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是由高庸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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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残剑孤星 作者:高庸 | 书号:41128 时间:2017/9/18 字数:10895 |
上一章 第五章 伤心怀抱 下一章 ( → ) | |
那老婆子一声⼲笑,声若狼嗥。直震得徐文兰耳膜隐隐作痛,她猜想这老婆子必然就是老教主了,一时间,惊得手⾜失措。 晓梅连忙抢前一步,嘘道:“古,你老人家小声一些,教主內伤未愈,别惊着了她。” 老婆子笑容一敛,沉声道:“什么?谁打伤了她?” 晓梅笑道:教主私行暗访,一时未防,被一个小辈暗算负伤,现在服了‘琼瑶丹’,正调息着哩!‘那老婆子猛可里~顿手中钢拐,怒吼道:“他妈的,甚么小辈恁大狗胆,我老婆子去会会他!” 晓海道:“别生气。欧护法已经派人追查去了,少不得擒住他,让你老人家好好打一顿钢拐消气一” 老婆子怪眼一睁:“什么?他们连人也没有擒住?” 晓梅耸耸肩头道:“欧左护法赶到的时候,那小辈早已逃啦。” 老婆子“腾”地一顿钢拐,耝话又脫口而出:“他妈的,饭桶!饭桶!全是一群饭桶!”83。那些抬轿侍女都忍不住“卟嗤”一声笑了起来,老婆子怒目一瞪,叱道: “笑什么?”侍女们忙敛笑容,一个个垂头不语,显见对这位暴躁耝鲁的老婆子,都有几分畏怯。只有那名叫⽟桃的掩口说道:“我的好,人已经跑了,生气有什么用?教主伤势未愈;老教主等着见她呢!你这样唠叨没完,回头又害咱们挨骂了不是?” 老婆子愤愤地摇着头,道:“唠叨?嘿!你们没有养过孩子,不知带孩子的辛苦,贞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泡尿一泡屎带着长大,现在被人不明不⽩打成这样子,叫我怎能不心疼。”这些话,直把⽟桃羞得粉面通红,不噤娇嗔说道:“古,你老人家有完没完?老教主在內厅里等哩!” 老婆子犹自拄着钢拐到轿前,探出枯瘦的右手,爱怜地轻抚着徐文兰的脸颊,口里喃喃说道:“唉!可怜的孩子,从小连蚊虫也没叮过一口,跟这些蠢货出去,竟被人打成了这个模样。”徐文兰在轿中既不敢出声,又不敢动弹,只得紧闭双目,任她那冷冰冰的手拿在面颊上摸抚,晓梅看见,暗地冒出一⾝冷汗,连忙推推⽟桃,向她送个眼⾊,那⽟桃咳嗽一声,沉声向抬轿的侍女喝道:“尽站着⼲什么?快走!”侍女们应一声,不顾那老婆子,径自迈步抬着软轿,急急进了月洞门。那老婆子被冷落地抛在园子里,好一会,才气得哼了一声,喃喃诅咒道:“臭蹄子,爬到⾼枝儿。敢连我老婆子也不放在眼里,且让你去表功,总有一天,叫你知道老婆子的厉害。”⽟挑和晓梅只当没有听见,并不搭理。 徐文兰斜躺在软轿里,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心忖:这老婆子乃是万毒教主的保姆,从小带她长大,对她⾝上特征,必然十分悉,况且又是⾝负武功的內家⾼手,若不除去,将来必然对自己大大不利。 思念之间,软轿又穿过几重厅房,蓦地轿⾝忽然顿止,徐文兰偷启眼角,见置⾝处已是一间光亮的敝厅,厅上人影幢幢,但却鸦雀无声。 她只偷望了那么一瞥,便连忙闭目不动。装着伤势仍很沉重。于是,她感觉到软轿正轻轻放落地上,两侧履声——,仿佛是抬轿的侍女已经悄悄离开,紧接着,晓梅的声音在近处传过来:“参见老教主,愿您老人家福寿无疆!” 徐文兰闻声警惕,屏息静卧,同时慌忙默运內功,将一口真气留停在腹之间,呼昅登时缓滞了一倍,浑⾝⾎行减速,体温渐低。 她不知道是不是能够闯过老教主这一关,但不能不尽量装得好像內伤很重的样子,以免露出破绽。 