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是由上官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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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长干行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94 时间:2017/9/18 字数:227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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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抬起头来一看⾼战,头摇道:“瞧你这孩子心地甚好,怎么会和那⻩木翠木两只老鬼混在一起?” ⾼战很简单说明了原因,那老人对⻩木翠木的目的似乎丝毫不留心,只是聚精会神兴致盎然听着⾼战所述之细节。 老者忽道:“你说那个女孩被⻩木老贼捉住了,你就为救她而人洞,这么说来你是很喜她了。” ⾼战万料不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之间甚难作答,但见老者一本正经的问着,又不忍心不理,那老者见他不答,又道:“你如果为她死了,她会永远记得你么?” ⾼战道:“晚辈为她而死,并非望她永远记得,这样她会为此事终⾝不安的。” 老者哦了一声,神⾊大是惊讶,似乎从未想到此点,当下一抓⾼战双手道:“你说得真对,你说得真对。” ⾼战问道:“前辈在此住了多年?” 那老者细瞧⾼战几眼,蓦然大声道:“糟了!糟了!你这孩子还有两个时辰好活!” ⾼战惨然一笑道:“晚辈⾝中剧毒,自知再无生望…” 老者突然一掴自己长満长髯的脸,哭道:“原来又是假的,原来又是假的…” ⾼战大惊问道:“前辈你怎样了?” 老者神手不住捶哭道:“你这小子…你这小子,我老人家,看走了眼,看走了跟。” ⾼战如坠云雾,不知怎生是好,那老者突然厉声道:“小子快替我老人家滚,你知不知道,⼊此洞者从来无人生还。我老人家今⽇不愿杀人,总算你这小子运道不错,还不快滚。” ⾼战见他疯疯颠颠不可理论,心道今⽇反正死多生少,千万不能坠了师门威风,于是抗声道:“晚辈若是怕死,也不会到此来。” 老者想了一会道:“你说得倒是对,可是我老人家瞧你都是欺心之谈,欺心之谈。” ⾼战听他每说一句重要的话,必定要重复一遍,心想这人定是久不与人言,是以生伯别人听他不懂。⾼战正⾊道:“晚辈从不打诳。” 那老者注视着⾼战片刻,双手摇道:“快滚,快滚,别以为装得诚恳,便可使我老人家着你的道儿,我老人家不知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假君子。” ⾼战暗暗称奇,忖道:“这人行动疯痴,可是言语清晰,而且语锋凌厉,说得头头是道,我一生所遇之人。只怕以此人最为奇异了。” 老者见⾼战沉昑不语,又不肯走开,然怒道:“你这小子真不识相,难道非要我老人家动手不成。” ⾼战凛然道:“晚辈不知何事开罪前辈!” 老者大叫连连道:“你还装假不知,也罢,我老人家抖出你的心思,你可得乖乖替我演出去。” ⾼战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想不到临死之前还会撞到一个如此纠无理的老头。 老者接着道:“你自知必死。这就装得大义凛然,好像是为那个姑娘去赴死,好伤她一辈子的心,你当我老人家不知道吗?” ⾼战从未想到此处,他一生但求为人,为自己打算之事却是极少,此时听这老头把自己看得如此卑下,怒火上升,也顾不得敬他年长,脫口冲撞道:“只有阁下如此卑下之人,才会有如此卑下之想法。” 老者对他辱骂并不在意,冷笑道:“你这招只能骗得那姑娘的心,要骗我老人家可没那么容易。” ⾼战正⾊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虽刀山林也决不反顾,又岂是为得别人相信和尊敬而做。” 老者想了半天,头摇道:“你说的我老人家听不大懂,不过瞧你这样子,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总而言之,我老人家问你一句话,如果你没有中毒,你为救那姑娘也会答应⻩木老贼冒险人洞吗?” ⾼战哈哈长笑,老者声⾊俱厉道:“快说,快说,否则我老人家便要不客气了。” 朗道:“宁可拼得头颅不在,我⾼战也得保护那位姑娘,使她丝毫不伤。” 老者面有喜⾊,急问道:“喂,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喂! 你为什么肯为那姑娘牺牲生命。” ⾼战黯然答道:“有些人,你会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是我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我也弄不大清楚,还有,在有些时候,珍贵的生命,那并算不得什么。” 老者喃喃念道:“比自己还重要…比自己还要重要。”一拍腿大叫道:“你说得不错,成啦,成啦,老夫可以出洞了。” ⾼战奇道:“前辈你说什么?” 老者样子似乎乐不可支,不停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忽然用力拍着⾼战的肩道:“你从今⽇起就是我老人家生平第一至,谁要是欺侮你,我这个做老哥哥的定然不容。” ⾼战见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凶若煞星,一会儿又善若⽗兄,真摸不清他到底想些什么。 老者突然飞快一扣⾼战脉门,⾼战心神不定,是以不及闪躲,可是他一⼊洞就运起先天气功,这时一受外力,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抗拒力道,老者微微一愕,扣住⾼战脉门的手也加了几分真力,⾼战嗔目骂,老者呵呵笑道:“别急,别急,老夫替你治毒。” ⾼战忽然想起适才见他大食毒蕈,竟然毫无影响,心想此人果真对毒物有独到之见解也说不定,正自盘算不已,那老者柔声道:“快快放松全⾝⽳道。” ⾼战抬眼见他脸上柔和无比,两眼中充満了友爱,便不由自主地收起先天气功,老者探了一会脉,大惊叫道:“喂,是谁下的毒!” ⾼战道:“晚辈因为一事和龙门毒丐等人结下了粱子,今儿下午在林子里中了一支毒针,我虽没有瞧清谁下的手,可是听那声音,多半就是龙门毒丐那厮。” 