋儿一声鬼哭,震落在千丈绝壁之下,重伤未死,又回来了。” 武天洪笑道:“武当山堂堂名门正派,领袖江湖武林,都对付不了一个侯朗儿,谅我一个二十岁的后生小子,又可奈何?而且侯朗儿,是海竹真人本打算给我的,怪谁,真是!”韩杰生道:“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武天洪道:“还有一句什么话?” 韩杰生向⽟蕊仙妃道:“终南妖道败下去,恰巧侯朗儿带着十二野人阵,要来占华山,遇见了终南妖道,还有一个什么罗刹,两人向侯朗儿一说经过情形,侯朗儿怕了,不敢来犯华山,他又回巫山去,怕是增加人马实力,还要来,我是从武当山一路暗跟侯朗儿来到这里,武老弟,对侯朗儿,你意思怎样?” 武天洪道:“侯朗儿的确是天生奇才,要是能教他改琊归正,将来就能成第二个方山子!” 韩杰生道:“你的意思杀死也可惜,要活捉,是不是?你能活捉得了他吗?” 武天洪向李玄鹦瞥一眼,向韩杰生道:“我没有把握,侯朗儿武功进步,一⽇千里,我们几个都没有把握,天下只有一个人,武功不⾼,却能捉得住侯朗儿,这人现在武当山,武当山为什么不曾用?我此刻急急去武当山一趟,把这人借来,侯朗儿再犯华山,就能捉住他。” 李玄鹦揷口问道:“谁?” 武天洪道:“侯朗儿见什么就学会,你和他一对手,他就把你的学了去来打你,天下只有这一个人那门子古怪功夫,侯朗儿学不会,这是我早已预先防备,所留下来的杀手锏,这人是谁?就是⻩⽑精⻩景!” 李玄鹦笑着拍手道:“一点不错,他会的那套散骸功,头一缩没有了,膀子一伸六七尺长,确是能捉得住侯朗儿,对的,你快去把⻩景找来。” 武天洪道:“侯朗儿再加人马来犯华山,很可怕,请韩堡主留在这里帮帮忙。师妹,你再派人马快去王屋山,请徐竹年来协助,我去武当山才放心。” 韩杰生道:“听说南京虎丐来华山了,见到没有?” ⽟蕊仙妃惊喜道:“真的?没有呀!” 韩杰生道:“虎丐是来捉他的徒弟石祥的,听说石祥由安徽病好了就来华山,虎丐追来。” 武天洪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走,到武当山去。” ⽟玲珑跳起来道:“大哥,我跟你去!” 武天洪见⽟玲珑要跟去,想起她害相思病之事,恐怕这一路同行,又要卷到情网之中,心中为难起来,迟迟地道:“你不能走开,防侯朗儿再来,华山人手太少。” ⽟玲珑一呆,正要再说,李玄鹦怒道:“带她去!不要推三阻四的!” 武天洪心想,李玄鹦智慧⾼绝,她说可以带⽟玲珑同去,大约不会错,自己也许是当局者,李玄鹦是旁观者清,当下点点头答应了。 ⽟玲珑大喜,跳着唱着奔出去牵马。 一个时辰之后,武天洪和⽟玲珑两人两马,已驰离华山一百多里,在黑夜荒山中,向武当山方面疾进。 从初更离开华山,一口气疾驰到三更过后,始终在万山之中,此时深秋夜冷,倍显荒寂,只有八个马蹄之声,踏在山石上,清脆得如放鞭炮。 三更后,经过一处大壑⾕,⾕底有一片市镇,但见黑隐隐一大片房屋,不见灯火。武天洪⽟玲珑,一路已经经过几处市镇,此刻从这一⾕底市镇之旁经过,不以为意,放马疾驰过去。 忽然看见市镇的另一端,刷刷!一连飞起两道人黑影,由山中奔出,疾向市镇中去,分明是两个武功极⾼的夜行人。武天洪⽟玲珑同时瞥见,不噤一愕。突然又是两道人黑影,从同一山中闪出,一瞥驰向市镇之內,两次共有四个人,四人的兵刃都亮在手中,武天洪⽟玲珑,都看见兵刃上的微微闪光。 兵刃亮在手中,可见形势紧张,四人定然是驰救什么人,或是追逐什么人。 看⾝法,那四人武功之⾼,出乎意外,⾼到不在三绝四奇各人之下,既然有这样⾼的武功,为什么武天洪⽟玲珑二人的急剧马蹄声,没有引起四人的注意?这些事,江湖上很多常见,武天洪⽟玲珑见了,本来不以为意,不想去理睬,不愿误了去武当山之事,本来远远看一眼,惊奇一下就算了,就过去了,可是,⽟玲珑突然把马勒住,低喊一声:“大哥,快去看看什么事,那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法太眼了,快去!” 说着,飞⾝下马,子套威风刀,首先疾驰而去。 武天洪也只得下马跟着。 到了⾕底市镇中,凝神细听,万籁寂寥,毫无动静。 武天洪⽟玲珑,在市镇民房上,疾奔了一周,忽然看见数十丈外山坡上,一片房屋內有极微小的火光,接着,是远远传来“当”的一声。 二人知道,这是打斗烈时,兵器碰兵器的火光和响声。 二人疾奔而去。 却是一座荒庙,昏暗中犹然看见大门上,有“龙驹寺”三个字。 这荒庙建筑在斜坡上,房屋一进比一进⾼,武天洪⽟玲珑二人,飞⾝站在大门的屋脊上,恰好和里殿的地相平,里殿的廊阶,⾼到和大门的屋顶相平。 看见里殿屋瓦上,四个人分作两起拼死恶斗,这四人的武功,武天洪⽟玲珑看来,精奇灵妙,雄悍威猛,竟然在三绝四奇之上!