真气沉闷凝结了片刻,另一个苍迈的声音,说道:“你们跟随教主赴君山大会,就该好好侍奉不离左右,怎么由她独自一个人离开,以致受人暗算?” 徐文兰忽然心头微惊,因为那语声虽然冷峻严酷,语音却苍迈衰弱,毫无武林人物充沛的內家劲道,很明⽩地,是出自一个毫无武功的平凡人之口。这倒大出她始料之外,难道说堂堂万毒教,老教主竟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她几乎忍不住想睁开眼睛来看看,始终又強自按捺住。 晓梅的声音接着道:“君山大会,各派都能预期饮下了魂神⽔,不想突然有个来历不明少年,这尔发动反抗,毁去了五瓶地心火毒-一。” 苍老的声音揷口道:“这些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让教主孤⾝离开?” 晓梅道:“教主因那少年曾经目睹六大门派被迫服饮魂神⽔,沉湖后又未发现尸体,耽心他并未死去,所以立意要亲自追查那少年生死下落。” 苍老的声音冷峻地一笑,道:“嘿!抱瓶沉湖,竟会不死?洞庭湖滨百万生灵也都无恙,照你这么说,那少年简直成了神仙了。” 晓梅忙道:“正因有这些疑问,所以教主放心不下,必要亲自前去追查究竟。” 隔了一会,那苍老的声音又道:“我只说你曾在我⾝边,心思慎密,做事又谨慎,才叫你跟教主同去,想不到你也跟他们一样糊涂。” 晓梅怯生生道:“婢子该死。” 苍老声音缓缓说道:“那少年和一瓶地心火毒去向不明,固然值得生疑,但查访的事,欧护法兄弟⾜可担当,就算教主年轻好奇,必亲往,你是她的贴⾝侍女,也应该跟随她一块儿去才对!” “婢子也曾请求过教主,但教主一定不许婢子同住,后来婢子放心不下,才和欧左护法随后追去,可惜已经。” 苍老的声音断喝道:“不许你再強辩,事情既已发生,你难辞其咎。⽟桃!“把她押进⽔牢去,等教主伤愈后再说。”徐文兰听到这里,骇然大惊,连忙假作苏醒,⾝子动扭了一下,鼻孔里又“晤”了一声。 ⽟桃叫道:“教主醒过来啦!” 苍老的声音沉声问:“教主受伤以后,一直没有醒过吗?” 晓梅答道:“服过琼瑶丹,在舟中曾经清醒一次。” 徐文兰索表演得再*真些,故意又“唔”了一声,伸出手在室中摸索,喃喃吃语叫道:“晓梅晓梅呢?” 晓梅连忙接住她的手,应道;“教主,婢子在这儿。” 徐文兰紧紧握住,模糊了几句,语音渐低,又像是已经沉沉睡去。 这办法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只听那苍迈的声音叹息道:“抬她回房去休息吧!唉! 究竟年纪太轻,初次出道,就遭此意外。” ⽟桃接口问:“那么,晓梅-一。”“让她跟去,等教主伤愈以后再说。” 徐文兰心里一宽,握着晓梅的手不放,只觉软轿冉冉升起,退出敞厅,左转右折,行约盏茶光景,轿⾝重又停止,他偷偷办启开了丝眼,见到了另一间幽静的卧室。 侍女们放下软轿,轻轻将她扶到绣榻上卧下,便都悄然退去。 晓梅掩了房门,含泪谢道:“多蒙姑娘机智保全,要是真被押送⽔牢,纵能不死,这一辈子也全毁了。” 徐文兰抹去手心冷汗,忙着扶她起来,道:“刚才真是好险,多亏你随时暗示我,才没露出马脚,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晓梅低声叹道:“老教主这一关,总算侥幸暂时闯过;但那耝老婆子,却是一个极大障碍。” “她是什么人?” “那老婆子姓古名秋霞,是教主保姆,这老婆子人虽鲁莽,武功却十分了得,又对教主⾝体特征,言谈习惯,了如指掌,姑娘务必要防范她一些。” “我正想问你,那位老教主又是怎样一个人物?方才我没敢偷看,但听她的语声,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晓梅道:“这件事,说来令人难信听说二十年前,她不但一⾝武功超凡人圣,而且是一位风靡过武林的绝世美人。” 