老者哼了一声道:“什么龙门毒丐,我老人家可没听过,天下会施毒的都是我老人家徒子徒孙。” ⾼战问道:“前辈你看我这毒还有救么?” 老者怒道:“天下之毒连我老人家也解不得,那还有什么人解得了。” ⾼战见他自负之⾊溢于言表,似乎甚有把握,心中不由一喜,要知⾼战此时虽已抱着生固欣然死亦安乐的想法,可是人人爱生畏死,乃是出自天。 老者接着破口大骂道:“什么龙门毒丐,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无形之毒这等险毒,竟敢这般滥用,我老人家倒要见识见识。” ⾼战道:“这厮已吃我百步神拳打成重伤,就是侥幸不死,.全⾝功力已失,再也无法作恶。” 老者点头道:“你真是厚道的孩子,你怕我还要去找他⿇烦吗?” ⾼战不语,老者又道:“只要我老人家一出手,任你是天下第一⾼手,甚至大罗神仙也不成,保他准死无疑,喂,⽟骨魔的事你一定知道了。” ⾼战见他扯开话题,心中暗暗叫苦不已,他此时求生之念一起,心內大是焦燥不定,老者并没注意他,继续道:“那才叫真功夫呢!⽟骨魔这家伙也是下毒的一把好手,在东海海上率领海盗无恶不作,谁要他吹嘘自己如何了不起,中原如何无人,嘿嘿1偏偏遇着我老人家了。” 他不管⾼战知不知道⽟骨魔这人,便滔滔不断的讲着,他疯癫已久,这刻神智初醒,只道自己知道的事,别人也应该知道,⾼战只得耐心听下去。 老者道:“结果嘛,咱俩打了一个赌,每人喝下对方一杯毒酒,那厮在酒中放下了千年鹤顶红,天竺孔雀胆,和南荒蟾蜍砂,我老人家一口而尽。”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意,⾼战明知他不曾死去,可是想到这几样天下至毒的玩意,真是不寒而栗,暗暗替这老者担心。老者接着道:“我老人家何许人也,这区区毒物又奈我何,当然是夷然无害,那厮无奈,口中含着解万毒的千年龙涎,也喝下我老人家一杯酒,不到片刻,立刻毒发而死。” ⾼战听得有越,忍不住问道:“那么前辈你酒中的是什么毒?” 老者大笑道:“是百年老鲫的浓脑汁和无形之毒。“⾼战奇道:“鲫鱼之汁是无毒的呀!” 老者长吁道:“这就是我老人家的独到之处了,咱们弄毒的人,因为经常接触毒物,不得不食用别种毒物来相互克制,这百年鲫鱼汁是大发之物,你想想看,那厮全⾝⾎中都充満毒素,只是靠相生相克,这才保得命,一旦引发其中毒素,这厮就是铜打铁涛,也经不住百毒攻体啦!再加上那无形之毒,哼,哼!”⾼战对他这番理论大为拜服,老者忽然想起尚未替⾼战治毒,急道:“你这毒只有北燕然山的鸟风草和天竺河畔的兰九果可治,可是北燕山离此万里,天竺那兰九果少之又少。被视为国宝,体就是到了天望,也未必求得。” ⾼战一惨,老者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天下之毒,我毒君金一鹏自信尚能应付。” 他说到最后,眼中神光四溢,声音低沉有力,震得山洞嗡嗡不止,大有天下虽大,唯我独尊之慨。 ⾼战惊道:“原来前辈就是北君金一鹏!” 老者畅然一笑道:“你见识倒不少,你想不到北君会在这暗天天⽇中一住将近甘年罢。” ⾼战道:“北君名垂寰宇,晚辈师⽗常常提及,说是天下一大奇才。” 金一鹏:“劲道含而不发,发而不绝,这是先天气功的特征,你是风大快的⾼⾜。” ⾼战恭⾝道:“风柏杨正是家师。” 金-鹏道:“令师英风⾼义,我也是极为钦敬的,只是他一向少人关內,我一向又不曾蹈出过山海关,是以不曾得见。” ⾼战忽觉全⾝⾎流加快,有一种说不出的受用感觉,心知毒渐近心,那毒君金一鹏侃侃道:“当年我突然昏痴,就是有一件事任是怎样也想不通,我自负并不愚笨,可是此事再也想不清楚,一急之下,神经错,终⽇疯疯癫癫。” ⾼战心道:“你现在也并没有完全好呀!放着人命大事不管,竞有闲空聊天。” 毒群金一鹏道:“适才老弟一语惊破我不解之谜,原来这世上有些人在我们看来比自己更为重要,我待她…待她这般好,她… 她竟背叛于我,可是至今仍耿耿于怀,一合眼即见她声容言笑,因为…因为我把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哩!” 他低低叙述着,好像在昑一首悲伤短诗、诗完了,心由碎了,跟角啥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他见⾼战不理会,不由看了⾼战一蹬,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烧得通红,不噤大是懊悔,用力打了左手一下行道:“我真是疯子,这孩子看来柔和,其实倒也倔強无比。” 他从袋中取出一把⽟制小刀唰的一刀,划破腕间⾎管,放了半杯鲜⾎,扬开⾼战紧咬之齿,漠了下去,半晌⾼战悠然醒转,只觉遍口⾎腥,毒君金一鹏坐在背后,用手抵照自己后心大⽳,真力缓缓输⼊。 ⾼战问道:“晚辈所中之毒是否全部解了?” 他知毒君金一鹏这人是个至怪人‘是以一出口也不客套,便向他询问,毒君微微一笑道:“解是不曾解得,只是与你服下缓毒之药,一年之內可以稳保不发。” 毒君又道:“有一年时间,你可以赴北燕山或者是天竺去寻解药,我也替弥亲自赴龙门瀑布去找毒丐索取解药。” ⾼战好生感,暗忖:“人言毒君喜怒无常,依我看来倒也是个至汉子。” 他一转跟看见⾝旁-个小杯还有几滴鲜⾎,毒君左肋间缚着一块小布,他一想之下,恍然大悟,尖声道:“前辈我刚才服下的就是你的鲜⾎?” 毒群淡然道:“我食尽天下毒物,收以毒制毒之效,这⾎中自然产生一种抗体,能够与百毒化合在一起,只是这种化合之物不能久存,只能保持一年左右便会破坏,毒素跟着流了出来。” ⾼战不知如何感,毒君道:“我知你心中感得不得了,其实这是大大不必,我毒君认你是个朋友,这区区放⾎解毒之事也算不了什么?如果我老瞧不上眼的,就是天皇老子,也不会买帐。” 他这话非是大豪杰万万说将不出,且是淡淡几句,已然稳把⾼战视为生死过命的情,⾼战心中理会得到,知道他并不须自己相谢,便问道:“前辈怎会隐于此处?” 毒君金一鹏道:“当年我疯疯颠颠,东闯西,后来到此处,看上这小洞隐密,心想一个人到这隐密地方,或许可以想到中之事” ⾼战道:“⻩木翠木怎么会知道前辈在此处?” 