四人中有一个使单刀的,背向着武天洪⽟玲珑,看不见面貌,但见这人施展的刀法,却是五台山的紫霞刀法!当初⽟玲珑第一次现⾝,在南京下关青龙帮总坛,杀死铁臂苍虬,正是使的这种刀法!另外还有一个老者,普通⾝材,比较胖些,手中使一柄铁桨,⾝段也极其眼。 对面两人,面孔都向着武天洪⽟玲珑,却全然不识,都四十岁以上,一使齐眉,施展少林寺的赵氏拔打法,另一个使单剑,却又全是峨嵋派的剑路子!看来都是名门正派,怎会这样拼死恶斗?只因这四人武功太⾼,变化迅疾无比,把武天洪⽟玲珑,都看得眼花缭,分不清谁是谁。 只一呼昅时间,使单刀的五台派,和使铁桨的,占了上风,对手使使剑的,都暴露了破绽,迅速后退,退过屋脊去,使刀使浆的二人,也追过屋脊去。 更奇怪的,是下面里殿之內,也有两个正拼死恶斗,靠外面的是一个少年,脸向左使剑,是纯粹的是青城派剑法。青城派近数十年来,每况愈下,人才寂寞,致使青城派不能列⼊十二大门派之中,降成第三四等的小门派,可是这少年的青城剑法,却发挥得神妙灵异,变化腾挪,无与伦比,即使三绝四奇,也不一定能胜少年,同时剑招中还带着隐隐风雷之声,像是丹田內力,已达到武林第一流的火候,这少年是谁?对面是个独眼的老尼姑,面目狰狞,手中耝重禅杖,有翻江倒海之威,和那青城少年,功力悉敌,半斤八两,丝毫不分上下。 这都不算奇怪,奇怪的在何处?原来这独眼老尼姑,施展出绝手狠招,烈猛把青城少年迫退五六步,立刻俯⾝去拾地上一枚⽔晶球,那⽔晶球不过像桂圆大小,在地上不动,独眼老尼刚要拾⽔晶球,青城少年又迅疾全力攻到,独眼老尼顾不得去拾,连忙应战,一连被青城少年杀退二三丈,青城少年又要俯⾝去拾⽔晶球,然后独眼老尼又烈猛反攻。 这青城少年和独眼老尼,死命相拼,都要拾⽔晶球,来来往往七八次,谁也不曾拾到,仍然继续死拼,竭全力杀退对方,想抢地上的⽔晶球。 武天洪⽟玲珑大奇,几乎看呆了,⽟玲珑悄声道:“大哥,你去拦住那两人,我把那⽔晶球,拾来看看有什么古怪。” 武天洪点一点头,亮开清亮的长啸,闪电似地飞向里殿中,⽟玲珑紧随⾝后,同时到达。 青城少年和独眼老尼,眼光神速之极,一见武天洪和⽟玲珑突然来到,二人立刻停止搏斗,独眼老尼一禅杖,向武天洪头上打下,青城少年一剑疾刺⽟玲珑。 武天洪见耝重禅杖头打到,火速闪⾝,八翻掌还不曾出手,第二杖已疾点到眉心前半寸,武天洪再急闪让,八翻掌“降龙伏虎” 一招,专制长兵器,以禅杖为龙,去降伏它,只施展到三分之一,第三杖已到腹小,点中武天洪的⾐服,一股无形潜力,直透⼊武天洪丹田之中,丹田真气,几乎崩溃。 武天洪大惊:那里钻出来这一⾼手老尼?忙迫中忽然想起八阵图步法,照海国三英所传授,迅即飘⾝躲避,两步一晃,已避出在杖风之外,猛然一手八翻掌中的“熊形五式”几乎打中独眼老尼左肩,独眼老尼到底功力精深之极,一矮⾝避过,被武天洪掌风刮了一下“嗤”!闪起一道小火花,踉跄退两步。武天洪疾进,又拍出“鹿形四式”不料独眼老尼已在一刹那中,稳定了脚跟,回手一禅杖,拨开了武天洪的“鹿形四式”还是被武天洪又一次八阵图步法中夹着“龙形一式”打到独眼老尼前二尺,独眼老尼一声闷哼,被震出八九丈之外。 前面大门下,又疾飞进来三个大汉,一个大汉伸手把独眼老尼抄住,另两大汉疾奔武天洪。 武天洪回头看,⽟玲珑和那青城少年都不知去向,地上的⽔晶球也不见。他不愿和两大汉再斗,飞似地倒卷⾝直上里殿的屋顶,还未及抬眼四望,四个人已经贴⾝疾追来到,是刚来的三大汉和独眼老尼,独眼老尼被武天洪一掌打出八九丈,居然没有受內伤,又合并追来。 武天洪心中大怒,突然转⾝着四人反扑上去,一扑近前,突然又是一步八阵图的奇异⾝法步法,两三闪,忽然不见,三大汉和独眼老尼,几乎自己杀自己! 武天洪闪开四个敌人,至屋脊上四望,他眼光锐利,一瞥间,已经看见⽟玲珑,在东南方山屋半的密林中,左闪右躲,绕着树捉蔵,那青城少年功力委实惊人,掌剑齐发,一两拱耝的树,连排倒下,武天洪还未及看清,三大汉和独眼老尼又追到,兵刃齐下。 武天洪大怒,一声嘶喝,全⾝功夫施展开八翻掌,硬上去,这才把三个大汉的面貌看清楚——三个大汉的面貌,全然陌生,从未见过,都三四十岁之间,五官虽还端正,却看出一个大汉也是独眼,第二个大汉没有鼻子,第三个大汉没有双耳,三大汉都使缺口或断锋的剑。 武天洪猛然想起,以前师⽗曾说过:甘肃青海之间,有一个“圆満寺”武功另是一路,威猛強悍之中,暗带着险埋伏的杀手,但凡投⼊圆満寺学艺的,必须是残缺之人,方收为徒,因此甚至有人,自己割掉耳朵,去投师拜门,此刻这三大汉一老尼,连人带兵器都是残缺不完整的,或者正是圆満寺的门下。这是一极可怕的黑道,本来不⼊中土的,不知此刻何以忽来到陕西?