徐文兰忙道:“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听。”晓梅笑道:“实真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容貌既美,武功又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武林豪客,不知有多少,那时她眼⾼于顶,一个也没有中意的,磋跎到四十岁,仍然是小姑独处。岁月老逝,昔⽇如花容颜,随着⽇月消失,也逐渐失去了昔⽇光辉,从前倾慕她的,已经淡忘了她,从前追求她的,更早已儿女绕膝了。她发觉自己正被人遗忘,芳心既气又急,情也越来越沉,行事难免也趋向偏,出手狠毒,因此声名更劣。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却邂逅了一位令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那男人无论人品武功,样样都是上乘之选,初晤一面,便紧紧昅引了她的劳心,这正是她企盼了四十年的梦中情人,四十年,她的心第一次为他而漾起来,一缕情丝,蒙绕难以,但她却自怨自艾,始终不敢向他吐露-一。” 徐文兰忽然揷口问道:“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相逢太晚,她纵是吐露出来,也必然只换来一阵讥笑罢了。”“那男的已经。” “不!他还没有成家。” “那么,为了什么?” “那男人当时年仅三十,⾜⾜比她小了十岁。” “啊-一她怎么办呢?” “她痴痴慕上那位男人,却又自惭年华老大。不敢表露出来,又不甘心让这番痴情,永远理蔵在心底,于是,她做了一件大错而特错的傻事。” “傻事?” “是的。傻事。她在细心安排之下,利用一种烈媚药,终于得到了他。” “啊!”徐文兰失声惊呼道:“那太可聇,太下流了。” 晓梅笑道:“果然可聇下流,所以,她也付出了大巨的代价。”“什么代价?”“一⾝武功、満面羞惭和四十年固守的纯洁情*。” “那男人废了她一⾝武功?” “是的,据说是他气愤之下,用重手法点断了她的心经脉。” 徐文兰默然半晌,才低声说道:“这代价也太重了一些。” 晓梅继续说道:“从那次事件以后,她羞愤难当,独自远走南荒,第二年,下嫁给当时凶名远播的‘南荒毒叟’田烈,也就在她下嫁田烈的同时,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田秀贞。很显然,田秀贞不是田烈的女儿,而是可聇的代价之一。” 徐文兰脫口道:“田烈会心甘情愿。” 晓梅道:“论人品,田烈貌如夜叉,论年纪,田烈当时已在七十以上,⾜可当她的⽗亲了,垂暮之年,得此美妇,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但愿意,而且对她百依百顺,唯恐不得她心,除了将自己一⾝炼毒奇技倾囊相授之外,因为她不喜南荒土女,田烈使派人带了大批金银珠宝、远来中原替她收买中原女孩子去南荒侍候她,又因为她不惯南荒山区终年不散的瘴气,田烈便在洱海之滨,斥巨资另筑了一座‘万毒堡’。哪知不到三年,田烈却一命呜呼了,于是,她便在堡中创立‘万毒教’,自任教主,十余年后,万毒教势力渐大,她因记很当年那段伤心恨事,决意要把万毒教带回中原来,谁知才离开南荒,忽然在炼制‘地心火毒’的时候,被火毒浸染腿双,不能行动,只得把教主大位,传给了田秀贞,自己却隐在这洞庭湖中小岛调养毒伤。” 徐文兰听完这段经过,叹息一声道:“这样说起来。伤心人别有怀抱,她的本意,必在二十年前那位男人⾝上,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晓梅摇头摇道:“这却从未听她提起过。” 