毒君道:“这两厮鸟就是昔年勾漏二怪,后来大概吃了败仗,就跑到这林中来苦练复仇,后来不知怎样被这两厮鸟寻得枯木禅师遗传武功,练就枯木神功第一二步。” ⾼战恍然道:“难怪他们两人急于得到什么枯木神功,想来就是枯木功第三层了。” 毒君点头道:“这枯木功练到第一层,全⾝青⾊,就如欣欣向荣之树木,如果练到第二步,全⾝⻩⻩,有若秋风后万木枯寂,如果练到第三步,全⾝便像枯木老枝,任是何种內功,也难伤其分毫。” ⾼战道:“⻩木老人已练到第二层了。” 毒君道:“这两人千思百计想⼊洞去取那部‘枯木神功秘笈,怂恿许多江湖中人前来夺取,都被我老人家除去,你瞧那边就是。” ⾼战顺他所指,只见墙角磷磷发光,他走近一看,原来累累⽩骨,当下心中甚是不忍,暗付这毒君也太忍残了些。 毒君冷笑道:“非敌即我,非我即敌,这出手放对之事,老弟千万别婆婆妈妈,免为别人所乘。” ⾼战暗忖:“这偏天,我有机会得劝他几句,也不在被他救了一场。” 原来毒君金一鹏当年家庭剧变,又兼他自幼弄毒,神经中自然而然渗⼊毒素,是以终至癫狂,后来与⽟骨魔比毒,毒死⽟骨魔,他当时并不知那人就是⽟骨魔,更不知站在⽟骨魔⾝边的就是名扬天下的无极岛主无恨生,后来在湖毒飘,听人说起这段公案,这才明⽩自己竟然杀了威震东海的大盗。 毒君忽道:“当年我至爱的人背叛于我,我只道天下再无真心真意之人,后来遇着一个老和尚,我瞧着他光着一个大头,脸上笑容可掬,只觉是在讥笑于我,于是一言不发给他一掌…” ⾼战急问道:“后来怎么了?” 毒君道:“哪知那和尚武功⾼得紧,与我打了百余招不分胜负。” ⾼战道:“前辈就施毒去伤敌。” 毒君头摇道:“那秃驴不停向我笑,恼得我怒火上升,正待下杀手,那和尚忽然一滑步,往后便跑,我见天⾊已黑,也懒得去追,那和尚犹自回头大吼了几句。” 毒君接着道:“他喝道:“大⼲世界,虚虚幻幻,真既是假,假既是真。佛门广大,普渡众生。”那声音从风中传到我耳中,像一个焦雷打到我头顶。”毒君缓缓道:“我一怔,但觉中千头万绪,原来这世上都是假的,爱也是假的,恨也是假的,你也是假的,我也是假的,至爱的人也可以弃你不顾。” 他说到此,声音渐渐提⾼,神情非常动,⾼战忙道:“那倒也不一定。” 毒君道:“我追上前去问道:“和尚法号如何称呼?” 那和尚道:“小僧人称不老禅师。” 我又问道:“何谓真,何谓假,禅师说个明⽩。” 不老禅师道:“世上本无真和假,施主执不悟,小僧无可奈何。” ⾼战默默念道:“世上本无真和假。”心中仿佛有若感触,毒君又道:“我停下一想,那和尚已⼊禅林,我跟上前去,原来正是名闻天下的嵩山少林寺。” 毒君接着道:“我在寺前站了半夜,那寺里的钟响了,声音悠悠传得老远,我的心也如钟声一般飘飘,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全⾝冰凉,暗暗下了决定,飞奔下山。” ⾼战问道:“什么决心?” 毒君道:“我恨那秃驴无情,但他所说倒也不假,世人真假难分,于是心一狠,发誓除了真情真意之人,再不出世见人。” ⾼战叹道:“前辈因此就自己关在此处十多年,那些来取书的人,也都因为前辈不愿见人之誓言而死于前辈之手了。” 毒君道:“正是如此,今早我不是见你长得好,而且又甚是温厚诚恳,只怕也下了毒手哩。” ⾼战道:“可是那些取书的人,也未必就会是虚伪小人,世上并无百恶不赦之人。” 毒君冷笑道:“你遇着的人都对你好,你自然会这样想,如果你遭遇了像我这样的事,唉!往事已矣,不说也罢。” ⾼战知他受刺已深,一时之间万万不能改过他观念,便道:“那枯木神功秘笈真的在这洞中么?” 毒君道:“就在央中洞底。” ⾼战道:“前辈自是练习过上面所载功夫了。” 毒君不屑道:“我可不像那⻩木翠木两个奷贼那么没出息,咱毒君一生除了本门功夫外,从不学外派武功,你既然答应⻩木老贼,就把这书拿给他,叫他练个十年八裁,再找我老金较量,看看任是枯木功厉害,还是我老毒厉害。” ⾼战道:“前辈你说过今⽇便要离洞,咱们就去取书。” 毒君道:“好啦,好好,我也闷得惨了,这蕈子虽然鲜美可口,可是天天吃就不美了。” ⾼战笑道:“也只有像前辈这种奇人,才有这种口福。” 毒君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一拖⾼战,便向中间那条路走去,二人走到尽头,只见地势开阔,竟然是一群人工开出之石室,其中有石桌石石柜,毒君走上前,打开石柜之门,捧着一个小小⽟盒,对⾼战道:“这就是那载枯木神功之秘笈了。” ⾼战道:“晚辈伯那两个老魔练就枯木功,任意杀戮好人,如此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所以与他们约定不得任意用此功伤一人。” 毒君诡异笑道:“就是不约定也不打紧,也不打紧,那两个老贼也伤不了什么人?” ⾼战奇道:“前辈不是说过这神功练就全⾝有若枯木,天下各家⾼手都伤他不得?” 毒君搔首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事实上却也未必尽然。” ⾼战见他大有得⾊,神⾊诡秘之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得住口不问。 两人喜气洋洋,一个彻悟了多年不解难题,一个保全了宝贵的生命,⾼战随在毒君后面,放目观望这洞中光景,只觉路径曲曲弯弯,那毒君想是久居黑暗,是以在黑暗中健步如飞,好像能够透视一样。 ⾼战心想⼊洞时万念俱灰,而且提心吊胆步步为营,料不到出洞时坦坦,而且命有望,生平经历虽多,要以这次最为惊险多采了。 两人沉默走着,那毒君想是久居洞中,想要早见光明,是以愈行愈疾,⾼战运起全⾝功力,这才能首尾相接。他想到因为自己不死,那会带给许多人无限的喜,包括师友和老前辈,尤其是姬蕾和林汶。 忽然前面一亮,毒君一冲出洞,⾼战也随着跟去,只听见前面不远处喝叫之声不绝,中间竟然夹着一个清脆的女音。 毒君冷冷道:“⻩木翠木又与人争斗啦,咱们在旁瞧个热闹。” ⾼战听那声音甚是悉,倏然心念一动,急道:“是我的朋友… 我的前辈来救那姑娘,咱们快上前去助阵。” 他和毒君前后相不过几个时辰,可是他心地真诚,竟然将毒君视为自己一方帮手,毒君微笑道:“你准知我就帮你么,我可懒得和这两个老贼为仇哩!” ⾼战已听清那女音正是辛婶婶,是以不待毒君说完,便飞奔上前,毒君在后呀呀笑道:“小老弟,你连这本书也不要了。” ⾼战一停,急道:“那么前辈就请将书给晚辈,好让晚辈有个待。” 毒君纵声长笑道:“毒君又岂是顾三复四,畏事退缩之辈,我老人家答应过助你一辈子,谁也别想欺侮你,老弟,我只是试试你而已” ⾼战小道:“这当儿还试个什么劲?