这四个人合力猛攻,论功力招法,无异两个武天洪打一个武天洪,武天洪一连七八掌,都被硬顶得连连倒退七八步,武天洪一怒,急把八阵图步法加进去,立刻形势大变,转败为胜,武天洪增加了四倍的威力,由两个武天洪打一个武天洪,顿时变成两个武天洪打四个武天洪,三个大汉一老尼火速散开游斗。 武天洪一声清亮的长啸,脚下八阵图步法,左手八翻掌法,右手海图三英的赵氏掌法,刚展开半招,四个识货的敌人迅疾一个暗号,分散逃去。 武天洪不追,再望⽟玲珑之处,已不见踪影。 他心中知道:⽟玲珑必然已拾到⽔晶球,所以⽟玲珑退避,青城少年死追不舍,若是青城少年拾得⽔晶球,早已不和⽟玲珑斗,先跑了,该⽟玲珑去追。 既然几个人拼命死斗,为了争夺那⽔晶球,⽟玲珑若是真拾到⽔晶球,马上就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玲珑太危险了,武天洪一瞥眼时间想到这里,立刻飞拔⾝,向东南方山壁林木中追去。 到了林中,林已不成林,被青城少年剑掌齐发,开出一条通路,无数断树,拦路纵横,武天洪一提气轻⾝,脚踏枝梢叶上而过,循着一路的战斗痕迹追踪下去。 这片树林倒有七八里路之长,由⾕底市镇边缘,延伸到山顶上,绕过山顶,山势又陡急向下,昏夜中一眼望去,不见丝毫动静。 武天洪亮起一声清啸,但见四面回响,深夜中响起无数长啸,顿时四山风起云涌,松涛震动,听了一会,听不到⽟玲珑的反应。 他心中想:⽟玲珑会了八阵图步法,她又本来会一套家传的“九方移形换位法”破大别山时曾经露过,决然不会被任何人捉住。他前一次长啸,在那龙驹寺里殿顶上所发,⽟玲珑或许会闻声又回到龙驹寺去。 他急急返⾝再奔回龙驹寺。 但见这荒庙已无敌人踪迹,院中多了一个死尸,是一个未见过的中年男尸,龙驹寺大门外,已经有市镇的人,听到动静,打着火把向寺中走来查看。 武天洪不知往何处去好,突然四五十丈外,又是一连串六个人影,一瞥飞向东南树林中,六个人影最前一个,正是⽟玲珑,最后一个人,是独眼老尼。 武天洪又一声狮子吼,飞拔⾝疾追而去。 前面六个人,无一不是轻功超群绝伦,武天洪紧急施展“捕风捉影”的轻功,竟追不上,火速再施展“立竿见影”的绝顶轻功,刷地一闪⾝,电光石火似的,直追到独眼老尼⾝后四五丈。 独眼老尼猛然止步回⾝,耝重禅杖再凶悍地打到,本是五个人追⽟玲珑,此时三个人回⾝战武天洪,两个人追⽟玲珑。 ⽟玲珑一声娇叱,突然倒卷⾝回手一刀。 武天洪此时看清楚,追⽟玲珑的五个人,没有那青城少年在內,是独眼老尼,和刚才战过武天洪的三个大汉,另外加上一个使单斧的独臂老者。 这使单斧的独臂老者,武功更是威猛可惊,在独眼老尼之上,真亏得⽟玲珑逃出这五人疾追的毒手!此时两大汉合战⽟玲珑,一老者、一老尼、一大汉,三人合力包围武天洪。 只听⽟玲珑在烈猛死斗中轻声道:“大哥,敌人不只这几个,还有呢,太多,我们往东南去!” 说完,突然猛攻四五招,一刀把大汉的剑刃砍断,回⾝刷的一条轻烟,躯娇就弹丸离弦,没⼊昏暗中不见。 武天洪此时,正面对着最強的敌人,这四个人一齐围着武天洪猛攻,这是武天洪自⼊江湖以来,第一次硬碰硬地打硬仗,敌人不用暗器,全凭真正扎实的硬功夫,竟使武天洪全处于防守,毫无还手的机会。此时武天洪手中倘使有一柄祥麟剑,该有多好?他却是两只空手,对付老尼的禅杖,老者的单斧,两大汉的残缺剑。先一次以一敌四,武天洪走上八阵图,四个敌人见机而逃,此刻这单斧老者一加⼊,其余三人胆气大增,再不逃走,拼死猛攻上来,那老者一柄单斧,增加了十倍威力,变成十个武天洪打一个武天洪了。 使武天洪印象最深刻的是,李玄鹦在康秀才家,空手谈笑游斗七个大汉,此刻他忽然想起这件事,难道李玄鹦能那样,我就不能?不噤豪气雄心,然大发,扬面,朗朗一声长笑,声如凤噱龙昑,猛然提起九成丹田內力,步走八阵图,左手八翻掌,右手赵氏掌,神威雄力,如舂花怒放,奇步妙掌,如夏云突起,⽟容英姿,如秋月朗照,飞影幻形,如冬雪纷飞!左夺老者单斧,右按老尼禅杖,肩撞大汉前,⾜踢逃者背后,一声雄吼,內力迸发,四个一等一的⾼手,同时一声狂叫,四散震出七八丈,骨碌碌滚下山坡,眼见不得活了!武天洪卓然四顾,踌躇満志,一拔⾝飞起,直向东南方飞逝而去!再度绕过峰壁,急坡下降,疾驰四五里,前面一条广阔山溪,拦住去路。 这溪⽔有十八九丈之阔,缓缓而流,波澜不惊,武天洪略一纵⾝,提起轻功,履波渡⽔,只蜻蜓三点,已到对岸,靴底分毫未!却见自己的千里追风两头见⽇的⻩骠马,和⽟玲珑的⾚红火骝驹,鞍辔齐全,并头齐走,慢步前进,知道⽟玲珑必在附近。 忽然⾝后怪响,回头看,溪⽔中突然涌起一条⽔柱,有耝细,直涌上天空七八丈⾼,化成阵雨落下,⽔中波涛翻腾,⽟玲珑突然从⽔中现⾝,一拔八九尺⾼,落在武天洪⾝旁,甜笑着一甩头,把头面上的⽔渍甩清,可是全⾝已像落汤!