徐文兰又问道:“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晓梅道:“听说她娘家姓花,本名叫做花月娘。” 徐文兰低声喃喃道:“花月娘?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晓梅笑道:“她既是意失之后,独走南荒,也许这个名字,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徐文兰点头道:“不错,一定是假的,要不然,二十年前武林知名的人,不会没有人提起。” 不料语声甫落,窗外突然有人“嗤”地轻笑,接口道:“好呀,什么真的假的?说出来大家听听。” 两人猛吃一惊,相顾愕然变⾊。徐文兰连忙拥被倒卧榻上,向窗外努努嘴,焦急地问: “怎么办?” 晓梅脸上一片苍⽩,怔怔而立,竟似没有听见。 这时候,房门上又响起“笃笃”两声轻畸。晓梅浑⾝一震,匆匆从壁上取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蔵在怀里,低声道:“姑娘看我眼⾊,必要时,出手要快,不能让她叫出声来。” 徐文兰才点点头,晓梅已疾步上前,飞快地拉开了房门开门处,出现在门口的,却是⽟桃。 ⽟桃浅笑盈盈,莲步轻摇,姗姗移进房中,目光扫了榻上一眼,笑道:“好啊,教主醒了,你也不去回报一声,却偷偷在这儿嚼⾆,什么真的假的?说出来大家听听!” 晓梅睑上一阵红,一阵⽩,強笑道:“教主刚醒,问起那落湖未死的少年,竟跟暗算她的小辈有些相像,只不知是真是假,怕是你耳朵长就听去了。” ⽟桃娇道:“这也值得费心去猜想它,谅那小辈逃不出咱们万毒教之掌握,只要擒住他,自然分出真假来,教主伤势刚好些,理宜静养,别多想这些丧气事儿。” 徐文兰腼腆一笑,含糊应道:“谢谢你,我现在自觉已经痊愈了。” ⽟桃又道:“老教主正惦挂教主着呢!特意叫我来看看,要是教主醒了,她老人家立刻就要过来看望教主。” 徐文兰忙道:“不必了,她老人家行动不便,歇会儿我自会去请安。” ⽟桃咯咯笑了起来,道:“教主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以前对待咱们下人,一向不多搭理,到底是出去逛了一次,竟比从前知礼得多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游目四顾,目光灼灼,仿佛在搜寻什么东西,俏目浏向壁上悬挂匕首的地方,忽然“卟嗤”一笑。 晓梅脸⾊过变,脚下疾移,欺近一步,问:“姐姐笑什么?” ⽟桃扬扬黛眉,笑道:‘’我忽然想到那天和厨房里傻姐儿在湖边捉到一只肥胖的野鸭子,两个人商量好,别让姐姐们知道,偷偷煮了下酒,我还特意叮嘱她宰鸭的时候:‘出手要快,别让它叫出声来。’偏是傻妞儿笨手笨脚,杀了一刀,那鸭子就満房叫飞,吵得连老教主也听见了---。” 徐文兰和晓梅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心头猛震。 ⽟桃语声忽住,躯娇一闪,人已飘到房门口,轻笑道:“尽顾说话,老教主正立等回报里!我这就先走一步,教主随后请早些过来。”说到最后几句,笑声渐去渐远,消失在长廊尽头。 徐文兰面如土⾊,骇然道:“她已经偷听到我们对话,这一去,必然飞报花月娘,这…。这可怎么办呢?” 晓梅也了主意,哇地哭出声来,掩面道:“姑娘,是我害了你。” 徐文兰道:“刚才你怎么忘了动手?咱们两人截住她,未必会让她夺门逃去!” 晓梅痛哭地摇头摇,道:“她跟我平时最知心要好,叫我一时狠不下心-一。” 徐文兰道:“你们既然要好,依你看,她会不会去向花月娘告密?” 晓梅摇头摇,道:“咱们都是被毒害胁持的可怜虫,谁也不敢公然叛离,她是否念平时情,就很难说了。” 徐文兰掀被而起,急声道:“咱们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走,索去寻那花月娘拼一拼,运气好夺得解药,一同逃生,运气不好,临死也找几个垫背的。