这毒君端的古怪绝伦。” 便道:“那么快去!” 毒君笑声未毕,⾝形已纵了起来,⾼战也窜上前去,只见眼前⻩光一闪,⻩木老人铁青着脸,手执一支长长的木杖,当前而立。 ⾼战一看,只见林汶萎顿在地,靠在一棵大树旁,翠木老人在旁监视,辛夫人张菁和金童辛平杖剑站在近旁,⾼战呼道:“辛婶婶你也来啦!” 张菁嫣然一笑,她虽年已三十,但是天生明丽,比起少女时更出落得珠圆⽟润,⾼战只觉那笑容又亲切又好看,那模样就好像年青的⺟亲,温柔的望着她顽⽪的孩子,⾼战感到中暖哄哄的,非常受用。 ⻩木老人对⾼战道:“那枯木神功秘笈呢?老夫答应过放这姑娘,可是姓辛的自持武力,汉子不来,来了娘儿们就想要老夫兄弟放人,老夫虽则年迈,嘿嘿,倒要见识见识这狂妄小辈到底有何能耐。” 辛平怒不可抑,一剑就要上前拼斗,张菁见林汶落在别人之手,是以不敢妄动,否则以她那骄傲的脾气,早就大战起来,当下一拉辛平小手,阻止他上去。 ⾼战沉声道:“前辈所需之物,在下已为前辈取得,希望前辈遵从诺言。” ⻩木老人喜道:“那书…那书在哪里。” ⾼战转⾝向毒君讨书,但回⾝一看却不见人影,原来他已乘众人不注意时溜开。 ⾼战好生难为,心想这毒君真不够意思,只得呐呐道:“在我…在我一个朋友那里,他…他马上就来。” 翠木叫道:“师哥,别中这小子缓兵之计。” 辛平骂道:“以女子为要挟,真是下流已极。” 翠木怒道:“没有家教的野孩子,难道你家大人都是这样吗?” 张菁听在耳里大是愤怒,正待出剑攻击翠木,⾼战朗声道:“晚辈答应过的事,就是走遍天边海角也替前辈做到,前辈先放了这姑娘,如果和辛叔叔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辛叔叔自会了结。” ⻩木冷冷道:“话是说得好,可是谁能相信?” 忽然⾝后一个冷冷声音道:“谁敢不相信这位老弟之话?” ⾼战大喜,知道毒君出面,⻩木老人暗自心惊,自村功力不弱,可是此人来去自若,有若鬼魅,大家都没发觉,轻功之⾼,真是不可思议。 ⻩木一定神,喝道:“阁下是谁。” 毒君双眼望天,似乎本没有把他放在眼內,右脚在地下划了几笔,倒退一步。 ⻩木老人一瞧,只见地上深深刻着四个大字。 “毒中之王。” 翠木老人冷冷道:“什么毒中之王,没听说过。” 毒君不怒不笑,端端立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木老人心內一寒,暗忖:“这人随意一划,便划出这么深字迹,这北方⻩土之硬坚不下于岩石,这厮脚力也真強。” ⻩木老人道:“阁下是来挑我兄弟梁子了?” 毒君一言不发,右手一扬,由袖中飞出一物,⻩木老人连忙侧⾝闪过,碰然一声,那物坠在地下。 毒君冷叹一声:“两个老赋,咱们分明见过面,而且过手,怎样说不认得了。” ⻩木老人沉昑不语,毒君金一鹏大袖一挥,发出一股掌力,⻩木老人已处下风,立刻嗅到一股甜香,但觉心头一,连忙闭气跃开,调息几下,见无异状,这才大声喝道:“老贼原来就是埋在洞中的活死人!” 毒君看着地下之物道:“上次苦头吃够没有?看在我这位老弟面上,这就是你们想昏了的枯木秘发。” ⻩木低头一看,心中犹自戒备伯毒君施毒手,这一看之下,登时⾼兴无比,原来那⽟盒上恭恭正正写着“枯木神功第三层” 几个篆书。 毒君一挥手道:“快滚!快滚!” ⻩木呼啸一声,领着翠木头也不回隐⼊林中,毒君也飞快走开,⾼战叫道:“老前辈且慢。” 耳畔传来毒君低沉而有力的呼叫:“记住,天竺恒河之畔。 燕然山巅之,老夫也为你去找寻,一年之后,老夫自会寻上你。” ⾼战好生感,张菁上前拍开林汶⽳道,林汶一睁开眼便急道:“伯⺟,快去救⾼战弟弟。” 张菁心內一软,暗付这姑娘才一醒转便念念不忘⾼战,看来林汶对⾼战真是情深之极了。她少年时为寻爱侣辛捷,曾经万里关山,行踪遍于湖海,对于少年心情自是最为明了,当下轻托着林汶⽟肩柔声道:“你战弟不是好好在那儿?” 林汶定神一看,只觉仍在梦中,连了几下眼睛,⾼战走上来道:“汶姐,我好好的,你别担心。” 他这柔声安慰,林汉只觉再也忍耐不住,泪若泉涌,张菁奇道:“你们早就碰上了。” ⾼战正思如何措词,林汶抢着道:“是战弟答应这两个老贼一件事,他们才肯放我的。” 张菁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贤侄凑巧赶上哩!” 辛平凑上来问:“⾼大哥,那是什么书?刚刚那穿绿袍的是什么人?” ⾼战道:“此人名头不小,辛婶婶一定知道的。” 张菁道:“我瞧他武功的确不错。” ⾼战道:“此人就是毒君金一鹏。” 张蔷惊道:“金一鹏,和梅公公并称南北二君的金一鹏,战儿你怎么遇上他的?” ⾼战便把其中经过简赂说明,林汶听他为自己不顾生死⼊洞取书,又感得流下泪来。 张菁道:“你辛叔叔现在少林寺和吴凌风叔叔,即慧空和尚盘桓,一方面保护少林古刹,一方面还想劝他返俗哩!”⾼战道:“我师⽗在哪里,不知辛婶婶可知?” 张蔷道:“风大侠与天煞星君比过武,就回辽东去了,听说上次比试,天煞星君吃了点小亏,正待生死相拼,恰巧遇上平凡上人的师兄,骑鹤老僧前来,便好言好语将两人劝开了。” ⾼战想起上次上人正讲着南荒三奇的故事,忽然一只绝大⽩鹤飞来,上人便骑了去,这样看来,多半是他老人家师兄唤了去。 辛平忽道:“我们一路上又遇到平凡上人老人家,他说要爹爹传你剑法哩!⾼大哥,那‘大衍十式’,没得上人允许爸爸连我都不传,你真是好运气。” ⾼战道:“平弟别急,上人心软无比,你只要求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林汶问道:“战弟,你现在到哪去?” ⾼战心想目下最急之务莫过于求药疗毒,这毒连毒君也非赖灵药才能救治,如将此事告诉他们,只是徒增别人烦恼,当下便道:“我还有一点急事要办,半年之后,再到沙龙坪去看辛叔叔。” 张菁道:“汶儿,平儿,咱们也得快回家了,免得梅公公和⽟儿焦急。” 林汉道:“半年之后,是过年时候啦,你一定要来。” ⾼战点点头,张菁道:“过年的时候,你辛叔叔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你也好向他求教呀!” 且说⾼战依依别过众人,心中不住盘算道:“那毒君虽则告诉我这两种解药的形状,可是一在极西,一在极南,到底先到哪去?” 他忽然想到一件,暗道:“如果我那英弟在的话,由他领着我赴天竺去寻药,岂不胜过自己胡摸索。” 