她抹着脸大笑道:“⽩⽩忙了一阵,一只⽔晶球被我拿到,在我⾝上,球里什么也没有!” 说着,浑⾝热蒸气腾腾冒起,如云如雾,随风散去,她从怀中取出那⽔晶球,放在武天洪手中。 武天洪看这⽔晶球,比桂圆稍大一些,全体透明,內中毫无空心蔵物,有一面却被什么耝糙物,磨得⽑⽑地不大透明,用黑漆点了一块圆斑,如桂圆核大小。 武天洪反复看了几遍,也诧异道:“这么一个小球,有什么可争的?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重要信物,譬如叫做‘⽔晶令’吧!上面也该刻几个字,这球上半个记号也都没有!” ⽟玲珑笑道:“二姊有二姊的华山战利品,这小球儿给我吧,也算是我的战利品,我那破大别山的九张告⽩纸,都放在我爸爸沈伯顽家里呢!” 武天洪沉昑着道:“我爸爸沈伯顽…” ⽟玲珑扬手急笑道:“咻!捉人家的⽑病!我是说都给我爸爸,放在沈伯顽家里的!” 武天洪忽然变⾊顿⾜道:“我们最初看见四个人,在屋上对打,其中一个人,使的是五台山紫霞刀法,那人难道是你⽗亲?是不是?” ⽟玲珑道:“十分有九分是我⽗亲!我一起头就看见这人⾝法非常眼,我才下马追来的呀!后来那青城少年追我,我借着逃走,东奔西跑,找我⽗亲,总没有找到!还有,和我⽗亲并肩作战的,使一柄铁桨,那老人家你看得出来是谁吗?” 武天洪惊道:“送我们去外的那海豹老三爹!” ⽟玲珑拍手道:“现在想起来,一点也错!蒋老伯⽗和我爸爸是结义兄弟!” 武天洪愕然道:“在华山不是听金堡主韩杰生说吗?虎丐来了,刚才又看见我吴大叔和海豹三老爹,虎丐和我吴大叔,都是在沈伯顽家里的,怎么都来了?莫不是沈伯顽家出了什么事吧?” ⽟玲珑的⽗亲吴煌,是天心老儿的儿子,是前任五台山俗家掌门人。 ⽟玲珑道:“管不了那么些我们还是去武当山,不要误了我二姊的事,上马走吧。” 武天洪道:“对!到武当山可以向地灵星打听一下,这⽔晶球给你收着,恐怕里面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为什么武天洪这样猜想?因为天下江湖武林中,论武功的⾼深,吴煌王发二人,在三绝四奇之上,仅次于三圣三英,三绝之中,九云龙、天心老儿,虎丐,以老三虎丐最⾼強,虎丐、吴煌都千里远奔陕西来,又约了和吴煌平手的海豹老三爹来协助,这事的严重,可想而知了!敌人之不易对付,也不难想到!其中还有一点,使武天洪百思不解的,是和吴煌对战的人,施展峨嵋剑法,和海豹老三爹对手的,又施展少林寺赵氏拔打法,少林、五台、天台,三派一家,何以又敌对起来了?两人飞⾝上马,放蹄疾驰。 武天洪问道:“那青城派的少年呢?” ⽟玲珑笑道:“我两次八阵图步法,把他甩脫了。” 正说间,背后突然猛风袭来,急回看,看见一个魁梧的喇嘛僧,电奔而到,追上两匹千里马,右手方便铲,左手抖开七八丈长的套⽟玲珑火速拔刀一斩,把套索斩断,喇嘛僧已经迫近二三丈之內,武天洪迅疾回⾝发掌,还未发出,喇嘛僧左掌疾劈,突然狂风卷天,悍飙动地,万钧威力,把武天洪、⽟玲珑连人带马,一齐震落到绝壁下去。 幸亏这绝壁只有七八丈⾼,武天洪、⽟玲珑火速提气,收缓了下坠之势。 武天洪连人带马,先落到⾕底,马四蹄失空一倒,武天洪急下马,两手一兜,把马扶住,⽟玲珑只剩空马落到⾕底,她那躯娇,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喇嘛僧在山上边口,丢了方便铲,两手掌向下,对着⽟玲珑,把⽟玲珑向上昅!⽟玲珑空中运功挣扎,想坠下,却下不来,被昅住;喇嘛僧也向上昅,昅不上去,⽟玲珑全⾝子平地俯卧在半空中,像是被妖法幻术平空放着!武天洪急上前,举起两掌向⽟玲珑,丹田反运真力,使全⾝⾎脉倒流,把⽟玲珑向下一昅,⽟玲珑飘然落下,面⾊雪⽩,气不已。 喇嘛僧在上面厉声⾼喊道:“我贫僧仍是西蔵⾼僧法戒,你们两个娃子,谁拿了⽔晶球?献出来给我贫僧,万事罢休!” 武天洪亮声道:“你且说说看,⽔晶球是怎么回事?说明了,可以给你!” 喇嘛僧大怒,涌⾝一跳,跳下七八丈深的⾕底,落地无声,在武天洪面前四五丈,厉声道:“你你你,你这小娃子家,敢回言,献出来!” ⽟玲珑已经恢复了功力,刚才被喇嘛僧昅在半空中,心中正怒,此时一言不发,雁翎刀疾刺喇嘛僧的面门。 一刀疾刺到喇嘛僧面前六七寸,忽然收刀疾退,退向一块巨石之前一晃,倏又侧闪二丈,这正是吴家家传秘学的“九方移形换位法”中“李代桃僵”一手。 喇嘛僧一见威风刀向面门刺来,急挥起方便铲一挡,挡了个空,只见⽟玲珑疾退下去,喇嘛僧一掌照准了⽟玲珑劈去“吧”!一声爆响,中了掌风的不是⽟玲珑,是块巨石,立时碎石粉末満空飞溅。