“晓梅连忙拦住,泣道:“千万鲁莽不得,此地是万毒教总坛,宛如龙潭虎⽳,姑娘人单势孤,决然难以成功-一。” 徐文兰道:“行蔵已露,不这样,又怎么办呢?”晓梅咬咬牙道:“姑娘暂请在房里候我一盏茶时间,让我设法盗取解药,婢子知道岛上有一处秘道,势迫之际,宁拼毒发惨死,也要护送姑娘逃出岛去。”徐文兰道。“我和你一起去,也好助你盗药。” 晓梅坚毅地头摇道:“不用了!你的⾝份不同,反易惹人疑心。”说着,匆匆抹⼲泪⽔,便掩门而去。 徐文兰在房中独自焦急地走来走去,他虽不畏死,却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受缚,何况她还有一桩难以排遣的沉痛心事,如果不能替韦松查明杀⽗仇人,以证自己无辜,就是死了,也难瞑目。 躁急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晓梅要她等候一盏热茶时间,但这盏茶的刹那,在她的感触上,竟像比十年百年更长。 她一会儿蹑⾜潜到房门口,侧耳倾听动静,一会儿又悄悄掩在窗后,破窗纸,向外窥偷。 临窗之处,有一张书桌,靠墙更有一列书橱,徐文兰偶尔目光扫过书桌,忽然发现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斜置案头,已经翻过数页,那掀开的一页上,画着一幅图画。 她顺手拿起书来,见画上是一处山⾕,两侧奇峰⾼耸,央中有条狭道,空际飘舞着点点瓣花,画侧有一句诗,写着:“飞花伴红泥,萧索碧蓝天。” 徐文兰翻过封面,却是“碧罗秘册”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连忙塞进怀里。刚将书本蔵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怪笑,道:“贞丫头,已经全好了吗?” 徐文兰迅速扭头望去,却见那情耝暴的老婆子古秋霞,正拄着钢拐,缓步踱进房来。 当下不噤心头~阵狂跳,连忙堆笑答道:“已经好啦。” 古秋霞咧着一张大嘴,哈哈笑道:“我说哩!什么臭小子,区区一掌就能伤得了咱们贞丫头吗?那些小蹄子见风就是雨,偏把那臭小子说得成了天上雷公,海里龙王-一。” 徐文兰心里对这位老婆子十分寒惧,不敢多说,默默踱到榻边。 古秋霞钢拐笃笃连声,紧紧也跟了过来,关切地道;“来,贞丫头,把那臭小子的相貌说给姆娘听听,下次让我遇见,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拐头,替你报仇。” 徐文兰不耐地皱着眉,道:“他趁着我未备,偷偷打了我一掌,连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相貌,怎么告诉你?” 古秋霞浓眉一沉,叫道:“什么?你连他相貌也没看见?傻丫头,临敌应变,怎么不用姆娘教你的那一套‘鬼影’步法?那种步法专为防范突击,最是神妙莫测,难道你忘了?” 徐文兰随口应适:“我临时心里一慌,竟忘了。” 古秋霞跌⾜道:“可惜!可惜!唉!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千万要记住了。” 她见徐文兰慵懒地倚在榻上,忙也在绣榻上坐了下来,牵着她的柔荑,柔声道:“好孩子,快让姆娘细细看看,几⽇不见,真的消瘦了许多,告诉姆娘,这次你收服了中原六大门派,心里⾼兴吗?” 徐文兰漫声应道:“嗯,⾼兴。” 占秋霞笑道:“这一来,你成了中原武林新盟主,姆娘也跟着你好好享几年清福。” 徐文兰又应道:“嗯。”古秋霞突然笑容一过,道:“啊!让妈娘看看你腿上旧伤怎么样了?没有被人看出破绽来吧?”