他想到英弟,不由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金英临别时送给他的,⾼战当时匆匆忙忙赶去救林汶,是此本不曾看清便塞⼊袋中,此时一看,原来是一个用象牙雕成的小锁,四周精巧地镶着乌金丝,上面横刻着一行符号,⾼战心想:“这定是天竺文” 那小锁发出一种令人出尘的香气,⾼战只觉心旷神怕,这夜一奔波不但不感到疲倦反而精神奕奕,心知定是这小锁发出的香气所致,暗付金英这人真是富家弟子,随便出手便是宝物。 ⾼战一直以为金英是个少年,金英虽已表露⾝份,可是⾼战心里仍然把当做小弟弟,并无丝毫杂念,此时想到如能与金英结伴同行,那不知有多好,正自怔怔懊悔,忽闻吱吱鸟声中夹着一个清亮的鸣叫,他抬头一看,天⾊已经微明,树上地下全是润的露⽔。 ⾼战一听那清亮声音,立刻听出是那金⾊大鸟呜叫,心中不由大喜,他知金鸟在附近,那么英弟也一定没离开,便长啸一声招呼金英,等了半天,并不见有人作答。 ⾼战正自奇怪,忽然觉得脑后生风,他反应快捷,一错步向旁闪开,还不及转⾝,忽觉肩上一沉,一个金⻩⾊鸟头伸到他颊上,不停地厮摩亲热。 ⾼战大喜问道:“你主人还在原来那幽⾕吗?” 那金鸟是雪山神种,又经⽩婆婆师徒驯养已久,颇有几分懂事,闻言想了半刻,鸟头连点不已。 ⾼战大笑,心想定是这畜牲早上出来寻食,碰到自己这么出声招呼,这鸟也真顽⽪,还会给自己开上一个玩笑。 ⾼战一挥手,鸟儿便飞起带路,其实⾼战识得路径,那金鸟⾼⾼在上,也不管地下路通不通,只对前飞去,⾼战有时为防草丛中毒虫蚊纳,稍稍行动慢了,那鸟儿即咕咕叫个不休,像是催促⾼战。 ⾼战暗笑,心想这鸟儿真像它主人一般娇纵,行了不久,天⾊已是大明,走到幽⾕旁边。 ⾼战向下一看,一个全⾝⽩衫的姑娘,披着一头秀发,正跪在地上虔诚在祷告,黎明的凉风吹过她,吹起了长长的⾐带,两肩瘦削,令人有一种纤弱的感觉,也有一种轻盈仙的样子。 ⾼战一怔,立即想到金英是女扮男装,⾼叫道:“英弟!英弟!” 金英一回⾝,冷冷道:“谁是你英弟了?” ⾼战大奇,呐呐道:“你…你难道不是我英弟?” 他这句话明明是多问,而且自己马上就发现这话是多么无聊,金英忍住笑,板着俏脸道:“你不是不理人家吗?怎样又回来了?” ⾼战道:“我想约英弟…英弟一块去…去天竺。” 金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跳起来问道:“喂,你说什么。” ⾼战又重复了一遍,金英喜道:“大哥,天竺风景好得很,那里的山和天一样⾼,大河长得没有尽头,还有…还有走不完的大沙漠。” ⾼战心念一动,问道:“你说的大河是不是恒河?” 金英乐得合不拢嘴,应叫:“谁说不是哩!我小时候每年过年回家,都要到叔叔那里去,我伯伯是恒河三佛之首,自然是住在恒河畔了,那河里的⽔清得紧,鱼儿都看得见,我一⾼兴便跳下去洗个澡。” 她说到此,忽然自觉失口,连忙住口不说,脸上甚是不好意思。 ⾼战问道:“听说河畔有一种兰九果的植物,可以治毒,灵验无比。 金英道:“那兰九果我家里多的是,恒河畔的兰九果都是我叔叔所有,大哥,你怎么知道兰九果?” ⾼战喜不自胜,颤声道:“我…我中了别人之毒,有一个前辈…前辈告诉我,非兰九果才能救得。” 金英急道:“你中了什么毒,要不要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战笑道:“就算寻不到兰九果,我也有一年好活。” 他心中在想这条命总算保住了,言话中自然流出愉之⾊,金英以为他在开玩笑,嗔道:“中毒有什么好笑的?真是奇怪,这也好随便骗人的么?” ⾼战笑道:“谁骗你啦,咱们这就动⾝,天竺一来一往又伯得好几个月哩I”金英数着小小的指头道:“如果没命赶去,也只得个多月便成了,像上次我随师⽗下山,不到二个月便赶到中原,可是这次啦,我可不愿意这样像逃犯一样,大哥,你初来天竺,我自然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到处玩玩。” ⾼战见她一本正经,而且年纪小小,居然装得老气横秋,学着大人的口气,非常有趣…金英又道:“像太神生⽇的赛神会,那才叫热闹好玩哩,还有,沙漠上的无边仙景啦,古时大王的大石墓啦!我妈妈的大石墓啦!还有,还有什么,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大哥,天竺真是个好地方!” 她半眯着眼,悠然的说着,似乎已到了天竺境內一般,好奇喜动乃是少年人天,⾼战何能例外,闻言也砰然心动,几乎忘记此行是去就医的。 “大哥,我写一封信叫金儿去找师⽗,把这封信给她老人家,这样她事完后便不会等我了。” ⾼战点头答应,金英边写边道:“我汉书读得很不少,就是汉字写得太差,有机会你得多多指点。” ⾼战笑道:“我从小练武,字也写得很不好。” 金英写完信,招手叫来金鸟,向金鸟比手画脚说了一阵,金鸟点点头飞去,金英走进一个小石洞,取出一小小包袱,握着⾼战的手,便往⾕外跃去。 ⾼战只觉一只又暖又滑的小手握着自己,忽然心中一凛,问道:“上次我请你通知我那个朋友一声,你告诉他没有?” 金英脸一沉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战急道:“她…她本来在那等我哩!如果…如果…” 金英接口道:“如果不通知她,她就会等你一辈子,是么?” ⾼战被她抢⽩得大为难堪,金英怒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要我去传信。” ⾼战这才想通,原来她是气⾼战不相信她,这样说来,她是一定告诉过姬蕾自己因急事不能去找她了,当下连忙歉然道:“是大哥不对,是大哥不对。” 金英道:“那女孩有什么好,大哥要是我啊,就忍不住她那骄傲的神⾊。” ⾼战道:“她心底很好,和你一样的。” 金英忽又怒道:“什么心肠好,我看不出,她还骂我是小妖女,她当我没有听见么?我就躲在树上啊?” ⾼战心想:“英弟刁钻古怪,蕾妹处处着她道儿。” 金英又道:“她问我你到何处去了,只会喋喋不休的问我,大哥你是怎么会认识我的?我气不过她,就骗她我们不但是好朋友,而且是老朋友,情好得不得了。” ⾼战心內暗暗叫苦,自付:“蕾妹疑念已生,英弟这人又天真不知事,⽇后不知要多费几许⾆了。” 金英愈说愈得意,她道:“她脸都气青了,还装着微笑的样子,这人真是的,她和大哥好,就不准别人跟大哥好,大哥,咱们不也是好么?我可不会气你跟别人好?” 她抬眼一看⾼战,‘満脸惶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便甜甜一笑道:“大哥,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听话。” ⾼战长吁道:“你和她脾气很相似…都是,都是好姑娘。” 