喇嘛僧不噤一愕,⽟玲珑早从侧面一闪而到,威风刀到了喇嘛僧前颈咽喉间半寸,喇嘛僧方才大惊吼,火速拔⾝疾退,饶他应变得再快,颈前已被威风刀拂掠了一下,绽开三寸长半寸深的伤口,鲜⾎迸出,活像一个自刎被救人的狼狈情状。 原来这种喇嘛僧,个子尽管魁梧,嗓音尽管雄宏,武功尽管精深,却是胆小如⾖,一遇到挫折,流⾎见红,马上惊骇万状,魂飞魄散,认定了这小女娃是仙佛降世,登时不顾一切,舍死忘生地只管逃命,人家女娃追都没有追,喇嘛僧却一溜烟逃下二三十里才敢驻脚。 有人说:块头愈大的人,胆子愈小,也许有几分对!弄得武天洪、⽟玲珑反而莫名其妙,看见喇嘛僧亡命狂奔而逃,霎时不见影踪,诧异得面面相觑,还以为莫非暗中有什么绝世⾼手,隐⾝在旁,暗助了一臂之力?反正敌人既已远去,二人也上了马,寻路出了壑⾕,看天上的星,辨明方向,继续奔武当山去。 突然面疾窜出来四条人黑影!武天洪、⽟玲珑火速勒住马,四个人黑影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第一个是彭雪姑,第二个是蓝眼罗刹,第三是侯朗儿,第四个是终南妖道。 武天洪空手一马当先,亮声大笑道:“哦!都是人!” 彭雪姑皱起刺花的脸面,喝问道:“谁拿了⽔晶球?好好地留下来?” 武天洪向侯朗儿道:“侯朗儿,我把你由野兽变成一个人,对你不坏,你为什么离开我,到处做坏事?你再回到我⾝边好不好?” 侯朗儿两眼灼灼出凶狠忍残的光芒,上下门牙横磨一磨,冷涩地道:“你对我太坏了,不准我打人,不准我吃人,不准我玩女人,我受罪受苦了,受够了,今天捉到你,吃你⾁!” 彭雪姑挥一挥手,叫侯朗儿住口,厉声道:“听见没有?⽔晶球儿留下来!” 武天洪被侯朗儿气得全⾝发冷,镇定着,朗声问道:“终南妖道、蓝眼罗刹你们两个怎么又亮相?” 彭雪姑面⾊突然变得铁青,口鼻中冒出丝丝⽩烟。 武天洪一见,知道彭雪姑要放毒了,急从⾝边取出药瓶,一面飞⾝下马,一面已把丹药纳⼊口中,一面又把药瓶丢给⽟玲珑。 彭雪姑向蓝眼罗刹道:“你去,把这金狻猊捉来!” ⽟玲珑已迅速服了丹药,收了药瓶,下马拔刀。 武天洪向⽟玲珑悄声道:“不必拼斗,武当山相见!”他⾼声问彭雪姑道:“你要⽔晶球有什么用?说明⽩了,可以给你!” 彭雪姑冷然不答。 蓝眼罗刹走近武天洪面前四丈距离,喝问道:“还等我动手吗?” 武天洪一肚⽪怒气,正要爆发,一声亮喝,疾箭闪电似的一掌飞纵劈去。却劈了个空!前面十来丈,一排严密的灌木,被武天洪掌风扫到,刺辣辣一片震响,那排灌木被齐齐平头削断,比花匠剪修得还整齐,満空枯枝狂啸飞舞,如暴雨密雹一齐打向山壁上,小石纷纷碎落,每一枯枝都嵌⼊石中半寸深!彭雪姑侯朗儿和终南妖道,不由得都骇然退开一步!蓝眼罗刹早已滚⾝在地上,藤牌覆着全⾝,离地不⾜二尺⾼,蛮刀从藤牌边底下伸出,一阵疾旋风车似地,直滚到武天洪脚下!武天洪眼观四处,耳听八方,知道⽟玲珑已经取出安息针,扣在手中!蓝眼罗刹一阵旋风滚到武天洪脚下,武天洪低呐了一句:“安息针给我!”就势向后退纵四丈,一伸手把⽟玲珑手中两安息针,取在左手中,蓝眼罗刹已追到武天洪脚下七八尺,武天洪一拔⾝七八尺⾼,越过了蓝眼罗刹,⾝在空中,猛一提气扭,在空中未落地之前,晃了两步八阵图,恰好落脚在侯朗儿⾝后二丈六尺,一举左手,正要打出安息针,心中忽然一犹疑,连忙停止左手,右手三成功力的內气,劈掌打去,侯朗儿已闪在一边。 蓝眼罗刹扑武天洪个空,到⽟玲珑附近,就势向⽟玲珑滚去,疾似流星!⽟玲珑从来没有遇见在地上滚进的敌人,心中一慌,火速一闪⾝,施展“九方移形换位法”中的“万家生佛”一手,毫无声息地出现了八个⽟玲珑,八柄威风刀,围着蓝眼罗刹迅疾旋转。 ⽟玲珑此时,把九方移形换位法,和八阵图综合起来使用,一变变成她心中所知的,《三国演义》中的“八门金锁阵”!她以一个人幻出八个人,施展阵法的包围,把蓝眼罗刹围在中间。 彭雪姑和终南妖道大奇,急凝神注目细看。凡是用阵法,至少至少也要三个人,才能演出三才阵!四个人成四相阵!少林寺的罗汉则有十八个之多!此刻⽟玲珑只一个人,却幻成八个⽟玲珑来,走起八门金锁阵,一个人能走出阵法,焉得不大奇?这里武天洪心中闪电一想:侯朗儿究竟是兽种不能以人类的情爱去要求他,必须要活捉过来,长期的解说感化,才能使他有“人” 假如能把侯朗儿感化成功,则立刻成了武林中一奇葩,武天洪功德无量,因此他不把安息针打出,改用右手劈空掌,这一耽搁,被侯朗儿闪开。 侯朗儿一闪开,却不还手,落⾝十丈之外,贪婪地观看⽟玲珑的分⾝法,怎样以一个人幻出八门金锁阵?武天洪暗叫一声不好,这一手要是再被侯朗儿看去学会了,更是如虎添翼,火速飞⾝追到。 侯朗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玲珑,⾝体却矫捷无比地左腾右闪,迅疾得如电光石火,武天洪一连七八掌,都不曾打中,侯朗儿还在注目地看。 