徐文兰大吃一惊,赶忙把双脚收蔵到榻下去,忽道:”没什么,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古秋霞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叹道:“贞丫头,你变了,从前你对姆娘一向亲热,怎的才几⽇不见,竟显得生分了许多?” 徐文兰忙堆笑道:“谁说的?姆娘你真会多心,我只是心里烦,不想多说话。”一面说着,一面忙也握着她的手,故意做出无限依偎之态,心里却直如十五只吊桶打⽔七上八下,好生焦急。 那古秋霞被她虚情假意,逗得感触万端,紧挽着徐文兰的香肩,谓然道:“好孩子,难为你这片孝心,如今你既是教主,又是天下武林主宰,姆娘无儿无女,从小带你长大,你就是姆娘的乖女儿,你再不孝敬我,谁还会关心我这老婆子呢?”徐文兰见她唠叨着没有完,心中更是焦急,这时,她又盼晓梅赶快回来,又怕她贸然推门进来,冲口说出什么话,引起古秋霞疑心,因此意心烦如坐针毡,默计时间,一盏茶时光早已过去了许久,为什么晓梅竟会去如⻩鹤,不见影踪呢? 这时,古秋霞正与她依偎而坐,绝未防备,要是徐文兰突起发难,可说很易得手,但她却为了未得晓梅消息,迟迟不敢妄动。 又过了半晌,古秋霞兀目唠叨不休,并无离去的意思,长廊上,忽然传来急促的步履之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眨眼已进房门,徐文兰一颗心,险些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假作亲热之状,手指已暗暗搭在古秋霞“曲池”⽳上! 她的意思,一旦晓梅已经盗得解药,便准备立刻下手制住这耝鲁厉害的老婆子,先除去一个劲敌。 蓦然间,房门“呀”地推开,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 徐文兰正要运劲落指,立下煞手,谁知目光一掠那撞进房来的人,心中登时一阵凉,连忙松手站起⾝来。 原来那人并不是晓梅,却是⽟桃。 ⽟桃显然末料到古秋霞也在房中,一脚撞进房来,脸⾊蘧然立变,似有说不出的惊愕和意外。 但她略作寻思,面上刹时又恢复了常态,举手拍着腔,笑着道:“唉呀!我的古,哪里没寻遍,你老人家却躲在这儿?” 古秋霞正向徐文兰倾吐着心事,说得上劲,忽被⽟桃打断了话头,心里大感不悦,沉着脸道:“找我老婆子⼲什么?”⽟桃道:”我哪儿敢惊动你老人家,是老教主传下来的话。 说是有件过世老爷留下的字画,不知收在哪一口箱子里,要请古去找一找。“古秋霞沉昑道:“什么字画?老爷除了毒经毒典,没有第二本写字的书本,什么时候又钻出一件字画来了?” ⽟桃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老教主一定说有,大约总是有的,只好辛苦古一趟了。”古秋霞十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犹自依依不舍向徐文兰道:“新伤初愈,记住要多静养些时候,姆娘去去就来,还是咱们娘儿们说说话,解闷儿。”钢拐狠狠一顿,举步离了绣榻,⽟桃连忙上前道:“古,我搀着你老人家-一。” 古秋霞一摔手,道:“躲开,我老人家比谁都健朗,谁稀罕你搀。” ⽟桃也不生气,笑盈盈侧⾝让路,待古秋霞从⾝前擦⾝刚过,突然闪电般疾探左手,飞出一掌,直袭她背上“背心”大⽳。 这一掌,变起仓促,不但古秋霞绝不防范,连绣榻前的徐文兰也大出意外,险些骇极惊呼出声。 然而,那古秋霞一⾝武功,果然非同小可,在这种全然无备的情形下,⽟桃掌势方落,她那里警觉立生,脚下快如电光石火向侧横跨一大步,钢拐顺势反手挥出,叱道:“⽟桃,你。” “你”字才出口,⽟桃竟一横心欺⾝而上,左掌变劈为推,硬接那反扫过来的钢拐,右手却贯⾜真力,一招“乘浪推舟‘,疾送而出。 掌落拐至,只听一连两声闷哼,古秋霞直被一掌劈得前冲数尺,栽翻地上,⽟桃倒退三步,脸上苍⽩;一条右臂已被齐肘打断。 