金英笑道:“我才不要跟她一样哩!她是好女孩,我就要做坏孩子,你说什么我也不听。” ⾼战听她说得天真,心情一松,暗忖:“英弟弟年纪尚幼,是以一切只是似懂非懂。” 他这番猜测正中金英之心,金英刚満十五,对于爱情之事,确是一知半解,只觉⾼大哥这人甚好,便时时想和⾼战在一起,她不知女人天生善忌,那姬蕾又岂能容得她和⾼战厮混。 ⾼战金英双双往天竺走去,行了二个多月,已是夏末秋初,枫果初红,两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金英觉得这般⽇子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常常拿出小笛,吹奏那喜小曲,引得许多小动物出来逗玩。 有时明月⾼挂,⾼战讲着故事,⾼战一家从有家以来世世代代均是武将,是以他幼时受⽗亲⾝提面命,所知的掌故都脫不了忠义大将。那金英子剧烈,对于大将军像岳武穆,熊经略的英风勇行,钦佩得了不得,有时⾼战讲一两个民间故事,或是天上神话,那自然脫不了才子佳人大团圆结局,金英反而听得毫不起劲,昏昏睡。 又走了几天,翻过一处大山,走⼊了天竺之境,金英重返故土,一路上指指点点,大大卖弄自己中丰富知识,⾼战暗暗佩服她博学強记。 这⽇途经一大片沙漠,两⼊⽔囊中⽔已喝得精光,⾼战大为恐荒,金英仗着地势悉,毫不在意,一直向西走去,不多时,果见丘陵起伏,⽔草茂密,一条小溪缓缓流着。 ⾼战大喜,飞奔过去,先喝了个,再装了満満一囊清⽔,然后替金英也装了。两人坐在河边,听着⽔声潺潺,⾼战想到了连⽇⻩沙漠漠,触目是一片枯⻩,此时初见绿意,心中有说不出舒畅。 沙漠⽩天虽然酷热,夜里却极为凉慡,⾼战抬头望着満天星辰,天穹又⾼又黑,那北边北极星辰光解四照,像是夜行人的一盏路灯一般。 金英道:“我爹爹最善于观察星象,上次他夜观星辰,忽然说那⾼原山的山要塌一大角,赶快命人去通知附近居民。那些居民对我爸爸信若神明,便依言迁开。过了两天,那山果然崩塌倒了一大方,还噴出了许许多多火浆。” ⾼战点头道:“我师⽗说过,这星象之学,西僧最是精通,这样看来果然大有道理。” 金英道:“还有一次,我们天竺大圣人多斯巴答来访我爸爸,圣人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达,爸爸和他夜里携手共观星象,忽见一颗大星陨落于我家附近,爹爹长叹一声,然后告诉圣人说圣人明⽇必死,圣人置之一笑,说道:“我心通灵,意接于神,这生死之事事先岂能毫无感应?’爸爸也不辨论,当晚将生平疑难一一请教圣人,圣人天纵之才,是夜更见渊博,一一为爸爸作答,结果第二天,圣人便无疾而终。” ⾼战道:“这大星陨落之事,在中原也常听人说过,昔年诸葛孔明临终之时,天昏地暗,司马懿见⾚⾊有角大星坠于蜀莹,便知孔明已死。” 金英道:“爸爸说,这星相之学,只能为别人预测,对于己⾝一切,丝毫不能预知,如大圣人那般明达之士,也不能预知生死哩!” ⾼战暗忖:“英弟的⽗亲如此博学,看来中原虽是俊杰聚集之所,这边荒之地,也竞多奇才之士。” 夜凉如⽔,两人渐有睡意,这二个多月以来,两人多半睡在沿途洞中,⾼战睡在洞口,金英不明⽩⾼大哥为什么老是不肯进洞来。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怪吼声从小山背传出,⾼战大惊俏声问道:“这是什么?” 金英也是不解,⾼战道:“英弟,你在洞內,让我去看看。” 他喊惯英弟,是以总是不能改口,金英沉昑一会道:“咱们一块去。” ⾼战道:“这样也好。”便携着金英小手翻过小丘,定了好一会,那声音渐渐低垂急促,包含了无限气愤和痛苦,⾼战等又越过三个沙丘,只见前面人影幌幌,便和金英走到近旁暗处,俯⾝观看。 这一看不打紧,金英几乎惊叫起来,⾼战急忙伸口掩住她口,沉声问道:“你认得这些人么?” 金英颤声道:“那…那坐在地下的…是我叔叔…金伯胜佛。” ⾼战大惊道:“那些人怎么这么厉害,连金伯胜佛都伤在他们之手。” 金英催促道:“那些是他徒弟,大哥,咱们快出手。” ⾼战一听这般人欺师灭祖,他天侠义,虽然对于金伯胜佛并无好恶之感,此时见他为徒弟所困,不噤义愤膺,一抓短戟,冲了出来。 这时沙丘下坐在金伯胜佛他⾝旁还有一个六旬左右矮壮头陀,正一手按着金伯胜佛后心要⽳,一手挥动着一文鸠头怪杖,流⾎为金伯胜佛抵抗另外四人进攻。 ⾼战上前,那胖大头陀杀疯了眼,又以为敌人来了帮手,一杖向⾼战横挥去,⾼战见来势快疯,隐隐之间竞有风雷之音,知道这头陀功力极深,当下侧⾝闪过,忽然一支长剑刺向大头陀眉间,那大头陀闪无可闪,⾼战飞快一招“雷动万物”短戟向长剑。 这招是得狂飙拳中化出,运之兵器,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狂不可抑的状态,那胖大头陀见⾼战原来是帮自己的,便向他咕哩咕噜说了一大段,⾼战一字不懂,可是从他这样可体念他是对自己表示好意。 金英此时也冲了出来,⾼声叫道:“金鲁厄,青尘罗汉,加尔大,温成自罗你们疯了吗?” 她一连珠的报出这几个古怪名字,⾼战觉得甚是好笑。 那围攻的四人一怔,收势自然缓慢,⾼战偷眼一望金伯胜佛,只觉他痛苦之⾊溢于外表,睁着眼望向那胖大头陀,流露出哀求眼⾊,只是苦于不能言。那胖大头陀也是満脸愁容,无可奈何的样子。 ⾼战心念一动,上前推开胖大头陀的手,运起先天气功按在金伯胜佛后心,那胖大头陀一急,不知⾼战是何意思,两眼睁得通圆,注视着⾼战行动,好像只要他师⽗一不是劲,立刻就向⾼战下手,金英知他意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向他叽里咕噜说了一段梵语,那胖大头陀脸有喜⾊,心神一松,忽然唰的一声,一支长剑刺了进来。 那头陀正是恒河三佛首徒宝树头陀,功力在三佛弟子中居于首位,此时见师⽗得救,一喜之下,竟然疏忽四周敌人,他见长剑疾刺自己膛,其势又狠又辣,心知师兄弟情份已断,一转⾝让过正面来势,可是一条左臂却再也避不了,中剑鲜⾎长流。 宝树头陀虽长得凶恶难看,却是极讲情分的人,是以刚才虽则以一敌四,出招犹留余地,这时见四个师弟非制自己和师⽗于死地,不由怒火中烧,虎吼一声,杖法如山一般,与四支长剑抢攻。 金英也跃跃试,她师⽗一生不爱带兵器,是以她也没有一样适手的兵器,只得折了一树枝,加⼊战围,只要宝树头陀一有危险,她立刻就替他抵挡解救。 