武天洪心中一急,突然大喝一声,疾奔终南妖道。 终南妖道早已准备,疾闪⾝,未及出手暗器,武天洪又到,以最迅疾的⾝法,得终南妖道只顾得躲闪,被武天洪得只在侯朗儿眼前东奔西跳,把侯朗儿的眼光视线全然遮,使侯朗儿再也无法看见⽟玲珑,侯朗儿眼前,只有终南妖道的⾝影,闪得眼花缭。 武天洪要利用终南妖道遮蔽侯朗儿的眼光,因此对终南妖道不下杀手,只他在侯朗儿眼前转。 殊不知终南妖道也不是平凡之辈!李玄鹦早说过:遇到这种诡异叵测之人,一上手就要下杀手绝招除去,否则防不胜防。果然,武天洪没有全力攻终南妖道,终南妖道一面在飞跳闪躲中,一面取出暗器来了!这暗器只是一只胡桃大小的圆纸盒,终南妖道把这小圆纸盒猛然向地上一丢,立刻破碎。 武天洪一见,以为是什么炸爆的东西,火速拔⾝疾退十四五丈,破碎的纸盒却寂然毫无动静,既没有炸爆,也没有冒烟出⽔,又没有机械出东西来,什么都没有。 武天洪见那小圆盒掷地破碎,什么花样也没有,心中知道,越是这样越是可怕,急喊道:“⽟玲珑,快走!” 二人疾拔⾝逃走,那边彭雪姑、侯朗儿、蓝眼罗刹,三人正要追,终南妖道连忙拦住,取出三粒药丸,叫彭雪姑、侯朗儿、蓝眼罗刹,每人急服下去一粒。 可是这里武天洪和⽟玲珑,已经去过,追上马,上马疾驰而去。 武天洪心中大疑,终南妖道掷碎的纸包,莫非什么没有嗅味的毒?纸包一破,在场的人都中毒,因此给彭雪姑三人每人一粒解药?那么武天洪不已经中毒了?他试一运气,百脉畅通,⾝上毫无不适的感觉,⽟玲珑也是全⾝顺遂,二人都没有中毒的现象。 难道是慢的,过许多时以后毒才发?⽟玲珑道:“你不是有两安息针?放在鼻下闻一闻,闻到香气,就是没有中毒,若是闻不到香气就中毒了。” 武天洪把安息针放鼻下闻一闻,闻到安息针香得如兰如麝,他笑起来,把安息针还给⽟玲珑道:“大约是逃得快,我没有中毒。” ⽟玲珑突然勒马停止,悄声道:“大哥,前面树上有人!” 武天洪也急停住马,循⽟玲珑手指处望去,一片冬不落叶的梧桐树上,昏黑之中,隐隐有个人⾝影在晃动。 武天洪诧异道:“不是埋伏,是被捆绑在树上的!” 二人急放马到梧桐树下,仰面望去,果然是个夜行的女子,被捆成⾁粽子,吊在树中间。 ⽟玲珑见是一个女子,就马背上飞纵⾝,一掌劈断了吊绳,那女子坠落下来,⽟玲珑先落地,伸手刚刚接住,正好面孔对面孔,⽟玲珑一声惊叫道:“是王羽青!” 武天洪急看,果然是王羽青!王羽青怎会从南京跑到这里来?王羽青没有死,没有昏,睁着两眼,无疑的是⽳道被点住了。 武天洪不会点⽳,更不会解⽳,⽟玲珑却会,连忙把王羽青开解绳缚,拍了几下。 王羽青哇地哭起来!武天洪急问道:“不要哭,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跟你令尊来的吗?沈伯顽家出事了吗?” 王羽青忍住哭道:“不是,是跟我师⽗虎丐出来的,一个半夜里,我师⽗拉起我就走,一直到这里,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我师⽗一路上不开口,我也不敢问,在湖北郧西,半夜里我师⽗又去了,叫我去陕西省商南县相见,我走到这里,遇见一个使藤牌蛮刀的猫脸女人,只两三个照面被她捉住,吊在这里,万想不到遇见你两人把我救了。” 武天洪道:“哦!那女人叫蓝眼罗刹,在后面不远,怕还要追来的,我们先蔵一蔵。南京还有别的什么人来?” 三人急隐蔵到最丛密的梧桐林內,外面追兵,再也看不见。 王羽青道:“壮武会的孙良⼲,带来薛秋山、施鹏程、邓公明,我们在武昌碰见一下,没有多说话。听孙良⼲说:我吴伯⽗吴煌,和一个姓蒋的船老大先去陕西,我家⽗随后也要赶来,还有那位栖霞女史。” 武天洪向⽟玲珑道:“你们两位的令尊,和虎丐都来西部,不用说,沈伯顽家出了大祸,一定是九本秘笈被盗了!” 正说时,看见梧桐林外,远远两条人影,疾奔而来!是蓝眼罗刹和终南妖道。 这二人一奔到梧桐树下,马上看见地上的绳索,知道王羽青已被救走。 蓝眼罗刹懊丧道:“一定是被那个武天洪,和什么玲珑⽟救去的。” 终南妖道四面望了望,道:“看看马蹄印,逃到哪里去的?” 忽然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从对面山石后⾼声道:“两个晚辈不必找,人是老朽救去的!” 不但蓝眼罗刹和终南妖道,连蔵在林木中的武天洪、⽟玲珑、王羽青,也都一齐转面向怪腔怪调处望去,怪石后面,大摇大摆走出来一个长袍青年。 却是施鹏程!终南妖道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崽子?敢混充长辈,在太岁头上动土?把那女孩子出来!” 