阵阵冷汗,从她额角上簌簌而落,眼中泪⽔滚动;可见断臂之痛,痛彻心肺,但她屹立未动,只是举起右手,抹去额角上汗珠,然后却用迅捷矫健的手法,把重伤倒地的古秋霞,拖塞在绣榻下面。 徐文兰眼睁睁目睹这突然的异变,这时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轻声问道:“你一一你这是为什么?‘⽟桃从壁上摘下两柄长剑,一柄递给徐文兰,一柄自己握在手里,沉声道:”徐姑娘,请跟我来。” 徐文兰听她竟然一口叫出自己姓氏,更是一惊,道:“你怎会知道。” ⽟桃抢着道:“事已急迫,无暇详述,晓梅盗药被人发觉,已经⾝负重伤,我是特来引你逃生去的。”徐文兰听了这话,心胆俱裂,忙将剑蔵肘后,跟着⽟桃。疾步出房。 长廊上静悄悄地,未见有人,⽟桃快步绕过廊帘,向徐文兰招招手,便径向园中一堆花丛后奔去。 此时天⾊不过正午,骄当空,绝难有隐蔽的地方可以掩蔵⾝形,她们这样光天化⽇之下,持剑硬闯,委实危险万分。 徐文兰提心吊胆闪过花园,尚幸无人发现。两人穿花越池,又绕过一座石堆成的假山,一路疾步如飞,毫未稍停。 奔了一阵,已到花园深处,她实在忍不住,低声叫道:“⽟桃姑娘,咱们现在到哪儿去?” ⽟批闻言停了脚步,长叹了一声,答道:“晓梅形迹已尽,你焉能存⾝下去,这花园后有一条秘道,可以直达湖边,我是替晓梅姐送你离开这儿的。” 徐文兰忙问道:“她呢?” ⽟桃用手指指假山,道:“她现在正躺在假山顶上。” 徐文兰惊道:“为什么她不跟我们一块儿走?” ⽟桃泪⽔盈盈,黯然道:“她负伤很重,纵然能够逃出去,也活不久了,何况,她杀死四名教中⾼手,要是脫⾝一走,一定会害了旁的姐妹-一。” 说着,微微一顿,忽然发出一声苦笑,接着又道:“可笑她临死之前,仍然不肯信任我,定要躺在假山顶上,亲眼看着我如约送你离开此地。”徐文兰鼻头一酸,道:“不,我们一定得带她一块儿走。”使返⾝向假山奔去。 ⽟桃伸手拦住她,道:“徐姑娘,不必了,她的伤的确很重,而且一一你现在奔上假山,很容易被人望见,岂不连自己一线生机也断送了?” 徐文兰热泪迸流,坚強地摇头摇道:“不,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她不走,我宁可也不走。” 说完,拔步如飞,宛如一道轻烟,径自奔上了假山。 那假山虽不甚⾼,但却耸立园中,极为显目,山上只有几株稀朗垂柳,旁无掩蔽之处,徐文兰一口气奔上山顶,果然见晓梅遍体⾎污,躺在一棵树下。 她轻呼一声,闪⾝上前,扶起晓梅的头部,只见她星眸微阖,樱口半张,嘴角挂着一丝腥红⾎污,真正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徐文兰轻轻唤了两声,自己忍不住心酸,泪⽔纷纷直落,晓梅嘴角牵动,隐约现出一抹淡淡笑容,断续说道:“快-一快-一走-一。” ⽟挑在旁边感伤地说道:“她一心以为我会不念姐妹情感,怕我去向老教主告密,使铤而走险,想盗取解药逃走,不料被人发现,声张起来,她一口气连杀了四人,自己也负了重伤,恰好我闻声赶去,见附近没有旁人,便把他偷偷背到这里-一这事全由我一人而起,要是我不跟你们开那个玩笑,也不至害她。” 一阵感伤,泪如泉涌,长叹了一声又道:“晓梅!晓梅!你真是太傻了,咱们姐妹是什么情份?我岂会图功去告发你呢?” 晓梅缓缓睁开眼来,浅浅一笑,道:“是的,我-一我太傻,你-一你这玩笑却-一太大了-一。”⽟桃苦笑道:“咱们姐妹相处了许多年,平常时,哪件事不是笑着闹着玩儿,偏偏这回你就当了真!” 正说着,假山下突然一声暴喝:“上面是什么人?” 徐文兰和⽟桃骇然一震,扭头望去,但见人影如虹,刹时间,从山下掠上四五个执刀壮汉,并肩拦住了去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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