那四个叛徒以金鲁厄为首,金鲁厄是恒河三佛最小徒儿,三佛最是宠爱,生平武功都传了他,是以功力虽则不如宝树头陀,剑法⾝法犹在宝树头陀之上。他见久攻不下,那替师⽗疗伤的后生分明也是內家⾼手,如果他也下手加⼊,自己这方取胜希望更是渺茫,一狠心,大声呼道:“各位哥哥,快用天竺阵法围住这贼和尚。” 他此时愤怒填膺,心想本来大事已成,偏偏撞出这个大和尚,是以再也不顾同门之情,布下天罗地网一般的天竺大阵。 这阵法当年婆罗五奇宝树头陀金鲁厄等五人,曾在长安郊外对付过当代大侠辛捷,吴凌风和武林之秀孙倚重,天魔四欹四人,辛捷当时⾝兼三家之长,吴凌风为太极门奇才,孙倚重秉承少林两代绝艺并受平凡上人亲自指点,金欹也是一时年青之俊杰,合四人之力犹且几乎为该阵所因,幸赖事先吴辛两人巧阅天竺绝学,这才以快击快,脫出阵来。 这阵式一摆,宝树头陀心中一凉,真是又悲又惊,想到这阵法是天竺武功之宝,师⽗原想自己师兄弟五人光大门户,这才费了大力传给五人,不意今⽇竞作为同室戈之工具,世事多变,真是令人寒心了。 金鲁厄长剑指向宝树头陀狞声道:“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师⽗将天丝密宗掌门印信付于我,我也不为难你。” 宝树头陀怒道:“师弟,你不怕天神降祸给你?你如此妄作非为,要给两位师叔知道了,你还有命活的?” 金鲁厄冷笑道:“⾼原上的风火洞你是知道了,你可见过⼊洞而能全⾝出来的么?” 宝村头陀脸⾊惨变,目中潸然流下泪来,⾼战听他用天竺语又讲又吵,自己一句话也听不懂,正在纳闷,忽觉金伯胜佛全⾝一颤,这渐渐归⽳的真气又散了开来,⾼战心知时机危险,一个不好,这金伯胜佛一生功力便得全部废掉,连忙把左手心按在金伯胜佛⾝上,运功助他恢复。 金英尖声骂道:“金鲁厄,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我叔叔待你不错呀,你竞…想要杀他老人家,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这天竺人极讲轮回之说,如果辱骂别人前世或是咒骂来生,都是大大犯忌之事,金鲁厄果然暴怒道:“连你这丫头也一齐宰了。” 宝树头陀颤声问道:“两位师叔怎么了?” 金鲁厄不耐烦道:“管他两人怎么哩!你是答不答应?” 宝树头陀恶毒地道:“师弟,呸,谁认你这豺狼转世的人作师弟,‘我今⽇奈你们不何,就是变恶鬼也时时刻刻跟在你⾝后。” 他说得又沉声又狠毒,金鲁厄作恶多端,不由打了一个寒栗,这时忽然一块云遮住了月亮,大地上显得险风惨惨,金英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伯鬼,急忙跑到⾼战⾝旁紧靠着他,心中不住急跳。 金鲁厄挥挥手,三支长剑和一⽪鞭布成密网,同时向四方攻到,这金鲁厄天生是大大奷雄,不然何以能鼓动三个师兄叛门,这时他站在最前方,主持这个阵法,连绵不断的向宝树头陀攻到。 宝树头陀虽知阵法奥妙之处,可是人少力薄,处处受敌所制,杖法施展不开,几个回合便只有招架之力。金英坐在⾼战⾝旁,一会儿胆子又大了起来,看着金鲁厄那种奷笑得意的样子,真是气极了,抓起树枝便冲⼊阵內。 金鲁厄四人圈子愈缩愈小,宝树头陀心知已临绝地,他长昅一口气,暗中下定了决定,准备掷杖攻击金鲁厄,与他同归于尽,忽见金英冒昧冲了进来,连连喝止。 这大和尚外貌虽不好看,心地却是慈和,眼看这如花似⽟的小小姑娘为自己仗义人阵,其结果定然难保,心中急如火焚,大喝一声,掷杖于地,束手待缚。 金英一怔,忽觉背后一股绝大力道从⾝旁飞过,她连忙一回头,只见叔叔金伯胜佛两眼凛然生咸,直站在那里有如天神一般,金鲁厄闷哼一声,似乎受伤不轻。 金伯胜佛两眼直望四人,从一个脸上移到另一个脸上,挥手冷然道:“念尔跟我多年,还不快滚?” 金鲁厄如梦初醒,看到师⽗威风凛凛站在那里,早就魂丧七分惊吓莫名,又觉中气冷苦闷无比,知道內脏受师⽗一掌击伤,一咬牙转⾝去了,他三个师兄也跟着他飞步离去。 金鲁厄等一离开,金伯胜佛长昅一口气,突然跌倒在地,原来他內伤未愈,适才见情势危急,运尽余力推出一掌,惊走了金鲁厄等。 宝树头陀大惊,上前扶起师⽗,金英问道:“叔叔,怎么啦?” 金伯胜佛道:“不要紧,叔叔死不了。” ⾼战听他们讲天竺话,自己不能揷口,金伯胜佛调息一会对⾼战道:“多谢你这位小朋友,老袖真气已可运转自如,瞧你适才內力刚柔并济,正是中原名家之弟子了。” 他说着不太流利汉语,⾼战不噤暗暗称奇,心中敬他是老前辈,便恭然答道:“晚辈是天池门的。” 金伯胜佛叹息道:“天下武功异途同归,各门武功练到极顶都是一样的厉害,至柔可克至刚,至刚又何尝不能克至柔?只是功力深浅的问题了。” 他这轻描淡写一说,⾼战心中一凛,暗付此人以上乘武功道理相授,于是凝神而听。 金英见叔叔无恙,芳心大喜,问道:“叔叔,那几个小畜牲怎么会敢冒犯您老人家的?” ⾼战见她一共才十多岁,还骂别人为小畜,真是好笑,金伯胜佛脸一沉,默然不语。 金英一吐⾆头道:“叔叔别生气,到我们家去休养几天。” 金伯胜佛忽然沉默,可是⾼战敏感的从脸上找出一丝情感的痕迹,金伯胜佛忽道:“适才蒙这位小朋友相助,老衲无以为报,这位小朋友內功甚纯,我天竺武功是琊门异道,小友也不屑一学的。” ⾼战忙道:“前辈不是说过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哪有什么正琊之分。中原武林目下自以东海三仙为尊,可是平凡上人还推崇桓河三佛武功哩!” 金伯胜佛微笑道:“老衲生平所收弟子以金鲁厄资质最佳,可惜心术太坏,竟然⼲起欺师灭祖勾当,这宝树头陀随老衲最久,可是天资却不及金鲁厄。” 金英揷口道:“叔叔您看⾼大哥资质如何?” 金伯胜佛见小侄女与这少年甚是亲热,不噤微微一笑,金英不知怎的,马上脸就红了,金伯胜佛正⾊问道:“小友姓⾼?” ⾼战答道:“晚辈⾼战。” 金伯胜佛朗声道:“老袖昔⽇在东海岛上见着一个姓辛的后生,只道天下天纵之才尽于此矣,不意今⽇又见天下英才,小友福缘之厚犹在姓辛的之上。” 金英喜不自胜,就如自已被人大捧一样,金伯胜佛对⾼战道:“适才我这大徒弟施展杖法,小友看清了?” ⾼战点点头,金伯胜佛道:“这大头陀天资所限,功力虽则深厚,可是招式之中却是只有一个大略的架子而已,其中精微之处,他并未全部领会得到。” ⾼战暗付做师⽗的喊自己徒弟叫大头陀,真是好笑,忽然心念一动,想到宝树头陀杖法只得其大略就如此威猛霸道,看来这天竺杖法定是不世奇学了。 