施鹏程満不在乎的样子,大摇大摆走着,咳嗽一声,怪腔怪调的道:“哈!六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老朽面前这样狂妄!”又叹一口气道:“唉!六十年再出山么,年头都变了,轮到你们这些晚辈张牙舞爪,啊?老朽不耐烦问你字号,你这道童,比那使藤牌的女孩子岁数大些,来,你先打老朽十掌,老朽回你一掌,你经得起呢,嗯?人还给你!” 这施鹏程胡吹吹一阵,居然硬是把终南妖道蓝眼罗刹唬怔住了!终南妖道和蓝眼罗刹互看一眼,蓝眼罗刹退后一步,终南妖道半信半疑地稽首道:“不知是一位前辈⾼人,驻颜有术,在妖道看来不过二十多岁,请恕无礼。” 施鹏程夷然傲笑道:“不知者不罪,出掌吧!” 武天洪心中暗笑,又不噤大奇,施鹏程凭什么敢受终南妖道十掌?终南妖道稽首道:“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妖道放肆了,前辈手下留情!” 两人距离六七丈,终南妖道一掌劈去。 平空一阵狂飙卷起,飞沙走石,武天洪全神注意看施鹏程,施鹏程张开大口,不知要⼲什么,雄浑的掌风,直打到施鹏程⾝上,施鹏程屹然不动。 武天洪心中暗喜:施鹏程学会了什么⾼深內功,居然这一掌打得纹风不动!真是士别三⽇,就要刮目相看!终南妖道大愕,呆一呆,又是一掌烈猛打去!又是狂飙怒吼,全部扑到施鹏程⾝上,施鹏程张着大口,一动不动!终南妖道提⾜內力,挣得面红耳⾚,全力贯注到双掌之上,双掌齐发,烈猛打去。 花啦啦天昏地暗的暴风,万钧威力,泥牛⼊海!施鹏程仍然张口直立着。 武天洪怀疑,此人功力这样精深,到底是施鹏程不是?天下面貌相同的很多… 还未想定,终南妖道骇呆了片刻,不再出掌了,似乎在伸手摸暗器,施鹏程喝道:“你不打了,还你一掌,不取你命!” 说完,施鹏程左手向前一劈!突然震天撼地的狂烈风雷,如海啸山崩,万马奔腾,闪电似地疾冲过去,终南妖道和蓝眼罗刹,像两个断线风筝,直震飞到三四十丈之外,没⼊昏黑之中,听见吧吧两声人体落地之声。 施鹏程向远处看了看,哈哈大笑!武天洪飞似的跳出来,大喜道:“施鹏程,好厉害的功夫!” 倒把施鹏程吓一大跳,疾退下七八步,这一退步,却暴露了最幼稚的武功⾝法,定睛一看,大喜叫道:“少爷怎么在这里?” ⽟玲珑、王羽青也都出来,施鹏程连忙要打扦请安。 ⽟玲珑笑问道:“你什么时候练成这么⾼的功夫?” 施鹏程笑道:“被少爷和两位姐小见笑,是海国三英传授的‘服气’功夫。他打我三四掌,我把他三四掌的掌风,都服下肚里去,我再打他,我一掌就有他三四掌的力量,他打我十掌,我都服下去,再回打他,我一掌就有他十掌的力量。我是服食了他的掌风,再吐还给他的,叫做‘服气’。以他自己的內力去打他,他不会受內伤,只能震飞起来。” 武天洪问道:“要是他不用掌风打你呢?” 施鹏程傻笑道:“那么我什么也没有,我一掌打出去,就跟推车的挑⽔的伸手打人一样。” 武天洪三人哈哈大笑,武天洪道:“那么你就又回到二十五岁了!” 大家又哄然大笑。 武天洪问道:“你们到陕西来⼲什么?沈伯顽家出事了吗?” 施鹏程四面望了望,低声道:“少爷和两位姐小跟我去,孙副会主就在附近,还有邓公明、薛秋山,我们都是奉虎丐之命,接应王姐小的,到屋里去谈。” 四人做一道,招回两匹马,一齐飞奔山坳中,不到十里,到了一所市镇,施鹏程说:这市镇叫“湘河街”是陕西湖、北界处,大家进⼊一客店中。 看见了薛秋山、邓公明,相见大喜,一会儿,孙良⼲也劲装单刀回来,大喜相见。孙良⼲面第一句就问道:“⾎淋儿被帮主杀死了?” 武天洪道:“我师⽗铁崖丈人一连十二个雷掌,把⾎淋儿打得重伤,功力全失,被药王⾼二设计,我师妹⽟蕊仙妃和⽟玲珑两个杀死的,我立的墓碑。” ⽟玲珑道:“不是,是我二姊一剑杀死的,我立的墓碑。” 武天洪急问道:“沈伯顽家出事了?” 孙良⼲道:“可不是吗,出了大事啦!有一天,有一个拾荒的孩子,在马鞍山,看见一个被人砍死的老者,惊叫起来,乡下人都围到,中间有个小伙子,是我们青龙帮里的人,这小伙子平素很急公好义,火速找伤科医生来治,医生听到这老者的最后一口气说的话:‘沈伯顽是假的。’我们帮里这小伙子,自然知道沈伯顽摆台,青龙帮当台主,他听医生说那老者最后一句话,起了疑心,不知道这句临死的话,有什么牵连没有?就连夜亲自赶到总坛来禀报。我派邓公明去认一认那死者,原来是画脸谱的胡劲夫!邓公明回来告诉我,我知道不妙,马上去禀报虎丐,虎丐大惊,暗下把王发吴煌两人请来一谈,当时,王发吴煌虎丐三人,一同到沈家去,见沈伯顽,要钥匙开收蔵室的铁库门,开了铁库门一查,九本秘笈失去了六本!王发吴煌虎丐三人,立刻把沈伯顽捉下,这沈伯顽是假沈伯顽,真的沈伯顽不知何处去了,失踪了。