金伯胜佛沉昑片刻道:“老衲无以为谢,刚才见小施主所使兵器为短戟,可是老衲猜想必有长杆相合,这套天竺杖法也可适合长戟之用,老衲便传给你吧:“ ⾼战大喜,暗忖:“师⽗说过我这戟法如果能融合杖法,剑法,便可独创一格,成为一代绝学,闻天竺杖法为达摩祖师八大绝艺之一,今⽇巧得,真是不虚此行了。” 金伯胜佛道:“老衲目下功力未复,不能亲自施展,就用口传吧!” 当下金伯胜佛便一招一式讲给⾼战听,讲到精微之处,就在地上画图说明,宝树头陀也凑上前去,他虽不懂汉语,也在旁凝神瞧着师⽗手势,暗自领悟不少。 金英这人天生不喜武艺,她一点底子都是师⽗好言好语想尽方法灌输结她的,南荒蛮女当年情场失败,后来把一腔感情全部寄托在这可爱小女娃⾝上,是以为授她武功也不知受了金英多少次⽩眼,天下为人之徒者,无不望其师倾囊相授,这师徒两人,一个要教,一个不学,真是怪道了。 金英坐得远远的,只望他们快快传完,可是这天竺杖法非同小可,岂是一时之间所能领略?她心中大大不耐烦,笛子又在小洞中未带来,只有吹口哨解闷。 金伯胜佛说完一遍,已是遍⾝大汗,他內功尚未恢复,是以非常吃力,⾼战武学甚深,已然学会七八分,要知天下重兵器,莫不是以沉猛见威,所谓“剑起轻灵,杖走沉猛。”这天竺杖法端的是奇学,其中招式巧妙之处,犹自在剑术之上,一招数变,一变之中又含了几个杀着,就如穿针引线,绵绵不断,试想以如此笨重兵器,要施展这等妙招,真是难上又难了。 金伯胜佛又叫宝树头陀施展一遍,⾼战仔细看着,只见稍有其中破绽,只是因为宝树头陀功深力沉,心想敌人就是寻着破绽,即也难以攻⼊。 金伯胜佛见⾼战凝神领会,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他本来对地域观念甚是深刻,大是歧视厌恶中原之人,但经过此次大变,自己视若亲子一般的爱徒,竟然要制自己于死地,反而一面不识的孩子,出手尽力相救,这才保得老命。他心灰意冷下,对于这门户之见也看得淡了,此时眼见⾼战已经得其神髓,成就还在宝树头陀之上,不但不生气,反而暗自庆幸绝艺有传,不随自己而断了。 他这一丢开胜负之念,但觉天下广阔无比,只见小侄女金英一个人支着下额,无聊的吹着口哨,似乎甚不耐烦,当下便道:“成啦!成啦!小施主⽇后可以参悟去。” ⾼战翻⾝拜倒,金伯胜佛笑道:“且慢⾼兴,你师⽗如知道你跟我这老魔头学艺,只怕要不愿意哩:“ 他不待⾼战讲话,便站起拖着宝树头陀说了一大通天竺梵语,⾼战只见宝树头陀神情动,眼睛中流下眼泪来,双手紧拖着他师⽗⾐袖,就如⾚子依赖慈⺟一般,⾼战心中大为感动,金英俏声道:“我叔叔要把天竺掌门传给大师哥哩!” ⾼战奇道:“这样很好哟,他哭什么?” 金英道:“他大概不愿和师⽗分离。” ⾼战点点头,忽见金伯胜佛怒容満脸,那宝树头陀又惊又伯,⾝边金英也睁大眼睛惊惶失⾊。 金英⾼声道:“叔叔,那⾼原上的风火洞是魔鬼之窟,您老人家千万去不得。” 她一急,又说出汉语来,⾼战这才明⽩那宝树头陀如何又惊又怕。 金伯胜佛道:“这几个小奷贼怎肯放过我,我全⾝八大要⽳道已通其六,只要再修炼半月,便可功力全复,除了那风火洞外,那些小畜牲都会再寻来的。” 他见宝树头陀一脸茫然,发觉他不懂汉语,便又用梵语说了一道,宝树头陀只是垂泪头摇,想要说些动人的话,无奈天生口调,半天没说一句。 ⾼战一动,慨然道:“前辈且安心养伤,晚辈和尊弟子替您守护便是。” 金伯胜佛目泛奇光,⾼战见他头上光秃秃又亮又平,气势威猛却如罗汉下凡。金伯胜佛哈哈笑道:“恒河三佛又岂要人帮助?” 笑声中又长又响,⾼战似乎听到了一种特殊的声音,那就如辛捷叔叔战南荒三奇的气概一样,⾼战心中想道:“天下的英雄,都是一般气概啊!”⾼战不噤脫口道:“好,老前辈以您的功力,那风火洞也算不得什么!” 金伯胜佛又转⾝向宝树头陀说了几句话,双⾜一提地有如大鸟一般,数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宝树头陀停立良久,转⾝向⾼战金英一稽首,也径自走了。 金英道:“大哥,称怎么劝叔叔去风火洞。” ⾼战道:“像你叔叔这等人,天下又有谁能劝阻他?” 金英黯然道:“他临走时向大头陀说,如果一年之內恒河三佛不回来,那么宝树头陀便是天竺掌门人了” ⾼战心中也很悲伤,他不深知金伯胜佛过去为人,只想到金伯胜佛何等英雄,到头来似乎有安排后事之意,当下便道:“咱们追上去,也到风火洞去。” 金英道:“先回我家去,要爹爹治你⾝中之毒,然后再由爹爹设法去风火洞救三位叔叔。” ⾼战不以为然道:“这救人之事如救火,怎能如此耽搁。” 金英道:“那风火洞每月初一才会野雷大作,今天月亮还是圆圆的,你急什么?” ⾼战抬头果见月満如饼,便道:“金老前辈临行犹自露了一手上乘轻功,我看他是为安宝树头陀的心。” 金英点点头道:“想不到宝树头陀这等忠心,我往⽇见他生得难看,一向顶不喜和他谈话。” ⾼战道:“以貌取人,那是最不准确的。” 金英接口道:“是啊,像大哥这样英俊的人,也未必就有好心,说不定也和…也和…” 她本来想说也和金鲁厄一样,可是一想金鲁厄心如豺狼,她怎也不愿把面前这个俊雅少年比做那恶毒家伙,便一笑住口。 原来恒河三佛这一门是天竺密宗僧人,两代人才屡出,掌门人都俱神通,是以天竺民人敬若神明,隐约问就是天丝之王金鲁厄仗着师⽗宠爱,以为掌门人非他莫属,他天爱的富贵在师⽗面前百般讨好,就是为了这个宝座,其实他心地薄凉,那师徒之情并不放在心上。 目前他无意中偷阅师⽗秘文,知道师⽗竟然准备在他死后传位于大师兄宝树头陀,他一气之下,心生毒计,先骗两位师叔人了风火洞,再乘师⽗金伯胜佛练气时偷袭,想迫师⽗让位于他。 他那三个师兄一向并不得宠,被他妙⾆一挑,再以事成之后分利,便一个利益熏心,联手⼲起这武林最为不聇的欺师灭祖勾当。 金伯胜佛受袭,一口真气逆转,全⾝立刻不能动弹,正在危险之时,恰巧宝树头陀赶到,他一方面为师疗伤,一方面出手抗敌,只是他这天竺武功与正宗之武功路子逆道而行,运气也是由逆而顺,然而⾎脉天生,人人都是一样,是以一受伤如果用他们本门功夫来治,反而使真气愈来愈散,最后不可收拾。 金伯胜佛苦不堪言,又不能出口阻止他,正在这千钓一发,恰好赶来⾼战,⾼战天池內功,为正宗內功,是以助他疗伤大是有益,直到真气大致归窍,这才出手惊走金鲁厄等。 次晨⾼战一起来便练习那天竺杖法,他把囊中戟杆合上戟⾝,在晨光下大舞起来,金英在旁挖了一个小洞当作灶炉,生火正在烤着⼲粮,忽然抬头一看,喜叫道:“⾼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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