还没有来得及问口供,这假沈伯顽指甲里有毒药,向口中一呑,当时自尽⾝死,没有问得口供来历。死后用⽔洗脸,把脸上经胡劲夫改扮的油彩洗去,果然是另外一个人,不是沈伯顽,混充得真像,谁也分辨不出。” 武天洪大惊,急问道:“后来呢?真的沈伯顽找到没有?为什么大家都到陕西来?在陕西查出了沈伯顽的踪迹吗?” 孙良⼲道:“王发立刻去洛,请他的⽗亲九云龙,派安隆镖局人去查,安隆镖局有个黑胖宋镖头,在潼关山壁上,看见不知谁在山壁上刻了十个字,每个字有四五寸大小,是:‘若要沈伯顽,须问赛渊明。’宋镖头火速回来禀报,王发也亲自去看了,但不知道‘赛渊明’是谁。 却不想包振先知道,曾对薛秋山说过:‘天下最可怕最可恨的,就是赛渊明,比⾎淋儿更可怕可恨。’但包振先又不知道,这赛渊明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在陕西省的南部,所以大家都奔陕西来了。前夜,忽然吴煌探出来赛渊明的住处,在山中一个山洞里。吴煌去找赛渊明,赛渊明家里,有不少⾼手,还有甘肃青海界处圆満寺的一群人,大大打了一场,赛渊明乘中逃走。” 武天洪各人,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沈伯顽失踪,九本家蔵武学秘笈失去了六本,王发、吴煌、虎丐、海豹老三,四个好手都来找赛渊明的!武天洪问道:“这个人的外号,为什么叫赛渊明?这人是书生世家还是武林中人?” 孙良⼲向⽟玲珑瞥一眼,答道:“听⽟姐小令尊说的,他以前见过赛渊明的,是个斗斜视眼,武功也很強,因为是斜眼睛,所以叫赛渊明。” ⽟玲珑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斜视眼就叫赛渊明?陶渊明并不是斜眼呀?” 孙良⼲笑道:“令尊说的,陶渊明有两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东篱下采菊,竟然看见终南山,岂不是一个大斜眼?” 众人哄然大笑!其实“南山”乃是终南山的简称,晋朝到唐朝在西安建都,都称作南山。 武天洪问道:“那么在潼头山壁上刻字的人,是谁?后来知道了没有?” 孙良⼲头摇道:“不知道,但是王发说,很有点像陈年老酒的字,还不敢断定;安隆镖局正在找陈年老酒。” 武天洪又问道:“你们听他们说过什么⽔晶球吗?” 孙良⼲诧问道:“什么?⽔晶球,没有听说过,是个人的外号?” 武天洪头摇不答,心中仍然是大惑不解,王发、吴煌、虎丐、海豹老三爹,既然来捉赛渊明,为什么使少林寺拔打的和使峨嵋剑的,反抗死斗?他感到心中纷,独自一人,走出客店外,在山野中独自徘徊,仔细思索一切事的来龙去脉。南京大擂台之后,⾎淋儿、彭清姑都重伤,⾎淋儿以重伤之⾝,仍然杀屠了浙江天台山,闹了湖北武当山,然后三圣亲自出马,又邀请海国三英协助,南北一字长蛇阵,把一⺟三姑得向西逃回,那么,又是谁在主谋,劫走沈伯顽,盗去秘笈?是谁主谋?石祥万万不够资格。 三山结盟,天目山被李玄鹦破了,九连山九连猴魔出海,后来和独眼绿蛟一齐在巫山聚会,有谁在马鞍山进⼊此事?胡劲夫是死在马鞍山的!⽟玲珑悄悄找出来了,她看见武天洪,跳着奔过来,问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武天洪道:“明天你跟孙良⼲他们去,见到你⽗亲,把⽔晶球给你⽗亲看,也许能有益处,我一人去武当山。” ⽟玲珑笑道:“不,我喜跟你一块玩,⽔晶球给他们带去,也是一样。” 武天洪惊道:“使不得!他们没有好的武功,带了⽔晶球,匪徒来抢,岂不是送他们的命?非你去不行呀!” ⽟玲珑低头道:“大哥,我不,我要跟着你。你为什么不喜我?要不是我大姊说话,你还不肯带我来呢?” 武天洪急轻声道:“我怎么会不喜你,我们不是和亲兄妹一样?” ⽟玲珑低头小声道:“你以后娶我吗?你娶我,我大姊又嫁不到你了,真是叫我为难。我有时也会宽宽心,你不娶我,我一辈子不嫁人也算了!” 武天洪惊道:“怎么能一辈子不嫁人?” ⽟玲珑含羞着道:“人家女孩子,被你光东东抱过,怎能嫁别人?” 武天洪笑道:“又是‘光东东’,我可不懂你安徽土话。我喊你的名字好吗?培秀,这些事有缘份,有⽗⺟之命,单是我们两个说好了有什么用?以后慢慢看情形好吗?” ⽟玲珑点点头道:“只好以后再看情形吧,反正我等着你,你要是娶了别的人,我就…我还是喜你!”她似乎委屈了一下,又抬头道:“说定了,明天我是要跟你去武当山的,你不许偷偷一个人溜了,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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